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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尘乱(GL百合)——王租租

时间:2020-11-15 15:22:10  作者:王租租
  女道师白了杜保一眼,此刻并不想与他多争,只向村长轻声道:“阿牛丽华。”
  罗忠福听见,心头一颤。难怪女道师不肯轻易开门,原是顾虑门外来人乃是水妖的圈套。于是他拍拍杜保,示意他不要焦躁,又对女道师说道:“小师父,那就烦劳您再开开法眼,看看门外来的是不是真的天御宗上仙。”
  女道师得到村长的理解,略感欣慰。与村长相视点头后,她谨慎的回问门外:“本仙便是道师,你有什么要说?”
  “哟,想不到不让开门的小师父原来就是刚才问话的女孩子呢。”门外来人说这话时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在回头跟别人讲话一样。
  但屋内女道师还是听出了门外人语气里的惊讶。若不是这几日神经绷得太紧张了,仔细一品,那惊讶的语气里还能品出一丝愉快的意味。
  宗祠里的村民们正全神贯注的倾听着攸关他们性命的交谈。本以为道师相遇,会说些玄妙莫测的对话。可没想到所谓天御宗弟子一开口,却是调侃他们小师父的性别。村民们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汗,甚至开始与女道师有着同样的担心了。
  毕竟,在普通百姓心中,闻名天下的天御宗是传承千年的修真诛魔正教。传说宗内道法高深的道师修行到一定境界,都是会升上天庭,位列仙班的。就算是普通的天御宗弟子,也个个是斩妖除魔的方外高人。
  在他们不只一次的幻想里,被派来解救他们的弟子也应当是倾世脱俗,不怒自威的仙家道师,怎么这女弟子一开口,却是如此随性自由呢。
  屋内女道师听见后也是心生不快,莫非门外来人是仗着天御宗弟子的身份看不起她?于是反声回呛道:“女的怎么了?你不也是女的么?难道堂堂天御宗还有性别歧视吗?!算了!废话少说!既然你们自称是天御宗弟子,总要拿出些证明来,不然别指望本仙给你们打开宗祠大门。”
  门外来人顿了一下,又跟另外的人交谈起来:“师妹,不让开门的小师父跟我们要身份证明呐,你带籍册来了嘛?”
  师妹?
  女道师心中一惊,天御宗竟然派两个女子来应对如此凶险之境?!这始料不及的发展让她更加无法判断那两个揣测哪边的可能性更大。为了安全起见,她不得不慎之又慎,侧耳倾听另一个人的回答。
  与前者言语中总带着些戏谑的口吻不同,只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严肃回应到:“师姐莫开玩笑,天御宗籍册岂容随意带出。”
  想必这清冷的女声,便是门口女子的师妹了。
  女道师不敢懈怠,细听端详。
  门前女子又道:“唉哟,那可真是糟糕了,不能证明身份,宗祠里的小师父不给咱们开门呐,我们怎么办?”
  这番话说得虽然为难,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为难的意味。与其说是说给她师妹听的,倒更像是在提点屋内的女道师。
  女道师也是机警,立刻听懂了话里的弦外之音。门外这两人怕是拿不出什么证明,要破门而入了。于是她赶快暗暗运功,催动道法,以应突变。
  果然,那清冷女声道了句:“区区封禁咒,何须师姐为难。”
  话音刚落,宗祠内一干人等便看见宗祠巨大的木门突然闪起了白色光芒。那光芒走向曲曲折折,就像在门上画出符咒一样。白光走过的地方,原本幽蓝色的封禁咒先是渐渐暗淡,然后很快便随着白色光芒的侵袭彻底消失不见。
  女道师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屋外来人不能自证身份,反倒直接动手解了她的封印!
  “大胆狂徒!竟敢毁我符咒!”女道师赶快施法,将真气凝聚指尖,试图修补被破坏的封禁咒。
  但她很快便发现,门外施法之人的道法甚高,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女道师从使出五分力,到八分力再到十分力,可那解咒的白光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一样,飞快的摧毁着她的封禁咒。
  几番抵抗下来,女道师便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自己与门外人道法上的差距,心知不敌,虽有不甘却也因此松了口气。
  她想,若此时在门外与她斗法的是水妖傀儡,那除非是水妖的妖力在短短几日内得到了飞升,否则它是绝没有如此本事,能压倒性的破坏封禁咒、闯进罗家宗祠的。若门外与她斗法的,不是水妖傀儡,那就一定是天御宗弟子没错了。
  这样想着,女道师默默收了法力不再抵抗,黯黯然对罗忠福说道:“村长,这门我是守不住了。希望外面的人真的是天御宗弟子吧……”
  女道师话音未落,宗祠大门上原本的幽蓝色封禁咒便被白色道法完全吞噬殆尽。随后一柄带着银色光芒的利剑从两扇门中的缝隙里伸进来,削铁如泥般的将那碗口粗的门栓断为两半。
  女道师大惊,慌忙倒退几步以避免被银白色的剑气所伤。
  “小师父当心!”罗忠福见状,快步上前扶住女道师。
  这瞬间,宗祠大门便被屋外之人全然推开。冷风夹着雨丝冲面而来,也带来了阴郁沉闷的新鲜空气。村民们此刻聚得更紧了,仿佛生命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便会迸发出无惧无畏的力量。如果闯进门来的真是水妖,总要奋力一搏!
  女道师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被风吹在脸上的雨滴,她依然能感觉到雨水中蔓延的妖气还是那么清晰。
  待她定睛看时,只见宗祠门外走进两个身着蓑衣的人。前面的人正把手中利剑收回剑鞘之中。她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到面容。后面那人,却是不慌不忙的摘下滴着雨水的斗笠,将目光锁定在屋内女道师身上,笑呵呵的问道:“小师父,你看我们可是水妖傀儡?”
  仿佛被那笑意盈盈的人看穿了心思一样,面对天御宗弟子的笑问,屋内女道师只觉得羞愤难当。不过事已至此,她也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无论是强行打开宗祠大门,还是骗开宗祠大门,只要是开了门,一心想炼人丹的水妖是绝不会有兴趣跟她开玩笑的。那面前这两人便是道法高深的天御宗弟子没错了。
  想到自己差点把天御宗的人当做水妖同党,女道师尴尬的嘀咕道:“本仙……本仙是为了罗村百姓的安危才谨慎行事的,你们不要以为破了本仙的封禁咒就有什么了不起!”
  “小师父考虑的极是。”天御宗女弟子莞尔回应,将身上湿淋淋的蓑衣也脱下来放置一旁。然后正了正神色道:“在下西岭紫麓山天御宗明心真人座下弟子,凌非茗。这位是我师妹,天御宗明陆真人座下弟子,凌非焉。”
  自报山门后,她又转向女道师笑言道:“方才师妹强行破了小师父你的封禁咒,实是迫不得己,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凌……你说你们是凌……”女道师听出凌非茗致歉的言语中并无戏谑之意,又闻二人道号不免心生敬畏,一时语结。
  凌非茗见状笑着对她点点头,以示肯定。随后恍然记起什么,对那个将木棍捏得咯咯作响,一直向门外张望的汉子说道:“哦对,门外还有一人。方才我们来时见他正在敲门,便上前与他说话,可谁知刚一开口他便昏了过去,大概是……”
  “啊!大刚!!!”杜保闻言扔下棍子,匆匆出门将晕倒多时的杜刚拖进宗祠里。
  “吓到他了吧……”凌非茗尴尬的撇撇嘴,将话说完。
  看着杜保把杜刚安置好,罗忠福终于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时,从进门开始便一言未发的凌非焉不知何时也已将斗笠蓑衣卸下,她走过去将宗祠的大门重新关闭起来。
  宗祠里的光线再次暗了,风雨声也变得轻了。
  确定暂无危险,女道师这才得空去仔细观察两位天御宗弟子。从进宗祠到关门,一直与他们对话的女弟子自称凌非茗。听声音,便是先前那个言有笑意的人。
  蓑衣之下,凌非茗身着白莲青云袍,头戴上清芙蓉冠。眉如秋波,眼若桃花,许是常带笑意,她的嘴角边更有一抹梨涡若隐若现,甚是动人。
  女道师心想,以凌非茗这般气质,若不是一袭羽衣,遁入仙门,定是富贵人家的名门闺丽。
  见过凌非茗的容颜,女道师反而更想看清楚那叫凌非焉的人。毕竟就在刚刚的斗法中,她被凌非焉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混杂着不甘和钦佩的矛盾心情,同为道师的她对凌非焉泛起了不大不小好奇感。
  终于,凌非焉关好门后,转过身来。
 
 
第3章 【紫麓仙缘】3
  她与凌非茗穿着同样的白莲青云袍,带着相同的上清芙蓉冠。无需多说,便知两人系出同门。
  但比起凌非茗的笑意盈面、满目柔和,凌非焉却是神色清冷、深瞳如夜。横卧羽玉眉,流波丹凤眼,轻薄姣好的朱唇始终轻抿着。
  她也不像凌非茗那样将额前发丝尽数拢入冠内,而是任由几缕青丝垂落脸颊两侧。目光中的凛冽之威,也丝毫没有被发丝遮掩。
  女道师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恍惚间竟觉得,此刻若有画师能将凌非焉的身姿神.韵画成画作,再配上些穹霄玉宇,仙兽灵童什么的,大概真正的仙家真人也不过如此吧。
  她不敢盯着凌非焉面容许久,便再向下看去。只见凌非焉手中那柄宝剑更是惹人注目。回想起方才凌非茗用宝剑削断门栓时,剑身泛着银白色的剑气之光,仅是一挥,清冷的剑气便直扑人面,让人抵御不得。
  而此刻,那宝剑却安然的收在银色剑鞘之内。剑鞘上,仿佛浮动着一层缓缓流动的月华般的白色光辉,宁静而内敛。若不是亲眼见过,任谁也想不到宝剑出鞘后竟是那般犀锐。
  女道师不由得深深点头,这宝剑定是天御宗的正宗仙家法器了。
  猛的,由这宝剑做引,女道师又忆起件别的事来。
  早些年她跟随师父闯荡江湖,有次师父喝得酩酊大醉,酒后好像说过他也曾是天御宗的弟子,还有一展叫做算天幡的法器。
  她本以为天御宗出身、法器什么的是师父为了摆面子酒后胡言乱语的。可后来他们师徒二人特别穷困时,师父将那算天幡拿到当铺去当,还真的换了很多银子回来,够他们师徒足足吃喝用度了六月有余。
  不过可惜,那算天幡一直被师父神神秘秘的用破旧道袍紧紧包裹着,女道师始终也没能见到算天幡的真实模样。如今想来,不知是不是也像凌非焉那柄宝剑一样,如此玄妙。
  她还听师父说过,天御宗共有二十五件天下至尊、极具灵性的法器,那些法器甚至会自己挑选主人。所以即便是天御宗内道法精湛的弟子,也未必人人都能驾驭法器。如果今后行走江湖,遇到了持有法器的天御宗弟子,一定要三十六计,撒腿便跑。
  至于为什么要跑,师父没有说。就像她总问师父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天御宗修真问道,非要下山给人捉妖谋生,师父也从没有回答过她一样。
  可在这样一个小村,在这危急时刻,女道师着实没想到持有法器的天御宗弟子就这么硬生生的出现在面前。跑?那是不可能了。先不说现在开门跑出去,秒秒钟就会被水妖捉走炼成人丹。更令她在意的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想逃走的念头。
  凌非茗柔和的笑意,凌非焉高深的道法,自然而然的让她对天御宗产生了向往的情愫。这种感觉,就像从小流落在外的孩子遇到了久违亲人。她甚至想着,如果师父真的是师出天御宗,自己又是师父的徒弟,说不定收服水妖之后,还可以和这两人排资论辈,共诉同门之情呢。
  见刚才还牙尖嘴利的与天御宗两位上仙斗嘴的小师父此刻却一言不发,只直勾勾的盯着凌非茗和凌非焉看,罗忠福干咳几声,上前叙话:“两位上仙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老朽罗忠福,是这罗村的村长,万分感谢天御宗在危难之际出手相救,罗村的安危就仰仗两位上仙了。”
  凌非茗拱手回礼道:“水妖为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此乃天御宗分内之事,还请老村长不要客气。”
  罗忠福又道:”还有一事,容老朽冒昧相问,不知……大田和二狗现在可好?”
  凌非茗早已料到老村长会问起上山求助的二人,安抚道:“村长您放心,他二人现在我天御宗内做客,待我与师妹助罗村收服水妖,回山复命后他们便会回来了。”
  罗忠福闻言,仿佛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凌非茗看了出来,微笑问道:“老村长还有什么顾虑?不妨说来。”
  她本是好意,可这样一问,罗忠福反而不好再说,只见他连连摆手道:“罢罢罢,那两个小子留在天御宗,总比跟着回来犯险好。若我罗村此番真的过不了这个坎儿,至少还有两个罗姓子弟延续香火。老朽黄泉之下也对得起这满堂罗氏先祖。”
  说完,罗忠福茫然的望着祠堂上的祖先牌位,浑浊焦虑的双眼里透着视死如归的释然。
  凌非茗闻言摇摇头,聪慧如她已然读了懂罗忠福话语中的隐意,但却还是带着笑意道:“老村长多虑了,我和师妹一定会收服水妖,还罗村太平的。”
  罗忠福发现凌非茗特意把“她和师妹将水妖收服”的话不轻不重的强调了一遍,便知那女子已察觉了他的顾虑,不免有些尴尬,正要开口缓解一番,却被那女道师先接了话茬。
  “老村长,你可知天御宗入了籍和没入籍的弟子加起来人数甚众,却只有五人被称为凌尊首徒?”
  “这……”女道师把罗忠福问得一愣,毕竟乡野村夫,只知道天御宗厉害,却哪里了解那么多。
  但这意外发展的话题却让凌非茗颇感兴趣,她用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女道师。她虽然穿着一身土到家的七星道袍,但却是剑眉星目,玉面美颜,清爽中透着几分英气。
  此刻面对天御宗弟子,她也是神色泰然,并无惶恐。尤其说起天御宗她不但没有潜逃的意思,反而还头头是道的跟村长聊起了凌尊首徒,言语中并无半点羞愧之情,看起来并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
  见此情形,凌非茗进一步试探:“哟,看不出小师父对我们天御宗还挺了解。你说说,怎么个凌尊首徒?”
  女道师也不怕有班门弄斧之嫌疑,便当着凌非茗和凌非焉这两个天御宗弟子的面侃侃而谈道:“方才你自我介绍说是天御宗明心真人座下弟子,叫凌非茗。你又说她……”
  女道师说着,瞄了凌非焉一眼。果不其然,凌非焉清冷的脸庞上并无半点情绪,深眸中的寒冷吓得她赶紧挪开了视线:“说她是天御宗明陆真人座下弟子,叫凌非焉。”
  “然后呢?”凌非茗乐呵呵的等着女道师说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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