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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安抽了最后一口，把烟尾掐灭在烟灰缸里，“我们和警察部门可不一样，你以为我会怕你什么？这么说吧，这里这群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在乎你他妈规章制度？在这儿，我就是规章制度，我说了算，明白？”
顾城安用手指点了点纸上的女孩子，“你犯的罪那么多，你肯定是知道你没法活了，所以说不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对吧？但是你别忘了，你有孩子，你有老婆，她们可还是要活着的……你说，我要是把他们的照片放在社交媒体上，让那些你的受害人家属都去问候她们一下怎么样？”
胡疯子彻底怒了，他弓着腰向前冲过去，气势似乎要杀了他。
顾城安却还是老神在在，“我不用打你，那只能脏了我的手，何必呢？你累我也累，还落下个殴打犯人的罪名，对我也没有好处。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明白吗？”
胡疯子知道自己造的孽，所以早早就把妻儿送到乡下，定期让手下给她们送钱过去，就是为了不让仇家找上门。
顾城安继续笑着道：“哦对了，你还有仇家呢吧？要不把她们的地址发给大家啊？”
胡智峰对顾城安破口大骂，顾城安却全然不在意。
他慢悠悠地等胡智峰骂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掸了掸衣摆，继续对胡智峰道：“无辜？那些被你拐卖的Omega不无辜吗？那些被你注射毒品被迫卖淫的不无辜吗？那些被你绑架撕票的人不无辜吗？你有什么脸跟我说无辜？你的妻儿是人，别人家的妻儿就不是人？她们用你的脏钱活着，存在就是原罪。”
胡智峰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和别的审讯员不同，他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也不顾什么法度道德，只要能制裁罪犯，他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才会把自己送到他这里。
他根本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他就是披着良善这张皮的野兽。
胡智峰知道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那是他自己做的孽，但是妻儿，算是他最后一丝良心。
“我要是都交代了，你能保护她们吗？”
顾城安点点头，“那当然，我还会送她们出国，改头换面永远不再回来，也没有人能找到她们，并且保证你女儿受教育的权利。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胡智峰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他面色颓唐，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说，麻烦再给我支烟……”
顾城安又给他点了支烟，亲手送到他手里。
再坐回桌前的时候，他敲了敲桌面，对着旁边看愣的审讯人员道：“摄像机记得开，记笔录吧……”
胡智峰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几起大案要案都有他参与，手段残忍到记录人员直皱眉。
顾城安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在胡疯子转来之前，就有翻阅过他以前的案底，甚至还查到了他妻儿的住址，对他也算有一定了解。
但是再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参与“四二二绑架案”，所有的资料里都没有显示有过他的存在。
胡智峰说了三个多小时，断断续续抽了一包烟。
顾城安看他交代的还算老实，也几乎与他们了解的事实对应上了。
于是顾城安瞄准时机，问道：“那‘四二二’怎么回事？”
胡智峰没想到他连这都查到了，他想着虱子多了不痒，便也老实交代了。
“我们真他妈是让人害了，我大难不死，活下来了。可是那个孙子可活活害死我们俩人！”
顾城安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死的不是那个被绑架的和司机吗？”
胡智峰抽了口烟，摇摇头，“根本不是，被套上黑布罩的是我们自己人，他俩开车逃跑就为了让警察追的。实际上我带着那个Omega跑的……”
第39章 元凶
顾城安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他皱了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当时车里副驾驶坐的人不是被绑架的omega？”
胡志峰点点头，“对，副驾驶那个被套上黑色头套的是我们的人，开车的是我大哥，我负责带着omega从另一条路逃跑，带着他把他交给别人。”
顾城安心头大震，这不就证明当时死的人不是郁宁？
顾城安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搓了搓手指，“所以呢？你把他带到哪儿了？”
说起这个，胡志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骂了一句脏话，继续道：“我带着他到了郊区的仓库，本来接应的人却没来，那个omega受了伤哭哭啼啼的，根本不能再跑了，我就只能带着他躲起来了。”
胡志峰的语气很不耐烦，仿佛光是想到当年的事就一肚子的火气。
“最他妈生气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人就没了！操！人没了！我找遍了整个仓库，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顾城安瞪大了眼睛，“什么？人丢了？”
胡志峰觉得这简直是他为非作歹的事业生涯之耻辱，他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而且我怕他动静大，晚上还给他喂了药，手脚都绑得牢牢的，他不可能跑得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被那个接应的人带走了，最好的证据就是不久之后我的账户收到了四百万。”
说到这儿，胡志峰表情难以言说地阴狠，“老子就是抓不着他，不然的话我非得要了他的命，弄死我两个兄弟，绕了我一圈，闹个四百万？”
至此，顾城安大概了解了“四二二绑架案”的原委，但是还有许多细节没有摸清楚。
比如，是谁接走了郁宁？
当初是雇人绑架了他？
郁宁被人带走之后，是生是死？
如果活着的话，那这些年都生活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呢？
顾城安转着手里的钢笔，不停思索着。
如果按照胡志峰所说，那么劫走他的人必然和雇凶的人是同伙，或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可是绑架一个omega又有什么用呢？
为了钱？不对啊……
因为当时都以为郁宁已经死了，所以根本没人利用绑架这件事骗取赎金。
正当顾城安还想再问问的时候，胡志峰打了个呵欠，“行了吧，老弟，你都审了四个多小时了，你不累，我都累了，让我喝口水总行吧？”
顾城安看了看表，再看看后面疲惫不堪的下属，点点头，“行，那我们改天再聊，反正时间多的是，不急。”
顾城安也乏了，现在胡志峰的嘴已经撬开了，套出剩下的话也只是时间问题。
离开了审讯室，他去训练场跑了两圈，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头中，弄的他也有些疲惫。
他在审讯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四二二绑架案”竟然会有这么多隐情。
可是这涉及到秦郁一直思念的父亲，他不能有一点闪失，也不能太早下结论。
郁宁到底是死是活到现在也不能确认，所以他还不能告诉秦郁案件的进展，如果草率地告诉他郁宁还活着，给他极大的希望，到时候找不到人，那么打击更大。
如果真的能确定郁宁活着，他一定要找到人，才能告诉秦郁。
顾城安跑了一身汗，他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回了家。
回到家中时，屋里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发现秦郁还在睡。
顾城安走到他身边，轻轻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秦郁抓住了衣角。
秦郁睡眼惺忪，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顾城安回身握住他的手，“吵醒你了？”
秦郁揉揉眼睛，摇了摇头，“没有，睡太多了…也该醒了…”
秦郁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你饿不饿？我给你热下菜？你中午做的饭菜还有呢……”
顾城安抱了抱他，让他重新躺回床上，“没事，不用管我，我不饿，你再躺会儿，我换个衣服就回来。”
也许是刚睡醒意识不清醒，也许是心里被郁宁的事压着，总之秦郁现在似乎心中充满不安，也格外黏人。
他晃了晃顾城安的手，“不行，我陪你去。”
难得看到秦老师撒娇，顾城安心中满满都柔软，他笑了笑，把秦郁抱了起来。
“行，你陪我去。”
顾城安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秦郁双腿跨在他的腰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头埋在顾城安的颈窝，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安稳地趴在他身上。
顾城安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衣帽间的椅子上坐着；顾城安吃饭的时候，他就趴在餐桌上看着他吃。
总之，一晚上都在缠着顾城安，寸步不离。
过了好久，顾城安才把他哄到床上去。
秦郁紧紧地抱着他，和他牵着手才慢慢睡着。
顾城安本想晚上再去看看资料，但是看他这么依赖自己，便又舍不得离开了。
毕竟接下来要忙起来了，就不能时刻陪着他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城安都没怎么回过家，他一直周转于各个部门调查。
顾城安仔细研究过“四二二绑架案”，其中一点十分蹊跷，就是关于郁宁身份的认证。
是秦如海亲口说，死的人就是郁宁。
当时秦如海以“不忍郁宁的尸体再遭破坏”为由拒绝尸检，他信誓旦旦地说郁宁的后颈上，有一块明显的胎记，所以一看就是他，根本不用检测。
连家属都这么肯定了，那么追查的警官更是没什么权力置喙。
顾城安在翻阅卷宗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问题存疑，于是便想找当年的办案警官询问。
可一调查，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官，和秦如海如今是商业合作伙伴。
这位警官在“四二二绑架案”之后，便辞去了警察的工作，转而从商，在秦如海的支持下，如今已经成为一方首富。
是什么样的交情，能让当年并不宽裕的秦如海慷慨解囊？
不仅给他一大笔钱投资，甚至后面的生意也都多有照拂。
直到时隔许久，他再次审讯胡志峰时。
“当时雇你的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胡志峰摇摇头，“太久了，不记得叫什么了，要是看见估计能认出来。”
顾城安拿出几个人的照片，胡志峰仔细看过一遍后，迅速且肯定地指了一个男人。
“就是他！”
而照片上的男人，是秦如海。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事虽然很令我难过，但并没有击垮我，今后还会很努力的写故事给大家看，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真心谢谢你们
第40章 食子
虽然在脑海中已经猜测千百遍，但是看见胡智峰如此肯定地指出秦如海的照片，顾城安还是心底一凉。
如果说原来的推理都不过是猜测，那么胡智峰的指认，便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顾城安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给秦如海定罪，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秦郁交代。
秦郁虽然和秦如海这些年较为疏离，但是他内心还是极为向往亲情的，即便关系一般，也很难接受自己的Alpha父亲是个雇凶绑架、杀人的罪犯。
顾城安把秦如海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在胡智峰面前抖了抖，“你确定是他？”
胡智峰气汹汹地骂了两句脏话，目光阴狠地讲道：“他害死我两个兄弟，我当然记得他！”
“你刚不还说不记得叫什么了？”
胡智峰这些年没少嗑药，脑子的确有些不好使，但是对于当年自己受的罪还是历历在目。
“谁雇人绑架还给看身份证啊？我记名字有个屁用？我能报警不成？但是他这副嘴脸我可记得！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胡疯子说的越是肯定，顾城安心里越沉，再加上手里各种证据的加持，很难不怀疑秦如海就是当年绑架的指使者。
顾城安脑子有些混乱，他想不通秦如海这样做的道理是什么。
为了情吗？
可是两个人已经结婚了，还生育了两个孩子。
据自己父亲的描述，郁宁是个脾气、性格都很温婉的人，甚至有些软弱，在他们的这段婚姻关系中，他可以说是无条件地服从秦如海。
而在郁宁“去世”的这二十几年来，秦如海别说再婚了，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作为一个正值壮年且富有的丧偶Alpha，甚至连声色场所都极少沾染。
可与之矛盾的是，他并不照顾孩子，如果真的如此用情至深，那郁宁如此在乎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冷淡？
为了财吗？
别说郁宁是Omega并没有继承权，就算是有，也不会有太大的份额。
彼时郁宁的双亲都健在，并且还有一位优秀的Alpha姐姐郁茗，她掌管着郁家大部分企业，股份、债券几乎都是她掌握着，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入赘的女婿争家产。
况且，自郁宁“去世”后，秦如海一次都没有和郁家联系过，别说是寻求事业上的帮助，甚至都不怎么让孩子和外公外婆接触。
反而是带着两个孩子远走，自己创下一番事业。
虽然只是婚前见过几面，但是秦如海并不像商场上描述的那样霹雳手腕，反而对着顾骁有些唯唯诺诺，倒像是有些畏惧。
但当时顾城安没有多想，也只以为是一个商人对权势的巴结，如今看来也许不过是伪装。
顾城安又给胡智峰点了支烟，“抽支烟，解解乏。”
胡智峰这几天连轴转，也是够累了。
不过在他交代之后，全组审讯员都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大家能过上正常日子了，不用再黑白颠倒了。
胡智峰抽了几口烟，闭着眼睛舒服了一会儿，他弹了弹烟灰，对顾城安道：“我发现了，你好像很关心四二二这个案子啊？别的案子都是别人来审，但是只有这个案子你一定是亲自过来，怎么？被绑架的人你认识？”
顾城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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