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我——”
周遭的气氛实在尴尬,秦狰很是头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种时候他越是解释,就越发显得他是欲盖弥彰。
“秦先生,我就回来拿个奶粉,就不打扰您了。”范阿姨有着良好的职业素质,秦狰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带个人回家过夜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秦狰带人回家,这次不仅带了,还玩的如此开放,她这个保守的中年阿姨有些承受不住,“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等回过神来后范阿姨就迅速弯腰抱起奶粉罐,不打扰雇主的私人生活,赶紧跑出了主别墅。
秦狰无言地转身,回头看向柳寻笙,少年神色无辜,小声解释道:“秦先生,我刚刚是想说……我不穿内裤,改成穿裤子可以吗?”
反正既然都可以用别针固定,为什么不直接穿一条裤子呢?就算裤子很长,多卷几次裤脚也可以吧?
秦狰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对柳寻笙说:“我们先吃饭。”
“好喔。”柳寻笙温驯地点点头,趿拉着拖鞋哒哒走到餐厅里坐下。
小牡丹现在这个体型以前的餐具都用不上了,也省了二次给他处理食物的功夫,秦狰一边安慰自己柳寻笙变回正常体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一边从柜橱里拿了套新碗筷给柳寻笙用。
秦狰这时还不知道,仍处于不敢相信情绪中的范阿姨,离开主别墅后立马就碰上了另一个人——沈听弦。
沈听弦有秦狰的家门钥匙,这是秦狰给他的,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秦狰发病后出现什么意外他好自由进屋救人。不过沈听弦虽然有钥匙,但一般都还是会按门铃让范阿姨或是秦狰来给他开门的。
但是今天沈听弦没按门铃而是直接用了钥匙。
因为他有些担心秦狰。
秦狰上次回秦家本宅回来后脸上就多了一道疤,所以这次中秋沈听弦也实在不太放心,听说秦狰回家后就立马想来看望下老朋友。
没想到一见别墅,他就看见范阿姨满脸震惊,目光有些呆滞地往小别墅走去。
他本来还想叫住范阿姨,但他看见范阿姨这表情还以为秦狰出了什么事,想也不想就朝主别墅跑去,打开大门冲进客厅:“秦狰——!撑住啊!兄弟我来救你了!”
彼时秦狰刚刚坐下喝了一口汤,听到沈听弦这惊天动地叫喊声差点直接喷出来。
柳寻笙闻言也好奇地坐直身体,朝客厅望去。
湖景别墅里客厅和餐厅虽然是分开的,但是餐厅摆放餐桌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客厅,客厅里的人也能看到餐桌,沈听弦都奔上楼梯了,忽地感觉他余光中出现一抹粉色——这种颜色,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秦狰的家里。
沈听弦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见鬼了,立马使劲了眨了眨眼睛倒退回去,然后和望向他的柳寻笙对上了眼神。
沈听弦觉得自己可能真见鬼了。
他为什么会在秦狰家里见到一个长头发粉T恤的长发美人?
柳寻笙模样是精致漂亮,但并不女气,如果他留的是短发,旁人见了他只会觉得他像是从漫画里活生生走出的绝色美少年,偏偏柳寻笙脑后披着如云瀑的长发,再加上他眸若清泉、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庞,便使得他看上去雌雄莫辨,叫人一时半会确认不了他的性别。
而这美人雪腮微鼓,像是仓鼠似的咀嚼着,沈听弦目光下移,看到了美人手里筷子夹着的半只煎饺,不禁开口:“你……”
“我?”柳寻笙手指指向自己,以为沈听弦是在问自己的名字,嚼了嚼咽掉嘴里的食物,笑着告诉他道,“沈先生你好,我是柳寻笙。”
柳寻笙这一出声,沈听弦就知道他的性别了——这美人是个男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狰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还把人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沈听弦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美人旁边手里捏着调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男人,问他:“秦狰,这位柳先生是?”
沈听弦问问题的语气只有疑惑,没有其他情绪,可是秦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和柳寻笙偷情被人逮住了的错觉——甚至都不是错觉,几乎要成为事实了。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柳寻笙的身份。
这和偷情被人发现的情况多么相似啊。
说柳寻笙是远房亲戚这个理由还能骗骗范阿姨,可沈听弦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秦家和沈家差不多也算是半个亲戚了,这个借口完全骗不过沈听弦。
他也总不能告诉沈听弦,柳寻笙是就是那盆昆山夜光吧?
第41章
这世上奇妙的事太多了。
对于秦狰来说,莫过于多年发小送他的一盆牡丹花居然变成了人。
而对于现在的沈听弦来说, 这世上最奇妙的事就是秦狰居然带对象回家了。
没错, 沈听弦觉得这个叫“柳寻笙”的人肯定就是秦狰的对象,虽然秦狰单身多年, 但这少年长得这么好看, 沈听弦觉得秦狰会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漂亮的人谁不喜欢呢?
“老秦,不给我介绍一下吗?”沈听弦看好戏似的对秦狰挑弄着眉梢。
柳寻笙不主动说话,因为他不太会说谎, 只能和沈听弦一起朝秦狰望去,等着秦狰开口,毕竟他是一朵身份不能暴露的花妖, 秦先生见多识广, 还是让秦先生来说吧。
可是秦狰他能说什么呢?
说柳寻笙是他亲戚,不可能;是朋友,那还不如直接说是情侣呢。
“他是……”于是向来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秦狰, 头一次开口时有些犹疑。
“别说是个陌生人, 也别和我扯什么普通朋友远房亲戚的。”作为秦狰多年发小的沈听弦也知道秦狰可能会说的借口, 直接帮他讲完了, 还重点强调,“这件猪猪T恤可是我去年送你的愚人节礼物。”
秦狰:“……”
如果早知道沈听弦大清早会跑过来,那还不如直接让柳寻笙穿他的衣服呢,不过那样被沈听弦看见了也不见得就能说得清, 到底就是左右为难。
沈听弦直接把秦狰的沉默当成是默然, 啧啧感叹着:“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呢, 原来你搞基啊。”
“我不是,他是——”秦狰闻言立马否认,想着干脆就说柳寻笙是他新找的花匠,管沈听弦信还是不信。
结果沈听弦直接打断他的话,振振有词:“他是gay难道你就不是了吗?”
秦狰:“……”
沈听弦用伤风败俗的目光鄙夷地望着秦狰:“你们昨晚是一起睡的吧?居然还不承认,老秦你可真是坏透了啊。”
“不是的,沈先生。”柳寻笙还是有意维护秦狰的,他听见沈听弦误解了秦狰,便如实说,“我和秦先生就只有昨晚一起睡了,平时都是分开睡的。”
“哦~”沈听弦拉长了尾音,“你们昨晚才确定关系。”
秦狰觉得再让这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下去,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他把沈听弦搡到一边,正色道:“笙笙是我请来的新花匠,只是暂时住在我这里而已。”
“暂时?暂时是多久?”沈听弦想着秦狰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谈恋爱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再逼他,“行行行,你不用再解释了,我信了。”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秦狰他根本没信。
沈听弦拍拍秦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知道你这中秋过得好像还不错,兄弟我也就放心了。我也不留下来做电灯泡,你和你男朋……哦,花匠,好好吃早饭吧。”
说完沈听弦也迈腿跑了。
经过范阿姨和沈听弦这两波动静,秦狰觉得今天的早饭他是吃不下了,只有柳寻笙人变大了胃口也跟着一起变大,吃了整整二十个煎饺。
秦狰看着他T恤上绣着的白猪猪,还真感觉自己不是养了株白牡丹,是养了只白猪猪。
但既然范阿姨和沈听弦都已经发现了柳寻笙的存在,秦狰也省了他解释的功夫,一口咬定柳寻笙只是他请来的花匠。哪怕回头他就给花匠亲自购置了一堆新衣服,安排了新卧室,还把自己的旧手机连带手机号都给了所谓的“花匠”,秦狰还是坚定不移。
于是柳寻笙就只是换了个房间,就继续在秦狰的湖景别墅里过他白吃白住的生活了。
因为秦狰对外说他的身份说是花匠,但秦狰的花就两盆——一盆春剑兰一盆他自己,秦狰还都不给他照顾,春剑兰依旧放在书房,他的昆山夜光本体也还是放在秦狰卧室,都由秦狰每日照看着。
不过现在柳寻笙和秦狰就真是分房而睡了。
他的新卧室也在二楼,在书房隔壁,和秦狰的主卧中间隔了个大书房,先前的迷你别墅KTV和小衣服都用不了,但柳寻笙很喜欢它们,也舍不得扔,就把它们都搬到了自己的新卧室做摆件放着看。
而换了个新屋子睡觉,柳寻笙也没觉得哪里不习惯,除了新屋子的床没有秦狰屋里的床软,他还是更馋秦狰的床一些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好。
反倒是没了柳寻笙每晚睡前叽叽喳喳终于得了安静的秦狰,再次孤身一人睡在自己静谧的卧室中是,却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似的。
晚上他洗完澡上床时,都会盯着落地窗边的昆山夜光发会儿呆——那是小牡丹本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小牡丹还是每晚都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睡觉的。
可人就是一种永不知足的生物。
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不止有小牡丹的本体。
每到这个时候,秦狰就会觉得或许他再做那个他一直逃避的梦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小牡丹肯定会到梦里来陪着他的,偏偏那朵流氓花给他吃了花瓣后,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做过梦了。
秦狰轻轻吁出一口气,翻了个身准备入眠,面向里侧时却忽然想起——少年曾经也在这里躺过。
那天他醒来时小牡丹就缠在他的身上,他现在闭上眼睛几乎都能回忆时与少年肌肤相贴时那种软腻光滑的触感,还有仿佛从少年骨子里沁出的,独属于昆山夜光的清淡花香。
秦狰一直都清楚自己有着什么毛病。
他阅读过一些心理书籍,也明白自己对于肌肤触碰和温暖的拥抱的渴求,是源自于他心理疾病而产生的一种病态的依恋。
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屈服于这种几乎等同于他本能的欲望。
他不谈恋爱,除了与人握手以外,和旁人几乎没有过再多的肢体触碰,就是因为他不想屈服,也不能屈服。这样他活得起码还像个正常人。
而与柳寻笙睡在一起的那天,是他记事以来,和另外一个人最亲密的接触。
他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
可为什么?明明因为心里问题而产生的对肌肤触碰的迷恋他可以忍住,但对于柳寻笙他却不能。
秦狰半阖着眼帘,脸上没什么表情。
若在旁人看来,他依旧还是往常那副冷漠疏离、自持内敛,的态度,只是稍微往床中央挪近了些而已。
唯有秦狰自己才知道,他是被那天和柳寻笙同睡的回忆蛊惑了,即使他明白那天只是个意外,他可以喜欢,但不能放纵,不能迷恋,不能上瘾。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俯身嗅向少年曾经躺过的位置——但被单和窗套已经换过了,所以他只闻得到洗衣粉淡淡的气味,而寻不到少年的踪迹。
五天后的周末,说着不当电灯泡的沈听弦因为没见过秦狰谈恋爱是啥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真香,屁颠屁颠地跑来秦狰的湖景别墅当电灯泡了。
不过既然秦狰不承认他和那个美少年是在谈恋爱,沈听弦也不会承认他是来当电灯泡的。
他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副扑克牌,美曰其名:找人玩斗地主。
柳寻笙从没玩过这种牌,觉得很新奇,想尝试一下。但他又不敢随便答应沈听弦,就用眼睛盯着秦狰,用目光询问秦狰他可以玩吗?
搁在以前,秦狰每个周末不是去看赏花展就是去赏画展,或者钓鱼下棋,就算不出门,他也绝对不会玩斗地主这种游戏的,秦狰知道沈听弦这副牌其实就是试他的,可他见柳寻笙望向他的眸子里写满了:想玩想玩想玩……他就不好不给柳寻笙玩。
只好坐下接过沈听弦递来的牌,一边洗牌一边给柳寻笙讲斗地主怎么玩。
“坠入爱河就是不一样啊。”沈听弦在旁边看着,连连摇头感叹,“什么时候我也能吃爱情的苦?”
秦狰反问他:“你不是已经在吃了吗?吃的还绿,健康环保。”
沈听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听弦烦的要死,在输给了秦狰了两百块钱后更烦了,他们打五块钱一把的斗地主还能输两百块,不就证明他很菜,沈听弦能不烦吗?虽然美少年输的更多,输了五百块,但人家两口子还会计较钱的事吗?沈听弦觉得自己就是有毛病,花钱来吃狗粮,晚饭也不留下来吃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在沈听弦看来不会计较钱的“两口子”,此刻就在谈钱的事。
秦狰养柳寻笙早就花了不知多少钱了,这五百块和过去他养小牡丹的投入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可是今天不一样。
虽然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赢了钱,但他其实也输了几把的,而他输的那几局,无一例外都是沈听弦是地主,他和柳寻笙是农民。
小牡丹牌技太烂了,用王炸炸队友这种事也就只有他干得出来了。
偏偏菜又菜,又爱玩,秦狰也就只能陪着他胡闹,所以牌局结束后,秦狰就和柳寻笙要这五百块钱了。
他本以为小牡丹会委屈可怜地望着他,小声说:“秦先生,我没有钱。”然后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免了小牡丹的债务,再教导他以后不能再用王炸炸队友了。
结果小牡丹却亮着眼睛点头道:“我有我有,秦先生,我马上给你哦。”
这话叫秦狰怔住了,他问柳寻笙:“你哪里来的五百块?”
“我粉丝给我打赏的。”柳寻笙打开“听”App,指着打赏余额给秦狰看。
秦狰顺着他懂的指尖一望,就瞧见余额那里显示:【278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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