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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心？
司徒渊怔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他此刻另有要事要做，也不想和天界这些人论个高低长短，便将此事暂且放在了心里。
他人身缓缓落在了上天宫外面的阶梯之下的圆台之上，伸手往北方一抓，那被压在了镇石之下的不破剑便从封印之中凭空而出，落到了他的手中。
“不破剑！”
“他将不破剑拿走了。”
司徒渊拿到不破剑，看了一眼此时的天帝和天界众人，冷漠道：“不过是取回我的东西，在做个了断罢了。”
天帝站在上天宫外的中间最前方，他见自己唯一的儿子尚未死在炼魂塔中，心里不管如何还是有几分激荡，此时忍不住出声道：“小渊。”
司徒渊轻轻一笑，忽然再次变回了龙身。
这次他拿起不破剑，还未等众人看清他想做什么，便见一物落在了圆台之上。
“是……龙角。”
“今日，断角于天道立誓，至此往后，我再与天界、与龙族无一丝一毫瓜葛，此生于天界誓不两立，亦再不入天界一步。”
司徒渊在圆台之上，一字一句。
说完，便再不管这群道貌岸然之辈又说了些什么，冷淡转身，和从炼魂塔中一同出来的饕鬄叛逃天界。
至此，世间再无司徒渊。
第68章
淡淡的燃香萦绕在周围。
容池揉着脑袋, 睁开有些发沉的眼皮。
怎么回事？
之前他还在……
之前他是在众神埋骨之地中，九吾镇压众神之怨在众神埋骨之地中消散，他便从身体中脱离出来, 恍然间又仿佛看见了陛下和天界决裂的一幕。
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哪里？
容池手压在床榻上, 坐起身来，熟悉的房间映入了眼帘。
古琴、香炉、八卦盘……
天柒阁？
他怎么回到了这里？
容池朝四周打量了片刻，细细分辨，确定了此处依旧是万年前的万灵台。
也就是说，他此刻还是在幻境中。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容池回头朝门边看去, 没出声。
敲门声很快停了下来，过了片刻, 门外传来了长镜熟悉的声音：“师尊, 今日狐族邀请您去参加祭天大典，已经快到时辰了。”
容池：“……”
打开门, 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长镜此时正跪在外面。
“长镜，你刚才说什么？”容池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道。
“师尊, 今日是狐族祭天大典，您之前说要去的……”长镜恭敬回道。
容池轻轻吐了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长镜离开后, 容池从房间走出来，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深吸一口气。
——幻境重复开始了。
按照下面的发展, 他接下来便要去狐族，遇到少年时候的魔尊陛下。然后，他就基本上就只能看着整个事情的发展, 很少能主动去改变什么。
一直最后，他也并没有从幻境出来，直至九吾陨落，他回到开始的第一天。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一直被困于此。
跟着幻境里面的事情发展，若是一直这样循环下去，肯定不是能出幻境的办法。
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他此时不去狐族会怎样？
容池眨了眨眼，既然上次这样不行，那这次就反着来。
他正打算返回房间，不过刚到门边，脑海中却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在这万灵台中，有一个地方，他在之前还从来没有去过。
那就万灵盘所在之地。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万灵盘是一切的源头，是不是也有极大的可能，亦是一切的终结。
抓到这一丝曙光的容池立刻恢复了信心。越发思考，他便越发觉得必须要立刻去一趟万灵盘。
万灵盘的祭台离天柒阁的位置极近，从天柒阁出来，不须多久便可以到万灵盘祭台的大门。
一路上，万灵台的护卫和侍从纷纷向他行礼。
到了万灵盘祭台大门处，守在祭台大门两边的侍卫也立刻恭敬地向他问好。
“上神，今日可是要用祭台？”
“嗯。”容池端着态度，轻轻地点了点头。
侍卫自然是没有任何阻拦，立刻便帮他打开了祭台的大门。
容池站在大门处往里面望去，一切都十分正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万灵盘也和他之前所看到的没有多大分别。
不过，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些许古怪之处。
万年前九吾还在之时的万灵盘应该乃是灵力稳定充足的，但此时祭台的大门刚打开，容池却觉得此时的万灵盘和万年后真正此刻的万灵盘给他的感觉差不多。
这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了。
虽然发现了可疑，但他此时站在万灵盘的祭台门前，还是迟疑了片刻。
他在幻境外进入万灵盘祭台，便立刻进了幻境中。那此时在这幻境中进去，会不会陷入更深的幻境？
这个疑问在他脑海里转了片刻，他才轻轻地从大门处往里面走了进去。
巨大的金色圆盘悬浮在里面祭台之外的辽阔天地中。
容池这次小心了许多。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刚抬眼朝万灵盘望去，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精神上的一阵恍惚。
“唔！”
精神的恍惚让他很想沉睡过去，不过有所警惕的容池此刻微微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四周亮起了一道白光，十分刺眼，容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这一刻仿佛过的很快，但又仿佛十分的缓慢，直到快要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来时，这晃眼的白光过去。
周围的情景再次显露出来，此时已是彻底换了一番模样。
往前方望去，可以发现他此时正踩在一处白色的地台中心上，周围很亮，但地台的边缘则是彻底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哪里？”
这地方实在古怪，容池正想要四处探索一二，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终于来了。”
传来的这道声音清透，不过里面却带着一丝的疲惫和松快。
“嗯？”
容池连忙回头，便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半坐着一名看来年纪并不多大的白衣少年。
这白衣少年似乎并不自由，他的手脚之上身体之上缠绕着一些散发出紫火焰的藤蔓状不知名束缚。
这些束缚好似活物一般，容池刚转过身来，它们便仿佛感应到什么，开始活跃了起来挣扎着往容池这面蔓延过来。
不过这白衣少年立刻抬了抬手，不知他是做了些什么，刚才开始躁动的紫焰藤蔓随之逐渐安分了下来。
但这紫焰藤蔓也似乎让他应付得十分困难，这片刻的功夫，白衣少年的脸色便越发苍白疲惫了几分。
虽然眼前之人如此陌生，是好是坏也不知晓，但容池莫名地就从内心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见对方状态似乎很不好，不由出言问道：“你没事吧？”
白衣少年回道，“没关系。”
“哦……”容池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出现的？你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这里……这里应该是你们所说的万灵盘，它的里面。至于我，我一直都在这里。”说到此处，白衣少年继续强调道，“一直在这里，等你。”
“等我？”容池立刻抓住了白衣少年话中的奇怪之处，“我不认识你啊？你是谁？”
白衣少年歪了歪头。
他仿佛思考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万灵盘了吧。”
容池眨了下眼睛，没明白。
见对方一脸迷茫，白衣少年又接着解释道：“世间万物皆有灵，万灵盘乃是在天地之初诞生的神器，自然也有，而我应该就是它其中凝聚出来的灵吧。”
万灵盘之灵？
容池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才认同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遇到过的不破剑，里面也诞生出了煞灵。
万灵盘会诞生出一个会思考、会说话、会动，活生生存在的灵来，仿佛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过如果这个穿白衣服的真的是万灵盘之灵的话……
“那你知道怎么从幻境中出去吗？”容池问道。
“知道。”白衣少年回道。
容池脸上一喜。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白衣少年继续问道：“那……那你知道怎么重启万灵盘吗？”
“重启万灵盘……”白衣少年嘴里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后，便微微低头，往自己身上的紫焰藤蔓看了一眼，“你所说的重启万灵盘，应该是将这些从至纯的灵气中诞生出的孽除去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它们与至纯的灵气一同诞生，但却吸食灵气壮大之身，不断成长，一直到万灵盘中再承受不住它们的存在。但只要万灵盘的至纯灵力不绝，它们便永远不绝，只能每到了一定的时间便将其斩去。”
所以，天界万灵台的主人，负责每隔一定的时间便要重启万灵盘，便是将这些和至纯灵力一同出现的紫焰藤蔓孽除去了。
可为何长镜是现在的万灵台主人，他却没有成功。
容池将心底疑惑一一向白衣少年问道。
“要想斩去它们，必须要神族之力才行。虽然他练了你给他的功法，但尝试过后还是不行……”白衣少年回答完，又看向容池，“如今，这世间便只有你才能做到了。”
“我？”容池怔愣片刻，有些结巴：“我，这、这要怎么做？”
“现在自然不行，还差一样东西。”白衣少年道。
“什么？”
“你的神心。”
容池：“……”
“我能感觉得到，它现在就在万灵盘中，你拿回来就可以了。”白衣少年道。
容池早已知道神心被九吾给了魔尊陛下，而魔尊陛下此时也在万灵盘中，自然神心也确实是在这里的。
但这一刻，容池心里却莫名地生出了些许慌乱来，“我不想要它，它不是我的。”
白衣少年并未劝解。
他淡淡一笑，只道：“此事你决定便好，若是拿到了就到此处来。”
说完，他轻轻抬手一挥。
接着，一阵白光过后，四周模样大变。
等容池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方祭台之上，而前面的虚空之中悬浮着的，正是金色的万灵盘。
他似有所感，一回头，便看见了身后站着身怀神心的魔尊九渊。
“陛、陛下……”
魔尊此时已经知晓万灵盘之灵和容池的对话。
万灵盘之灵被紫焰藤蔓孽所缚，内心自然想要摆脱它们。他知道神心在这里，亦已将重启万灵盘的办法告诉了魔尊。
魔尊看着容池，缓缓道：“小奸细，过来。”
容池“哒哒”地走了过去。
随后，魔尊便将容池的手拿起，将一枚红色的珠子放到了他的手中。
谁料，容池见此却是脸色一变，立刻便将东西推拒了回去，“我不要！”
气氛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良久，容池才突然开口轻声问道：“陛下是想要我，还是想要九吾？”
幻境之中，他经历一次，才发觉长镜尊着敬着内心记挂着的，是已经陨落的上古神族九吾。他认识的老神仙老虞，尊着敬着爱着也是九吾。
而魔尊陛下，亦和九吾千丝万缕，有说不清的恩情道义。
幻境中，九吾曾言心中宿愿乃世间黑暗之地皆有光明和希望。当时灵力被沉灵河阻断的荒芜之地便是最黑暗和没有希望的地方，后来陛下就在荒芜之地建起了现在魔界。
……
所以，其实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身上有九吾神魂，现在九吾的神心亦到了他这里。
等他真的服下这枚神心化成的有应丹得到上古神族之力，神心神魂融合，到时候再出来的，会是他这只小狐狸，还是上古神族九吾？
第69章
“小奸细。”
“嗯？”
“其实灵力消散, 天道崩塌，此番颠覆重来，本尊也觉得不错。”
说话间, 魔尊拿着红色珠子的手便往后收了回来。
“重启万灵盘，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如此九吾的神心和神魂便用不着融合了。
容池：“……”
容池嘴唇微微抿紧。
这般, 他更觉心中难受了。
灵力消散，天道秩序崩塌，最终天地重归混沌……
想起在魔界之时，灵力消散带来的灾难，容池不免心觉不忍。
他忽然有些明白九吾，为何愿意选择顺应天命, 在众神埋骨之地陨落。
大概，就是不忍吧。
而且, 他心中亦知道, 虽然魔尊陛下仿佛是最不在意天道在意万物生灵的那个人，但一直在出手保护魔界众人, 一直在用全力想办法解决灵力之事的人，其实也是他。
心意一动, 被魔尊收回的红色珠子便落入了容池的手心之中。
他抿了抿唇，没多少犹豫地转身便往万灵盘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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