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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那个瓶子砸到韩灯身上的时候，欣姐根本无法按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立场，对着那个搞事的粉丝一通谩骂，不带脏字地骂了上千字的小作文。
等骂完了，欣姐才堪堪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现在，欣姐看着对面还在等接听的韩灯，心情复杂。
好歹是自己不遗余力黑过的人，就这么不要脸面，说后悔就后悔地转成粉丝，是不是不太好？
韩灯却没在意副导演怎么想，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准备等铃声再响五声就果断挂掉，说没人接听。
一、二、三······
韩灯掐的极准，一到时间就眼疾手快地挂断，眼里闪过一丝灵光，松了一口气，而后朝着欣姐她们憨憨一笑：“没人接。”
欣姐看见韩灯这一笑，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只想着这小孩在节目组里呆了这么久，肯定也想家，打不通电话得多伤心啊。
便催道：“要不要换个人，你妈妈的电话打了吗？”
韩灯眨眨眼，心道，我可不敢给她打。一打通妈妈肯定又要哭哭啼啼，问东问西，宝贝宝贝叫个不停，他不想让妈妈伤心。
爸爸的电话坚决不能打，妈妈也最好不要打，哥哥的打不通，这正如了韩灯的意。
反正节目组也不喜欢录他的镜头，不打不是更好，韩灯还逃过一劫呢。
谁知这欣姐却换了副面孔，看着韩灯这样只觉得心疼。
在欣姐的眼里，韩灯这样做就成了那种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什么都要自己承受，坚强又懂事的孩子。
要是她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指定第一个给她说，求安慰。
韩灯最近又是被扔瓶子，又是失声，之前还被骂了那么久，心里多少委屈啊，结果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给家里打电话却打不通，韩灯心里得多难受！
这个时候，韩灯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安慰呀。
这么想着，欣姐连忙劝道：“没事没事，不着急，你再多打几个，可能是手机不在面前听不见。”
说完还一脸慈祥地看着韩灯，目光中隐隐有着母性的慈爱光辉。
韩灯诧异地看着欣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副导演不是最不喜欢自己的吗？
前几次挑表演服，她都故意把他和凌魏这组放在后面，韩灯反应耳返的问题，他们也都拖着不给解决，镜头就更不必说了，能剪的都剪了，不能剪掉的也都尽量恶剪。
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让他再打电话······
韩灯看着联系人名单，紧紧地皱起眉头，而后韩灯手下点了点，又返回去看那些通话记录，来回划了好几次，犹豫不决，最后都没再打出去。
直到手指落在那个四个井号的通话记录上，才微微停了下来。
韩灯低着头看着那个号码，像是要把它看出个花儿来。
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会不会接？
一想到对面的人会接自己的电话，韩灯的小心脏就跳个不停。
那一世的结局已经逐渐地成了韩灯的噩梦。
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潜层总会浮现那时那刻的影像，就好像是那种修仙小说里所说的心魔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警行着韩灯，逼他不断地往前走。
加上最近的事情总是不顺心，韩灯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韩灯想知道，未来的那个自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韩灯的手指跟井号号码之间保持了五毫米的距离，韩灯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话，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打出去。
打吧，也许他还在呢？万一他接到了电话，也能告诉他自己把歌都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想，还是别打了，万一他已经不在了呢。
再说自己现在过得又不好，告诉他，他说不定还会伤心呢？
可是，如果，未来的自己想要知道呢？
不管好还是坏，总要有一个结果的不是吗？
手指先于大脑开始动作，等韩灯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已经触到了那个电话号码。
和之前不同，这次没有出现那个冷漠的女声，电话显示的是正在拨号中。
韩灯的心跳一下子就变快了，“噗通”、“噗通”的声音像是战场上的擂鼓，剧烈到令人难以忽视。因为心情激动，韩灯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看起来分外娇嫩。
欣姐看着韩灯这个反应，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的梦中情人打电话，怎么这么紧张啊？
刚巧，施酒听说韩灯在给家人打电话，赶来给他送润喉糖。
韩灯现在嗓子状态不行，最好还是不要说话，说话之后，也得吃点东西，润润嗓子。
施酒推开门进来时，电话刚刚接上。
“喂，韩灯？”
通了！
韩灯的眼睛亮了起来，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一点，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喂，是你吗？”
对面那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沉沉酥酥的像是西瓜沙瓤，“这个号码，除了我还能有谁？那个比赛，你······去了吗？”
韩灯点点头，后来又想起来对方看不见自己，便说：“我来了，现在很快要第二次公演了。”
未来的韩灯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他现在正站在一片黑暗的区域，从去世开始，他就被困在这里。
这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电话亭，红色的，总是扭曲着，信号还不好。
刚刚来到这个神秘空间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因为他去世的时候，时空发生了混乱，加上他自己身上执念深重，所以才会来到这个地方。在这里，他可以给过去的自己打电话。
那时候他还不信，直到真的打通了，他才知道，原来这种灵异事件真的会发生。
听到韩灯说在准备公演，他的脸上有了些笑容。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韩灯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信号不稳，韩灯的声音都十分清晰，这次信号这么稳定，韩灯的声音怎么反而变得嘶哑了？
他连忙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录制室里的韩灯一怔，身体前倾，胳膊撑在了桌子上，很想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什么。
可是，他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出雾气，星星点点地晕开，像是水帘一样覆住整只眼睛。
韩灯拿起一只手挡住一半脸，低下头，想要忍住眼泪。
但他没有做到，情绪说来就来，水汽越聚越多，像是一片积蓄力量准备下雨的云彩，而后风一吹。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桌子上。
第37章 吃醋
韩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他说：“哥，我，我失声了。”
过了一会儿，韩灯又说：“我没法唱歌了。”
未来的韩灯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出了韩灯口中的无奈和苦涩，也听出了他的无助和悲伤。
即使他已经把一切都经历过，看到再来一次的韩灯依然那么辛苦，他也忍不住愤懑。
韩灯的眼泪像是开了闸，一开了这个头就跟泄洪一样，像是想要把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我不想比了，我真的不想比了，好累啊，我凭什么要这么累啊，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呜呜呜我想回去······”
电话里的声音因为失声显得很沙哑，黑暗的空间里，未来的韩灯默默地听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就不比了，我们退赛吧。”
听到退赛两个字，对面愣着的欣姐和站在门口的施酒都变了脸色。
欣姐想的是“韩灯可千万不能退赛啊”，但转念一想，韩灯现在那么伤心，他还会喜欢留在舞台上吗？
欣姐的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愧疚之心，因为她知道，让他产生退赛念头的人里，也有自己的一份。
施酒比她更心疼韩灯。他从来都不知道，又或者知道但是没有细想过，韩灯是什么心情？
被扔瓶子的时候，被骂的时候，还有像现在这样失声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
施酒只觉得无比的后悔，他为什么非要挑那个时候退婚，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为什么要说那么多伤他心的话？
如果可以，施酒真想回去打那个自己一顿泄气。
看见现在的韩灯哭得那么伤心，他也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脏像是被谁抓住了再狠狠揪起，窒息一般的痛苦涌上来，引得眉头皱到一块。
到现在，韩灯连寻求安慰都不愿意找他。韩灯会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哭，会跟他撒娇，却不愿意相信自己，不愿意跟他说。
施酒看着缩着一团的韩灯，心疼一层一层地蔓延，他好想现在就走到韩灯身边抱抱他，像对面那个人说的一样，告诉他：“如果你觉得累，那就退赛吧。”
可是，施酒的步子怎么都迈不开，他质问自己，你有那个资格吗？
韩灯本来哭的起兴，听到对方说“退赛”，刚开始还挺开心，还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其实不是真的想要退赛。
刚才说的话，也大多是在发泄。
韩灯抽抽鼻子，不顾形象地拿袖子抹了抹眼泪。
“算了吧，我又不想退了。”
未来的韩灯笑了笑，没问他为什么。
韩灯也笑了笑，想了想，又说：“等淘汰了我再退吧。”
未来的韩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放弃的。”
韩灯吸了吸鼻子，发泄完情绪后，心里好受了一点，又跟他说了一会儿话：
“我跟你说，我刚才在镜头底下哭的，到时候要是播出来肯定很丑。”
“那你记得低下头，别被录到。”
“嗯，我刚才一直低着头。不过好像有点丢人。”
韩灯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说完这话，眸底却染上几分笑意。
施酒站在一边听着，韩灯的情绪逐渐缓和，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施酒心里的难受却越堆越多。
他的面色宛若积雨的云，黑沉沉的，黑眸中染上某种意味不明的敌意，攻击性十足。
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地逗韩灯开心？韩灯刚才是跟他撒娇了吗？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他？
嫉妒心越来越强盛，施酒以前绝不会信他自己会嫉妒一个素未谋面，只听见声音的人，但是现在，他信了。
他嫉妒电话里的那个人。嫉妒的快要发狂。
施酒甚至有点羡慕那个人，他竟然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让韩灯开心起来，韩灯的哭和韩灯的笑都是因为他。
简直不废吹灰之力。
这样的事情，就连林苑子和凌魏都做不到。
那个人竟然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厉害？
心底的头号敌对对象瞬间转换了目标，变成了这个电话里的不明人物。这肯定不是韩灯那个亲哥哥，难道是同学？还是别的他不知道的什么人？
看来，派去调查的人办事不行啊，都这么久了，还没把事情都给他查清楚，拖拖拉拉。
对面的韩灯又回话了：“是有点丢人，不过也还好。”
韩灯又笑了笑，心想着果然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看时间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跟他说再见，“那我要挂了，哥，你放心，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再来告诉你的。”
“好。再见。”
“嗯，再见。”
施酒的注意力刚刚放在调查韩灯过去的事情上一秒，而后被韩灯的那句“哥”扯了回来。
韩灯刚刚叫他哥，难道是他的师兄，或者是老师之类的人物？
叫的那么亲密，语气里全是依赖。
施酒一个用力，把手里的药盒攥的变了形，牙齿互相磨蹭着，怒气值不停上涨。
顾不得谁能把韩灯逗笑的事了，新的问题又摆在面前：韩灯可从来没叫过施酒哥。
这么一想，施酒记起来，韩灯甚至叫过凌魏哥，他的年纪也比韩灯大，韩灯为什么不能叫他一句哥呢？
施酒越想越气，直到韩灯把电话挂了，才勉强抑制住心底的不甘心，看向韩灯。
韩灯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拿纸巾擦了擦脸，客气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没控制住。”
欣姐正被他那句退赛吓得不轻呢，听见韩灯道歉直说：“没事没事，进来的都这样，他们哭的更厉害，你哭的一点都不丑。”
韩灯把手机还给欣姐，电话上显示“哥哥”正在打来电话，韩灯的心肝儿一颤，连忙又伸手把电话挂断。
看着疑惑的欣姐，韩灯弱弱解释道：“啊，不是到时间了吗，我就不打了。”
欣姐刚想跟他说“没事，你想打就打”，就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
应该是下一位练习生到了，只好作罢。
施酒迎上去，递给韩灯一粒润喉糖：“失着声呢，还哭，这样下去，下次公演前嗓子还怎么好起来。”
韩灯接过那粒糖，放进嘴里。
是一颗蜂胶的糖，没什么甜味，但吃着很舒服。
韩灯小声说了句“谢谢”。
施酒看着韩灯微红的眼睛，心尖渐渐地软了下来。他再生那个不明人员的气，也不得不感谢他让韩灯再次开心了起来。
至少他就没这个本事。
这样的念头出现了一秒，很快就被施酒甩出了脑海。
搞笑吗？从小到大，不论是投资还是收购，情势再怎么危急，他施酒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失败过？
他能让韩灯开心，他施酒怎么就不可以？
哼，走着瞧！
一个只能在电话里说说话的人罢了，韩灯最近可看不了手机。
本公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商场不败的神话到了现在，照样好使。
这么想着，施酒重新找回了自信，走到韩灯的身边，说：“饿了吗？今天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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