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桥不弄死他们一家,就是心慈手软了。
李明峰继续哀求。
景桥一句“明天再说吧”就挂断了电话,李明峰在医院走廊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欲哭无泪。
李静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小声问道:“爸,怎么样了?景桥哥哥怎么说?”
李明峰转身,坐在了李静静旁边,好半天,拿出钱包,手都在抖,他把一张卡塞到了李静静手里,老态尽显,“静静,这卡里的钱是你的,我每年都会在里面存一笔钱,想着等你大学毕业就给你创业,你现在拿着这些钱,去找你妈,让她给你办张卡,把钱转到新卡上面去。”
李静静心里慌得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爸爸,怎么了?”
李明峰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女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连宰了那狗东西的心都有了。
他害了全家人,害了他妹妹。
“是不是景桥哥哥不愿意原谅李韶钦?我知道,我就知道,景桥哥哥把张子裕当宝贝一样,李韶钦去动张子裕,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李静静抽泣道。
李明峰拍了拍李静静的肩膀,站起来走到了病房,李韶钦已经醒了,看见李明峰走进来,嚷嚷道:“爸,景桥那边怎么说的?”
“不就一个小男孩吗?”
李明峰甩手就是一巴掌,李韶钦被打懵了圈,眼冒金星。
他指着李韶钦,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前怎么玩我都不管你,可你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把你交给景总,任他处置。”
李韶钦愣住,不可置信,“爸,你干嘛啊?!”
李明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会跟你一起去景家,景总要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
半晌,李韶钦笑了,随即冷冷的说道:“随便你吧,反正从小你都喜欢李静静,这次我闯了祸,你是不是也担心误了李静静的前程?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倒好,重女轻男,呵呵……”
李明峰听了气得呼吸不畅,抬起手指着李韶钦说不出话来,李静静听见里面的争吵跑进来帮李明峰顺着气,扭头质问李韶钦,“李韶钦!你别不知好歹,我没有要跟你抢什么的意思,否则我也不会去读服装设计,你从国外学金融管理留学回来,公司迟早都要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能这么说爸?”
李明峰推开李静静,说道:“好,我明天就去把我的股份全部转给静静,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李静静不可置信,大声道:“爸,你在说什么?我不要那些东西!”
李韶钦冷笑:“我说什么?爸不就是这么想的吗?我只是被推出去帮李静静当枪的人而已。”
李明峰瞪大了眼睛,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急救室又亮起了灯,李静静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几个小时,仿若变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提的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走廊里都是护士跑过来跑过去的急匆匆的脚步声,李静静只是眼神呆滞看着地面。
李静静从小便知道,爸是要把公司交付到李韶钦手里的,李韶钦比她聪明,所以爸对李韶钦要求严格,但在生活感情上面却不怎么管,在学习和生意上出了一点点错都要被大骂一顿。
反观李静静,从小吃喝玩乐,逃学旅游,逃课蹦迪,能玩的都玩遍了,李明峰从来不管,李韶钦从小也就觉得李明峰喜欢妹妹,不喜欢他。
李静静没想到李韶钦这么幼稚。
李明峰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受到了刺激,需要好好休息。
李静静连夜给李韶钦找了一个看护,她不怎么会跟人沟通,结结巴巴的跟护士说了需求,让护士帮忙联系,订外卖让送到医院病房,笨手笨脚的给李明峰捻被子,用毛巾擦脸,在洗手间不小心打翻了盆的时候,盯着地面的水看了好久,忽然蹲下哭得不能自已。
凌晨三点钟,李静静给柳梅沁打了一个电话。
“妈……”
柳梅沁冷冷的说道:“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
凌晨四点。
张子裕被疼醒了。
太晚了,张子裕按亮了床头的灯,胃疼来得猝不及防,应该是中午布丁吃多了。
家里的布丁是凉的,不算冰,学校里的就要冰多了,张子裕没控制住,吃了不少,当时觉得爽,时候火葬场。
现在算是初秋了,家里冷气开得足,张子裕套了一件外套下楼,想去看看厨房有没有汤,他自己热一热,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毫不留情,张子裕靠在台子边,看着锅里的汤慢慢冒着热气。
张子裕没想去吃止痛药,他不是医生,但有常识,止痛药吃多了会产生耐药性,第一次吃一颗或许有效,但第二次却得吃两颗才见效,到后面一次吃一把都有可能。
他想先暖一下胃,早上再自己去医院。
太晚了,张子裕不想打扰景桥他们休息,反正胃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忍忍就过去了。
张子裕只开了餐桌上的一盏小小的暖黄色的吊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张子裕扭头去看,景桥现在楼梯上,目光沉沉,嗓音低沉,“饿了?”
边说边走了过来,“就吃这个?我去给你做点别的。”
张子裕用勺子在碗里搅了两圈,声音闷闷的,“不用了。”
反正做了他也喝不下去,他只想吐。
景桥看出张子裕脸色不对,走过去沉声问道,“不舒服?”
半晌,张子裕才点了点头。
景桥盯着张子裕看了半天,站起来上了楼,张子裕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的低下头。
很快,景桥又下了楼,简单的换了衣服,手里拿了一条毯子和车钥匙,说道:“去医院。”
张子裕听话的站起来,跟着上了车。
景桥脸色不好看,张子裕从车速就可以看出来。
车内比较暖和,张子裕体温偏低,凌晨又是气温最低的时候,景桥让张子裕裹着毯子坐在副驾驶,自上了车,景桥便没说话,张子裕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别人胃疼,或许是因为遗传或者其他什么问题。
可张子裕这两天胃疼,景桥只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乱吃东西,没有别的,就是这个了。
从张子裕第一次这么听话的跟在身后,景桥就猜到了,胃疼不喊人,自己悄悄下楼煮汤,不敢让他知道,估计也就这位小朋友做得出来了。
要到医院了,景桥冷冷的问道:“布丁怎么样?”
张子裕愣愣的扭头,半晌,有些尴尬的低声回答道:“还……还行。”
暖和能够缓解一定的疼痛,张子裕窝在副驾驶,懒洋洋半眯着眼睛,又困,胃里又阵阵绞痛,连脑子都变得迟钝了起来,所以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还行。
景桥都被小朋友气乐了。
看着张子裕晕晕乎乎的样子,景桥那点不值一提的气也消了,轻声道:“该怎么惩罚你呢?”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车辆的鸣笛声,张子裕没能听清楚,以为景桥问的是明天早上吃什么呢,便乖乖的回答了一句:
“都行。”
景桥失笑,声音低沉,“你说的?”
第34章
景桥失笑, 无奈,没有再说话, 张子裕晕晕乎乎的已经快要睡着了。
医院里更加的凉, 景桥直接到了十楼康复科的vip病房, 按了铃叫医生过来。
张子裕躺在床上,用手按着胃,看向景桥的眼神里有不解。
景桥给张子裕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些, 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爸妈定期会到这里做理疗,医院又是他们的, 这个病房是他们在住。”
说罢, 暼了一眼张子裕苍白的脸, 加了一句, “被套每次他们来过后都会换。”
张子裕没想这么多,病房里很干净,没有通常医院里充斥的消毒水味道,跟在家里差不多,是一个套房,张子裕躺的病床前也装了一个电视, 两边立着两束新鲜的玉兰花, 花香味很浓, 但不让人产生烦闷感。
景桥说他妈喜欢玉兰花, 病房里的花每天都有人来换, 送最好的玉兰过来插上。
医生来得挺快的, 护士也跟着过来了,端着治疗盘,看见床上躺了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被叨扰的烦躁也淡了些许,让张子裕伸出手测一下血压和体温。
张子裕悄悄的往被子里缩,声音哑哑的,“血压和体温都正常。”
护士一愣,下意识的扭头问景桥,“景先生,是在家里查了过来的?”
景桥一笑,绕到护士旁边,从治疗盘里拿出一支体温计,坐到张子裕床边,沉声道:“过来。”
张子裕不想查,他不喜欢医院。
但景桥周身气压太低,虽然他之前看到景桥有笑过,可看着还是感觉阴沉沉的,张子裕抿紧了嘴唇,视死如归般的挪到了景桥旁边。
景桥看着张子裕还算听话,看了一眼手里的体温计,低头掀开了张子裕的被子,把体温计塞到他手里,问道:“知道怎么用?”
张子裕点点头,把体温计含进了嘴里。
景桥:“……”
护士在旁边不小心笑出了声,说道:“这不是口腔体温计,这是腋□□温计。”
张子裕愣了一下,然后从嘴里把体温计拿了出来,冲景桥尴尬的笑了笑,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景桥看着张子裕耳朵发红,在有人的场合也不怎么好意思把手伸进腋下,景桥无奈,拿出他手里的体温计,又用一旁的酒精纱布擦了一□□温计,张子裕看得脸颊发烫。
张子裕的位置不对,景桥说道:“靠过来一点。”
还靠?
张子裕往景桥那边挪了一点,脸都快要贴在景桥的大腿上了。
张子裕穿着浅蓝色的睡衣,宽宽松松的,领口很大,露出大片脖子,锁骨精致漂亮。
景桥拿着体温计,从张子裕的领口伸进去,张子裕把脸紧紧贴在景桥的大腿边上,脸烫得快要烧起来,景桥的手有些凉,可被他碰到的地方却如同被火烤过一样。
张子裕想躲。
景桥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张子裕的肩膀,不让他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好体温计后,景桥的手指指尖从张子裕的ru尖若有若无的轻轻略过,惹得张子裕浑身一抖。
护士在一旁没看见什么,柔声道:“七八分钟就可以拿出来了。”
医生拿过盘子里的血压计,要自己来,顺便问些情况。
“有遗传史吗?”医生问。
张子裕摇头。
“是老胃病吗?”
张子裕摇头。
“最近有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吗?”
这个问题扎心了,张子裕仰头去看景桥,景桥没有要帮他回答的意思,张子裕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低声道:“中午吃了布丁。”
医生听了松口气,“这个不算刺激食物,我是说有没有吃什么辛辣油腻甜腻的食物?”
张子裕一脸淡然,心里却清楚得很他是不占理的,他风轻云淡的反问道:“那二十几个布丁呢?”
医生一愣,又问,“冰的?”
张子裕点了点头。
半晌,医生看向景桥,说道:“没什么大事,以后要注意,小少爷体质不是那么好,胃病犯了一次不好好养着就容易成老胃病,那就伤脑筋了。”
说罢站起来,又道:“我开一些温和的止痛消炎药,估计明天就能回家,胃病是得靠养的,不是靠治的,以后景先生得多加注意小少爷的贪嘴才是。”
“年龄不大,得了老胃病可怎么办?”
“我从来没见过男孩子这么贪嘴,那么冰的东西一口气吃那么多,这次得好好长个记性。”
一句一句的说得张子裕不敢睁眼睛。
医生出了病房,景桥笑道:“早知今日?”
张子裕闷闷道:“对不起。”
每次给别人添麻烦了,不管吃亏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张子裕都会下意识的先道歉。
景桥揉了揉张子裕的头发,他生病,景桥的心疼不比张子裕的胃疼要轻一点。
说了不听,管也管不住,景桥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希望这次能让张子裕长个教训,这么没原则的吃东西是不行的。
医生那边开了药,护士就马上配了过来输液,张子裕睁着眼睛,看着护士把输液袋挂在了头顶的钩子上,药水顺着管子迅速流下,护士蹲在张子裕的床边,手腕捆上了止血带。
张子裕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看向坐在一边的景桥,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明显的恐惧。
景桥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朋友不是一般的害怕打针,前不久也打过针,但因为那时候意识模糊,也看不出张子裕的情绪怎样,可这次是在张子裕清醒的情况下,张子裕的另一只手抓紧了床单,不去看护士,也不作声,偏头看着景桥。
景桥走过去,沉声道:“先等等。”
护士抬头疑惑的看向景桥,“景先生……”
景桥抬手,护士立马会意,不再多问,取下止血带,带上门站在外面等。
张子裕的手冰凉,胃里又在钝痛,手上的止血带取了下来,张子裕松了一口气,看着景桥的眼神里有些无措。
“怎么了?”景桥问道。
张子裕摇头,“怕疼。”
他不愿意说,景桥看出来了,心理上的问题,景景桥暂时无法让张子裕敞开心怀,只能让他尽量接受。
护士再给张子裕打针的时候,景桥坐在他旁边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搂向自己。
护士也被搞的有些紧张,手都在抖。
张子裕感觉到了,淡淡的说道:“没事,我不怕。”
景桥立马接上,“他嘴硬,你尽量轻点。”
张子裕抿嘴不说话了。
手背上抹了两层碘伏,张子裕的眼睫紧张的扑扇,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他不是怕打针,是怕在生病的时候被丢下,那件事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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