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简令心有余悸,“够我在津岭潇洒一个月的。”
蒋轻棠也骇然。
“多到我都想来这里打工,帮客人提行李开电梯了。”简令又说。
蒋轻棠心惊,下意识看关绪,眼中忧虑。
关绪扯着笑,无所谓道:“这才哪到哪。”
下午在酒店私人露天泳池晒日光浴,晚上有自助海鲜餐,澳龙、帝王蟹、鲍鱼,以及舞台上热辣的表演,灯光闪烁,汗水挥洒,酒精让人疯狂,关绪捂住蒋轻棠的眼睛,在她耳边说:“别看。”
瞬间有点懊悔带蒋轻棠到这个地方来。
蒋轻棠乖乖躲在关绪的阴影里,捧着杯子,用吸管喝自己的可乐,像只混入狼群的小白兔,乖巧得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
简令举着青绿色的鸡尾酒冲她嘲笑,“小棠,你这也太乖了吧?哪有到了这还喝可乐的?要不再给你点一杯牛奶啊?”
蒋轻棠被笑话了一通,不服气,跃跃欲试,也想点一杯五颜六色的酒尝尝,看关绪带笑的眼睛,没敢说出来,继续喝可乐,倒是关绪端着酒杯,冲简令身边的罗一幕抬了抬下巴,“你好意思说小棠?看看你旁边的人。”
简令回头一看,罗一幕更绝,杯子里是透明的——完完全全毫不掺假的一杯纯净水。
“那怎么了?”简令嘴硬回怼,“这叫自制力,你懂么?”
关绪笑眯眯地对蒋轻棠说,“小棠听见了吧?这叫自制力。”
蒋轻棠捧着自己的可乐,笑得开怀。
……
晚饭后才是重头戏,私人场地,管家早早替她们准备好的筹、码,玩什么任选,随时可换,桌上坐的基本都是酒店的超级VIP,一局下去十几万美、金,蒋轻棠看着关绪往池子里随意扔筹子,心也跟着提起来,等开的那一刻,又咣当砸地,一个晚上跟做过山车似的,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汗。
这晚关绪手气不错,看似漫不经心,慢慢地,面前的码子竟然堆了一摞,结束之后随手扔给工作人员不少,剩余的管家收了,等离开时再清算。
“手怎么这么凉?”下了桌,关绪握着蒋轻棠的手,皱眉,“冷?”
“不是。”蒋轻棠脸通红的,吞了屯口水,“紧张。”
一个晚上,蒋轻棠也帮关绪下了不少,心情就跟蹦极似的大起大落,觉得自己都快得心脏病了,大脑充血,激素飙升,太刺激了,连她这么胆小的人玩到后来都有点上头,激动起来,理智崩塌。
“要不要吃点宵夜?”关绪提议。
蒋轻棠这才觉得饿了,前心贴后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有点丢脸,她脸一热,“好。”
情绪激动,消耗的热量也大,蒋轻棠真饿了,吃得有点狼吞虎咽,关绪拍着她的背,笑着给她顺气,“慢点。”
吃得太快,开始打嗝,趴在关绪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蒋轻棠慢慢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充血的大脑恢复理智,后怕道:“难怪那么多人因为一个赌字,最后倾家荡产,在这个地方,赚钱太容易了。”
“亏钱更容易。”关绪笑得云淡风轻,“连小棠这么谨慎的人,不都有点失控了么?”
蒋轻棠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当钱变成了一个个的圆形塑料片,心里的压力就小了很多,数额又大,刺激感加倍,压力减半,很难有人能抵抗得住这样的诱、惑的。
“赌这个字,沾不得。”蒋轻棠心有余悸地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关绪笑了,去捏蒋轻棠板起来的嫩脸蛋,“不是小棠说自己傍大款么?我怎么也得有点大款的样子,没有为美人一掷千金,我还算哪门子的大款?”
……
蒋轻棠身子弱,一晚上情绪欺负激烈,流了不少冷汗,虽然当晚就洗了热水澡,也喝了感冒药,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发烧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酸痛,迷糊地喊冷,管家叫来私人医生,一量体温,101华氏度(注2),关绪心急如焚,问医生能不能尽快退烧。
医生建议先去医院做个CT,以防转成肺炎。
蒋轻棠烧得难受,觉得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疼,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地听见关绪在她耳边说:“小棠,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蒋轻棠循着声音的来源,裹着被子,条件反射地往关绪怀里钻,不愿睁眼,“关姐姐,我好冷,身上疼……”
关绪心里一痛,二话不说,直接把蒋轻棠连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坐进酒店准备的车,送她去医院。
一路上蒋轻棠都在喊冷,不安分地扭动,关绪把她抱得死紧,直到蒋轻棠蹭开了她的领口,把脸颊蹭进她的锁骨弯,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才老实不动了。
到了医院又是一番折腾,总算是退了烧,蒋轻棠有了点力气,也醒了,但还是说身上冷。
“我让人再给你加一床被子?”关绪问。
蒋轻棠摇头,“不要,被子多了好重,喘不过气来。”
稍用点力头就晕,躺着不敢动了,只有眼睛轱辘转,打鬼主意。
“那怎么办?”
蒋轻棠手指在关绪手背上勾了勾,“想要关姐姐进来陪我一块睡。”
VIP病房,床很大,两个人躺上去绰绰有余。
原来在这等着呢。
关绪勾唇一笑,“你也不怕传染我。”
“会传染么?”蒋轻棠抓紧了被子,“那你赶快出去,出去出去!别在这待着了!”她把关绪直往出撵,呛了一口气,想咳嗽,还用被子蒙着头,躲起来咳,生怕让关绪也生病。
她躲在被子里压抑地咳嗽,关绪只能看到被子拱起来的一团,颤颤巍巍的,看着可怜,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让蒋轻棠害怕的话,口无遮拦。
关绪俯身,把蒋轻棠蒙过头顶的被子一点点扯下来,捞着她的肩膀,把她捞上来,枕着枕头躺好,又喂她喝了几口清水,把咳嗽压下去。
“好点了么?”关绪轻拍蒋轻棠的后背。
“不用你管,你快出去,出去!”蒋轻棠挥着手把她往外推,不让她靠近自己。
关绪皱了皱眉,直接坐到床边,把蒋轻棠两只手腕一箍,反手将她整个人包在怀里,顺势也一起躺进了被窝,压着她的手,狠狠吻在她唇上。
就像按了开关似的,关绪一亲蒋轻棠,蒋轻棠就傻了,身子一软,反抗也忘了。
在她口中扫了一圈,关绪才松开她,看她红扑扑的脸,扬唇,“这下该不该传染也都传染上了,不用撵我走了吧?”
“你……”蒋轻棠怔了片刻,回过神来,咂咂嘴,骂她,“你是不是傻?”
病中的人,声音比平时更软,听得关绪耳根火热,百爪挠心,娇嗔地一瞪,关绪魂都飞了,哪里忍得住,按着她又亲又啃,又极力克制着,不敢放肆。
害怕再次看到蒋轻棠那天晚上那样恐惧的眼神。
关绪暗想,自己真不是个好人。
她怀着私心,既然蒋轻棠喜欢她,不论是真心喜欢,还是幼时到现在的执念,关绪偏要把她变成真心喜欢。
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蒋轻棠推了推她,“电话……电话。”
关绪烦躁地伸手一捞,接了,“谁?”
语气很冲,那头的钟晴吓了一跳,“老板,这么大火气?该不会您和小棠在办事吧?”
钟晴流汗,不应该啊,按照时差,老板那边应该是白天才对吧。
“什么事,说。”关绪语气不善。
钟晴心惊,还真给自己猜对了。
一面又唾弃关绪,大白天的,这叫什么事儿。
“蒋家的事,有眉目了。”钟晴恢复正经。
“知道了。”关绪说着,想挂电话。
原来是上次让钟晴查的蒋轻棠身世,钟晴动作太慢,这事关绪已经知道了,她那边才刚有了眉目。
“您知道了?”钟晴震惊,“这事对方做得很隐秘,我费了老大劲才有了进展,您怎么知道的?”
关绪目光狭起来,“你说什么?”
她看了眼蒋轻棠,示意钟晴等一会儿,下了床,把蒋轻棠被子盖好,推开门走到阳台上,才说:“继续说。”
“蒋家十五年前那场车祸,大概率是人为的。”
关绪眼睛一眯。
钟晴正事向来谨慎,她说大概率,基本就是百分百了。
“说下去。”
“我查了当年那辆车的维修记录,发现那辆车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关绪面色无恙,听着钟晴的汇报,不动声色看向屋里的蒋轻棠。
她无知无觉,正歪着头犯困。
※※※※※※※※※※※※※※※※※※※※
注1:作者土鳖,没见过世面,文中国际化大都市相关内容参考自网络,勿较真。
注2:101华氏度=38.33摄氏度
注3:本文对涉及赌的行为均为批判性的,请各位读者始终保持自己的思考,不要碰任何相关事宜,以免害人害己。
——————————
感谢在2020-04-06 21:42:16~2020-04-07 21: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ayo、湛藍、jess so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648272 30瓶;人有三魂七魄 20瓶;三少爷 10瓶;万里星河不及你 5瓶;小色、船路 2瓶;暗自着迷?、NaughtyCat、且放白鹿青崖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本来
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关绪对钟晴又交代了几句就收了线。
蒋轻棠烧刚退,精神不太好,刚才就有点困,强撑着和关绪闹了一会儿,关绪一走,她瞌睡上来,等关绪打完电话进屋,她的眼睛已经阖起来,鼻塞,呼吸不畅,嘴微微张着,打着小鼾。
关绪坐在床边,试试她额头,不烫,烧没有再起来。
她看着蒋轻棠眼底的青色,还有削尖的下巴。
蒋轻棠很瘦,浑身没几两肉,漂亮的巴掌脸,下巴尖得能戳人。
从纯欣赏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很好看的,脸小,愈发凸显她五官精致纯真。
可如果用心上人的感情作为评判标准,无疑瘦得过度。
关绪每每抱着她,总是担忧心疼,这么瘦,身体也弱,太容易生病,这一场病下去,断断续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得彻底,估计小脸又得再尖一圈。
细细的脖子,轻易就能折断似的。
关绪有点后悔带蒋轻棠来这里了。
身子弱的人,最忌心情大起大落,关绪是知道的,是她自己玩心大起,就忽略了蒋轻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了。
蒋轻棠在梦里咳嗽两声,胸口疼,转醒,眼皮掀起一点,刚好瞧见关绪坐在床边。
她身上还难受,又因为一睁眼见着的第一个人就是关绪,心情大好,咧嘴一乐,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是做梦,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去抓关绪的手。
关绪把手递给她,问:“是不是想要什么?饿了?还是渴了?”
蒋轻棠声音虚弱,笑起来的嘴角显得苍白,“关姐姐,你终于来啦。”
浓重的鼻音,显得可怜。
“我一直都在。”关绪包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骗人。”蒋轻棠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呢。”她的眼睛半闭着,睫毛一遮,眸中光彩黯淡,看起来蔫蔫的,“要是这个梦一直不醒就好了。”
关绪心中扎了一下,酸涩地开口,“你常常梦到我么?”
“小时候……经常,后来……不敢了。”
“为什么?”
“我怕关姐姐不来。”蒋轻棠笑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自嘲,眉梢眼角都是苦的,“也怕关姐姐来。”
她说:“我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对我好的人都要倒霉的,已经害死了爸爸妈妈,不能……不能再害死关姐姐了。”
她说着,忽然放开了关绪的手,背对着关绪,把自己蜷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
压抑着啜泣,哭得肩膀打颤,刚开始还有声音,到后来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剩下一点气音,即使身体已经哭得抽搐,声嘶力竭,硬是没有闹出一点动静来。
看起来非常熟练。
不知道她长到二十岁,一个人悄悄地哭过多少回,才能这样不惊动他人。
没人疼的孩子,连哭都是静悄悄的。
照顾蒋轻棠长大的保姆,关绪曾见过,趋炎附势的嘴脸让人生厌,这样的人哪会有耐心哄孩子,估计蒋轻棠的哭声刚起来,她的巴掌就已经落下了。
所以蒋轻棠想父母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无依无靠的时候,只能躲起来哭,不让保姆发现。
一个正常的、快乐无忧的孩子,怎么可能把五岁时遇到的一个陌生的大人记这么多年呢?除非她的成长环境已经看不到丝毫希望,只能寄托于陌生人,潜意识里暗示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寄托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合理化的出口,变成了喜欢。
这是蒋轻棠喜欢关绪的最初的由来。
关绪侧躺在床上,把蒋轻棠,连同她身上盖的被子,一起抱进怀里,一下接一下地抚摸她的发顶,“想哭就大声哭吧。”
蒋轻棠翻个身,把脸埋在她胸口,使劲摇了摇头,“不能……大声。”
“大声……会被听见。”
“打……疼。”
断断续续地往外蹦音节,不成句子,关绪听清,喉咙一哽,“小棠经常挨打么?”
53/109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