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脸色苍白的捂着嘴,抬手开车门就想出去,车外面满地的尸体被晾了好几天,铺天盖地的尸体恶臭立刻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外面铺天盖地的恶臭味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她咣的一声关上车门,脸色更难看了。
车内的味道本就被外面渗进来不少,这一开门,味道更大了。
罗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默不作声的偏着头,看好戏似的注视着江翎的反应。
可真是娇贵的大家主,她眼中闪过戏谑的笑。
车子停了两个小时,江翎才慢慢缓过来,这次没人在后面追,罗晴也没有开的那么快,晃晃悠悠的开到D区的物资所前,已经是第二天凌晨3点多。
罗晴没管江翎,车停下之后就自顾自的下了车。
如今的D区腐烂尸骸遍地,眼前的物资所同样破败不堪,玻璃被砸碎,血迹斑驳的大门微微敞开着,顺着门缝还能隐约看见横在里面的尸体。
罗晴推开了物资所大门,里面的家具碎的碎,倒的倒,一片狼藉,甚至门后还藏着一只不知为何在这里逗留的丧尸。
罗晴用刀干脆利落的削掉了它的脑袋,然后一脚踹飞它的尸体,收起刀,开始忙活起来。
江翎一直坐在车里,偏着头神色漠然的瞥着窗外。
D区——她曾坠入的深谷,也是她爬起来的地方,果然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说不出是出于什么感觉,江翎冷冷哼笑一声,看着罗晴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过了一会儿,还是下了车。
“这就是你选的狗窝?”江翎迈着长腿走进物资所,抱着胳膊目光挑剔的打量着这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墙壁都是裂痕,连什么时候会塌下来都不知道。
正在对破碎家具挑挑拣拣的罗晴听到对方语气里嫌弃的意味,回过头笑盈盈的说“翎姐要是不想住可以继续待在车里。”
江翎挑了下眉“肮脏破烂,适合你。”虽然这么说,却找了一张完好的木板椅子坐了下来,神态慵懒傲慢,一副占山为王的架势。
“谢谢夸奖。”罗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句话。
曾经,D区的每一只老鼠都幻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住进这物资所,每天都有人眼红的蹲在物资所外面,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与恶念,罗晴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而如今,罗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如愿以偿的住进了这D区唯一一所能够挡风遮雨的房子,可那些人却已经不在了。
将物资所收拾出来废了罗晴不少时间和力气,虽然即便将垃圾和尸体都扔出去,也仍然改变不了肮脏简陋的实事,罗晴却仍然很满意。
回过头来,始终安静坐在那里的江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江翎抱着双臂环着自己,有些歪斜的靠在坚硬的椅背上,微微垂着头脑袋,散乱的几缕发丝落在肩头,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双眉微蹙着,显然睡得并不踏实,身上的衣服被压的皱皱巴巴,坐着的还是一张没有任何垫子的硬木板椅子,没有温暖的房间,没有舒适的睡衣,更没有温暖的大床,罗晴没想到过惯了奢靡生活的江翎在这样的条件里竟然也能睡得着。
罗晴安静的站在她身边,一双漆亮的眸子不带恶意,只是纯粹的盯着她看,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纤瘦的身躯晃了晃似乎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此时江翎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眸恍惚了一瞬,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罗晴。
罗晴对上她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怎么样翎姐,我这狗窝睡得还舒服么?”
江翎面色一寒,挥开她的手,起身冷声道“饿了。”
罗晴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出去将车里的食水拿了回来。昨天赶了一整天路,两人这会儿简单吃了点东西,决定早点休息。
物资所只有一间卧室,罗晴推开卧室的门,卧室里的电视之前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被她扔了出去,如今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木板床,上面的床垫被罗晴之前收拾屋子的时候翻了个面,一眼看上去还算干净,只要不去多想背面是怎样血迹斑斑惨不忍睹的模样,躺上去也还算舒心。
玻璃碎掉的窗户,被罗晴用家具挡了起来,至少风不会直接吹到身上,她扫视了这简陋的屋子一圈,颇为满意。
然而这跟豪华的江宅自然是比不了的,罗晴瞥了她一眼,却见江翎并未漏出什么不满的神色,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可或许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膈应,江翎并没有脱外套,甚至连鞋都没有脱,直接躺了上去,这样随意的态度让罗晴有些不悦,她走到床边,对江翎道“鞋脱了,别弄脏床垫。”
弄脏?难道这床垫会比她的鞋干净?江翎撑起自己的脑袋挑眸睨着她,冷笑“我不脱呢?”
罗晴附身朝她压了下来,一手撑在江翎头侧,另一手搭上她的肩,轻声开口“那,我帮你?”
话音刚落,只听嗞啦一声,江翎的外套被扯坏了。
即便是到了闭眼的前一刻,江翎也绝不希望死的有失体面,况且如今这个情况,上哪还能再找替换的衣服去?她怎么也没想到罗晴会上来撕她衣服,倏地瞪圆了眼,咬牙切齿的道“罗晴,你敢?!”
罗晴神色落寞的看着她的脸,似乎有些受伤“翎姐,你就这么嫌弃这里吗?我出生的地方,甚至要比这里还要不堪呢,那和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觉得委屈吗?”说到这,她脸上的神情忽然一转,漆黑的双眸溢满侮辱性的恶意,她手中毫不留情的又将江翎的衣服撕了一个大口子,嘴角挑起讥笑,在江翎耳边阴恻恻的道“一个只能依附蝼蚁苟活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蔑视别人?”
“蜉蝣撼树并不是不可能成功,这不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吗?”江翎手臂一伸迅速拔出罗晴腰后的匕首,牟足了劲朝着她的腹部捅去。
罗晴当然早就察觉到她的意图,却并没有阻止,任由那匕首刺进身体,却没有让她捅的太深,她夺了江翎手里的刀扔到一边,眯起眼欣赏此刻的江翎,破碎的衣衫,散乱的发,狠绝的神情,嘴角狂傲的弧度,一切的一切,实在太合自己胃口了。
罗晴抬手拉开外套的拉锁,将手伸到腹部伤口摸了一下,抬手一抹刺目的猩红,她抬眸,不出意料的捕捉到江翎眼底闪过蠢蠢欲动的兴奋,她将指尖的鲜血蹭到唇角,咧起戏谑的笑“你在想什么?”
“你勾.引我。”江翎仰着脖子迎向她的脸,伸手抚摸她的腹部,修长有力的手指逐渐拧紧那伤,掌心清晰的感觉到那温热的潮湿逐渐扩散,血液顺着她的手蜿蜒而下,滑过手腕落进袖口。
那双眸愈发炙热且愈发狂躁,她紧紧的盯着罗晴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暴虐的危险意味。
罗晴撑在她的上方,神色薄凉的睨着江翎,将她每一丝表情都看在眼里,伤口被江翎拧的生疼,却并不妨碍她嘴角笑意逐渐加深。
“变.态。”
罗晴不紧不慢的评价了两个字。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江翎冷笑反讽,抬起另一手搂上她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上她染血的唇角,血液被舌尖卷进口中,铁锈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戾气深重的湿润眼眸隐隐发红。
就像是两头撕咬在一起的暴躁野兽,仿佛触碰彼此的唯一目的便是摧毁,她们时而残虐的在对方身上留下深刻痕迹,时而又爱抚般舔舐那被撕扯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血色的暧昧在扭曲的情愫中沸腾,灼烧着两个互相交融的崩坏灵魂。
或许这是一场失去理智的疯狂厮杀,又或是一首声嘶力竭的凄厉爱歌,然而没人会去定义这代表什么。
她们唯一要做的,只有紧紧抓紧彼此,共同坠入无尽深渊,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放手。
第38章 38章
罗晴猛地从睡眠中惊醒。
无论是在D区还是在A区,她从没有像这样进入过深入睡眠,虽然是舒适的,但这无疑是可怕的行为,因为谁都无法预测危险是否会在酣睡之时来临身边,在睡梦中夺走性命。
无端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让罗晴心情有些糟,更糟的是她昨天还把刀给扔到了地上,这样即便出了事她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进行有效反击。
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一会儿,罗晴揉了把脸,准备起来。
江翎睡的比她还沉,直到现在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两人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血色在彼此肢体摩擦时被晕染开,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猩红,罗晴撑着胳膊坐起来,颇为满意的打量着自己在留下的杰作,虽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那是一场无关身份和能力的最原始的激烈交锋,不存在真正的胜利者,两人都抱着不惜两败俱伤的觉悟在彼此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承受彼此给予的痛楚,得到的是一种扭曲的畅快感。
或许是跟变.态厮混在一起,自己也被传染了。罗晴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隐约能看出是个‘翎’字的丑陋疤痕上的几道皮肉外翻的抓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下床,床下散落着的碎布,稀稀落落的混在一起,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衣服。
罗晴踩过碎布,轻车熟路的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箱子。
里面几套换洗的衣服还在,不过除了这个,罗晴还发现了一套新的女装,款式看上去也很有品味,哪怕在C区也不常见。
应该是赵烈偷偷藏起来,准备给舒然的惊喜吧,然而最后这个惊喜也只能永远的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箱子里了。
罗晴没有碰那套女装,只拿了旁边的两套赵烈的旧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静搞得有点大,她一抬起头,见床上的江翎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罗晴没说什么,站起身将其中一套衣服扔到她身上,然后一脚将拖出来的箱子踢回了床底,自顾自的穿衣服。
然而赵烈长得人高马大,再加上罗晴的骨架本来就小,一件长袖衫穿上,变成了直接盖到大腿的睡衣。
江翎审视着正在低着头挽袖子的罗晴,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罗晴下床的时候她就醒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对此罗晴不打算解释什么,赵烈的裤子腰围也比她大,她只能捡起地上散落的破布,系成一条绑在腰上,等她穿好衣服,抬眼却见江翎一动没动,眼眸一暗,开口道“穿上衣服。”说完,她脸上又露出一丝有些危险的笑容“还是说,没尽兴?”
江翎眯起眼,神色颇有些挑衅与轻蔑的意味,布满血色伤痕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显得她十分羸弱,却又有种破碎的凄美。
罗晴走过去,压着她的肩将她按回床垫上“既然你这么想。。。”
如果说昨天是一场对等的公平较量,那么这次就是罗晴的绝对压制,江翎被她用来当做腰带的布条绑着手,硬是按着她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最初的怒骂渐渐变成了破碎的音节,到最后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关不发出声音,在毫无怜惜的疯狂索取中捍卫最后一点尊严。
事后,罗晴随手捡了一块地上的碎布慢吞吞的擦拭自己湿淋淋的手指,回过头看向那个疲惫的瘫软在床,却不忘恶狠狠怒视自己的女人,嘴角挑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幽幽开口“翎姐,您好好歇着,如果还有需要,属下随时奉陪。”
江翎气到面目狰狞,最终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滚!”
物资所的里的情况出乎罗晴意料的好,仓库里还剩了些食物,有的被糟蹋了,但有的还勉强能吃,物资所内部有一条连通C区水库的水管,D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老鼠们的日常饮水也都指望着这条水管。
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罗晴试了一下,因受外力被砸的有些变形的水龙头勉强还能吐出水来,罗晴闻了闻又尝了一口,没什么异味,想来是C区的水库并没受到尸潮的波及,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如今C区的人已经暂时撤进B区,在这个无法饮用天然降水的时代,没有异能者补充的水库,想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罗晴蹲在水管前再次拧开水龙头,看着从里面吐出的细流落下,缓慢的在水盆里聚集,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的思绪也不禁有些飘忽。
虽然暂时不用为食水的问题担心,但是以后。。。
回过神,罗晴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她们这样的人,又何必谈什么以后?将脑中的念头一扫而空,她抬手关好水龙头,将水盆端了回去。
两人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吃了点东西。
激烈的玉望褪去后,炙热消散,两人之间的氛围迅速冷却下来。
事到如今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们心里都心知肚明,江翎之所以不开口,只是在为自己的自负而买单,但并不代表她不介意。
背叛终究是背叛,而能背叛她江翎,甚至还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只有罗晴一个人。
如白蚁般无孔不入的渗透,策反,从内部一点一滴崩坏蛀毁,选择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发难,打的人措手不及,这正是耐心十足的童家最善用的手段。
这次被蛀毁的不仅仅是江家,甚至A区的其他家族也被波及,童家余孽的野心显而易见。
在被囚.禁,等待处决的那一段时间里,江翎也曾前前后后认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输的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没想到当年亲自屠杀童家的人,反而会跟童家人搅合到一块去罢了。
说到底,是她犯了致命的错误,真的信任了罗晴。
——我不会杀你。这是她们对彼此最初,也是最后的诺言。
即便两人都曾深深背叛过对方,却又不知悔改的对此深信不疑。
无所事事的走出物资所的门外,空气中一如既往的弥漫着污浊的尸臭,但一连几天下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至少罗晴处理的不错,在物资所附近看不见那些腐烂的尸体。
抬眸不经意间瞥到日落,江翎一顿,恍然间想起这样平平无奇的景象,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静静地望着夕阳缓缓沉入荒芜的地平线,只是已经记不起来那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仔细回想起来,这辈子江翎似乎从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
不用提防不怀好意的阴谋,也不用处理那些烦死人的事务,同样失去了奢华的生活与萎靡的宴会,耳边不再有那些垃圾谄媚的吹捧,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着罗晴莫名其妙的忙碌。
但渐渐地,心似乎平静了下来。
江翎回过神,觉得有些无聊,转身进入物资所,找到对着一堆烂家具敲敲打打的罗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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