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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古代架空)——天望

时间:2020-11-21 10:52:46  作者:天望
  水清浅活动了一下胳膊肩肘,把鞭子还给毛哥,“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他们带回去,直接交给宫里。如果有人问,就说是被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的。”水清浅微微一笑,“我就想看看,我这一顿鞭子抽下去,到底打得是谁的脸。”
  鞭子就这点好,皮肉伤,却足够骇人的警告。
  这是打的是谁的脸?
  这三个小黄门是宫里的人,打着姬昭的旗号来的,所以,第一个被打脸的,肯定是正和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人肯定不是姬昭派来的,但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摸到水清浅的践行宴上,还敢假传上谕,妄图欺上瞒下,这种事会发生,姬昭至少有治下不严的毛病。别指望水清浅看着姬昭面子上会如何如何,若有人以为水清浅会以爱为名,忍气吞声,那还真的太天真了。无论是姬昭,还是水清浅,作为一个合格的手握权力的政治咖,面子这种事,永远是他们最后才考虑的问题。
  没有唾面自干的气度,就没有成大事的深度。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有隐患,就消灭隐患。
  这才是处理事故的正确态度。
  所以,当姬昭知道有三个假传上谕的小黄门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吩咐小暑,要让所有人都看着。所有人,指的是在麟德殿、朝元宫的所有伺候的宫婢宫侍,剩下后宫里有头有脸的一二等宫婢宫侍,在偌大的宫殿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成一片。
  姬昭不关心过程,他只提了两点要求,
  一,缕清整个事件的脉络;
  二,这种事情今后永远不许再发生。
  不用问那三个人的口供,谁知道酷刑之下会攀扯什么出来?再说,姬昭何必关心几个宫侍的口供,他只需要收拾幕后的主子就够了。所以,在几百号人面前,那三个假传上谕的小黄门被堵上嘴,活生生被鞭子打到死。他们无需说话,无需自白,在他们漫长死去的过程里,他们的身家来历,亲朋古旧,活动范围,隶属的职能部门,全都能查出来。宫里人多眼杂,能收集到的信息多到你想象不到。他们这是假传上谕的杀头大罪,那些亲朋古旧邻居同僚若不想被牵连成同党,谁能不死命的自证清白?一个人只要有所活动,就必然留下痕迹,只要留下痕迹,就能追溯根源。小暑公公跟着姬昭在南疆杀过敌,再不是曾经那个油煎耍滑卖弄小聪明的小奴才呢。所以,没用上半天,一切明明白白的查清楚了。
  大概是姬昭重新规划的宫殿格局,让女人有失宠的恐慌了吧,而且女人对孩子的事太过敏感,那些新布置的婴儿房,奶嬷嬷什么的,把宫里有名分没名分的女人们搞得草木皆兵,她们也许猜想到什么,甚至不在乎这个猜想是不是过于荒诞,在她们的恐慌中,任何无稽之谈都能成为她们深信不移的事实,并以此想先下手为强。
  这里面有没有某些老狐狸精们的推波助澜,很难讲,但就算有,这也属于攻人攻心的上谋之术。成了,老狐狸精们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不成,他们也是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
  调查结论,跟姬昭猜想的差不多,清浅设计这局的时候,是他的又一次试图突围的套路,成与不成……用清浅的话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他的本意是刺激那些老狐狸精,没想到现在却是姬昭后宫里的女人先沉不住气,被人推出来当刀使。在这一点上,姬昭是感到有点意外的,毕竟,他自认对她们不曾亏欠,衣食住行足够优厚,哪里来的人心不足和怨气呢?但或许,姬昭又猜,因为他的冷淡,他的命令也许会被下面的人打折扣(?)但这不是她们起了暗害水清浅心思的借口,是心思恶毒,也是自不量力的愚蠢。
  “不亏欠?哈哈哈哈,”曾妃娘娘笑得弯了腰,连泪水都笑出来了,“就凭这些吗?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银珠翠……我稀罕?”曾妃娘娘一巴掌挥开条案上的珊瑚云锦彩屏,回手又把小几上一套景帝期的冰裂釉莲枝茶具也哗啦一下全砸了。
  小暑公公站着那,看着碎成渣渣的瓷片,眼皮微微抽了一下。
  “我跟着陛下,一同在南疆经历生死,我为他生儿育女,我对他全心全意……他哪!?……哈哈,是我做的又怎样?他自己为什么不来亲自跟我说!他为什么不来!!”曾妃娘娘指着门外,歇斯底里。
  小暑公公:…………
  “是不是钱芊芊那个贱人回来了,是不是?她跟水清浅是什么关系?同一个人?还是双胞姐妹?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殿下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从!来!没!有!”
  “从回到帝都之后,他就全变了。在南疆,我们好好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我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他赞了哪个美人,多看了哪个侍婢一眼,哪次不是我亲自给他安排?我还怕他腻烦,从来不敢让一个侍妾做同样妆扮出现在他身前第二次!你出门看看那些女人,殿下赏识过的,殿下带回来的,她们哪个不是锦衣玉食,娇艳可人,我是善妒吗?我有吗?”
  “我竭心尽力辅佐他,我给他生下长子,我从来没有对他不起!是他亏欠我的,是他欠我的!”
  “我知道他很忙,他有抱负,有野心,他要登上至高之位。我从来都是支持他的,我不敢给他拖后腿。我只希望,希望他在闲暇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能想起我……可最终呢!他拿到他想要的了,他至高无上了,呵呵,然后他的心思就飞了。他转身就走,再没回头。”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是不是?”
  经过一通痛快的歇斯底里的发泄,曾妃娘娘力竭了,安静了,然后百无聊赖了。
  小暑公公这时才平静的再次开口,把刚刚他应该说的话,续上,
  “官家说,他对您不曾亏欠,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责任上,他都保你锦衣玉食,荣华一世。”如果未来姬昭的长子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那么曾妃的老年生活甚至更为舒服风光。但这种话就不用挑明了,所暗含的意思已经全包括在前半句里了。
  可即便如此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没有满足曾妃心里的欲壑难填,她竟然又蠢到去试探水清浅。可水清浅是什么段位?一己之力对抗一团的老狐狸精都不落下风。小暑公公想到这里,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对待曾妃娘娘,是可怜,还是可笑?
  小暑,“这次的事,官家会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给您留个体面。您以后就在九华殿里好好修身养性,官家叫人收罗了一些经文,据说多抄抄,可以提神醒脑,去戾气……”
  “呵,让他滚!”曾妃甩都不甩,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
  小暑公公跟曾妃相处的日子也不短,算有几分香火情吧,他觉得在这件事上,曾妃娘娘钻牛角尖了,有点得寸进尺。再作下去,搞不好皇长子都跟着受牵连,折腾大发了,万一天家父子失和……
  “曾妃娘娘,咱家看在你我好歹相识多年的份上,额外多说几句,官家从来没有对不起您。”小暑直接简单粗暴的点题。
  曾妃娘娘看都没看他一眼。
  “您凭什么对官家有怨气呢?”小暑反问。“当初,您是上皇在大军开拔之前,被临时塞进大军的,服侍殿下本来就是你的分内事。做得好,是你应当应分;做的不好,说句难听的,殿下随手把你打发去军营做苦役,那也是你的造化。”
  正是因为曾妃做到自己的本分,尽心尽力的服侍,换来她成功有孕,诞下麟儿,后来这些成为她被立为侧妃的资本。作为郡王侧妃,姬昭供得她养尊处优,未曾在生活中委屈过半点。甚至在姬昭登基之后,还给曾侧妃足够的脸面,封了位分,给了荣耀。尽管姬昭心里更乐意遣散后宫,一个不留。
  至于说什么同殿下一起患难打南疆,曾妃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姬昭身边的五百金吾卫可以说与官家共生死,姬昭麾下的八万卫军也是同他共患难。甚至与官家在秋猎上共同击毙三十几个刺客的水清浅,也有资格当得起‘经历生死’的评语。曾妃娘娘凭什么呢?凭她给官家出谋划策,殚精竭虑了?还是凭她在大后方的中军主帐里端茶递水,在高墙深院的府邸里锦衣玉食?
  “官家能给的体面,都已经给你了。有宝册有金印上玉牒的后妃身份,你是唯一一个。你娘家亲戚在官场上有地位有实权,你亲子未来的无限荣耀,你自己的华服珠宝,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您还想要什么?”小暑数到最后,自己都快为官家感到委屈了。
  “这个!那个!他给的那些,是我要的吗?他的心呢?我的爱呢?我爱陛下这么多年,我只求他回报一份同样的……”
  “哈哈哈!”小暑公公冷笑了三声打断了曾妃,最后一丝的路人同情也没有了。
  感情,你问官家要感情?就问一句:你凭什么?!
  凭你自己的一心一意?
  凭你为官家生儿育女?
  “咱家希望你明白,你从来不是官家的选择,你是被上皇的嫔妃挑拣后塞进来的,不是官家自己要的。当时殿下出征在即,上皇送给殿下五百金吾卫,额外的近卫军,还有一批物资粮草,包括你和曲兰儿。”
  “你很特别吗?”
  “如果当时不是你,如果你被塞给的别的权贵之家,你也会尽心服侍,也会为你的主子生儿育女,你也会爱上你那位主子,对吗?”
  “这只是你的生存之道,您不爱官家,您只是想活着,后来,您想活的更好。”小暑尽量做到刀刀扎心。
  小暑的假设是未知的,但形势逼人是客观事实,所以曾妃娘娘所产生的感情,也许是真的,可真的里面,多少的形势所迫的虚幻和泡沫,她自己清不清楚呢?
  也许有人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的权力,貌似这样说她不公平。可这世间,本来就充斥这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姬昭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可当他面对选择并且决定捍卫自己的真心的时候,他又付出了怎样的苦心孤诣与代价?帝王尚且要披荆斩棘,殚精竭虑,患得患失,你凭什么就想坐享其成,并且为了‘坐享不成’的时候就迁怒撒泼?
  让小暑说,如果有一天官家心愿得成,那也该叫天道酬勤,老天开眼。曾妃娘娘迄今为止所拥有的东西,已经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支撑的,如果今生不积德,就妄想拥有一切,那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娘娘,您不是失去了陛下,您只是没有努力,便想奢求一份自己要不起的东西罢了。”
  “从头到尾,官家只接受了你的忠心与尽职,官家也给了你相等的封赏和回报。别再谈感情了,你的感情不值钱。”如此而已。
  小暑公公看着曾妃娘娘从歇息底里的谩骂,到心如死灰的沉默,最后一甩手中的拂尘,转身离开。真可惜那套独一无二的景帝冰裂釉莲枝茶具,清浅公子很喜欢的,只是得知东西被曾妃先拿去,便放手了。
  真正的感情是由心而生,以魂为誓,经得起时间考验,受得了相隔千里的思念,它弥足珍贵。小暑不太懂这些,这是官家说的,官家还提过,感情这种事,不做利益交换,不奢望等值回报,只看胆量与运气,惟愿一赌。
  要么全心付出,结果或血本无归,或押一赢二;
  要么无声湮灭,从此纵情声色美人环绕,却孤独终老。
  官家这是赌赢了,小暑知道。
  
 
  第169章 内相 六
 
  后宫里折腾的这一遭,看似只限于后宫范畴并快刀斩乱麻的处理结束,风平浪静,但那只是表象,各路神通广大的人士早就拿到了内情。后妃因‘不明原因’意图加害水清浅结果被反杀的小道消息足以内涵所有问题。想到那些信誓旦旦坚持水清浅就是女娃娃的小字辈,想到官家派人紧张兮兮的准备那些婴儿事宜,那些奶娘嬷嬷。冬□□服厚,有些情况还能遮掩一下,等月份大了,那就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了了……一个最不可置信,最可怕荒诞的想法,开始在某些大佬的心里落地扎根发芽。
  新年假期结束,水清浅并未销假回来,然后,很多人才听说水清浅要多些时日才回,官家说了,大约四五月份吧。所以,本来就很敏感的时间线问题,现在又多了一记重锤。
  然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次日常公务结束,有人当着姬昭的面首次提及了钱芊芊,语气就是一般八卦闲聊,仿佛话赶话聊到而已。这不是又快到春日宴了么,各府的丫头小子又要到父母给栓婚的高峰期了。然后,水清浅作为一个闪亮亮的大光棍,今年是不是得给个说法啦?
  “娶妻?他就趁早歇了这心思吧。”姬昭轻描淡写的反驳,但嘴角笑意不减,明显有关清浅的话题,让他的心情很好。
  “还想扮小丫头呢?”礼部尚书拿众所周知的黑历史试探了一句。
  “朕倒是想呢,可他不乐意让芊芊出来,我有什么好办法?”嘴里满是嫌弃,姬昭脸上却露出一个撒狗粮的笑。
  在座的几位老狐狸心里一哆嗦,脑子里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八卦。更可怕的是,他们都见过钱芊芊,而钱芊芊没有破绽,这说明什么?现在官家还用这样的说法,什么叫‘他不乐意让芊芊出来?’
  有些事情最怕被内涵,心思复杂的人,一旦开始拉扯内涵,曾经任何不合逻辑不合情理的地方,甚至可以被他们自己脑补的千百种理由填补上。连昔日的铁杆人证,如今都不可信了,比如,宁仁侯家的金吾卫,包括孟少罡在内,谢铭,元慕这些跟水清浅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全部都受过宁仁侯的恩惠,说是半个弟子也不为过。如果之前就有官家掺和其中……这个阴谋论简直越想越大,如果是真的,岂不说,官家从自己十四岁初见水清浅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不,水清浅和官家一肚子鬼心思!几个内阁老狐狸精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跳脱出怀疑,守住固执的坚强,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轻易下结论。
  最后的关头的那天,是四月十六日,水清浅抱着个新生儿回来了。一个男孩,看上去最多不过满月,跟水清浅眉眼极其相像的男!孩!姬昭在人多眼杂的朝元宫前殿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把孩子接过去,欢喜的不撒手。鹭子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嫩嫩的一小团,特别漂亮。
  “满月宴,三天之后邀请百官勋贵给虫虫办满月宴!”姬昭直接吩咐下去,抱着孩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别以为真的就用三天时间准备一个盛大的满月宴,你想想,他连奶嬷嬷都提前准备好几个月了,再提前几十天准备个满月宴能算什么大事?而且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在备宴的环节里,一些装饰和礼仪习俗就已经按着男宝宝的标准走了。水清浅这几个月不在帝都(?)音信全无(?)只是去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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