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成功肯定是少数。”水爹说,“而且都说是传闻了,这么多年过去,好好的故事都会被传歪,你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条件,比如,跳崖前有若干注意事项。真正能接受传承的人谁也不会去试,哪知道真假?接受不了传承的人,他的后代十有八九也不会成功。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试,搞不好就死掉了,断代也个问题。”
这种捞偏门的方法明显是二三四代飞天儿搞出来的,或许因为濒死的威胁让那些飞天儿大爆发从而达到及格线被传承及时接受,谁知道呢?就算他们是飞天儿,关于传承的奥秘也一无所知。不知道是谁在操纵传承,也不明白传承到底是以什么标准筛选后代。尤其被传承认可的这一幕,想想就特别吓人,被蓝色光茧包裹之后,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咻地一下子就原地消失了,穿墙而过,进入神秘的传承之地……
“嘶!”水清浅手指一痛,低头看罪魁祸首,元宝最近出牙了,因为孩子要磨牙,所以水清浅就不幸几次中招。
“我说过,不许咬人!”不过,清浅老早就设计好了惩罚手段了,就等着今儿接招呢。“今天没有零食。”说着,把袖袋里的羊奶豆拿出来。
咯,咯咯咯,元宝闻到了,高兴的要往前扑,被水清浅一个指头戳翻。
“没有了,今天,咩有零食。”说着,水清浅当着元宝的面,挑一颗白白圆圆的羊奶豆出来,两根手指头捏着,翘成了兰花指,伸到元宝眼皮子底下晃,元宝抱着俩前爪,黑豆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咕噜吞了一口口水,还吧唧吧唧嘴。
奶豆豆在空中晃好几晃,绕了七八个圈子,跟变戏法似的,空气中都奶香四溢了,最后水清浅随手一扔,戏法变完了,奶豆豆消失在他嘴里。
咕噜,咕噜噜……
一双小黑豆眼睛一瞬不瞬的继续盯着。
水清浅冲着地面上趴着的威武招招手。
又挑出一颗奶豆豆,故技重施的在空中画了半点的圆,元宝的脑袋跟着转了好几圈,最后奶豆豆吧嗒一声,进了威武的嘴巴……
元宝嘴巴微张口水满地的等着下一轮,却见水清浅把奶豆豆的袋子一紧,收起来了。
“咔咔咔!!!!”元宝疯起来连它自己都挠。
“你咔咔也没用。”叫你不听话!
出离愤怒了!
谁都别拦着!
元宝开始用它的小爪子和小尖牙钩水清浅的袖子、领子、衣摆……水清浅随手从元宝的窝里拽出一截缠麻绳的糙木棍,“不许抓衣服,用这个磨爪子。”自打元宝开始长牙长爪,水清浅的衣裳耗费速度就快了两倍。他家把威武从小养大,对这个最有经验了。早早准备了宠物玩具。
不过很明显,元宝不屑那些廉价的东西,它就喜欢抓花水清浅的衣裳褂子。
水清浅看看自己身上被抓脱线的莲花缠枝八宝比甲。
“哼哼,很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第一天,元宝的主餐是三颗毛鸭蛋,没有零食。元宝报复性的咬散了水清浅的玲珑珍珠冠。
第二天,元宝的主餐还是三个毛鸭蛋,没有零食,不仅没零食,今天还被关小黑屋了。愤怒的元宝一被放出来,就扒坏了水清浅一摞备用的新汗巾子。
第四天,元宝直接被关笼子里,跟它关一起的还有它不屑的猫爪棒。而笼子外面摆了一排香喷喷的毛鸭蛋、软烂的煮羊心、一堆奶豆豆……它一个也吃不着,被生生馋了一天。由此,猫爪棒被元宝一顿泄愤的撕咬,麻绳终于断了,可这并没有改变它的处境。闹腾了一天,又累又饿,晚上才得了一个毛鸭蛋,吃完了被放出来的时候,元宝落寞的回窝蜷着,没再闹。
第七天,元宝依然被关在笼子里,啃着到手的毛鸭蛋,还有好几个奶豆豆,但就吃了俩,剩下的被它晚上搬回窝藏起来了。
第十天,元宝得了个新玩具,千层丝做的布老鼠,元宝高兴地玩了一整天。
第十一天,‘布老鼠’终于被抓成了‘毛老鼠’,元宝开始对抓水清浅的衣裳失去兴趣了。注意,是它不稀罕了,不是怕被没收奶豆豆!
第十五天,元宝彻底恢复了自由之身,不用再被关笼子、扣口粮了,它撒了欢的在船上四处乱窜,上下四层的大楼船险些装不下它。也是在这一天,元宝不幸跑到了厨房,不幸遭到了一只小公鸡的追杀,面对生命威胁,元宝的本能爆发了。它咬死了那只鸡,不仅仅是咬破气管那种,它是直接把小鸡的颈骨咬碎了,可凶残了。
元宝的本能天赋必杀技终于被挖掘出来,但这只能算他们行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另一个大插曲是水清浅的学习进度。因为悠哉行船,除了下船时能到处疯野,水清浅其他闲暇时间就只有窝在船上玩文了:看书、练字、弹琴、下棋、画画……学霸还没说什么呢,当先生的要撂挑子了。
“儿砸,不要学了,咱们出去玩吧,不能辜负大好时光啊。”水庄主拍拍手,决定不能让儿子这样下去。小孩子嘛,学那么快干什么,未来还长着呢。应该出去玩,疯玩。
出门在外,水清浅的学习一点儿都没耽误。原本他就一直是爹妈亲自教导的,水庄主负责指导儿子书法丹青,水夫人教导弹琴和一些自然科学。水夫人那部分暂且不提,就说水庄主教儿子习字。庄主大人依稀记得在家的时候,儿子的字还难以入目,握笔还不算稳健呢,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水庄主掰着指头算出行以来的日子,断断续续的半年时光罢了,统共也没练几天呐。他觉得习字正常的进度应该是,狗爬的字→苍蝇抓的字→勉强工整→有点意思→初见风骨,再往后,就不是小孩子习字的范围了。结果,仿佛觉得昨天他家小鹭子的字还停留在狗爬式,怎么怎么他忽然就见到风骨了!?
成长来得太快,当爹的有些失落 →_→儿砸,学习枯燥又无聊,你真的不想玩玩别的吗?
好吧,水清浅从善如流的玩别的去了,转身换了衣服,去画画了。
水庄主_(:з」∠)_
玩了几天画画,鹭子临摹出一副十一郎的‘猫戏图’,笔走龙蛇,居然抓住了三分真髓,啊啊啊啊啊啊,他儿子这是要上天啊!
水庄主看着鹭子拎着元宝沾沾朱砂,在《猫戏图》的落款下面印上元宝的爪印,摇头失笑。不过说正经的,儿子当下的功力,骗内行困难点,蒙蒙外行不是说笑的。
“元宝,你看着没?以后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尾巴拔下来做画笔。”水清浅拿着最粗的画笔,吓唬元宝。
“咔咔咔咔——”元宝一顿示威,啪嗒啪嗒从画纸上跑过,留下一串脚印……
水清浅看着画纸上的梅花脚印,忽然眼睛一亮,“我喜欢这个。”拿起羊毫小笔,清点浅扫,淡淡几笔勾勒出一支干枝梅,然后上下打量了打量,觉得画太静,再添个月亮。琢磨琢磨,好像太素,应该再添几点雪花……哦,他其实不喜欢雪花。可是画梅花,九成都要加雪花……不!还是蚂蚱,他喜欢玩蚂蚱。
水庄主看儿子硬是把好好一张《月下寒梅》画出个不伦不类,还挺高兴,果然,宝贝儿砸还小!
水清浅的书画文化课好,他的琴艺更好,这孩子大概天生有音乐细胞,五岁那会儿,亲娘手把手的教了几个月之后就上轨道了,之后一直没落下。所以,船上闲来无事,还时常上演七岁小童工给地主老财和地主婆弹小曲儿的戏码。
这一天,水清浅坐在第三层的甲板上,面对落日余晖微风习习拨弄琴弦,水庄主夫妇在后面躺椅上养神,名曲《长河落日》配上此情此景,真是享受啊。
一曲终了,水清浅用嘴舔舔有点热辣感觉的手指头,发表感言,“弹琴的时候感觉是挺好,就是完后每次都手指头痛……妈,你说你都不会疼,你怎么能不疼呢?”
废话,弹琴哪有不勤练的?手指尖都磨出老茧,当然不疼。也就是他家鹭子,天赋异常,都弹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他还在嫌琴弦磨手指?
儿子天才吧,当父母的心里应该高兴,但是这对父母现在心里竟然还失落。你说,如此天才白白浪费在这些琴棋书画、吃喝玩乐的小道上,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最近地主老财开始给儿子开蒙格物学,而地主婆觉得这样太慢。既然小童工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儿子,你明天闲着也是闲着,给妈妈打下手吧?”水夫人指的是那些药剂实验。
“不要。”小童工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讨厌玻璃瓶子。”
第22章 熊家长
一晃儿行船一个来月,他们登上过神光金顶,见识过长河落日,品过厥江酒酿鱼唇,听过凤凰台上的凤啼,然后,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是一处默默无闻的,除了方圆几十里之内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的村民之外,不要指望外人会听说过这个地方,黑山。
荒山野岭的那个山,山中有个穷道观,观中有个穷道士。
水庄主带着老婆孩子寻到这里,可不是因为大能神通隐居于此,他们是来访亲的,拜访鹭子的祖父,水庄主的亲爹。
鹭子:“祖父为什么要住在山上?还有,什么叫出家?”
“嗯……你祖母去世,令你祖父很伤心,所以他想找个静心的地方,不想被打扰。”水庄主非常简略的概括。
“哦。那我们去拜访,会打扰人家么?”水清浅对祖父没什么概念,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对鹭子来说,就是有一个亲戚住在山上,然后他们游玩顺路探望他。鹭子关心的重点是自己全家的拜访,最好不要打扰到人!家!
“我……也不知道。”水庄主的语气有点惆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自己接受传承那年,他们父子在这里道别,他父亲说要了断尘缘。水庄主在最初游历天下,路过这里时他父亲拒绝了他的探望,之后,水庄主就没再来过了。当然,水庄主不是期期艾艾的那种人,他只是尊重父亲的选择。水庄主早年丧母,自幼独立,尤其接受传承后,更多了一颗通达的心。每个人都有权力追求自己的生活,如果这是他父亲选择的路,并且享受这样的清修,水庄主真心为父亲感到高兴。毕竟,母亲去世对父亲打击挺大的,既然死亡无法改变,他希望父亲会活的自在一些。
水庄主的第一次牛刀小试的‘推’,第一次赚钱,娶亲,为人夫,为人父……他都写信告诉了他的父亲,可惜这么多年的信全部石沉大海。所以提起这个事儿,水庄主心情也挺复杂,这一次,他希望能让父亲看看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要知道彼此都过得不错。
水清浅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波动的情绪,最初他不解,过了一会儿才琢磨过味来:祖父不就是爹的亲爹么?所以,他爹原来也是个没妈的孩子,然后亲爹又不要他啦?!
没妈,爹又不要他——设身处地的假设让鹭子顿时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亲爹的双手,而且,死不撒手。所以,爹爹现在一定很伤心很伤心的吧。
“爹……”水清浅费力的抱着他亲爹,因为个子太小,只能安慰的拍拍他爹的后腰,“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和妈妈。”
水庄主:(╯▽╰)
水庄主不敢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怕伤害儿子纯真的感情。水庄主就这么一路木着脸,死撑一副失落加悲戚的苦逼脸,配合儿子的稚嫩安慰。眼见着都快绷不住的时候,他们到了三清观,他父亲修行的小道观。
然后,水清浅的爷爷不在。
“什么?他离开了?”
水庄主从观主青衍真人手里接过一封很多年前他父亲留给他的信,打开扫了一遍,水庄主那本就快绷住的那些神经‘嘭’的一下子,爆了。
“还俗!?”
“帝都!!”
“入朝为官!!!”
水庄主暴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我七岁时开始赚钱、养家、养亲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他就是个不靠谱的!”
论据一:“离开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给我稍个信……你懒得写信,好歹也把我的地址留给观主,至少人家退信还能找到地方。”
论据二:“去帝都找他?连化名地址都没有,我去哪里找人?”
结论:“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让人操心的爹!”
“冷静,冷静点,你儿子在看着你……”
“那会儿在县衙大堂,他一个旁证就敢把人家县官逼到墙角,差点没把人家县太爷气到中风,回头还得我给他擦屁股。”
“咳,在儿子面前,注意你的修辞……”
“一头牛就能被他搞成个‘血案’,太守跟着吃瓜烙……被人关小黑屋都是他命大!”
“夫君……”
“去帝都当官?他是小地主的时候我就得给他雇八个退役兵当打手,天天防着有人给他盖麻袋……”
“还要建立司法公正?他是嫌自己不够耀眼是吧?他以为自己是太阳啊!”
幸好三清观只是山里一个很偏僻的小道观,水庄主的各种暴躁没有被围观。水庄主在三清观一顿拍着桌子、一顿质问人家青衍真人为什么不把他爹给看住了之后,决定回程立即杀向帝都。天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那个亲爹得闯出多大祸?水庄主从七岁起,就给他爹各种收拾烂摊子,水庄主甚至都在想,如果这次真的有什么天塌下来的祸事,他就是暴露自己,好歹也得把他爹保下来。
水清浅对这一切很迷茫,不过,他觉得他祖父肯定是个很强大的存在,看把他爹气的,自己闯祸都没这么厉害。
因为水庄主亲爹的‘大隐于朝事件’他们剩下的行程严重缩水了,几乎就是一站不停,直奔帝都。所以原本计划至少还有三个月的行程,眼下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到。不过即使他们立即就能到,在帝都找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帝都,五百年前,还是一个叫‘苍城’的晋国京城。不过随着晋帝国崛起、东洲大陆大一统,这里渐渐蜕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帝都。而随着东洲大陆繁荣昌盛,帝都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东洲帝国的权力中心,这里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整个天下的权力中心。有一个笑话,说一块砖头朝人群里拍过去,砸十个人里面有六个是当官的,剩下的平头百姓也跟勋贵之家是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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