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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古代架空)——天望

时间:2020-11-21 10:52:46  作者:天望
  是的,别看张家被算计破败到身无分文的地步,说到底,只是银钱上的损失,社会地位并没有降低。全府上下只有张功一个人因为亏空问题被甩出去顶锅。其他人,该做官的做官,该上学的上学,上下都没受亏空案的牵连。流放一个张家子弟,换来满府的叔伯兄弟依然在朝廷做官,这样看来,事情并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如果这就是结束。那还算什么永世不得翻身,算什么飞天儿的复仇哇?
  水清浅问起他爹的时候,宁仁侯摊摊手,“之前我们就查到了,像这种能传承百年的世家,治家都会比较严谨,没有大错,既没杀人放火,也没大逆不道,那我们也不能无中生有吧?……法典里的‘十恶’一条不沾边,首席大律政官也不能硬判人家抄家灭族,对不对?”
  水清浅:所以这事儿就完了? 
  水清浅眨巴眨巴眼睛,一跺脚走了。早晚挖出他小辫子,得再坑他一把尿裤子。水清浅转他那一肚子坏水去了,没看到他爷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根本没等水清浅玩小花招,张家的人陆陆续续开始被实施各种针对打击了,这可跟宁仁侯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82章 复仇进行时 三
 
  张家的迅速破产确实让人震惊,但张家人却并不觉得家族就此会一蹶不振。官帽子没事,分分钟钟能东山再起。可惜,对于更多不明真相的外人来说,百年天人府的张府倒了!大家亲眼见着的。
  老爷们被衙役押走了(张功下狱);
  被抄家了(户部在清算亏空);
  被贬为奴了(府里的家生子被发卖还债);
  被削爵了(府邸的牌匾被摘了,已经变卖抵债)……
  如今张家无权无势了(误),有冤的开始报冤、有仇的开始报仇,没怨没仇的还有那些想趁机揩油捞好处、落井下石的,人间百态。
  墙倒众人推,张家被户部清查还账的那段时间,苍州府、五城巡务司、刑部,甚至中枢督察院都没落下,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司衙门接了好些个有关张家子弟的大小案子。待户部那边案情一结,亏空案一坐实。张姓子弟的个案开始像火山喷发一样,从受贿到滥用职权,从欺诈到包揽诉讼,从欺辱寡嫂到纳良家女……各色民事的刑事的案子挤满了各级律政衙门的案头,包括为官在任的张家子弟,几乎一个没跑了。张宆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子都被告了个‘恶性伤人’的治安案件。
  且不管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实案件,多少是浑水摸鱼,单单漫长的审讯就足以成为压垮张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在审案期间,按照惯例,官员要暂时停职。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若是查实清白的,复职也要等吏部的出缺文书。若是真的犯了事,从苦役、到入狱、到流放……一年以后的事儿呢,到时候天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以前,天人府也没少用这种恶心手法整治别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张家上下的几十位官老爷,注定结局凄凉,这都是后话。
  在注定结局到来之前,张氏一族还要再付点利息。
  因为有姻亲帮衬,头无片瓦立身的张氏一族,没沦落到睡大街,合家搬进了桐花巷子一处三进小宅院,不在上流社会的富贵区,但也算平静安和的中产聚居区。高府还送了几房下人照顾他们,可谓破家之后难得的安稳。
  可这种安稳也没能享受两天。这天一大清早,门房开门就被吓了个趔趄:门口鲜血淋漓,有一个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的婆子瘫在那儿,身上的邋遢污糟就不提了,还满嘴的血迹。门房一看情形就知道不好,这婆子分明是上被过私刑后扔在府门口的,这是□□裸的恐吓。门房吓得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院,找张府当家的老爷,管家奶奶……反正这事儿他担不了。
  张司农拍桌子怒起,“石子律欺人太甚!”把这样一个断手断脚的哑婆子扔在人家门口,就跟往人家大门上泼鸡血一样,不说晦气,这是挑衅啊,□□裸的恐吓,等闲都咽不下这口气。
  张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这婆子的来历很快被查清楚了。
  仆妇郑氏,曾用名点翠,在张府里做过二等丫头,但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放出去嫁人了,嫁给一个姓郑的小买卖人。再打听打听,能查到她卖身进了宁仁侯府也有几个月了。至于曾经张府的奴才为什么转身会卖进宁仁侯府,主人家不提,这等事也不是寻常仆从可以打听的。
  “他不是事事要讲法么,我倒要看看他这回有什么话好说。”
  张司农拿了自己名帖堂堂正正的往提刑司递了状子,要跟石恪好好较量一番。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主人打骂是有的,但如此残害人命就太过了。若有人执意告官,主家不说被判坐牢,但罚一顿刑堂板子外加一大笔安慰银,谁也不能说太重。最重要的是,吃这种官司,谁家大门大户的也丢不起人哪。
  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张府、宁仁侯府还有首席大律政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大神打架。应天府衙门却不能不接,司长硬着头皮带着几个手下到宁仁侯府做询问的时候,宁仁侯和石大人甚至都没露面,是侯爷夫人接待的他们。侯爷夫人的态度意外和善,很是一副知书达理的大家气派,只是请几位官差喝茶的功夫,三五句话就把宁仁侯府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郑家婶子呀,对,没错,是我们府里买下的,算一算在府里也差不多有小一年了。她原是我儿子院子里伺候的,也就是整理房间,照看一下东西。”
  “放了,我们早就放她回乡了……呵呵呵,大人说笑的吧,我们买下人伺候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她自个手脚不干净,碎嘴烂舌,作为母亲,我怎么可能还把她留在府里?害了我儿子可怎么好?这样的人,我们能赶她出去之前把身契还给她,而不是把她发卖给什么穷乡僻壤就是宁仁侯府的宽和大度。我以为,是个人都该赞一句宁仁侯与人为善的仁慈。”
  “哦,是么?她还有这样的经历,我倒是不清楚。她出了侯府的大门,就不归我们管了。或者,大人可以去应天府查查户籍文书记录。早在三天前,她就被还了自由身。她去哪里我们可管不着。至于她怎么躺在旧主子门前,这是他们的恩怨。谁知道有什么内情呢?也许责她办事不利,又或者对她动了什么手脚又愚蠢的妄图栽赃陷害……这些跟宁仁侯府没有一文钱关系。”
  “是,知道你们也是办差的,身不由主。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封信,信里还提到几个人,就都交给你们了,是‘行窃’‘窥私’或者‘间谍窃密’什么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懂。总之呢,东西交给你们了,你们愿意拿去当个护身符,还是就势把案子办了,或者转手送了什么人情……”
  “对了。额外提一句,这几日,我们府上要放出去一批人,身契都会给他们还个自由身。日后再有什么哪个府门口 ‘被泼鸡血’这种事发生,侯府恐怕就不再招待诸位了,希望大人也能谅解,毕竟,被提刑司频繁拜访,我们侯府的门面也不太好看。”
  “那是,多谢大人理解。”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慢走不送。”
  这场闹剧——对,在几个提刑司老手的眼里这就是闹剧——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
  宁仁侯府没有把柄,郑家婆子离开宁仁侯府时有人看见,后有应天府的户籍文书上明晃晃的白纸黑字。这件事跟人家侯府一丝瓜葛也没有。而张府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虎头蛇尾,落个灰头土脸。不管他们说什么,单单郑婆子曾经的出身就注定张府有瓜田李下之嫌。这种事发生在谁家都让人恶心的慌,动机就不纯,谁会同情一个微不足道的婆子,谁会关心她是不是清白无辜?
  不过,当侯爷夫人面对官差那番话在府内传开之后,水夫人足足忙了小半天,因为有好几个仆从转弯抹角的跑到夫人这里表忠心来了。不是所有人都表忠心了,也不是所有表忠心的人都是诚心诚意痛改前非。无论如何,他们改变不了水夫人的言出必行。
  三天后,宁仁侯府真的放了一批仆从,这里面有表过忠心的,也有没说实话的。但他们好手好脚的出了府门,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只是一天之后,他们中的某一些人被断了手筋脚筋、滚油烫哑了喉咙,扔到某些府宅的门口,与那郑婆子如出一辙。
  赤露露的恐吓在继续,却再没有那个府上敢一纸讼状状告宁仁侯府的‘故意残害’,甚至那些被恐吓的府邸自己都遮遮掩掩的,无声无息吞了死猫。而宁仁侯府?大门口安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是警告。
  所有曾经背后有小动作的人都明明白白的意识到这一点。有背景更深一些的门户甚至也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飞天儿复仇’心中阵阵发寒。
  随着杨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被瑟瑟寒风吹落,张氏一门的子弟案件陆陆续续得了结果。
  张励,无媒苟合,被免职,罚银。
  张务,干扰司法包揽诉讼罪名成立,被免职,收监;
  张宆,治安伤人,免职,流放;
  张宁,玩忽职守罪名成立,被免职;
  一个又一个的张氏子孙丢了官职,再也没机会重新回到上流社会,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各式各样的案子结案,心底越来越凉。这根本是肢解,就像庖丁解牛,迅速而游刃有余。而曾经的那些血淋淋的恐吓事件又仿佛秋雨一般细细绵绵,无处不在又带着冷意,直让人寒到骨子里。
  前有徐氏雷霆灭门,后有张氏支离破碎,仅剩了两家天人府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从来没大出息的林氏更加龟缩,连跟石恪抱大腿都畏畏缩缩的接触似有非无;另一家高氏,皇子外家,却已经不习惯放下身段。他们手中有皇子,将来五皇子登上帝位,什么飞天儿,什么复仇……他们需要的,仅仅是缓过眼下这口气……
  “那些不过是些个市井无赖,不过是想借着张府势微来揩油,石大人的律政衙门不用这般处处仔细吧?”在太常卿高大人的牵线下,已经荣休的高氏掌门人相邀石恪去以太园赏秋景。
  石恪散步的脚步没停,“帝国法典在上,律政衙门绝不姑息任何诬告,包庇罪亦然。” 
  高侯脸色一变,跟上去,“举头三尺有神明,石大人真的不怕这么做,有违天和?”
  “想多了,一切只是职责所在。”
  高侯憋气了一阵子,语锋软下来,“张家如今也破败了,想来也没能力继续在帝都,往后不过做个田舍翁……大司农他,他愿意以孙儿一条命谢罪……你好歹表个态,这不算生死大仇吧,张司农可是明相唯一的嫡孙啊,一把年纪还被告人命官司,这一世清名……算起来,他跟你也该有些血缘关系,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下死手……”
  高侯今天是谈条件的,面上是救张家,根本目的是摁住石子律发疯这股劲,若能把张氏一门保下来,他们之间的‘缓冲带’也就算搭建起来了。只是眼下,石恪看起来有点油盐不进。高侯和石恪逛到了人迹稀少的花园,站在石拱桥上,四下无人,石恪才换下假模假式的嘴脸,“张家……现在想一命相抵?他们配么?”
  “张功那一支可是嫡系嫡出……”
  “哼。”石恪差点嗤笑,都这份上了,还一直抱着嫡出的噱头,“不知所谓的蠢货。”
  “你!”高侯憋住胸中的一团火,最终忍下了,今天他是来谈筹码的,不是来跟石子律闹谁是谁非的。“那你,你说怎么办。”你开价吧。
  “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石恪意味深长的盯着高侯,“我以为,我们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有的人也应该切身体会过了。” 
  高侯被石恪的眼神刺激到了,愤怒地眯起眼睛,“石、子、律,不要欺人太甚!天人府传承数百年,你不要以为你一个人、你一家子能承受得起的。你就不怕我们天人府上下齐心,把你……”
  “那不重要。” 石恪挥挥袖子,神情清淡,“你们乐意顶着飞天儿的名头招摇撞骗是你们的事,但,不该来惹我们。”
  高侯的心突地跳空一拍。你以为你是什么?高侯想这样冷讽嘲笑,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有一股甚至他自己也没察觉出的胆怯,阻止了他。
  “石大人……”
  “高侯,”石恪不为所动,“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高侯极力让自己面无表情,袖裾下的手却无法抑制的开始发凉。石子律目光森冷,杀气腾腾的嘴脸,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飞天儿复仇传说……
  
 
  第83章 复仇第二拨 上
 
  石恪这边露出獠牙,手撕天人府,他宝贝孙子在太学那边手撕了半个仙机社。
  仙机社一年一度的大活动,擂台赛,赢家是有彩头的。
  “这是你今天的彩头?”水清浅看到元慕报出的彩头是两块谷大师亲制的黄山松烟墨,很吃惊。
  “如假包换。”元慕大方点头。不过,这是元慕的小诡计,他每次都拿这两块墨当彩头,然后赢别人一大堆有的没的,到目前为止,松烟墨还在他手里。
  水清浅盯着那两块墨,眼睛都不舍得眨了,他倒是坦率,伸手揪住元慕的衣袖撒娇卖萌,“狼奴哥哥我也想要。”
  元慕:有种要肉包子打狗的预感。
  元慕的松烟墨是很难得,但论起仙机社的好彩头,远远不止这两块墨,珍贵的沉香、书圣的字帖,海外的夜明珠……在太学里念书的这帮少爷都出身权贵中的最权贵,好东西车载斗量,水清浅陪着元慕报名的功夫,看到单子上的很多名贵之物,这还仅仅是这帮少爷们某项课余活动的其中的一次彩头。太学里各种诗社,画阁,武功馆不知道有多少。
  水清浅拿着单子数着那些让他心动的好彩头,“我想要这个,这个,这个……”一口气从单子上点了好几个,“该怎么才能得到?”
  负责记录的杨王荣笑着出馊主意,“拿出相应的好彩头引诱他们应战,然后,你同时击败他们。”他在打趣,谁叫在赛马场上赛太岁把他家逐月打击得够呛,还差点让他哥从马上摔下来。
  可那货当真了。
  “这些东西你都有?”杨王荣看着水清浅写下来的东西,包括某大家的手稿,一整套夜光杯,落秋居士用过的龙虎砚……他不禁感叹,水清浅写下的几样东西,不是独一无二,就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但他并不怀疑水清浅会放空话,水清浅是什么人哪?他家只有比这些更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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