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怨不得谁
在场众人都被这陡然的变故惊在了原地，几息之后，回过神的张皇后像是疯了一般大喊。“来人，快救昰儿。”
若非身旁丫鬟婆子眼疾手快将她拦住，恐怕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巡逻的禁卫听到呼喊，立刻赶了过来，跳水救人。
然而当他们扶着楚辰昰上岸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
楚辰耀站在湖边，居高临下，在楚辰昰扶住岸沿地砖的时候，踩上了楚辰昰天灵盖，将楚辰昰踩回了冰冷的湖水中。
他的力道拿捏的刚好，足以让楚辰昰整个人浸没在水中，而他的鞋底都不曾沾上一滴水。
救人的禁卫都被楚辰耀的操作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楚辰昰呛得冷水足够了，楚辰耀放松了力道，楚辰昰挣扎，禁卫立刻扶楚辰昰上岸，然而在上岸的那一刻，楚辰耀又将人踩了回去。
“楚辰耀！”张皇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快步走到楚辰耀的面前。
“皇后娘娘。”楚辰耀将楚辰昰又踩了回去，在这宫中，哪怕是太子楚辰熙，见到张皇后也得喊一句‘母妃’，楚辰耀却是个例外。
“七弟不慎落水，辰耀正在施救。”楚辰耀指鹿为马。
周围禁卫早在楚辰耀一脚踩上楚辰昰的时候，就已经慌了。如今听到楚辰耀这睁眼瞎话，只低着头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今年冬日太冷，七弟这番落水恐感染伤寒，辰耀在南苑打了一只虎皮，便想赠予七弟，皇后娘娘觉得如何？”楚辰耀的语气很平淡，但听在所有人心里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特别是张皇后，楚辰耀这幅模样无异于厉鬼，让原本着急的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本宫替昰儿谢过他五哥了。”张皇后眼睛都红了，然而她到底镇定下来，如是说道。
“不用，本王向来兄友弟恭，旁人如何待本王，本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楚辰耀意有所指，张皇后的脸色再度惨白几分。
似是觉得楚辰昰也喝够凉水了，楚辰耀终于收回了右脚，其他禁卫见状，连忙将楚辰昰拉上了岸，当然选择的上岸的地方，离楚辰耀远了几步。
楚辰昰喝了一肚子凉水，被拽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省人事，寒风一吹，整个人都结了冰，冻得直打寒颤。
楚辰耀扫了眼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救人禁卫。
“你们救七王有功，下了值去领赏。”
“来人，重赏！”张皇后闻言，也接了一句，随即立刻心疼的唤众人将楚辰昰抬回去找太医。
一行人慌乱的走了。
六王等人见状，也纷纷借口与楚辰耀告辞，飞也似的跑了。
……
是夜。
梅香扒拉着炭盆，使得炭火烧的旺一点，让房间暖和一点。
“梅香，可以了。”叶长凌扯了扯衣服，梅香烧的炭盆多了点，他竟然都出汗了。
“注意通风。”木质房屋，一般不会有通风透气的问题，然而梅香放的炭盆密度实在大了点，一个现代人传到古代，没死于其他原因，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就太搞笑了点。
“是，少爷。”这会儿梅香也将炭火扒拉好了，当下心满意足的起身。
去年少爷病重，账房那儿还克扣他们的木炭，今年梅香都打算跟少爷告状了，结果刚入秋，他们院的木炭就立刻送来了，比正常份例还多一倍。
是以梅香用木炭非常的大方，耳房外还堆着叶长凌之前让春桃她们晒得蜂窝煤呢。
春桃将叶长凌的洗脚水端了进来。
这等小事叶长凌不喜让人服侍，是以春桃将洗脚水放下之后，只是候在一旁。
叶长凌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入夜之后，各个房间都比较暖和，春桃换了件厚秋衣，更衬得她身材妙曼。
想起今天白日，郁高洛那三个酸秀才听说是春桃照顾杨文栋，那副羡慕的样子，梅香不高兴的哼了哼。
因为叶长凌的关系，作为叶长凌的大丫鬟，春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按照心照不宣的规矩，少爷的大丫鬟一般都是少爷房里人，不过梅香长胖了，事情也就有了例外。
自从花姨娘失势，叶长凌在府上地位变动，想攀上叶长凌的仆从越来越多，主意也就打到了梅香身上。
婆家之类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被人在耳边提起了。
就算再懵懵懂懂的人，每天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不少事情。
比如老夫人把春桃指给她家少爷，是为了什么。
旁的梅香没认真听，只有一条梅香却是知道，春桃是来跟她抢少爷的。
是以梅香看春桃越发不顺眼。
“前日听说你在读书？已经读到哪里了？”叶长凌一直鼓励院里的小丫鬟读书识字，毕竟她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学校经历数理化的毒打。
只是小丫鬟们懒惰的很，叶长凌提了几次也就不勉强了，骤然听到他让宋金福找来的教她们识字的账房这么回禀，还有些惊讶。
“回少爷的话，正在学千字文。”春桃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千字文？”这么说来三字经都已经认熟了。
“春桃幼年学过习字。”春桃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叶长凌点了点头。“虽然女儿家无法科举，但读书明事理，多学习一些，总是好的。”
就是要警告下那个账房，别教《女戒》之类的东西。
“你也是，多跟你春桃姐姐学习。”看着面前主动要求学习的春桃，叶长凌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梅香。
学了半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叶长凌简直想要找个女先生打梅香戒尺了。
又因为写字被少爷骂，原本就看不顺眼春桃的梅香，当下把怒火全都扔到了春桃身上。
果然就像玉姨娘身边的鸳鸯姐姐说的一样，这个狐狸精为了勾引她家少爷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喜欢学习写字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害她被少爷骂。
“少爷，喜欢春桃姐姐吗？”见到春桃端起已经用过的洗脚水转身离开，梅香想着昨日鸳鸯姐姐教她说的话，如是问道。
刚走出房门的春桃骤然停下脚步。
叶长凌一时不太明白小梅香为何这么问，不过对于这个被他当做小妹妹一样照顾的小姑娘，叶长凌的耐心向来很足。
“尚可吧。”毕竟两人交集并不多。
“那少爷想把春桃姐姐收进房里吗？”
门外春桃低着头，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抓紧木盆的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心情。
“小丫头，你听谁说的。”闻言，叶长凌顿了顿，哭笑不得。
“那就是不是了？”梅香继续追问。
“这是自然。”儿女情长之事，说实话，叶长凌目前还没深入考虑过。
况且，他还想着尚公主。
“梅香前段时间听陈四哥哥说，他很喜欢春桃姐姐，只是他不好意思跟少爷说，不如少爷你应了他吧。”这话，梅香并没有说谎。谁都知道春桃姑娘长得好做事干练还得老夫人喜欢，日后是要给府上少爷的，是以这话旁人也只敢随便说一说。
陈四……
哪怕早就知道少爷对她无意，听到少爷亲口确定之后，春桃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理莫名的有一瞬间失落。然而随即便被‘陈四’这个名字占了所有注意力。
春桃自小就知道，自己要嫁何人容不得自己做主，后来跟随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有意用她拉拢叶府未来主人，春桃也只希望日后的主母能宽厚一些。
陈四……也好。
“你替他求亲？他要真有心，自己来找我就行。”叶长凌拍了拍小梅香的额头“小小年纪，少关注这些，有空多跟账房先生一起学一学写字。”
“那少爷的意思是要是陈四来求少爷，少爷就会应允了？”梅香捂着额头刨根问底。
“那当然……做他的美梦。”叶长凌冷笑一声“这事儿得问你春桃姐姐的意思，她要是不喜欢陈四，这事免谈。”
“哦。”梅香闻言有点失望，却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一口气。
明明事情没有如鸳鸯姐姐说的那样发展。
那个狐狸精还会继续勾.引她家少爷。
“不仅春桃，你也是，少跟陈四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走一块，他竟然还跟你说这些。”叶长凌不满冷哼一句。
被不三不四的陈四：……
“哦。”梅香吐了吐舌头。
“说起来，春桃的力气是不是很大？”那口箱子的重量他知道，小院里都是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制作蜂窝煤这类的苦差事当时就理所当然的交给春桃，当时意识到，如今想来春桃似乎干力气活干的挺好？
“对的，对的，春桃姐姐力气好大的！”谈到这个问题，梅香乐了起来“之前打扫房间，有一个屏风，我们都搬不动，春桃姐姐一下子就搬起来了，就连陈妈妈都说，春桃姐姐大力，很难得。”
“倒是有一把好力气。”比起那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秀才有力气多了。
堪比成年男子的力气，要是一直呆在后院里有点浪费了。
“梅香，你可想学习骑马射箭？”叶长凌记得庄子里的刘癞头会些粗浅功夫，当初骑马还是刘癞头教的。
“好啊。”当初看少爷骑马，梅香就眼馋了。
“过两日，让他来叶府教你们。”让丫鬟学骑马射箭和功夫，有些出格，在庄子里的时候，叶长凌打定主意韬光养晦不引起叶府的注意，如今倒也不需要了。
听着房间里梅香欢快的与叶长凌谈论要骑叶长凌那匹枣红马，春桃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缓缓离开。
夜幕中，只留下一道脚步轻快的背影。
……
与此同时，皇城内，张皇后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楚辰昰，啼哭不止，周围丫鬟嬷嬷也都跪在地上哭的伤心，看来是打定主意哭到永嘉帝过来了。
只是这一次永嘉帝态度暧.昧，半刻前才传话过来，刚从乾清宫启程。
“母后，真的是五哥哥做的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五哥哥只是生气，应该不想置七哥死地的。”淳安公主小声的说着，上一次的事闹得那般大，她想替五哥哥求求情。
张皇后并没有搭理她。
“公主，您同胞哥哥还在床上躺着呢，奴婢们亲眼看见怎么会有假！”张皇后的心腹嬷嬷忍不住开口。
淳安公主不敢说话了。
她还不敢惹她母后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闯入了坤宁宫，在张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下一秒，张皇后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
“都哭什么，给本宫起来，昰儿失足落水，怨不得谁。”
第48章 求娶
听到张皇后的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这……”刚才替张皇后说话的嬷嬷想要开口，然而又瞬间闭上了嘴巴。
“还愣着做什么，娘娘都发话了，还不快点起来，惊扰了圣驾唯你们是问！”不愧是跟着张皇后已久，变脸的速度让在场众人都咋舌。
“母后？”淳安公主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果，当下有些惊喜。
“淳安，你七哥哥的这次可是多亏了耀儿。”张皇后拉着淳安公主的手，她的表情滴水不漏，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这副模样彻底打消了淳安公主最后一丝疑虑。
“嗯，这次你去替昰儿谢过耀儿吧。”
“好啊，母后。”淳安公主顿时欢快起来。
“莙儿与淳安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永嘉帝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原本听从张皇后命令的宫人又跪倒了一片。
“父皇万安。”见到永嘉帝，淳安公主明显有些紧张。
“还能有什么事？昰儿不慎落水，淳安宽慰我就是了。”张皇后见状，将永嘉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永嘉帝看向张皇后，见她双眼通红精神不济，就知道必定为了楚辰昰而忧心，当下心软了几分。
“昰儿如何了？”永嘉帝如是问道。
……
是夜，楚辰熙的书房。
“殿下，太子妃求见。”新来的小宦官年纪比之前的稍年长几岁，沉默内敛，除非必要几乎没有存在感。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楚辰熙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额头，而这时就见到太子妃走了进来。
“爷。”太子妃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今日小厨房新做了两种糕点，爷尝一尝吧。”
楚辰熙并不喜甜食，不过想起叶长凌，还是多看了一眼。
他记得叶长凌倒是挺喜欢这类小玩意儿。
“放着吧。”算是应允了。
“是。”太子妃顿时高兴起来，她打开食盒，两碟漂亮的糕点放到了楚辰熙的面前。
糕点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还带着热气，应该是刚做好的。
今晚就派人给他送去吧。
楚辰熙如是想着，又拿起了桌上的书。
然而做完这一切，太子妃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何事？”楚辰熙并没有放下手中书，漫不经心的问道。
“爷……”闻言太子妃有些局促“爷很久没有宿在院里了。”
楚辰熙并不是重欲之人，他的后院至今也只有一位太子妃两位侧妃，留宿时间也很均匀，大多时候都是睡在太子妃那儿的。
只是东宫至今还未有小皇孙出生，纵然楚辰熙年轻，却已经让前朝一些臣子犯嘀咕了。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是楚辰熙的问题，建议让秀女入东宫的隐晦奏章也出现在了永嘉帝的桌案上了。
甚至朝堂内外已经开始传出太子妃善妒不贤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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