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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重生)——白孤生

时间:2020-11-21 11:09:55  作者:白孤生
  太子捂着嘴低低笑出声来,那微弯的狭长眼眸勾着凌厉的眉峰,却在笑意中融化成轻柔的弧度,“自李孝常、刘德裕而至阿史那结社率,卫士崔卿、刁文懿等人,试图谋反的人不多,却也不在少数。若是天下还有人怀有这样的心思,那也不足为奇。”
  储君轻笑着说道:“可便是如此,谋反这两个字似乎也如同禁.忌般难以出口。若无确凿的证据,也只敢轻飘飘地揣测着些虚无缥缈的可能,也不知道在骗谁?”
  他说得轻描淡写,虞玓却听得出那其中凌冽的杀意。
  就不知是为了此事,还是为了那些负责的官员。
  虞玓淡淡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司马迁这话乃是真谛。陛下与太子殿下自然是想要得到最正确的答案,可若是能粉饰太平却能换来几年的安然时间。刘德不张口,线索也都断了,纵然能凭借这些探点的规模与动机推测出可能的结果……可太子殿下,推测的东西终究成不了证据。”
  他抬眸看着高坐着的储君,“虽他们有过,不过殿下也当清楚,没有证据不成方圆。”疏懒自然是官员的过错,可连太子出手也没挖到证据,也只能说是那幕后者的厉害。
  不过……
  虞玓看了眼现在太子殿下的模样,倒也没有刚才杜荷赵节说得那么严重。至少这笑吟吟的模样可看不出来他在生气,难道……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份口供。
  刘德确实是个忠心不二的人,口供上吐露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重要处,看得出来应当是口风贼紧,尽管经过了严刑拷打也问出来个所以然。
  但是……
  虞玓慢慢地说道:“刘德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虽然他的身份籍贯都是伪造。可他说话的言行举止与细节终究还是能泄露出他的出身来源。取他的画像奔赴当地再行刺探,虽然如同大海捞针,却也应当有用……不过以太子殿下之机智聪慧,自然早就想到了。”
  而且应该有了结果。
  “刘德乃齐鲁出身,起初不过是个混混,后来失踪了一段时日后,再次出现就是在这长安内。失踪前后的经过还在查探,不过所幸有了个目标。”太子挑眉说道。
  虞玓敛眉,齐鲁……
  他的思绪还未深入,就突地回过神来,今日的事情虽然确实很严重,可太子为何要与他说这般多?因为这件事之前是他在负责?
  “虞玓在想什么?”太子出声打断了虞玓的念头。
  虞玓老实地说道:“太子殿下为何要与我说起此事,虽然之前是我在负责,可之后的事情却非是我能触及的。”
  太子挑眉,原是想说什么,片刻后却恍然抚掌,偏头看着座下的虞玓,“很好。”他的眼里逐渐流露出浓郁的笑意来,太子倒是没想到虞玓如此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微妙的不同……又或者是不合适。
  虞玓并无官职,也不是东宫的属臣,现在来往东宫虽然可算是太子的召唤,可这到底是例外之举。长此以往却是与幕僚无异,这虽不是坏事,可幕僚之道终究落于下乘,容易剑走偏锋流出险境,狡诈奸猾之辈难以得到好名声。
  虞玓不会看重自己的名声。
  以他对李承乾的忠诚,他也难以考虑到这一部分的详情……那当是虞世南对他这侄孙的循循善诱,悉心教导。
  太子摩挲着下颚,不得不认为虞世南那老狐狸的思虑是正确的。若是要虞玓拥有更合适的官途成长,正是应当做出取舍。
  他曾想过把虞玓留在身侧,于是任由坊间流传着暧.昧的传言。他扼紧了虞玓的喉咙,却在他咽气的前夕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指。
  虞玓的眼睛太清透,纵然喉间扼杀的力道逐渐收紧,他也只是睁着那双眼眸安静顺从地看着袭击者,却没有任何反抗之举。
  李泰曾咆哮过他大哥压根是残暴之徒,在演武场的搏斗中他可多次感受到那种凛冽的杀意。
  而虞玓如此敏锐警惕的人不会不清楚。
  可他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虞玓此人看似冷清,却对所有亲近的人毫无底线地被动索取。可若因此说他柔情,那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虞玓冷漠底下的温柔确实是极致的温柔,却也是极致的薄凉。
  他并不是真的动情,而是在他看来……那是当做的事情。
  没谁比那只猫更清楚,虞玓寡淡冷漠的表面下藏着层温柔暖意,可在这温柔暖意的更底下,却裹着更深不可及的淡漠薄凉。
  若一切的情感都是模仿而成,那到底表露出来的情绪是真是假?
  他很好奇。
  在虞玓滑落深渊的前一刻,李承乾收回了手,把那些该他得的东西悉数归还了他。而那时候的虞玓也只是平静接受了这一切,似乎从来都以为就该是如此。
  有趣。
  李承乾轻敲着桌案,垂下的眼眸遮住一切的暗色,抬头时却又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勾唇轻笑着说道:“虞世南说得极是。”
  虞玓沉默,并没有追问为何太子在此刻提及虞世南。
  “回去吧。”太子似乎有点兴意阑珊,摆摆手让虞玓下去,“最近就好生读你的书,若是来年的科举不中,杜正伦怕是能去你家中与虞世南好生商谈一二了。”他最后那句话让虞玓有些汗颜,却也听得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近些时候不会再让他来东宫议事了。
  他起身行礼,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太子殿下此举正合他意。
  虞玓退出去,还未走两步,身后幽幽传来太子殿下的轻笑声,掺杂着趣味的懒散嗓音如同那夜带着些许恶意,“不过……虞玓,为何今日.你都不敢看孤的眼睛?”正欲出门去的虞玓一脚踉跄,难得流露出些许狼狈的模样。
  大不敬地装作听不到的模样大步流星离开,只稀薄的日头下,掩藏在袖中的手指微蜷着,下意识抠了抠袖口。
  …
  不出意外,又或者本就在情理之中,虞玓顺利地取得了来年考试的名额。
  按理说应当会出个成绩什么的,但是显然作为考官的两位直学士完全没打算再废功夫,在麻溜地宣布了这个消息后,就让虞玓继续学习去了。
  王老夫子近来给虞玓出的题目重归寻常,并且按着考点开始一点一点给虞玓梳理脉络,他时常在王家留宿过夜,待第二日就直接去上学。要么是在虞世南的院子泡到深夜,他连劝叔祖去歇息都不能。
  虞世南的身体在那几年的衰败后,经过长时间的调理竟然也渐渐康健起来,多少也能算是身体硬朗,在这冬夜里点着火烛都能唠叨到深夜。
  虞世南对待孙辈都是温和的模样,纵是天然对他怀有畏惧的虞陟,在经过数次不得不抱着弘儿去见祖父的经历后,多少也没再那么恐惧。
  毕竟做爹的要在儿子的面前拥有个美好的形象……害怕自家祖父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个难解释得了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那么崇拜虞陟的弘儿,虞陟不得不拽着虞玓历练了好几回。
  曾在下棋的时候,虞世南笑着提起过此事,“你问我为何虞陟那么怕我?他小的时候曾放在我院中启蒙,或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怕我的吧?”他带着怀念的语气数起当初给虞陟启蒙时做过的事情,虞玓漠然听完了叔祖列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后,诚恳地说道:“叔祖,我觉得大郎害怕您是有缘由的。”
  虞世南爽朗大笑,摆着手说道:“幼年的陟儿逗起来有趣些。”虞玓不由得摇头,却也有点忍俊不禁。
  冬夜的雪下得极大,引路的家奴提着灯笼照亮着底下的道路。
  虞玓披着大氅,呼吸间溜出来一大团白色的雾气,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冰凉,低头时扑簌落下的雪跌落地面,被漆黑的靴子踩在脚下。他自虞世南的院里出来,离开了温暖的屋舍后,就连脚趾都有点发冷。
  毕竟叔祖的正屋可是经过了改造,现在冬日坐在炕上温暖异常。
  虞玓搓着手,同身前的家奴说道:“待会吃些热茶再走。”那人笑着颔首,带着郎君回到了院里,白霜扶柳张罗着手炉热茶,那刚到手的手炉给他随手塞给了双手有冻疮的引路家奴,虞玓漫步往前自行解下大氅,淡声说道:“我去沐浴,旁的不必折腾了。”
  屋里早就备好了宽大的木桶和热腾腾的水,虞玓自挽起袖子调整了水温,遣散了人后才解下束发与衣裳,手脚发麻的冷意在触及到温热的水后不由得让人舒适得眯起了眼,虞玓整个人下潜泡了下去,瞬间溶解了那无法抹煞的寒意。
  他轻吐了两口气,就听到窗棂处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更像是有什么在抓挠的动静。
  虞玓:……
  不多时,没有关紧的窗户被尖利的爪子勾开,一只黑漆漆的肉垫啪嗒住,两息后庞大的身躯就挤开了合着的缝隙,轻巧地窜进了屋里。
  他蹲坐在窗下晃着蓬松的皮毛,像是要把那些附着的雪花给抖下来。
  虞玓埋在水底下咕噜咕噜,微弯着眼看着大山公子的动作,最近他近乎每日都会出现,虽然出现的时间难以捉摸。他也曾经怀疑过大山公子是不是偷摸着让自己受伤之类,在一次光明正大的检查中,猫宛如有所依仗般地任由他去检查,老神在在的模样全然不畏惧。
  虞玓微眯着眼,越是坦然就越有问题。
  大山公子不是寻常的猫,应当是通晓人性才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若是简单地把他当做一只普通的猫,怕是真的要吃亏。
  漆黑庞大的猫踩了踩底下毛绒绒的地毯,迈步走到了木桶的旁边,纵身一跃轻巧地站在了与其持平的架子上。然后得体从容地端坐下来,垂下的尾巴甩了甩,怡然自得地耍着花圈。
  虞玓依旧把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在搓了头发后,才不紧不慢地冒出头来,靠着桶壁悠悠地说道:“大山公子怎好意思看人沐浴?”
  猫:“喵呜——”
  疯了?
  竟然还计较一只猫?
  猫理直气壮地吼了虞玓,丝毫不为他的言行感到羞耻。
  虞玓哗啦啦地擦拭着胳膊,若有所思地说道:“毕竟如果通人性的话,就应当是当做人来看才行吧?”
  猫:歪理。
  虞玓泡着不想出去,懒洋洋往下滑了滑,让头靠在桶沿发呆,水面冒出的热气还在蒸腾着,这种暖暖的热流让虞玓的手脚都彻底温暖起来,在昏昏欲睡间就连不该有的躁动就仿佛一瞬间窜上心头,让虞玓猛地在木桶中坐正了身子,哗啦的响声让一旁的猫都抬起猫脑袋。
  虞玓镇定地坐着。
  好半晌后,猫仔细一听,“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虞玓在念《道德经》。
  猫:???
  什么毛病》
  念完一篇道德经后水已经变温了,虞玓默不作声地拽着一条巾子下水,围着起身后自去屏风后换衣服。虽然这行动确实颇尊重了大猫的存在,不过从那大尾巴拍打着架子的动静中,看得出来大山公子并不怎么高兴。
  虞玓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来,听到动静的家奴已然进来搬走木桶等物,虽然大山公子的出现让他们有些诧异,但是已经习惯了这猫神出鬼没的家奴也只是低头做事,待白霜进来看着虞玓那湿哒哒的头发,忍不住摇头说道:“郎君这老毛病还是不改。”
  白霜取了巾子欲要给虞玓擦拭,他接过来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白霜姐姐还是去歇息吧。我自己来。”虞玓答应的事情就没有不做的,白霜被劝走后,他拖了张坐具在炭盆旁开始随意地擦拭着滴水的头发,左手还下意识在虚空比划着什么,那模样应当是还在深思着学业上的问题。
  待发尾不再滴水后,虞玓就随手把巾子搭在架子上,换来了一只沉甸甸的肥坨坨。
  虞玓抱得很吃力,可到底还是抱得起来的。他往床榻旁挪,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那日.你袭击了柴令武后,可是给我惹出了不小的麻烦。那柴令武也不知是出了哪门子的差错,硬是要寻一只与你一般神勇的猫,可是找来的不是性子娇柔就是庞大如虎豹,气得他近来看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猫懒散地喵呜了声,猫脑袋更深地往虞玓怀里挤去。
  虞玓在床榻旁坐下,松开手任由着肥坨坨如液体般滑落下去,“也不是抱不起来,怎那日柴令武死活就是掀不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手指轻柔地在蓬松柔软的毛皮里面穿行,顺带揉了揉猫的下颚。
  被大山公子拍开了手。
  虞玓也不在意,只留了床头的一盏蜡烛上了床榻,淡淡地说道:“你近来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捏着大山公子的尾巴尖尖有点出神。
  最初仅仅是偶尔的几次出现,且都是在虞家,故而虞玓还未想那么多,可自打袭击柴令武那次后,虞玓就发现大山公子几乎是随处可见。偶尔纵然是在外头行走,抬头的瞬间或许就能看到一只孤傲漆黑的大猫……
  “你只能在我身旁出现?”虞玓若有所思。
  猫打了个哈欠,后肉垫踩在了虞玓的胳膊上,前肉垫却是随着伸懒腰而蹭到了虞玓的脸。
  虞玓任由着猫在床榻里翻滚,未干透的头发带来丝丝的凉意,不过这都被温热的床榻给驱赶了。他侧躺着在微薄的烛光中看到一双渗人的绿瞳。
  他对与大山公子同床共枕此事还是带有犹豫,毕竟最近他……不知是不是调养的药剂吃多了,在补足了虞玓身体的亏空后,也带来了一点小问题。
  虞玓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
  不过这小问题出现的次数倒也不频繁,应当也不至于那么倒霉。虞玓并非不通人情,只这身体的毛病,也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
  夜色深沉,安静的天幕间唯独飘雪的动静,而这些扑簌落下的雪是吸声的最佳容器,淡薄的银白月光下,素净的庭院唯独一片白雪皑皑,偶尔摇曳窸窣的灯笼摩擦声,那已经是这般寂静雪夜的极致。
  虞玓在做梦。
  他微蹙着眉,侧躺的胳膊却抱紧了身躯,缩成一个不太.安稳的姿势。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肉.体纠缠的碰撞与暧.昧低沉的喘息声宛如在耳边响起,撩拨着不该有的心思,在那激烈如同致死的拥抱中,虞玓有种被紧紧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他不自觉抬着头颅,拱起的身体颤动着挣扎着,虚虚搭在喉咙上的手指却没去扣动那双带来死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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