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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不知白天黑夜，全是他害的。
想到这里，素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但这些日子二人间少有这般平和的时光，他半蹲着，呼吸放得极轻，不忍心打断这安宁。
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少爷的睡颜，贪婪地、痴痴地看着。
即便是被囚了这些日子，少爷好看的眉眼也没沾染上阴翳。闭着眼的样子反而有几分笑模样。
素石对着少爷的笑容看呆了去，有多久没看到少爷这样笑了呢？
曾经的少爷可是笑起来比太阳还要耀眼的人。
恍惚间，他听到少爷唤他的声音。
“小石头！”沈消寒不放心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别离我太远，人这么多，你个小呆子小心被人拐跑了去。”
“嗯。”素石听话地跟紧了上来，三步的距离缩成一步。
沈消寒这才满意，看到前方聚了一堆人，兴冲冲地赶去凑热闹。
近处一看，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抛绣球在招亲。
“诸位英雄才子，还请留步一看。我家小姐年芳二八，尚未婚配，择今日良辰于此寻觅有缘人，还望有意的英雄才子不吝赐教。”
“小姐最是仰慕江湖义士，招亲也无甚规矩，鼓声停后，绣球在哪位义士手里，哪位便是小姐的有缘人。”
“当然，身上本就有情债的义士就莫要来招惹我家小姐了。”
那姑娘端得是泼辣大胆，不遮不掩，端坐在庭阁之上任人打量，俊俏的模样吸引了不少青年摩拳擦掌。
明明是自己的大事，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在看到沈消寒和素石时眼前一亮。
素石见少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莫名一阵心慌，扯着少爷衣角道：“少……少爷，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罢。”
沈消寒看看这片大晴天，再看看小石头的一脸囧色，内心一阵好笑，无端起了坏心，便靠近他耳边道：“小石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嗯……”素石随着少爷的靠近，全身一僵。
“那，不如送小石头个新郎官儿当当？”
话音伴随着鼓声落下，绣球直直地朝着沈消寒飞来，只见他用折扇微微一挑，那绣球又像要砸到素石身上去。
素石慌忙要躲开，可人太多了轻功施展不开，少爷又变着法地把绣球往自己身上砸，他不由得急道：“少爷！”
“哎……哎”，沈消寒一边应一边笑，手上的折扇却没有放过素石的意思。
素石用起力气来，阻挡也越发失了分寸，手下一歪，那绣球直朝着少爷飞去。
眼见打鼓的人要停手，他慌忙拦住要落在少爷身上的绣球，不料力气过大，直接把绣球给震碎了。
人群静默了半晌。
眼看那亭子上的小姐脸色越发不对，沈消寒趁机对着素石做口型：“跑！”
说罢眼疾手快拉起素石便跑。
俩人施展轻功，没一会儿便把热闹甩到了身后。
“哈哈……”沈消寒快意地大笑着，“小石头啊小石头，我看你与姑娘有缘，有意要你享享洞房花烛的快活，你不领我的情也便罢了，怎好破坏人家姑娘的姻缘！”
素石嘴笨，明明想要控诉是少爷的不对，却被他轻易绕了进去。
抬头想要争辩，却被笑得肆意的少爷吸住了魂，几乎看呆了去。明明是如此的艳阳天，那人却笑得比日光还耀眼，不灼伤别人不罢休似的。
“又犯起呆来了。”沈消寒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却佯装着生气的口吻轻敲了素石的脑袋，“怎的？被那小姐吸了魂去了？”
素石默默摇头，心下想道，小姐哪有那本事，反倒是少爷……
如今想来，陌上公子，大概如此。
要素石如何放得开他的手？
第7章 像是从地狱里杀出的修罗
眼看自己身子又要变热，素石忙狼狈地移开眼去。
“素石长老可看够了？”
床上的人显然醒了许久，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眼里却始终没有他。
“少……少爷……”
听到这刺耳的称呼，床上的人半蹙着眉头，强压着厌恶似的，却没再开口不许他这样叫。
素石便厚着脸皮继续唤他，
“该用晚膳了，我去取了伺候少爷用好不好？”
沈消寒闭着眼不做声，素石继续厚着脸皮当他默认，取了饭食在桌子上铺陈开。
菜肴丰富得很，沈消寒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惯爱吃的，丰盛到不像是一个人的饭食。
也是，自己喜欢些什么，这个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然怎么会让人拿捏得什么也拒绝不了？
沈消寒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却更清晰地听见那人的小心翼翼：
“少爷，该用晚膳啦。”
沈消寒倏得睁开眼睛。
冷冷瞥了素石一眼，把那人看得一抖。
罢了。如他所愿就是。
他不做声地走到桌前坐下。连故作的客气也没有了。
见那人还在一旁站着。
他脸色更不虞：
“吃。”
素石像是受了什么恩宠似的坐下了。
可惜餐具只备了一副，他也没有让人再添一副的样子，只紧紧握着茶杯，抿了一口，笑得讨好：“少爷吃。”
沈消寒也不理他。自顾自吃起来，最后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气饱了，飞快地放了碗筷，回了里间。
厅房里，素石偷偷拿了少爷留下来的碗筷，看着像模像样地吃饭，红舌却沿着碗沿转了一圈，仿佛还有少爷的气息留在上面。
“甜的。”他自顾自地喃喃，带着股羞怯的笑意。
接着便做贼心虚似的扒了好几口白饭。眼角垂着，仗着无害的样子装做无事发生。
收拾好餐具回到里间，少爷又在打坐运气，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少爷”，他踌躇着开口，“教中有事，我需离开几日。院子里会多备些侍卫，少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了他们。”
“可好？”
床上的人却没有应声，半晌幽幽答道：
“我若不满意呆在这儿，他们可否放我走？”
素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的，化功散、锁链、看守，这些都未必能囚住他的少爷。
可他也知道，除却这些，他没有别的手段来护住这个人、占着这个人了。
一时间嗓子里像是灌了铅，沙哑到极点。
“少爷……”
“就今年。”
“不要离开，好不好？”
沈消寒不应他。
他继续喃喃着：
“我今晚就走。”
“只三天，好不好？”
“我会帮你的，但不要现在，好不好？”
无人回答。偏殿里安静极了。
素石长老从偏殿出来时像是没了魂。
呆立了一会儿，他召来了贴身的暗卫，一字一顿地吩咐：
“护住他。”
“若有闪失……若有丝毫，不必见我。”
明明自己即将身涉险境，却把暗卫全用在了自己居处。
他是想要护住这个人吗？还是想要囚住这个人？
一腔倒错的深情也是可笑。
两天后，夜里。
素石长老重回了长青山。
带着一身黑衣都罩不住的煞气，他也顾不上清理，更不上手下的接风洗尘，直接奔到了偏殿里。
看到那人的时候，一根无形的紧绷的筋才终于松懈下来。
来回本该三昼夜的工夫，他却舍了快马，凭着一身轻功疾行。
更不用说藏雪山庄内的一场恶战。本就是别人的地盘，他要来去自如，总得付些代价。却连伤口都不在意，冲出重围后一心只想回那人身边。
两天两夜未合眼。
他沾染着浑身的血腥气，像是从地狱里杀出的修罗，却在少爷面前软下身来，糯糯道：“少爷……”
依恋的、不舍的、脆弱的。
不该在一个杀神身上出现的。
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在自己的少爷面前展开来。
沈消寒不该动容，却无法不动容。
素石未待少爷回答，见到少爷一袭白衣他才回过神来：“我……我，太着急见少爷，身上脏得很。这就去洗干净。”
说着又冲冲撞撞要往外跑，手却被握住了：
“先歇歇吧。”
被冷落惯了的人根本无法拒绝。
仍是怕一身脏污染了少爷的被褥，素石跪坐在地上，半趴在少爷身上，小心翼翼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逃开。
好在少爷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
困倦极了的人陷入了好梦。
第8章 天上人间与阴曹地府通通搅弄到了一起
自上次稀里糊涂地在少爷房里睡过去之后。少爷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不少，虽然态度仍然冷淡得很，却没有再刻意跟自己过不去。
好像成为了一个配合的囚犯。
素石也就有一天过一天地奢求着。
在行动上倒是大胆，时不时厚着脸皮跟少爷讨些巫山云雨。少爷也都由着他，只是越发寡言。
二人身体愈发契合起来。
心里到底如何他又如何敢奢求。
转眼快到年关。
约定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往年少爷好热闹，总把本该肃穆的教中布置得不伦不类，自己还不满意，要拉着素石去山下的庙会里凑热闹。
今年魔教易主，新教主年纪大了，古板得很，魔教里更没了年味。
素石却私心想要过好这个年。
所以一向喜黑的七长老府上却早早布置上了。
“少爷，新衣裳置办好了，还是林老板的铺子，您若不喜欢也还来得及再做一身；
临卿镇的蜜饯糖包什么的也都早早备下了，炮仗什么的也都有，您要喜欢听个响……”
素石念叨着，不似之前寡言，带着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的架势。
“不必了。”沈消寒兴致缺缺，“倒是素石长老最近忙过头了。”
“怕是把我们的约定忘了吧？”
这问法端的是不合时宜。
素石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倏得一僵。
半晌，才诺诺道：
“我会放少爷走的。”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沈消寒心里烦躁起来。暗自强压着火气。
素石却不懂看人脸色，又不知死活地贴上来。
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行刑之前的死囚贪最后一晌的欢。
“沈卿……”
猴急到连走到床上的时间也等不了。
沈消寒很快被他撩拨硬了，却只冷眼由着他动作。
看那人趴在桌子上，高翘着屁股吞吐着他的性器。
诱惑着他狠狠插进身下的穴里。
心里百般厌恶，身体却享受着紧致的快感，加快了动作。
交媾律动中，沈消寒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潮红的人，木然地想着，不是自己不够了解他，是他真的变了。
想来这般天翻地覆，也不过半载。
魔教对男女之事素来放得开，沈消寒弱冠后，被手下人塞了不少新奇玩意儿。
沈消寒兴致缺缺，素石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刚好沈消寒话本看到一半，只觉得无聊极了，所以被素石打断也不恼，反而生了几分逗弄的恶趣味：“小石头，让我考考你，认字可有认真学？”
见小石头点头，他装着无意的样子，把话本丢给他：“正好我看乏了，你帮我念念这接下来的故事吧。”
“是，少爷。”素石默默地接过。
待看清话本上的故事和插图，他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
少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有多么的肮脏不堪吗？
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剩下潮湿阴暗的房间、各式淫靡的器具、恶心的笑声和低吟，它们伴着话本上的画面一股脑都窜到了眼前。
一时间天上人间与阴曹地府通通搅弄到了一起。
噩梦成真。
第9章 与兽何异
“小石头，小石头……小石头！”
急切的喊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少爷的声音吗？
这等污秽地又怎么会有少爷？
怎么会这么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一想到少爷，素石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半虚的眸子终于清亮起来。
眼前的人，是少爷啊。
是谁让他这么担心？他伸手，想要抚平少爷眉宇间的担忧。
沈消寒被素石吓了个半死。
本来只想着逗弄他一下，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哄骗面红耳赤的小石头念那些羞耻的话本。
结果小石头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反应大得直接要晕过去。
他点点小石头的眉心：“你啊你啊，都好歹这个年纪了，三岁小孩都不会被话本吓哭，你倒好，直接吓厥过去了。”
末了还愤愤地加上一句：“给我回去把这本书念透了，我就不信打不开你这纯情的石头！”
素石贪恋地躺在少爷的怀里，乖乖地应。
心下却道，哪有什么纯情的小石头。这块顽石早就脏污不堪千疮百孔了，却还想着维持自己最后一丝体面，不想被少爷知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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