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他叫布鲁斯·韦恩,外号蝙蝠侠,是个有点闷骚别扭、但非常有责任感的人。”
余禹想起大蝙蝠在离开游戏场前的那一眼,他现在琢磨起来,很快就明白那是大蝙蝠未曾出口的不舍。
他笑了一下:“害,要真让我夸,我能夸一箩筐他的优点。”
“虽然我现在没办法去找他,但过几天,等我找到了线索,我就要走啦。”余禹站了起来,低头望着墓碑上的字,在心底深深地刻下自己母亲的名字,“我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啦。”
尽管经过这些天的寻找,他对线索一无所获。
余禹垂眸掩下一瞬间的挫败感,微微弯腰抚摸了一下墓碑顶部作为道别,收回手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墓园,向和一号约定好的地方走去,没走多久,远远地就瞧见男人倚着车低头点烟。
直到余禹走近,男人朝他来的方向望了望,挑起眉:“去看你妈了?”
余禹没回他,扭头望了望墓园后,回头道:“走吧。”
男人点了点头,抽了口烟,把烟头碾碎后,丢到垃圾桶里,转身坐进司机位:“上车。”
他在路上和余禹交代了几句一会儿的体能测试,再三嘱咐余禹不要因为应激反应而伤人。
余禹撇撇嘴,一直到基地门口,都没有理会他。
一号不信任余禹,同样,余禹也不信任一号。对于此次交换,他要求的是每测一样身体机能,一号那边就要回答他一个问题。
男人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于是,签完保密协议,余禹就开始了所谓的身体机能测试。
他从第一项的速度与耐力测试里出来后,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在我进入游戏场的一年后才开始察觉并研究游戏场的。”
走过来递水的一号愣了一下,微微思索一下,就猜到余禹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了:“对,所以我们当时就找到了你父母,和前救援队对接找你的任务。”
“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研究游戏场的目的是什么?”余禹漫不经心地拨过面前用于测试的仪器,在一号开口回答前,打断道,“别说是为了救人,我可没见你们在游戏场里对救人多么上心。”
男人耸了耸肩,对余禹的吐槽无言以对:“然而我们一开始进游戏场的目的确实是救人。”
“而后即便主要任务变更,但附带的任务仍然是尽最大可能保住进游戏场的人。”他解释道,“我们当初刚进游戏场的时候,确实试图领着所有玩家,带他们出游戏场。”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毕竟当时还不太了解,我们猜到了游戏场玩家警戒心高,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们,也想到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地方,长期进游戏场的老玩家们可能会比较危险。”
“但我们还是低估了游戏场的危险性,折了不少弟兄。”一号叹息道,“而且,不仅有折在游戏场鬼怪或者游戏里的,也有被自己人或者那些我们想要救的人害死的。”
“不得不说,游戏场确实是一个测验人性的好地方。”
余禹双手抱胸,看着一号的感叹,对此不发一言。
一号似乎也意识到他跑题了,收起多余表情,回答余禹的问题:“你看过《星际穿越》吗?”
他抬头看了看皱起眉的余禹,收回眼神:“算了,不管看没看过,估计你也忘得差不多了。”
余禹摊了摊手,无辜地看向男人。
“世界是有维度的,《星际穿越》里面有一个设定是存在一种高维生物、或者说高维人放了个时空裂口在地球周围。”
“电影里没有详说,但事实上,我们把这些非本宇宙却高于本宇宙的世界,称为‘高位世界’。”
“一般来说,三维生物是突破不了时间并成为四维及以上的生物,而同样的,他们也不能通过降维来从立体变成平面。”一号继续道,“虽然《三体》里面的降维打击很精彩。”
他好奇地看向摸着下巴琢磨的余禹,问道:“你能听懂?”
他当然能听懂,当时布鲁斯让他去的大学在全美国都算挺不错的大学。而他当时作为旁听生,不需要去选必修或非必修的课,只用拖着书包往教室里一坐。
这也让他能更广泛地学习了解这个世界。
但余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向一号解释他为什么能听懂:“能,你继续。”
“行吧。”一号显然不太相信,不过他也无所谓,开口继续道:“以上这些,就叫做规则。”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男人似乎又想抽烟了,但碍于周围都是禁烟区,只好从口袋里捏了两颗糖塞嘴里,“但这些年来,游戏场的出现,很明显打破了一些规则——生老病死。”
“它利用意外,打破得很小心,其实有点钻规则的漏洞。但更重要的是,它本身的出现,就是对规则的一种抵抗。”
他直勾勾地看向余禹:“所以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游戏场研究出来打破规则的方法,那么就离高位世界更进一步。”
他看到余禹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男人却闭上了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表示:“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该你了。”
余禹“啧”了一声,挑起眉看了眼一号,扭头进入了下一个关于伤口恢复能力的测试。
他们在余禹的胳膊上划了一个两厘米长的伤口,还顺便取走了余禹一部分血液。
余禹拿着酒精棉糊到伤口上,在伸出胳膊让周围的人包扎时,扭头灼灼地盯着玻璃房外的一号。
一号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走了过去,隔着玻璃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余禹走近玻璃,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我为什么会被困在游戏场里?整整六年。”
他说罢,就眯起眼端详着一号的表情,却愕然地从中发现了一丝不忍。
“你确定要知道?”一号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想老蝙蝠了吗?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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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急,他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出现啦!
第139章
一号看向余禹疑惑中带着坚定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行,我知道我口头上说你不一定会相信,我带你去看我们收集的部分资料。”
余禹看着一号离开的背影,微微思考了一下,抽回手,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基地较深处,就像布鲁斯的蝙蝠洞一样,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挂在壁上的电脑。余禹看着一号不紧不慢地从中找出文件。
文件打开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余禹十四岁时的照片,里面详细地记载了他从出生到十四岁那年发生的部分事情。
余禹大致扫了一眼,注意到那里面记录的事情并不全面,但胜在每件事都具体详细,可能是通过一些外人的口述得到的。
他的目光从“空难失踪”一行离开,扭头看向一号:“然后呢?”
“别急。”男人摁住躁动的余禹,示意他往下面看——
“癌症晚期失踪,后死于癌症”、“大厦极限运动失踪,后死于高空坠落”……
资料里显示的人不多,余禹大致翻看了一下,就猜到了什么,扭头问道:“这些都是曾经被困在游戏场的人?”
“对。”一号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些人有什么特点?”
余禹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一号等了一会儿,作为提示,把部分第一场游戏成功逃生的玩家资料放了上来。
然而余禹对比着,除了看出逃出的玩家被过于巧合的意外救下,暂时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
“你看,同样是高空坠落。”一号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好猜,便说出了他们的发现。他从已逃生的玩家资料里抽出了一份,与“大厦极限运动”的做比对。
“这个在野外坠落的,最后在被山崖边缘的树枝挂了一下,减缓了部分冲力,加上地面的灌木作为缓冲,这才侥幸活下。”
“游戏场并没有加固那块导致他滚落悬崖的石块,反而让他巧合地被大风吹到了悬崖的树木旁。”男人点了点屏幕,转换到另一个被困游戏场的玩家上面。
“而这一位,则在一个周围空荡荡的大厦顶部翻跟头,最后脚滑从上面坠落,当场死亡。”他看向沉思的余禹,“也就是说,以这个人的处境,很难创造什么意外,从而拯救一个人。”
“就像做实验的时候,我们通常需要做一个预实验来确定设计的实验方法是否可行。”余禹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理,整个人失神地喃喃着。
“而我们这些人就是那几个不可行的实验设计。”他抿起嘴,不再说话。
一号叹了口气,说道:“是的,以我们目前的技术,空难的死亡率接近百分百,游戏场无法利用意外让你活下来,但它又不能违反规则。”
“所以你(我)们才被困到了游戏场里。”两人异口同声,不同的是,一号望着余禹的眼里带着同情,而余禹的脸上却写上了愤怒。
“可以确定吗?”一号很明显地听出余禹是咬着牙蹦出的这句话的。
他闭了闭眼,肯定道:“确定,我们服务于科学,利用卡方检验也确定了这两者的相关性。”
“而且,据我们统计,之后进入游戏场的玩家们,没有一个是源于空难的……”
……
余禹从基地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怒火还没完全消散。他感受着郊外吹过的阵阵凉风,可那风不仅没浇灭他的怒火,还给他的愤怒平添了一丝无力。
不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也不像那些从游戏场中获益的玩家们,他只是宇宙博弈中,被宇宙用来试探规则的一个牺牲品。
和被超英宇宙视为支柱的英雄们相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些大局面中,他的存在无关痛痒。
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余禹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不想去想所谓“杀一救百”的正确与否,也不想去想他该不该报复回去、报复又要去报复谁?
他只想把脑袋放空,找一处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打一局游戏,睡上一觉,然后把这些破烂事儿丢给睡醒的自己。
可他不行,他回不去那个让他感到舒适的韦恩庄园了。
一号看着站在风中发呆的余禹,思绪也逐渐飘远。
为了游戏场这破事儿,他失去了不少,不只是朋友、弟兄。因为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他同样也放弃去寻找他的一生所爱。
年轻的时候,他觉着:哇塞,高位世界啊,这多牛批哄哄的。可真正这么几年过来,他也开始迷茫了。
他们为什么要执着于高位世界?或许是为了人类的发展、又或许是为了求知欲,可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否正确。
靳凡的牺牲可以说更大。
他们冲击规则造成了游戏场的排斥,为此他们花了很大代价,才培育出了第一个通过降低线索贡献度来达到反复进入游戏场的人,作为如果余禹死亡的第二重准备。
——那个不仅怕死怕得不得了还同样怕鬼、却带着少年人一腔热血和理想抱负,在游戏场里一股脑闯的靳凡。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已经不能停下了。
一号将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经意点燃的烟捻灭,朝远处的余禹叫了一声,准备开车送他回去。
“对了,一直没问,你后来出游戏场时,发生了什么?”一号从后视镜看向正在钻进车内的余禹,开玩笑般地试探道,“按理说空难除了超人,谁也救不了。”
余禹抬眼望了一号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坐在后座上托着下巴,笑了一下:“可我就是被超人救了啊。”
“Superman和Iron man。”余禹将他们的名字在嘴里转悠了一圈,仿佛在细细地品尝一般。
“得了吧,他俩都不是一个公司的。”一号完全不相信余禹口中的话,只是转移话题打趣着。
余禹微微愣了一下,垂眸耸了耸肩膀,仰头倚着后座似睡非睡的模样,不再讲话。
他没让一号将他直接送到余父的家门口,反而让他把自己放到市中心随便的一条马路上。
“随便转转。”他这样借口道。
一号知道余禹因为那些结论心里不舒服,也就没再问什么,如余禹所愿地将他放到了马路旁。他只对余禹今天测试的结果交代了一句过两天给他后,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余禹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像一座雕塑,静静地望着来往车辆,和一个又一个的行人擦肩而过。
他看着红绿灯颜色转换,看着它由红变绿再变红,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这里是家,却又不是他的家;这里是他的宇宙,却也不是他的宇宙。
即便余父和周母也在努力让他适应他们的家,但余禹仍可以看到他们眸子里,在偶尔不经意间露出的、对他的陌生和小心翼翼。
这是血脉上的家人,却不是心里的那些家人。他在这里没有家人。
余禹一直站到夜幕降临,才微微动了动。
他环视着周围亮着的商铺,片刻后拿出布鲁斯送他的手机,敲下了一行熟悉的电话号码。
那是布鲁斯的私人电话号,他怀着几乎看不出的期待,打了过去,在声音响起时眼睛一亮。只是最后那抹亮光,在机械男声一字一句报出的“空号”中逐渐熄灭。
他换了个号继续打。
在响了许久的铃声后,这次终于有人接了,但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对方用英语礼貌地询问找谁,而余禹却只能在沉默之后憋出一句“抱歉,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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