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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头抵着李清和的，两人滚烫沉重的喘息交织在空气里，暧昧了整片雪地。
李清和低着头，神色缓滞，眼角还带着泪痕。
“清和，看我。”
“看着我。”
李清和缓缓抬头，不看他。
“喜欢我好不好？”
“好不好？”
李夕落看他闪躲，语气都带了些急切。
“清和，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李清和又流泪了。
“别哭，乖，别哭，我不问了，不问了。”
过了好久，李夕落才听到低低的一声传来，贴着他的胸膛，和他共振。
“你喜欢……一个男生？”
他神色太过痛苦，眼里盛满委屈，声音抖着落不到地，却被另一个人捧着接到心底。
“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你他妈再说一遍！”
“李清和，我喜欢你！你所有的喜欢都落在了我心里，生根发芽，早就缠满了整颗心脏……你他妈别想跑！你不准逃！”
星星坠落，被李清和接入掌心。
少年的唇很好看，它有一切被纵容的权利吐出一切嚣张狂妄的字词，但绝对不会说出对他的爱慕。
至少在今天，这一刻之前，李清和从没想过。
他拽着李夕落的衣领把人拉低，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放纵在另一个人的柔软里，横冲直撞。
腥锈在口腔中蔓延，这一刻谁也别想逃离。
……
“我们……是变态吗？”
“不是。”
……
“再说你喜欢谁。”
“喜欢你，喜欢李清和。”
……
眼泪划过脸颊，星星坠落湖底。
禁忌，滚烫，潮湿，疼痛。
带着少年人所有决绝和无谓。
……
小崽儿又发呆了。
从前天出去玩儿了一趟回来就总这样了。
喊他吃饭都得喊好几声。
真变成小聋子了？
吴光直觉哪里不对。
小孩儿不说，他还真不知道。
吴光敲了下小隔间门儿就进了，李清和正叼着笔看试卷。
吴光大步走过去，往人旁边儿一坐，勾着小崽儿脖子用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脑袋。
像小时候那样。
“哥。”
“嗯。”
“跟哥说说这两天咋了。”
“没咋。”
吴光把李清和桌子上的书啊卷子什么的一摞一摞的码齐。
“哄你哥呢，你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
李清和蹬着他哥的腿，用脚趾挠了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哥猛的一句话把李清和吓得一哆嗦。
“没。”
声音小的像哼哼。
“啧。”
“小崽儿长大了，都敢骗他哥了。”
吴光搂着李清和，没个当哥的样。
“那是没追上？”
“唉，不是，哥你别瞎猜了。”
李清和把他哥的胳膊拿了下来。
“谈就谈呗，哥又不是不让谈。”
吴光身上常年都有一股淡淡烟味，李清和被他哥一搂，顿时思想拐了弯儿。
李夕落身上的烟味也好闻。
“哥，我要是……”
李清和猛的回过神儿来，惊觉自己险些说了什么。
好在他哥也没在意，让他收拾一下赶紧吃饭去。
李清和笑了下，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李清和确实挺容易发呆。
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变成了现实，让他好久都回不过神儿来。
一想到那天，一想到李夕落，内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
他谈恋爱了。
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禁忌苦涩的底面也蒙了一层甜。
……
“老子谈恋爱了！啊——哈哈！”
李夕落自个儿在床上翻腾半天，没想好该告诉谁。
许熠棠不行，那傻逼说不定还在伤心呢，八班那几个也不行，嘴没个把门儿的，李夕落还怕吓着他们。
啧。
“愁死人了。”
最后他去洗手间上厕所，洗手时一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破了的嘴唇，现在还结着小小的痂。
想着那天李清和猛的贴上来的感觉，又是一阵傻笑。
“靠，我男朋友可真猛。”
其实他男朋友什么也不会，上来就往上啃，牙齿磕着嘴唇，坚硬追寻柔软，什么技巧都挡不住满腔的爱意和滚烫。
最后小男朋友还脸红了。
“艹，得劲。”
这下好了，小男朋友捞到手了，李夕落甭提多高兴了。
这两天哄着黏着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他强取豪夺一般逼着人家把该认的不该认的全认了，谁也别想藏着掖着了。
再一次见面时，俩人纯的像小男孩。
雪化的差不多了，走在路上湿哒哒的，夜间的灯光一照直晃眼。
俩人并肩走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手都没往兜里揣，中间隔了两三拳的距离，一句话也不说。
单纯的出来压马路。
俩人都没谈过恋爱，这会儿想找话题又感觉别扭。
挨着的两只手晃了又晃，试探着靠近，最终还是一点儿没碰着。
李夕落左手隔着衣服捏了捏兜里的烟，右手僵着去握李清和的手。
指尖刚一碰上，俩人都被对方指尖的冰凉惊的缩了一下。
李夕落猛的握住了李清和的左手。
李夕落吸了口气：“你手好凉。”
“……嗯。”
“……”
李夕落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抓。
这他妈的，平时嘴贫，没事儿还总说几句骚话逗人脸红，这会儿自个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出息！
他带着李清和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转了下，十指交握。
两只手搁在同一个口袋里，煖烘烘的。
想着他们俩刚才的别扭，李夕落没忍住笑了一下。
两个人的心跳共颤，顺着相交握的手传递。
俩人在没人的街上开始笑。
一开始是有点儿尴尬的忍着笑，后来被对方带动的笑的停不下来。
“你别笑。”
“明明你先笑的！”
戴着口罩看不到脸，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带笑的眼睛。
李夕落看着少年，他眼里没别人，只有自己。
少年眼睛带笑，此刻挨他挨的很近，微微低着头像是往他怀里靠。
李夕落霎时心荡神驰，他左手勾过李清和的脖颈把人拉过来，隔着口罩轻轻的贴在了李清和的唇上。
尽管触觉不明显，但李夕落还是心颤了一下。
李清和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我想你了。”李夕落突然说，他把俩人的手拿出来贴在脸上。
李清和咬了咬嘴唇，看着脚上的鞋。
李夕落歪头看他不说话，坏心眼儿的握着李清和的手紧了紧：“快说，你想不想我。”
“……”
“你不说我就又亲你了啊。”
李夕落瞪着眼，捏了捏李清和的手指。
“……想的。”李清和看了他一眼，小声说。
“想谁？”
底下手也不老实，挨个儿的捏李清和的指尖。
李清和觉得每被捏一下指尖都像是一股电流顺着他的手指窜向心脏，酥酥麻麻，软了半边身子。
“想你。”
他轻声说。
“这还差不多！”
李清和感受到了对方在收紧的手。
最后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对面走过来两三个人，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
与他们擦肩而过，身后是止不住的惊骇和议论。
李夕落苦笑，握着李清和的手微微收了劲。
他把他的手拢在掌心。
李清和往后微微缩了下手，重新寻着李夕落的手指握紧。
跟之前一样，十指交握。
十指骨骼分明，握在一起坚硬又执拗，掌心却攥紧了对方的柔软和温度。
街上老旧的路灯闪着冷白的光，背后是一片荒败得断楼，雪化在裂缝里，迎着夜间的冷寂，重新匍匐在黑暗的角落。
……
刚才的几个人早已走远。
李夕落拉着李清和站定。
他看着少年垂着的眼眸，浓密睫毛一点儿也不卷翘，直直的遮住眼睛。
他微微弯腰，额头贴着李清和的，他说：“怕吗？”
李清和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不怕。”
街边无人，老旧的路灯幽幽的放着冷光。
梧桐树干裂枯瘦，展着两三枯枝摇晃着站在北方小城镇的初春里。
断楼下，昏暗潮湿的街边，两个少年在梧桐树下轻轻贴了一个隔着口罩的吻。
……
“你干嘛？！”李清和瞪他。
小隔间不隔音，俩人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李夕落可太不是人了，人正写卷子呢，他没皮没脸的就蹭上去了，用鼻尖拱拱李清和脖子，被推开又贴了上去。
“你坐好。”
“坐好了。”
“听话。”
“我听话呀，只听你的话。”
“我考试呢。”
“考呗。”
“你坐好！”
“我坐好了！”
“……”
得，这绕来绕去就没绕开过。
“那你去把口罩戴上！”
“为什么啊，我们在家。”
李清和也不理他，抽了新的口罩就拽着李夕落的领子给他戴上了。
“我嘴还没好呢。”李夕落使坏，故意凑在李清和耳边轻声说。
“……”
“你咬的……好疼。”李夕落把下巴挂在李清和肩上，偏了偏脑袋，气音钻进李清和的耳朵里。
“但是……”李夕落从后面抱住了李清和的腰，顿了顿：
“你的嘴唇好软啊。”
李夕落可太坏了，故意把头埋在李清和的颈窝里蹭了蹭。
长头发落在李清和的脖子里，有点儿凉，也……很软。
“清和，我能不能……吻你一下。”
李清和把他的头推开：“不行……你，你今天作业还没写呢。”
“那我要是写了作业有没有奖励！”
“先写作业！”李清和扯了几张演草纸拍在他面前。
“清和你耳尖红了哦。”李夕落勾头看李清和。
“……”
“害羞的时候脸颊会红，耳尖会红，耳垂也会红。”他故意凑近李清和。
“你生气的时候哪里会红？”
“你的脸会红！”
“……”
“写你的作业！”
“你……”
“你再敢说话我就把你轰出去！”李清和把桌子上的书收拾了一下，中间用金考卷隔得严严实实。
“我没说完呢，你别理我，我男朋友说写完作业有奖励！”李夕落拽上天。
“你他妈小点儿声！”李清和拿了本书拍他一下。
“靠，你骂人了？”
“……”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说脏话呢。”李夕落把他俩中间隔的一摞书推开，手捂在李清和的卷子上。
“我那天光想着怎么表白呢，没注意，回家想了想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李清和不理他，把他的手扒拉开继续写。
李夕落看着垂眸写题的少年，心里暖暖的涌上去一股暖流。他定定的看着李清和，很认真的说：“清和，谢谢你。”
李清和搁了笔，拉起李夕落的左手，俯首，轻轻落上一吻。
李夕落愣愣的看着他，没收回手，他微微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心脏在胸膛里剧震。
时间静止，被无限拉长。
他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他们可以不用面对那些世俗和偏见。
只是，他们就永远只能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吃饭的时候我不能把我的男孩喜欢的东西挑给他。
在走廊遇见的时候我的男孩只能装作普通的朋友。
在任何有人的地方，
我不能靠他太近。
我不能牵他的手。
我不能吻他。
我不能告诉别人我喜欢他，而他和我一样是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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