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深吸一口气,把手里不小心捏破的橘子丢进了垃圾桶,说:“胎珠赤进食的方式很独特,外面那层膜就像是它的嘴,先用外面的膜先裹住血,最后一点一点融进身体里。
我觉得邪性,就建议老领导处理掉,老局长说着处置,却一直没动手,后来,老局长多日未出现,我去家里寻他,就见胎珠已经长到了巴掌大,老局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条手臂被啃了一半,剩下的血淋淋的一截正被胎珠一点点裹进膜里。”
它在吃人。
帝厌本来啃火龙果啃的正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胃口顿时倒了,怪不得陈立拿着橘子半天也没吃。
陈立继续说:“我把老领导送进了医院,幸好只是失去了一只手,失血过多,老领导伤好以后找了阿囚帮忙,用阿囚的胡须织了个笼子,将胎珠封在里面,让它接触不了外面,无法进食,就不会长大。这方法有用,但是没多久,珠子却丢失了。”
“……”
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陈立:“老领导是当时的负责人,一力担下责任,向上级递了辞职,让我努力推动组建特物部,他去寻找丢失的珠子,后来就没了消息。”
帝厌沉思说:“它有饕餮的血脉,所以贪食,幼胎时又长在人身上了一段时间,靠人滋养,怪不得成了不人不妖的东西。”
这东西是怎么到了姜禹手里,是姜禹盗走的,还是巧合得到的,现在已经没法知道了,不过帝厌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它抬头看向盛部,说:“昨日我们见到青奴时,青奴是有意识的,不像是胎珠吃了青奴,倒像是青奴控制了胎珠。”
伯仪想起来了,“怪物身上有许多头,一定是吃了很多人和妖,但其他头看上就死了很久,跟个恐怖的装饰品一样,就那个叫青奴的还活着,难道是他的大脑格外强大?最强大脑吗。”
陈立说:“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胎珠竟然已经长成了这么大,它连灵力都能吞噬,就这么困着不是长久之计,要赶紧想个办法解决掉此物。”
帝厌从盛部肩膀滑下来,“那快点想办法吧,本君去照镜子。”一扭一扭的飞进卫生间,伯仪跟在屁股后。
陈立问:“办法和镜子有什么关系?魔镜三千问吗?”
盛部摸摸鼻子,老龙这是去‘洗脑’了,毕竟刚刚的故事主角丑的惨不忍睹,形象还残留在脑海里,带着这种记忆去睡觉,岂不是梦里要和那怪物来场邂逅。
盛部起身也走向卫生间,找帝厌‘洗脑’去了。
第二天陈部长带着早餐又来拜访,问有没有想出来办法。
帝厌抱着吸管喝奶,伯仪一口一个三明治,盛部胃口也不错,吃了不少,陈立看着他们,羡慕的叹气。
“年轻真是好,我昨晚想了一夜,早上起来时脑子里还是胎珠的模样,吃饭都没胃口。”陈立说。
帝厌得意的晃晃后背亮闪闪的钻石,昨天给盛部和伯仪看了快一个小时呢,晃得他们满眼都是bulingbuling,早就把怪物忘得一干二净了。
盛部端着咖啡心想,倒是忘了胎珠,他梦里全是亮片,跟迪厅一样闪了一夜。
帝厌:“对了,让你们找的人呢?”
陈立说:“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间蛇酒店的老板不见了,调了附近的录像,前天你们离开后,有一辆车停在店门口了三分钟,随后就开走了,我的人查了全市的录像,没找到任何踪迹,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第47章 小剑人(四)
董降失踪了,帝厌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姜禹没死?
可他就在自己面前被盛部捅了两剑,然后又被人头怪物给吞了,脑袋挂在肉球上面,当了个装饰物。
既然有董降在手,在地铁的隧道洞里,姜禹怎么没有拉出来当人质威胁自己?明明张菌和伯仪都被拉出来利用了一遍。
是姜禹忘了这个人质,还是这簇烛火另有他用呢?
帝厌让陈立继续寻找董降的下落,在纸巾上蹭蹭爪子,说:“走。”
盛部问:“去哪?”
“先去把囚龟放出来。”
妖多力量大,打架不用自己上。
陈立眼睛当时就亮了,十分钟之后就安排好了这边的工作,亲自开车带他们往特物部总部赶去。
总部在深山老林的掩映下静悄悄的,本就没有几个员工,伪装成段江南的姜禹一死,再除去几个部里姜禹安插的心腹,这个公务员级别、缴纳五险一金、包吃包住的部门就更凄凉了。
光杆司令陈部长也不着急,“特殊部门嘛,我们也不能社会公开招聘,进来的人都要靠缘分,其实能招到妖就更好了。”
命长,能干,技术好。
陈立边说边瞄身边这三位龙妖、剑妖和羊妖,满眼的求贤若渴。
龙妖帝厌表示自己是妖里老大,给人打工是不可能的。
剑妖盛部表示让他打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身价有点贵,也就总裁千万年薪。
羊妖伯仪倒是非常乐意,就是希望国家能给它分配个对象。
陈部长满脸堆笑,员工什么的,还是靠缘分吧。
他们进入古庙,来到井底,伯仪才知道大山下面还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大神,跃跃欲试的想一见真容。
顺着湿滑的台阶下去,进入空旷的山心,不等他们眼睛熟悉黑暗,先听见了一慷锵有力的女声:“我,魏璎珞,天生脾气爆,不好惹!”
不好惹,好惹,惹——嗡嗡的在山壁上回响了一阵子。
“……”
伯仪:“大神|的名字真接人气,让我顿时就想吃大猪蹄子。”
陈立干笑摸摸鼻梁,说:“我怕阿囚自己待着无聊,给它下载了几部电视剧。”
巨大的龟壳上靠着一个平板,一只井盖大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看,眼睛太大,平板太小,也不怕长针眼了。
帝厌忽然想起它之前追的那部剧,也不知道演到大结局了没有。
伯仪蹲在平板后面,和大眼珠面面相觑,“大神你好,我叫伯仪。”
囚龟缓缓说:“羊?和喜羊羊什么关系?”
伯仪眨眼:“想有关系,但还没关系。”
“争取吧,看好你。”
“谢谢大神!”
“……”
陈立说:“帝君需要准备什么吗?”及时打断了囚龟八卦时间。
囚龟一只眼珠盯着平板,另一只看着他们,见盛部突然幻形成了一柄长了肚腩的剑,慢慢哦了一声,炯炯有神说:“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怪不得他身上流着和你气味相同的血,缘分真是一件很玄的东西。”
帝厌还记得囚龟的龟毛属性,懒得搭理它,伯仪却十分激动,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龟,立刻捧心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有缘分。”压低了声音说:“快和我讨论一下,你猜他们谁负责开车谁负责坐车。”
陈立没理解什么意思,囚龟已经上车了,还上的是辆火车,慢吞吞的理所当然说:“剑开车。”
盛部:“……”
放出去这么个千年八卦精到人间去真的合适吗?
伯仪:“为什么?”
囚龟:“主要看气质。”
帝厌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问陈立,陈立也一头雾水,他不在的时候,经常弄一堆电视剧电影综艺给囚龟看,也不知道阿囚跟电视上谁学的。
尤霄剑望天,别说,八卦是八卦,眼神还挺好使。
帝厌在山洞里发出几道灵力,浅白色的灵力深入囚龟腹底,很快就拖出了几条顺山壁而生的山锁,粗大的锁链锁着囚龟的灵体和肉|身,镇着延绵不绝的大山。
帝厌小心翼翼的分辨着哪条是锁灵体的山锁,万一砍错,地动山摇,谁也承担不了后果。
在场的人和妖都被帝厌的谨慎感染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帝厌确定好了目标,走到一只山锁前,正要动手,瞥见尤霄剑上的胶带,想了想,对盛部说:“你忍一忍,出去了给你买更好看的胶带。”
然后用一团火把胶带烧化了。
帝厌一手拿着一截断剑,蹲下来对着山锁,把两截剑交叉成剪刀,对着山锁轻轻一剪。
洞里静了一瞬。
山锁还是原本的样子。
陈立最先忍不住:“这样就行了?”
帝厌撕了下摆,把尤霄的断裂处绑上,淡淡说:“嗯,尤霄有裂纹,太用力的话,断剑飞出去落在其他山锁上容易误伤。”
陈立:“不是,我是说山锁好像没有断开,阿囚它——”
帝厌打断他的话,朝入口的台阶上走去,“你没发现囚龟没说话吗。”
陈立愣了一下,看见那双原本明亮如夜明珠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山洞里隐隐有风声,是囚龟入睡后发出的鼻息。
帝厌道:“它在上面等你,去吧。”
古庙依山傍水,坐落在山清水秀中,远处群山绵延寂静无声,近处风吹叶动沙沙作响。
他们从井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张菌背对着古井,和一个人正在聊天。
没有相爱相杀,我就只想杀了他,段江南坑死我了,我都没脸去见我朋友了。
我没对象,我和伯仪?它是羊啊!
哦,你问盛部吃醋不,这我哪知道,那条龙的三宫六院早就化成灰了吧。
陈总?我们陈总为事业献身,单身四十年了,没见过身边有人。
不对啊,你到底谁啊,怎么谁都认识?
“阿囚。”
和张菌说话的人突然一歪头,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然后蹦蹦跳跳的扑进了陈立的怀里。
张菌一脸迷茫,摸着脑袋走过来,“这是?陈总的儿子?孙子?”
那人有一头墨绿色的头发,看脸的话最多十二三,绝不超过十五。
想起来旁边还有人,陈立把囚龟拉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它的脸,略显尴尬的低声说:“会不会太小了。”
整得他跟个变态一样,明明装嫩的才是真的一把年纪。
阿囚哦了一声,看看其他人,双手在脸前一扫,重新变了一个模样,慢慢说:“不能再大了。”
从十二三长到了十七八。
阿囚:“初见你时,我本就是一只幼龟。”
生生世世好几次轮回,才在今生终于以人形相见,陈立想顺着它,只好作罢,拉住阿囚的手,“我们进屋。”
一扭头,看见几位观众厚着脸皮看的津津有味,更有过分者捧着脸蛋对一旁的人说:“不能再大了,初见你时,我本来就是一只幼龙。”
伯仪:“我是幼羊。”
张菌:“我是幼人……呸,幼什么人。”
陈立:“……”
张菌原本是在隔壁市里带人看守地铁隧道里的那只胎珠,现在突然回来是夜里他去隧道里查看情况时发现陈立用囚龟胡须封住的洞口竟隐隐往外渗出腥恶的液体。
液体滴在地上,流成一条细细的水流,碰上钢制的地铁轨道,金属发出嘶嘶声,好像碰上高腐蚀性化学药品,要被溶解一般。
张菌让人用土堵住,但没用,那液体除了洞口囚龟的胡须,遇什么溶什么,张菌怕时间久了会越流越多,给地铁站造成恶劣后果,就连夜驱车回来汇报此事。
“困住它已经不是长久之计了。”陈立说。
阿囚深沉的叹口气:“对,囚|禁play已经不流行了。”
陈立捂住阿囚的嘴,看向盛部,说:“尤霄剑削铁如泥,不知能否?”
帝厌说:“试过了,不行,只要它一直能进食,就没用。”帝厌从张菌身上招来了一瓶没开封的茉莉花茶,打开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伯仪眨眼:“如果想弄死人头怪物,它什么样子才算死啊,我觉得它就像雪球,本来就是死物,越滚越大而已。”
盛部说:“盲生,你找到了华点。”
阿囚掰开陈立的手,继续接话:“盲生和华点到底谁和夏洛克是真爱?”
盛部瞥了眼陈立,陈立把阿囚的嘴重新封住。
帝厌仰头咕嘟咕嘟把茉莉花茶干了,“本君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陈立:“帝君想到办法了?”
帝厌拿着空瓶子,问盛部:“嗯,好喝,能不能把饮料厂收购了?”
盛部:“可以,你开心就好。”
陈立:“……”还不如听他家囚龟八卦。
帝厌咂了一下嘴,回味着茉莉茶的清甜,说:“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阿囚倏地举手要发言,不过没人搭理它,它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立,在他手心含糊说:“我就再说一句。”
陈立不忍心,松开了手,决心以后找个机会改掉囚龟八卦的毛病。
阿囚用和动作不匹配的慢吞语气神秘兮兮道:“你们都不好奇胎珠到底是饕餮和谁生的娃?”
帝厌满意的露出笑容,其余人妖也被这一句提醒了,恍然大悟。
阿囚把陈立的手重新蒙在自己脸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陈立摸摸它墨绿色的头发,还是不改了吧。
胎珠是饕餮后裔和谁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本身是胎,那些液体和人头都是胎膜为了吸收营养才进食,进食的目的也是为了养胎,这就说明里面的胎还活着。
伯仪说那怪物像雪球,是死物,越滚越大而已,其实不然,它和雪球最大的区别是,雪球碎了就碎了,而胎珠的里面是一只活胎。
他们的目标就是活胎,而至于青奴的存在是什么意义,帝厌还没想明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活胎不是青奴,青奴的来历帝厌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一想,青奴就好像是寄生在胎珠膜上一样。
“我们回去,验证一下猜测。”帝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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