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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记得昨晚大体经过，只是回忆不出什么细节了。
梁函有点窘迫，但不愿表现。好在隔着电话，他声音毫无起伏地说：“好的，那就后天见，秦至简。”
对方总算消停，挂了电话。
可梁函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他不是喝断片了，应该没有忘掉什么重要的事吧？
星期二。
星途casting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制片人路思琪一早就带着提前订好的咖啡和点心到了，随后导演、两位编剧，以及漫画家本人都来到了星途casting工作室。
梁函与同事们更不必说，将往日略显凌乱的工作室收整一新，准备面试首批意向演员。
星期二安排的都是男女主角的候选人，大家精神抖擞，期待非凡。
梁函特地和漫画作者交流了一些想法，作者本人很腼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画的时候没想过能翻拍成影视剧，可能有些外形上处理得比较苛刻，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啦？”
“没有的，老师。”梁函谦逊道，“不管再难，肯定还是要以您的原着形象为参照，我们是非常尊重您作品的。”
大家正交流得热火朝天，各自交换阿南提前准备好的备选资料。工作室紧闭的深蓝玻璃门外，却出现了一个女孩身影。门铃被按响，室内的声音不约而同都静了静。梁函抬头向外望去，又与阿南对视一眼，都料到这应该就是第一位来试镜的人选了。
是梁函在抖音上挖掘的网红，星星不会坠落。
因为她是张玄负责对接的，不必人说，张玄已经主动起身，去帮女孩开了门。
女孩只身一人前来，个子不高，身上穿着黑色皮质短裙，上衣则是件带闪钻的性感小吊带，毫不吝啬地露出纤细平滑的腰线和她窄瘦的直角肩，女孩身上还斜跨着一个香奈儿的小包，涂着深紫色的口红，与她视频里一贯营造的欧美女孩形象十分吻合。
大家虽然还在彼此低声交流先前未说完的话题，但随着张玄把人带进来，众人的注意力多多少少还是被这个女孩分散去了。
这毕竟是大名鼎鼎的星途casting选出来的第一位女主候选人啊！
即便漫画家本人再三强调，不必按照漫画形象严格遴选，还是以各方面综合合适的条件来考量。
但谁都想看看，梁函挑出来的女孩会长成什么样子。
随着女孩跟在张玄身后一步步走近，众人的声音放得越来越轻，最后竟然都不说话了。
导演佟迅则沉默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眼神落在女孩恨不得有三层厚的假睫毛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位是……？”
张玄替女孩介绍道：“佟导，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第一个来试镜女主的演员。”
女孩倒没察觉气氛有什么异样，有些激动地环顾四周，她看到不远处白板上贴着各种明星艺人的写真，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影视剧的海报，心中忐忑又雀跃，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
被人介绍后，她还落落大方地冲众人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很开朗道：“原来我是第一个呀？大家好，我是星星不会坠落，你们都看过我抖音吗？叫我星妹就可以！”
眼前大人物太多，张玄不敢擅自插话，看了眼梁函的表情，就默默让到了一边。
梁函接手主场，冲路思琪和佟导温和一笑，平静地补充解释：“星妹是我在抖音发现的女孩，觉得她很适合阳灿，所以今天请大家看看。”
佟导看着这个姨妈色口红，妆容浓艳的女孩，有点笑不出来。但这毕竟是今天第一个候选人，他也确实听同行们夸赞过梁函选角的眼光，因此并不贸然置评，只是微一颔首，“好，那我们就先了解下吧。那个……星妹是吧？你先去把妆卸了吧。”
“啊？？”女孩下意识捂了下脸，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我今天为了你们，特地化了三个小时的妆，早晨七点就起啦！”
她成为网红足足有大半年了，光是广告都赚了十多万。
周末刚接到张玄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想都不想就给挂了。但对方很执着，又加了微信。后来还有她认识的一个PR姐姐帮忙拉了群，经过介绍，她才得知，对方居然真的是一个“选角副导演”，想要邀请她去参加大热漫画改编剧《灿盛吧爱恋》的演员试镜！
她将信将疑地在网上查了一番，确实有这样的消息，而且还上过热搜！大家都说男主会是段林秋来演，单是这个信息，就让星妹内心狂喜了一整夜。她倒不是段林秋的粉丝，但段林秋的颜谁能不磕！？别人都只能在网上打嘴炮，她居然可以和段林秋演真情侣？？？这也太爽了吧！！！
就算最后没能面试上，单是这样的经历，也足够她直播十次来炫耀了！
都说明星和网红颜值有壁，星妹昨晚特地敷了她平时还不太舍得贴的贵价面膜，背了最贵的一只包出门，生怕哪里打扮得不够漂亮。
结果她进门还不到五分钟，怎么就有个中年老男人让她把妆卸了？
这也太直男了！
星妹求助的目光落到在场最中间的女人身上，这位一看就有钱还很有气质的漂亮姐姐，你总要为我说说话吧？？？
可惜那女人无动于衷，眼神又转到了另一位年轻帅气的小哥哥身上。
梁函一抬头就发现制片人路思琪和导演佟迅则都带着些不满的眼神在看他，大抵是希望他来圆场，这也是梁函本职工作，于是他指了指旁边的摄像机，沟通道：“星妹，是这样的，我们面试演员都需要演员素颜，一方面是对所有试镜者公平，另一方面也是帮助主创更好的记住演员真正的样子。后期我们复盘讨论的时候，还要通过视频来再做一次判断，所以是不可以带妆的。”
星妹并不接受，提防心很强，莽撞而蛮横道：“我不信，难道明星也会素颜让你们拍下来吗？我抖音有七十万粉丝，已经很红了，不可能让你们随便拍我素颜的。”
星妹的懵懂和冒失并不会让她失去什么，即便没面试上演员，她回去依然可以继续拍抖音小视频，甚至还可以将这件事当做一笔谈资。
但对梁函来说就不同了。
星妹的表现优劣，直接挂钩他作为选角导演的眼光和能力。
这是他第一次与导演佟迅则合作，《灿盛吧爱恋》更是制片人路思琪极其重视的项目。
梁函还想再劝说星妹几句，佟导却耐心告罄，淡淡开口：“小妹妹，不卸妆，就请回吧。副导演呢？赶紧联系下一个演员。”
作者有话要说： 梁老板也是苦逼乙方啊……
老规矩，V前每周休息一天，明天周一不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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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改变命运
星妹没想到坐在中间的男人话语权这么大，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就决定不要自己了？
她神色有些慌，还没开始表演就被宣告试镜结束，这也太丢人了？何况她只是不想素颜，并不是不想演戏……不想素颜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更有机会被留下啊！
星妹又羞又恼，气血上涌，想有点骨气转头就走，但还是舍不下这个机会。
她目光在场内无助地逡巡，却不知道该求助谁才好。
梁函也没料到佟迅则导演是这种急性子，微微一怔，立刻起身，“佟导，这是我的失误，星妹不是专业演员，我和她私下解释一下情况。”
“有这个必要吗？”佟迅则语气冷淡。
他有些想不通美名在外的梁函怎么会找来这样一个浓妆艳抹的网红？别说演戏了，对方就连基本的行规都不了解，也不愿意配合。
《灿盛吧爱恋》又不是小项目，投资很大，他们的预算十分充足，何必找个网红来耽误大家的时间呢！
佟迅则毕竟是导演，再听闻梁函的本事，在选定演员这件事上，他依然拥有着一票否决权。
星妹在他心目中已经出局了，与此同时，佟迅则也降低了不少对梁函的信任和期待。
路思琪没想到见演员第一天就这么不顺，有些怨怼地瞥了眼梁函，但毕竟星途casting是她定下来的选角团队，她还是替梁函圆场道：“佟导，让小函去吧，小函还是很有经验的。”
佟迅则皱眉，不懂制片人为何还在为梁函背书。
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佟迅则已经懒得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梁函去吧。
梁函走到了星妹身边，低声问：“星妹，我们单独聊两句好吗？”
面前人长得又帅又年轻，似乎没什么话语权。星妹不大想挪动脚步，反问他，“你说了算吗？”
梁函不以为忤，索性向星妹介绍了一下，“我是负责《灿盛吧爱恋》项目的选角导演梁函，也是星途casting的老板，中间那两位分别是我们的导演佟迅则和制片人路思琪，我虽然没有他们说了那么算，但是我在抖音上发现你，并推荐给大家的。”
星妹情绪松动，认真看了看梁函，答应道：“那好。”
她跟着梁函往里走，进了一间会议室。
梁函安顿她坐下，又去拿了瓶冰可乐，“别紧张，喝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星妹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梁函应该是“自己人”，最起码是希望她成功的人，于是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很丢脸？”
梁函轻笑，“没有，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专业演员，这很正常……你先坐，我去拿点东西。”
星妹目送梁函离开，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会，情绪却很难冷静。
她虽然没看过《灿盛吧爱恋》这个漫画，但可是久闻这部作品大名。当初漫画从快要完结的时候就开始花式上热搜，她沉迷二次元的COSER小姐妹还去漫展出过“阳灿”的cos……如果她真的能演阳灿的话，那可不是区区抖音网红能比的！
她一边想，一边又顺便抬头观察墙壁，发现这里正中间挂的海报居然是两年前的一个热播古偶剧，叫《大唐情人诀》，海报正中就是她当年疯狂迷恋的偶像，韩昀。
韩昀当年也是素人出道，演了《大唐情人诀》在一炮而红，正式踏入演艺圈。
他像是横空出世的白马王子，剧里，他是意外夺权的皇子，大权在握却只迷恋女主，现实里，他是偶然演戏的青涩邻家男孩，对着镜头最初有着明显的不适，对待粉丝也有着平易近人的态度……
韩昀很多次在采访里感谢曾经挖掘他来演戏的人，说改变了他的命运，也让他发现更好的自己。
星妹怔怔地想，谁又会是哪个改变她命运的人呢？
正发呆，梁函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包卸妆巾。
星妹脸色微变。
梁函没急着说话，他注意到在自己进来前，女孩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海报在看，于是随和地问：“在看什么？这些都是我几年前做的项目了，有些老了，你年纪小，恐怕都没看过。”
“……怎么会，我很多看过。”梁函一打岔，星妹立刻忘了不悦，指着墙问，“这也是你做的项目吗？”
梁函瞥了一眼，反应平平，“《大唐情人诀》吗？是啊，这都是三年前的了，那时候我们工作室还没成立。是我选了韩昀，才在行业里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
“什么？！”星妹震惊瞪眼，“韩昀就是你选的？”
梁函不以为意地说：“是啊，就像我找到你这样，找到的韩昀。”
星妹感觉一瞬间险些喘不上气，半晌才发出惊叹声，“天啊……他是我本命爱豆呀！！”
梁函有些意外，韩昀当年出道的时候确实风头无两，可团队能力不行，后续选的作品都没跟上。流量小生如今迭代极快，实话说，这两年韩昀人气下滑得厉害，在圈子里有点查无此人的架势了。梁函没想到，星妹居然会喜欢他。
梁函轻轻一笑，“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韩昀和我私交很好，不忙的时候都会来工作室吃饭。”
星妹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遏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
他……原来他就是改变韩昀命运的那个人！！
梁函这才把桌子上的卸妆巾往星妹面前推了推，“就算韩昀来试镜，也是要卸妆的，一视同仁，这是行业规矩，并不是我们针对谁。”
星妹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可是，我和韩昀不一样，我素颜很丑的，只是化了妆你们才觉得我还可以。其实以前我发过素颜视频的，评论区里都说我见光死，你会失望的……”
“不会啊，你素颜很漂亮。”梁函当即道，“星妹，我之所以选中你，就是因为偶然刷到了你那条卸妆视频。你素颜的样子很元气，很阳灿，就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你要给自己一次机会。”
星妹咬住嘴唇，内心做着极激烈的斗争。
“其实韩昀当年也是这样坐在我面前，不知道该不该踏出那一步。”梁函似有所感，轻声说，“当时对我来说，韩昀和你一样，就算你们真的选择不演这个戏，我也依然还有其他更多的选择。可对韩昀来说不同，对韩昀的粉丝来说也不同，他从此被很多人喜欢，很多喜欢他的人也被他照亮……星星是要自己选择成为星星，才有机会发光的，那个决定权，在星星自己手里。”
“真的吗？”女孩向往又胆怯，手试图触碰卸妆巾，却还是挣扎，“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我化妆技术真的很好，所以你可能没法想象我素颜以后……”
梁函听得皱一皱眉，星妹说的话还是重复的内容，他不自禁走神，目光看向会议室玻璃门外。下一个试镜的女孩已经提前到了，张玄正在门口接待。第二位女主备选是个专业演员，很懂事地梳着一丝不苟的马尾，浅灰色的T恤和白色短裤，没有多余的粉饰。个子虽然不高，但颈线修长，多半还有些舞蹈功底……外面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佟导看着情绪也和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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