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一个人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馒头和水，听到声响他惊慌的看过来。
“你们又来了啊。”白端松了口气，“还有什么事吗？”
尼克勒斯推开棺盖看了一眼，白老太的尸体和昨天看到的没有两样，她的鬼魂回来后也不在尸首旁边。
“东厢房那些人，你知道多少？”燕楼问道，“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白端说：“什么样的算奇怪？我觉得他们都挺奇怪，一个个神神叨叨的，还有那满屋子纸人，看着就瘆人。”
这倒是，他一个普通人不懂道士们的手段，看什么都不免觉得奇怪。
尼克勒斯将棺盖阖上，他看一眼白端面前的馒头茶水，说：“你今天倒是不怕了。”
白端一顿，低下头说：“待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不怕？不过昨晚上很平静，老太太都没出现过，而且现在是白天，还算安全的。”
说着他拿起茶壶要斟茶，问他们：“你们要不要喝点水？”
燕楼摇摇头，“不了，没什么消息我们就走了。”
“哦，行吧。”白端放下茶壶，“对了，你们在外面有没有看到过我爹啊？”
“你爹？”燕楼微愣，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他长什么样？我要是碰到了就跟你说一声。”
白端惊喜的站起来，“好啊，谢谢你们了！我爹他大概这么高，留着胡须……”
他比划着向两人描述他父亲的模样，还反复叮嘱他们看到他爹一定要帮帮忙。
燕楼点头应下，白端高兴的送他们出门。
刚拉开门，外面的阳光从门缝挤进昏暗的屋子里，白端忽然出声提醒道：“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燕楼抬眼望去，“哪呢？”
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白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燕楼。
尼克勒斯的反应较常人快得多，当即伸手抓住刀刃，但他忘了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人偶，跟不死不灭的本体不一样。
匕首划过尼克勒斯的手掌刺进燕楼腹部，因为尼克勒斯的阻隔而仅刺进了一截刀尖。
燕楼微微低头，看着白端手中嵌着红宝石的匕首，他缓缓笑了。
第82章 纸扎
刀尖刺破了腹部的皮肤, 伤口不深，但汹涌的怨气随着刀尖涌入他的体内，充满蛊惑的诡异力量似乎意图夺舍。
怨气虽然讨厌了点, 但力量精纯, 燕楼便不客气的笑纳了。
扑上来的怨气如同泥牛入海, 转瞬就被他吞噬干净, 连转身逃跑都没来得及。
因为刚开始怨气自以为占了上风, 所以没有多加防备, 燕楼在消化它时从中捕捉到了它主人的一些信息。
仅有一双眼睛, 一双乌黑的、勾魂摄魄的美眸，来自一个美貌的女人。
她会是谁呢？
尼克勒斯一手拔出匕首，一手抓住想要逃跑的白端, 剑眉微蹙着看向燕楼，“伤得怎么样？”
“没事。”在匕首□□时，燕楼腹部的伤口就在飞速愈合，不一会就没了痕迹，只是可惜坏了一件衣服。
重塑身体让他活过来，灵魂的痛苦确实减轻了很多，但肉身相对脆弱, 一不留神就要受点小伤, 不过以燕楼的实力来说这点伤不算大事。
相比之下燕楼更气愤的是尼克勒斯受损的手掌，这可是刚做好没几天的人偶，结构那么复杂, 材料那么稀缺，受损过度的话修理起来很麻烦的！
尼克勒斯很快将手掌的破损修复, 但还是有一些后遗症, “夹囊的位置有点歪了, 回去得调整一下。”
燕楼“嗯”了声，随后将白端拖到屋子中央，拿着匕首问他：“这哪来的？”
白端一脸木然，似乎并不害怕，“捡的。”
“哪里捡的？”
“不记得了，白家院子的哪个角落吧。”
燕楼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它告诉了你一些什么？”
白端沉默一会，说：“她说可以给我力量，让我不再被人欺负，还说可以让我爹活过来，只要我照她说的做，她什么都可以给我。”
“多久了？”
白端答道：“四五个月了。”
燕楼问：“那它答应你的那些事情，都做到了吗？”
白端盯着匕首上的红宝石，眼底露出几分狂热，“她做到了，她当然做到了！”
“以前每次我都是第二天就死了，可是有了她，我就可以活到最后。还有她给我的力量，那帮道士有本事又怎么样？白福山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我杀了他们很多次，想让他们怎么死他们就得怎么死！”
燕楼冷眼看着他，这小子伪装能力是真不错，他之前竟然没看出来他有这么疯。
不需要多询问，开了头的白端自己接着往下说：“她什么都做到了，但是这些都只能维持七天。七天一过一切又会恢复原样，我又要想尽办法救下我爹，保住我自己，还要防备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坏我的事。”
“我以为一直要这么下去了，但是昨天她忽然告诉我，我的机会来了。”白端盯着燕楼看了好一会，“她说只要杀了你，这个该死的七天就会结束，我就能自由了。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了那么久，在你们最没有防备心的时候动手，可惜还是失败了。”
燕楼扣下匕首上镶嵌的宝石，随手将匕首揉成一团废铁扔掉，“你倒是挺配合的，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白端笑了起来，“杀了我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死过，等到七天一结束我又能活过来，谁能杀得死我？”
燕楼也笑了，他抬手将白端的数据抓出来，双手一合就成了飞灰。
“不巧，我还真能！”
他拍拍手上的灰，神色冷淡的说：“这个人物不重要，而且数据已经被污染了，就不必再重建了。”
“走吧。”他转身推开门，对尼克勒斯说：“异常已经被清理了，我们再把副本搜查一遍，没问题就离开。”
“好。”
离开副本后，燕楼仍在反复思考那双眼睛的主人，他已经在三个玩偶店名下副本内发现红宝石了，这或许不是巧合。
要么对方撒的网特别广，要么她专盯玩偶店。
如果照这个思路去想，玩偶店这些异常副本都出现在近几年，或许有店长频繁换任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别人背后推动。
要说跟玩偶店过不去的人，燕楼第一个怀疑艾琳娜，但怨气里见到的那双眼睛并不是她。
“店长店长！”格兰拉着薇薇安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哦，不对，是老师……老师老师！我们立功了，有奖金吗？”
燕楼：“……先告诉我你们立了什么功？”
格兰骄傲的说：“我们修复了破损的陶瓷娃娃和洋娃娃，花了好几天呢！”
玩偶店有五个副本因为玩偶损伤而关停，之前他抽空修补好了破损严重的小熊布偶，其余几个还没来得及修复，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先一步解决了。
燕楼高兴的说：“走，带我去看看。”
格兰积极的带着他来到花园玻璃房，这里现在成了姐妹俩的工作室，燕楼给她们准备了不少工具。
那对陶瓷娃娃和洋娃娃坐在桌上，洋娃娃正高兴的提着裙摆转圈圈，头上还别了一枚格兰赠送给她的发卡。
“做得不错。”燕楼看了一会后满意的说，“待会让休斯给你们发奖金。”
因为增添了两个店员，还多了糖葫芦和燕城两个活物，燕楼将一笔钱留在休斯手上，让他酌情支取。
格兰的欢呼声吵醒了在花园里睡觉的糖葫芦，糖葫芦一爬起来，窝在它肚皮底下的燕城就露出来了。
燕城揉着眼睛爬起来，见到燕楼就“啊啊”叫着跑过来。
“怎么睡在外面？”燕楼把他抱起来，又揉了一把糖葫芦的头，不出意外的发现糖葫芦又胖了一点点。
格兰往薇薇安身后躲了躲，“休斯说，老师你不在，燕城就在店里到处找你。”
燕楼拍着燕城后背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的说：“他比较没有安全感，你们要是有空陪他玩玩？”
格兰小声说：“我陪他玩了，还教他说话了呢！就是他一开始好凶的，桃乐丝的小皮鞋都差点被他扒下来，还好路易哥哥及时替了她。”
尼克勒斯眯眼看了燕城一会，小孩敏锐的扭头看他，还凶巴巴的朝他龇牙。
“糖葫芦吃吗？”尼克勒斯拿出那串燕楼只许他闻闻的糖葫芦。
红艳艳的糖葫芦一拿出来，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尤其以糖葫芦本虎反应最大。
糖葫芦：“嗷？”叫我干嘛？
燕楼轻笑一声，从空间里取出一把糖葫芦分给几个小朋友，然后给某只老虎闻了闻，并告诉它：“不能给你吃。因为你太胖了，吃了这个你会变得更胖，还会蛀牙。”
糖葫芦：“呜……”
终于有人跟他一样的待遇，尼克勒斯愉悦的收起自己那串糖葫芦，决定继续留着收藏。
见几个小朋友排排坐和谐的吃糖葫芦，无辜大老虎糖葫芦安静的趴在一边看着，燕楼满意的说：“你们在这边玩，不要打架。”
格兰觑一眼表现得很乖巧的弟弟，放心的点头了。
燕楼对尼克勒斯说：“你先去休息，晚一点我给你把夹囊修复一下，明天我们要继续进副本。”
“我不累。”尼克勒斯说，“你要去做什么？”
燕楼想了想说：“先去看看他们的小教室弄得怎么样了吧。”
玩偶小课堂已经开课了，上课的是慈祥老人偶亚，他正耐心的给一众不安分的人偶讲人类的各种规矩和习惯。
下方听讲的玩偶们大多不太专心，其中包括很想打人的娃娃岛一众玩偶，以及坐不住想开溜的小木偶们，但迫于店长的淫威，他们并不敢逃跑。
燕楼看了一会后忍不住笑了，这帮家伙也有今天！
尼克勒斯靠近了一点，他看看教室里听课的玩偶，又看看含笑的燕楼，低声道：“你之前说要学水镜术。”
燕楼一愣，“不用了，藏书室里有书，我可以去看书。”
尼克勒斯沉默三秒，压低声线有点委屈的说：“但是我答应了要教你。”
夭寿，用这个声音抱怨燕楼实在扛不住，简直像陛下在跟他撒娇似的。
燕楼头皮一麻，连忙道：“那、那行吧，你教就教呗……不过，得晚一点，我现在还有事！”
说完他脚步有些匆忙的跑了。
尼克勒斯唇角微弯，适当示弱，get！
布莱恩给他出的那一堆主意虽然听着不靠谱，但没想到意外的好用！
嗯，回去就给他涨工资！
燕楼抽空去处理了一些杂事，还写了几份要上交给逃生游戏的报告，等忙完一出来，又遇上了等着他的尼克勒斯。
尼克勒斯从身后摸出一个铁盆，问：“可以学了吗？”
燕楼：“……”
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真是很值得人学习，如果这一点不是用在他身上的话。
燕楼头疼的扶额，无奈道：“行，学吧。”
只要别用跟陛下几乎一样的声音和外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撒娇什么的，其他学什么他都没问题。
毕竟他是自学成才的新晋玩偶师，手残都克服了，还有什么能够打倒他？
半个小时后……
燕楼：“你再说一遍，这个基点跟那个标点共振是怎么回事？”
已经重复了三遍的尼克勒斯：“……”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燕楼无奈的一拍额头，“算了，我还是去看书吧。”
教学失败的尼克勒斯：“……”
布莱恩，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第83章 机械之城
隔天吃早餐的时候, 玩偶店上下的活物到得特别齐。
燕楼坐在主位上，左边是格兰和薇薇安，右边是燕城和蹲在地上啃鲜肉的糖葫芦, 对面是目光幽怨的尼克勒斯。
格兰和薇薇安拜师后就住在玩偶店里, 但平时燕楼太忙, 吃东西的时间不定, 所以大家还没有齐聚过。
虽然这会人多, 但格兰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她看看低头忙着吃东西的燕楼, 又看看面前只有一根光秃秃糖葫芦的尼克勒斯，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没困惑太久，对面越来越响的“嘎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起初格兰以为是糖葫芦在啃骨头，但声音似乎不太像。她抬头往对面看过去，只见燕城抱着一块有他胳膊粗的腿骨，尖尖的牙沿着骨头刨过去，细碎的骨头渣就跟雪花一样落下来。
燕楼也被这阵声音吸引了视线，看到燕城的样子他不禁皱眉，“怎么连骨头也啃了, 没吃饱吗？”
在玩偶店养了一段时间, 燕城不知节制的毛病改过来了一些，他的饭量也是唐吉估算好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了一会他发现, 燕城根本不是在吃骨头，而是在磨牙。
他拦住燕城, 说：“来, 张嘴给我看看, 啊！”
燕城攥着啃得坑坑洼洼的骨头，乖乖张嘴“啊”给他看。
“牙好像是比以前长了一点。”他有些担忧的皱眉，有时间还是要带燕城去科技世界一趟，把他的基因病治好。
他叫来负责他们伙食的唐吉，“你平时注意他一些，有空做点磨牙饼干给他。”
唐吉点头应下。
燕楼又看一眼旁边大口吃生肉的糖葫芦，里面带的一些骨头全被它扒拉出来丢掉了，未免这头猛兽彻底被养废，他添了一句：“给糖葫芦也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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