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没有笑,老爹脸上也没有表情。
罗桃看了看他俩,只觉得她才最好笑。
笑声越来越小声,然后戛然而止。
唉,没劲。
因为是罗桃率先打破了沉默,罗明想了一下,终于说话了,“桃桃,你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学习进度跟得上吗?”
“没问题。”罗桃语气轻松。
“你......”罗明迟疑了一下,“你想转到其他更好的学校吗?”
罗桃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罗明看了看黎然,又说,“你想去苏城吗?黎然说他可以给你办理转校。”
“我不去。”罗桃想都没想就道。
“那你毕业了以后,想考哪个大学?”罗明问。
“本地的,我觉得本地的就很好。”
“本地的哪有什么好学校。”罗明听到罗桃这话,有些不开心。
“本地的怎么了?本地的学校我看就很好。”罗桃也有些不开心了。
黎然听着两人的对话,紧张的捏着筷子。
唉,罗明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他耽误女儿了。
“你不去苏城?”
“不去!”罗桃的话不容置疑。
“你不去那我就可去了。”
哎?罗桃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老爹。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桃突然不明白了。
“就你听到的意思,你留在本地吧,我和黎然去苏城了。”
“那我也要去!”罗桃立马改口。
听到这个回答,黎然立马就轻呼了一口气。
“我是借读吗?好像苏城的门槛挺高的吧。”光是转学籍就不是容易的事,罗桃严肃的问。
罗桃年纪虽小,懂得倒是挺多,毕竟父亲是这个样子,她必须得提前长大。
“不用担心。”这些黎然都已经考虑好了。
“我有一套房子,可以过户到罗桃的名下,还有择校费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桃桃成绩这么好,苏城的高校也不可能拒绝的。”
听到黎然这话,罗明父女两个一下就说不出话来。
房子,过户,谁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就这样说出来?
普通人非亲非故,借个一万块钱不都得考虑老半天了?
更何况是送房子,这也太草率了吧。
而且还是苏城的房子,房子贵的一匹。
“黎哥?”罗桃问。
“嗯?”
“你不会是抢银行了吧?”
黎然轻咳了一声,“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合理合法的。”
离婚赡养费,赠予的,很合法。
“黎哥你一定是进入传销了,回来套路乡亲们的是吗?”罗桃还是不相信,连罗明都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黎然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诚,“我真没有。”
这时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摆脱不了土穷的形象,揣着巨款都没人相信。
“你真的要送我们房子啊?”罗桃不敢相信的问。
黎然郑重的点了点头,“为了你以后好上学,最好还是过户。”
“这种便宜我们家不会占的。”罗明认真的说。
这点黎然知道,否则当年他入赘任家以后,有一定财产支配权时要补偿罗明的时候,他就不会拒绝了。
每月只拿八千块的生活费,多一分也不要。
这一点,可跟黎肖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是自己的血亲,一个是......
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第47章
“只是为了桃桃的学业而已,如果你们不愿意,等桃桃毕业了以后,你们可以选择还给我。”
罗明想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
“还有一件事情,请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收拾东西去苏城,最好一个星期以内。”
罗明愣了,“这么仓促?”
他以为,起码要等到桃桃放寒假的时候。
“对不起,这的确是有些仓促,但是你们真的不能继续呆在这里。”黎然很抱歉的说。
罗明就算在愚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哥出来了。”
黎然这话一出,罗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哥他这个人就不是东西,我怕他会来找你麻烦,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搬离这里。”
“搬走了,就能解决问题?”罗明问。
“至少在我眼皮底下,我能放心些。”
“好。”
事情敲定以后,黎然整个人都放松了,只要罗明一家离开这里,黎肖就威胁不到他。
吃完饭以后,罗桃正在厨房里洗碗,罗明放着电视,用竹条编着背篓。
黎然看着这父女俩,不自在的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厨房里的罗桃听见了,手里还打着泡沫来不及冲洗掉,就出来喊了一声,“黎哥,你这几天就住家里吧!”
“不用麻烦了,我有住的地方。”
“旅馆有什么好住的,浪费钱还不干净。”
正在编背篓的罗明抬头看着黎然,“你住旅馆?”
黎然嗯了一声。
“你要是不嫌弃就就住我家吧。”
小桃忙不停迭的点头附和。
黎然没有拒绝,他听了罗桃的话,住进了罗家。
农村里多数都是自建房,房间一般都建得比较多,罗桃清理了一间房出来,“家里一般不会来客人,黎哥你住惯了城里的房子,可别嫌弃我们小农村。”
黎然倒是不会嫌弃,“我就一直习惯不了城里的房子,还是农村好。”
住了六年,黎然就没习惯过,心想着,他或许就不是享受大富大贵的命。
“我给你拿了几件我爸的衣服过来,都是干净的。”
理好了床被以后,罗桃把折叠整齐的衣服放在了床头。
“谢谢。”
“客气啥。”
黎然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要忙活的事,说道,“这段时间,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没事!”罗桃用胳膊肘抵了黎然一下,“不是还你有吗,黎哥你讲课讲得老好了,比我老师还讲得明白。”
“是吗。”黎然开起了玩笑,“或许我应该考虑开个培训班。”
“那我就是你第一个学生。”
收拾好房间以后,罗桃走到了门外,“黎哥,那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
见黎然点了点头,罗桃才关上了门。
黎然躺在棉被里,看着白色的蚊帐顶,心里莫名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黎然就醒了,但罗桃起得比他更早,黎然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罗桃准备好要去学校了。
毕竟她快高三了,学习任务重,经常有各种补习还有早自习。
罗桃看见黎然,先打了招呼,“黎哥!你起得这么早啊?”
黎然扫了罗桃的书包一眼,“要去学校?”
“嗯,对了!”罗桃想到了什么,又道,“厨房里有新鲜的玉米,你把玉米煮了当早饭吧。”
罗桃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脸色突然变得慌张,手上的动作也骤然加快,“我要迟到了,黎哥再见!”话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哎......
黎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桃影儿都不见了。
黎然简单洗漱好了以后,把玉米丢进锅里煮,趁着煮玉米的这段时间,黎然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去苏城的机票。
考虑到罗明的身体,他必须得买头等舱,这样路上他不会太遭罪。
而且县城离机场需要转两趟班车,他还要包辆车,定好车以后,还有罗桃的学籍问题,也不知道好不好转。
黎然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一步一步来吧,黎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黎然先是给教育局打了咨询电话,说是先要提交申请然后等审核,黎然申请以后只能等待结果。
不过好像听说整个流程下来比较复杂,不会很快。
或许,一个星期真搞不定。
罗明已经醒了,黎然收回了手机,表情有些无措,“你醒了,锅里有才煮好的玉米。”
罗明点了点头,刷了牙之后拿起玉米啃了起来,黎然说了一句,“我等下出门处理些事。”
罗明嗯了一声,然后问,“你中午要回来吗?”
“下午吧。”
“那我中午不给你留饭了。”
“好。”
黎然出了门,因为他的东西还放在旅馆,他得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并且把房给退了。
拖着行李箱走在马路上,这里离他以前住的家也没有多远了,况且,都走到这里了,黎然就忍不住想去看看。
黎然站在自己家门前,更确切的说,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这里只是个堆满货物的仓库。
自从黎然把这个小院卖了以后,这里就不再是他的家。
可是站在这里,黎然望着这间仓库,眼前看见的却是十多年前,他的那个家。
妈还在,爸也在,他还在上学。
可是一转眼,就成了一片废墟。
只剩下支离破碎。
黎然望着这个找不到从前影子的仓库好一会儿,从才回忆里脱离出来。
他拖着行李箱去了附近的商店,买了些钱纸和香烛。
本来他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回来给爸妈上坟的。
绝没想过,今年会这么仓促。
到了爸妈的坟前,黎然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和蜡,摆上了水果和啤酒。
看着墓碑上爸妈的名字,黎然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爸妈,对不起了。”
黎然一边烧着冥币,一边说道,“今年没有好好准备,只能简单一些,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还有,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如果觉得钱不用花,你们就托梦告诉我一声,您儿子我现在有钱......”说到这里,黎然的声音已经哑了。
黎然抹了一把眼泪,望着墓碑出了神。
等到该做的都做了,黎然灭了烛火,收拾好东西,“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们。”
任晚临就在一边悄悄看着。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见黎然哭过。
心里面......不是滋味。
待黎然走了以后,任晚临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着面前着两座墓碑,上面是黎然父母的名字。
他朝小然招了招手,小然看见,从车上跑了下来,跑到了墓碑面前,问了一句,“他们是谁啊?”
任晚临揉了揉小然的脑袋,“这是你外公外婆,跪下给他们磕个头。”
小然眼神很懵懂,但还是听话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磕完以后,任晚临又道,“去,回车上等我。”
小然小跑着又回到了车里。
任晚临看着墓碑,叹了一声,然后跪了下来。
他这次,算是头一回拜见岳父岳母。
任晚临跪在地上,磕了头,但他没有起身,而是把额头贴到了冷冰冰的地面上停留了几分钟。
好像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对不起。”这是任晚临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我没能照顾好黎然。”
“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拜访两位。”任晚临语气愧疚。
“今天我在这里向二位保证,不管以后我和黎然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的照顾他。”
“你是?”一个扛着锄头的大爷站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任晚临。
这个小县城并不大,附近的邻里邻居彼此都不会太陌生,而面前的这个男人,西装革领,与这个贫瘠的县城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的人。
这两座墓碑下的人他也认识,可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有这样的一个亲戚。
任晚临听见老农是在问他,起身站了起来。
“你认识黎忠庆?”老农又问。
任晚临意识到老农口中的黎忠庆应该是黎然的父亲。
“算是认识吧。”
老农哦了一声,他的视线在任晚临身上巡视了一圈,脸上疑惑不减。
“你是黎忠庆的什么亲戚?”
老农的像是在审犯人一样,任晚临想到这大爷应该是认识黎然一家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媳妇的娘家人审问了。
任晚临此刻是莫名的紧张。
他张着嘴,又合上,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立场来解释自己的身份。
他把老婆弄丢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
如今,连想念一个人,都得偷偷摸摸。
老农见任晚临说不出什么来,脸上的疑惑立马转变成了戒备。
“你是不是过来讨钱的?”大爷的语气突然不太友善。
大爷知道黎家以前欠了很多钱,整个村没几个不知道的。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西装,一副不要惹我的样子,就让大爷想起了电视剧里面的□□打手。
可不就是这副样子吗?
只是,要债就要债,还搞什么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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