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拿走了他的佐餐酒,换了杯柠檬水给他,想说什么,话到唇边却变成了一声低低地叹息。
他知道避而不谈恰恰意味着在意,孩子的事终究是个结,可龙醍连提都不许提,甚至把有关孩子的话题都列为了禁忌,这个结要怎么解开?
他必须解开它,必须把它引发的问题解决掉。因为他的小羽毛不仅有了保留,同时也被低落郁郁绑架了,陪在叔叔身边的日子不再开心自在。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萌生离开的心思,也许哪天飞出去就不再飞回来了。
人年纪越长,经历的失去就越多,但失去龙醍,只是这样一想,张景就觉得心头震颤。
他不能失去他,他已经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他是那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将成为他的妻子,陪他共度余生的伴侣。
从某种层面讲,伴侣是比孩子更重要的存在,孩子长大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只有伴侣能陪你走完这一生。
即使抛开这些理性的考虑,他也不能洒脱的放龙醍离开。
他只是个普通人,并非什么无欲无求的神仙叔叔,他如今想要的,比他初时所求的,比龙醍有所保留后给予他的,已经多出了太多。
年轻人热烈纯粹的感情就像一簇火,起初他把那簇火拢在手里,然后放进心里,现在它已经把那里的沉静淡泊烧的仅剩一个表象,龙醍这时想抽身,他怎么能答应呢?
晚饭过后,张景没有急于告辞,换到客厅喝茶时,他再次向两位主人道了叨扰,称他的司机先回去了,如果方便的话,他想留下来等龙醍下班。
龙醍帮忙收拾完饭厅就去上去给甜豆儿检查作业了,小聪明豆做错了一道数学题,龙醍指出来,耐心的讲解。
甜豆儿修改完,重新拿给龙醍看,安静的等待里,两只小手托着圆润的小下巴,就像他送给龙醍那盆小多肉。
龙醍甫一抬眸就看到了这盆可爱的小多肉,不觉勾起个笑来:“这次答对了。”
甜豆儿弯起亮汪汪的月亮眼:“龙哥,我可以坐你的机车去伯伯家吗?”
和大多男孩子一样,小奶龙喜欢恐龙、枪~械、机械,天生就对这些东西兴趣浓厚,看工程车修路都可以津津有味的看上一下午,对龙醍那台帅气亮眼的重机车自然心向往之,奈何年纪太小,一直没机会坐上去兜一圈,念念不忘的。
龙醍不奇怪小家伙垂涎自己的车子,只奇怪的问他:“去伯伯家干什么?”
甜豆儿:“过周末呀,伯伯说以后周末放假都可以去他家玩。”
龙醍一愣,继而一笑:“崽崽,那是大人的客气话,当不得真的。”
甜豆儿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伯伯在骗我吗?为什么要骗人呢?爸爸说骗人不好,会……”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咳,路希接连推开门,身后是书房里正在议论的人。
不等路希带“为什么宝宝”离开,甜豆儿已经歪着小脑袋问出了他的疑惑:“伯伯,你为什么要骗人?你不想我去你家玩,我可以不去的,不要骗我,骗人不好的。”
路希和龙醍都有些尴尬,但也不能苛求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懂得人情世故。
张景温和而富有耐心的向小家伙解释:“伯伯没有骗人,是真心邀请你去家里玩。你说的很对,骗人不好,大人和小朋友都不可以骗人。”
甜豆儿便释然的笑了,还转过小脑袋对龙醍说:“龙哥,你误会伯伯了。”
“嗯,我知道了。”龙醍无奈的应,为了给小朋友树立正确的榜样,只能向张景道歉,“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张景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人之间的确有误会,而且已经发展到了再不解开,自己这颗曾被那样渴望着的糖果,不仅会失去甘甜味美的吸引力,还有可能变成苦的,被失望的小朋友放弃。
路希约摸是看出了些什么,招手叫走了儿子,出去前对龙醍说:“你昨天回去的太晚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两人从杜家出来,龙醍才知道迈特早就开车回去了,有点发愁:“叔叔,这里不好叫计程车。”
张景:“没关系,叔叔不需要计程车。”
龙醍愣了愣,看看旁边的机车,再看与机车后座十分不搭的叔叔,感觉比煊煊弟弟蹲在路边一边呵气一边啃烤红薯还要违和。
张景接过他手里的头盔,帮他戴上,然后拿走了他手里的车钥匙:“叔叔也年轻过。”
亮蓝色的机车穿过市区,不知开往哪里。龙醍坐在后座,两手抱着张景的腰,被头盔遮住的脸从将信将疑到不可思议,精彩生动的变换着。
车子停下来,龙醍跳下来摘掉头盔就叫:“你不是年轻过,你压根就没老!你平时那是倚老卖老,我总算看透你了!”
张景回眸一笑:“谢谢。”
龙醍义愤填膺几乎要跳脚啄他:“这不是夸奖!是发现被骗被双标之后的控诉!愤怒的控诉!”
张景依然笑吟吟的:“宝贝,叔叔只说不让你飙车,别的什么都没说过。”
龙醍无言以对,憋屈又不爽的瞪了会眼睛,最终憋出一句:“你不老也是个欺负小孩的坏老头!”
张景既欣慰也自责,率性而有活力,开心就笑出来,生气就喊出来,这才是他的小羽毛,他怎么能让他那么难过的压抑着,他怎么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叔叔怎么会不喜欢小羽毛呢?就像郭伯说的,他是那种惯于藏于心止于口的人,苦恼也好,伤怀也罢,全部存在心里,其实看到小羽毛垂垂尾巴,他都会心疼。
第132章
骑车兜风,在荡着慵懒蓝调的酒吧里喝上两杯,去酒店开房间,用信息素引诱omega被动发情……这不是渣A撩O的标准操作吗?
情~事过后,浓郁缠绕的信息素逐渐淡去,后知后觉的龙醍滑下了满头黑线:“叔叔,我承认你不老,但是你不觉得今晚有点太……emm……放飞自我?”
不,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再不老也是四十多岁的大叔,这么荒唐好吗?神仙叔叔人设碎一地,你可能这辈子都仙不回去了!
“叔叔式男友要恪守的准则太多了,沉稳,大度,给你足够的尊重和自由,你想飞,就要放你去飞。即使挂念,即使担心你就这么飞走了,也只能在原地等。”张景低头吻了吻他被吮咬发红的后颈,在氤氲的水汽里,环住懒懒靠在他怀里的小恋人,轻缓的带了些黯然伤神般的诉说,就像他们在酒吧里听到的蓝调,“再这样下去,叔叔担心你越飞越远,再也不回来了。”
龙醍怔怔地垂下眼,看着两人水中交握的手,心下一阵茫然。他做错了吗?理性的喜欢,适度的投入,不该让对方感到轻松吗?为什么叔叔会有这种感受?为什么那么从容淡然的叔叔在说这些时,给他的感觉像在伤心?
张景轻声问:“宝贝,能告诉叔叔,你不在叔叔身边的那一周,想通了什么吗?”
龙醍的个性很矛盾,如果你告诉他一个秘密,他可以死死守住,至死都不会说,但他对于自己的秘密却很难保守。尤其是面对年长的恋人,他就像一张纸,心里想些什么,都会呈现在纸上,展露无遗。他也喜欢向叔叔倾诉,在两人的关系里,叔叔是恋人,又像父亲,无论是烦心事还是开心事,只要说给叔叔听,叔叔就可以帮他解开纠成一团的烦心,和叔叔分享开心也会收获更多的开心。
龙醍在这样的矛盾和习惯下咬住嘴角,挣扎般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不能说,说出来就回不去了。”
张景没有逼迫,耐心十足的,仿佛哄忐忑的躲在巢穴里不敢出来的雏鸟:“那叔叔先说好吗?这不是交换秘密,你只要相信就好。”
龙醍不是雏鸟,他没有那么天真,知道叔叔的心事不是白听的,只要他听了,不是交换秘密也会变成交换秘密。
可他又控制不住的想知道,本身就像一团谜,要人用心猜测,琢磨,却还是一知半解的叔叔,心里在想什么。
龙醍终是没有抵御住探知叔叔内心的引诱力:“……好。”
张景把小恋人温柔而密实的抱在怀里,手掌包覆着他的双手,在他耳边说:“小羽毛,叔叔爱你,希望余生里你一直陪在叔叔身边,做叔叔的小羽毛。”
我爱你,情人间最普通不过的情话,听的人却心头巨震,像是渴望了许久,等待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个肯定,有喜有悲,还有难以言说的委屈。
龙醍根本来不及控制,那些复杂莫名的情绪已经涌了上来,他抽手拦住眼睛,克制着声音里的异样:“出去……叔叔,你先出去……”
他觉得很丢人,可他控制不住,只能驱赶短短一席话就让他失态成这样的人。
张景不再说话,只牢牢的抱着他,在那样紧密的拥抱里心疼的自责着,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呢?这又不是什么不能承认的事,告诉他,让他清楚的知道,叔叔对他不只是喜欢而已,他怎么会有所保留,又怎么会想要飞走?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龙醍的眼睛还是潮漉漉的泛着红。他觉得丢人极了,顾不得头发也还湿着,浴袍也没脱掉,直接滚进了被子里,用雪白的被子给自己筑了个巢,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张景只能连被子带没脸见人的小鸟崽一并抱在怀里,用哄小甜豆儿都绰绰有余的温和与耐心哄他:“叔叔不会笑你的,都是叔叔不好,叔叔给你道歉……”
哄了好一阵,担心他闷坏了,张景才强行拉开被子,把他从里面剥出来:“好了,你看叔叔,对着被子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很尴尬?”
龙醍闷的整个人都泛了红,倒是不显得眼睛那么突出了,瞪眼的样子有点凶巴巴地:“走开!你这老头太可恶了!”
张景摸了摸他都要闷出汗的额头,笑着亲了亲:“乖。”
龙醍憋屈的厉害,表现的一点都不乖,张牙舞爪的小猎鹰似的,一把抓住了他浴袍的襟子:“头转过去,给我咬一口!不然没完!”
张景好脾气的别过头,以被抓着的姿势,尽可能把后颈的腺体露出来,给小猎鹰撒气。
龙醍瞪着眼睛磨了磨牙齿,好像屠夫磨刀霍霍,瞅准下刀的位置,一口咬了上去。
Alpha的腺体与omega的腺体有很大区别,那里不具备耐痛和超强的自我修复力,被噬咬也不会有任何快~感,如果达到伤害的程度,还会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释放出压制信息素。
张景一声不出,反而把拿他腺体磨牙泄愤的小鸟崽抱住了,从头至尾只轻轻的吸了口气。
龙醍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牙印,搞不好明天会淤血发紫,几天不能穿低领衣服。
张景摸了摸后颈,指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凹凸的齿痕,居然还能不无宠溺的笑着问他顺气了没有,也真的是纵容到了极点。
可惜纵容往往只会换来放纵,睡在龙醍心里的熊孩子被叫醒了,跳出来开始作妖,一会吃薯片,一会喝可乐,还非要加冰球,就不要冰块,就要大冰球,没有买去,买不着冻去,反正就是变着花的作张景。
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符合叔叔的要求被选中,叔叔对他只是有点喜欢,他也不能太喜欢,太在意,不然可能不再符合叔叔的要求,于是给自己定要求,然后搞的自己憋屈、委屈、难过,这下子全成了叔叔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嘛,都是叔叔不好,那就是你不好,不作你作谁?
叔叔不是心疼嘛,就由着他作。没招谁没惹谁的客房部经理算是倒了霉了,三更半夜的亲自去酒吧买了趟冰球,紧赶慢赶的送过来,还听到里面的人扯着嗓子喊:“不要给小费!这么大的酒店连冰球都没有,趁早关张得了!”
经理连连道歉,跑的一头汗全变成了冷汗,这是瑞林啊,张氏的企业,被本家指出来服务不周,酒店关不了张,但他可能饭碗不保。
张景无奈一笑:“小孩子闹脾气,不用在意,辛苦你了。”
经理揣着受了波惊吓的心脏退下了。
凌晨一点多,龙醍抱着泡了手凿冰球的可乐杯喝了个饱,最后打了个长长的气嗝出来,这口气终于顺下去了。
张景接过杯子,顺势一把拎住了作完妖就想滚进被子里睡觉的小鸟崽,笑着问:“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鸟崽装傻、耍赖、装死,均未成功,不得不改为卖乖,抱着叔叔的脖子亲亲呼呼痛痛飞走,可惜又没成功,最后开始据理力争(瞪眼撒泼):“你说了不是交换秘密!”
张景好脾气的笑着:“没错,我是这么说的,所以你想试试叔叔的腺体有没有被你的小虎牙咬坏吗?”
信息素施压,alpha与生俱来的能力,等级越高对人造成的影响越大,如果你不幸和他的契合度比较高,更容易受他的信息素影响,那你只能用“使用信息素欺负O的A都是流氓!”来激活他身为alpha的骄傲来曲线救国了。
小鸟崽被他笑的冠毛发炸,色厉内荏的叫:“你、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耍流氓呢?!你还吓唬小孩,你吓到我了,我要换房间,不跟你一起睡了……”
张景一把接住跳床想跑的小鸟崽,笑的越发温柔:“宝贝,你刚才闹的太欢了,把叔叔今天的纵容挥霍光了,下面是乖孩子时间,明白吗?”
小鸟崽:“……”
完蛋了!好像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睡人家那么久,连声“我爱你”都没说过,咋地?你说来那仨字格外值钱?表个白比君浩直A癌痊愈前还费劲,活该他作你!作轻了,回头老娘让他接着作!
龙醍:就是就是!
亲妈:你也是真心没出息,被人表个白就哭了,别起来了,被窝里扎着吧,丢人现眼!
龙醍:喂—!
亲妈:还有,别动不动就糟践人家池煊,蹲路边吃烤红薯怎么了?你歧视烤红薯啊?你没吃过啊?你吃的时候没吹气吗?你蹲你叔叔家门口吃烤面的时候嘴巴子还沾芝士了呢,拉丝拉到下巴颏子,哪来的脸说人家?
龙醍:你有完没完?再说我翻脸了!
亲妈:你俩赶紧完婚吧,你们定下来了,别人就安全了,省的去霍霍人,完了,呼~痛快!
龙醍 :靠!你比钉枪还钉枪!什么亲妈?呸!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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