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都还没说,脸就憋红了,声音不轻不重地对王思远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梁先生不愿意合影应该有他的原因,很多艺人都不会私下里随便跟人合影的。”
这是他第一回 在办公室呛王思远,而且是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绝对新鲜,惹来众人的侧目。
王思远瞪他一眼:“人家开会的时候就问了你一句,你就把人当伯乐了是吗?我说说怎么了?他作为明星,被人吐槽八卦是他的运气。等以后都没人提起他,他估计就得哭了。”
“你……”周文安涨红脸,若是王思远说自己就算了,可是他这么说梁爸爸,瞬间气得头晕,口不择言地说,“梁先生入行第一部 戏拿奖,一跃成为知名演员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现在他是演技派里的顶流,拍摄的电影叫好叫座,而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你!”王思远把手里的茶杯砸在桌上,“啪”的一声,撸了一把衬衣袖子,冲着周文安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什么呢?你说我?你居然敢说我?”
周文安是顶不会吵架的那一拨人,现在又在气头上,没来得及说话,被身后的海伦拉一把胳膊肘。
海伦不遑多让,把手里的白色马克杯砸在桌上,砸出不小声响,对王思远说:“没听清楚呢?文安说的就是你。以前看文安是软柿子,也懒得搭理你,你就往死里捏?现在人家说你,也没说错啊。”
王思远指着周文安和海伦的手,气得指尖都在发颤。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王思远要冲过去干架的时候,他竟然捂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啊”,扭扭捏捏地跑向了洗手间。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如此戏剧化的场景。
海伦拿起水杯拍拍周文安的手臂,一边喝水一边笑:“干得漂亮,对付这种人就得直接上,怕他没用。”顿了顿,她疑惑地问,“你怎么回事?以前小王那样对你,你都没计较。今天怎么了?为影帝鸣不平吗?”
周文安一愣,不知怎么解释。
海伦还在瞎猜:“我看影帝他们一进来,你的确脸色红了不少。我知道了!文安你是影帝迷弟啊?以前我可都没提你说过呢。”
她拉着周文安坐在椅子上,“怎么样?偶像现在来演你的偶像剧,是不是挺高兴?”
周文安要笑不笑地弯起嘴角,没说什么。他转而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海伦轻哼一声:“我那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请叫我侠女!”
“好的,侠女。”周文安从随身的电脑包夹层中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给你。”
方形粉蓝色小盒子,上面是海伦熟悉的logo。
她拿了过去,指着他笑:“送我的?为什么啊,这么殷勤非奸即盗!”
她立刻拆开,是她之前随口提过的一枚银质的蝴蝶状书签,“你怎么找到的?我自己都没找到呢。”
早前在微信群,海伦说自己在办公室弄丢了一枚蝴蝶书签。
她@所有人,问是否有见过,但当时大家都没留意,猜测是不小心掉进办公桌边垃圾桶了。
周文安拉上电脑包的拉链,解释说:“有一次跟朋友吃饭,在商场看到了。”
是不久前他去见蒋明盛,去餐厅的路上经过一家文艺小铺。
橱窗里正巧放着海伦发过的蝴蝶书签,于是他就顺手买下。
可他最近一直没来工作室,拖到今天才给她。
海伦小心翼翼地捏着书签欣赏,蝴蝶蝶翼的纹理是珐琅质地,果真跟之前那枚一模一样。
她放进盒子里,顿时害羞起来:“这我不是平白收了你的礼物?”
周文安眉眼弯起柔和的弧度:“你总是帮我,不算平白。是谢礼。”
他长期不在办公室坐班,很多公司的、工作室的琐事都是通过海伦这儿得知,而海伦总是偏帮他,他心里也很清楚。
海伦脸上满是微笑:“那我就心安理得地拿了哈!下次请你吃饭。”
周文安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是梁司寒发来的微信:「小周爸爸,结束了吗?我载你回去。」
周文安的确是没什么事情要忙,可一起回去吗?
万一被公司或者什么进出的人看到怎么办?
而且,他也不知道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说什么。
正在周文安犹豫不决时,梁司寒发来另一条消息:「你到大厦对面拐角,有一家咖啡店,我在店外的马路上等你,车是我爸送的那辆宝马。」
那地方的确好像比较隐蔽。
周文安想了想,随即跟海伦道别,过一天还要来开会,两人不急着说话。
周文安踏出大厦大步匆匆穿过人行横道,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阵暖热的风,拂起他额头的刘海。
一眼就找到那辆黑色顶篷的银灰色宝马跑车,以及那个模糊但英俊的轮廓,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完全遮住深邃的双眸。
紧抿的唇线与冷黑的墨镜,冷峻粗犷又不羁的气质,真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的黑帮大佬。
像谁来的?
周文安认真看一眼,似乎被他隐藏于墨镜后面的眼眸给灼了一下,没来由地心跳加速。
他刚靠近副驾驶的位置,梁司寒伸手推开车门。
梁司寒拎起副驾驶座椅上的袋装饮品,等周文安坐进车里,递给他。
周文安乖乖接住,旁边咖啡店买的?
梁爸爸就这样戴着墨镜去买东西?没被人认出来吗?
周文安默默地捧住杯子,是浅草绿的抹茶牛奶冷饮,插入吸管,慢慢吸一口,浓郁的奶油抹茶味道,不是很甜,带一点点的茶涩味。他纠结了一下,小声说:“很好喝,谢谢梁爸爸。”
想起昨天的事情就尴尬,故作镇定都没用。
“是么?”梁司寒握住他窄细的手腕,拉过去一些,低头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抬眸便见他羞涩的可爱模样,“很甜。”
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很甜。
周文安紧张地看了眼他微润的薄唇,又即刻收回视线。
所以他们刚才共用一根吸管喝饮料了是吗?
他的心脏蹦得要疯了,慌乱地找话题:“那个……梁爸爸,吨吨呢?”
梁司寒发动车子,勾起唇角淡笑:“在幼儿园上课。小周爸爸想我们儿子了?”
“!!!”周文安决定还是闭嘴,悄然地喝饮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跑车徐徐溜出大马路,汇入车流中。
梁司寒扶着方向盘,问道:“安排一个时间去学车?”
周文安抿着吸管,默默地道:“等先忙过这阵子。”
他想到梁爸爸要加盟《落跑新娘》的剧组,总觉得很恍惚,他是真的要来拍偶像剧?外界到时候怎么说他呢?
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不喜欢有人说梁爸爸的不是。
梁司寒推了下墨镜,问道:“这周都要开会?”
“是。”
说起这件事,周文安也庆幸,刚巧吨吨工作日都上幼儿园,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平衡生活和工作。
梁司寒问了这句话后,也沉默下来。
正午的阳光很强烈,照在两人的身体上,暖洋洋的。
周文安喝着凉丝丝的饮料,微微迷上眼睛,竟然有点莫名的小欣喜。
等遇到红灯,梁司寒望着那根被他柔唇抿住的吸管以及惬意的面庞:“小周爸爸,我口渴了。”
周文安忙乖巧地把饮料送到他嘴边,特意小心地调整吸管的位置。
他注意到男人的薄唇慢慢地含住自己用过的吸管,好像在跟自己间接接吻那样,而后喉结往下轻咽,性感得无以复加。
梁爸爸的唇与舌,是不是都甜甜的?
阳光璀璨中,周文安魂不守舍,心不由己地胡思乱想。
梁司寒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今晚回来睡。”
“……”
周文安好不容易忘了昨晚的事情,又被他轻易勾起,他收回饮料杯捧在自己手心,翘了翘唇峰,但一言不发。
梁司寒笑了,跟吨吨简直是一个表情。
=
晚上,梁司寒载着周文安,一起去接吨吨。
今天是珠珠妈妈先到,已经在笑着等他们,见到人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吨吨跟珠珠挥挥手,转身就被大青蛙抱起来,他举着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哗啦哗啦地摇一摇,递给爸爸:“爸爸,老师说,我们晚上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做这个。”
周文安看了眼,是软陶制作的小材料包。他看也有中班的小朋友都拿着盒子,盒子外包装色彩不尽相同。
他手里的盒子外面有个明黄的菠萝图案,他问吨吨:“我们是做菠萝吗?”
吨吨靠在大青蛙怀里,偷偷地掀他的口罩,笑嘻嘻地对爸爸说:“对啊,老师说,做好了明天带到幼儿园,会烘干,就变成硬的小菠萝了。”
周文安之前带吨吨去过很多次商场的手工店,要么做软陶要么做木工,大概知道流程。
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吨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爸爸去做“小菠萝”,可周文安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梁司寒便把儿子抱起来:“走吧,我们先去玩具房,等你爸爸来。”
他还没有陪孩子做过手工,对这种亲子时光很是珍惜。
吨吨哗啦哗啦地摇小盒子,仰头问大青蛙:“爸爸会做吗?”
梁司寒看宝贝儿子撅着小嘴说话,可可爱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父爱大发,亲了亲他的额头:“爸爸没做过,一会儿吨吨教我?”
“好呀!”吨吨已经习惯被大青蛙亲亲,第一时间飞快地亲亲大青蛙,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小小的手指头挠了下额头,悄悄问,“爸爸今天在家里乖乖的吗?”
梁司寒知道宝贝是在问他的小周爸爸,笑着道:“嗯,很乖。跟吨吨一样乖。”
其实并没有,好像还是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有点避开自己。
从时影一回到家,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而随后梁司寒准备要跟他说会儿话,他就借口说自己要改文案,躲进客卧去忙了。
中间梁司寒送水果过去,见他的确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便也没有打扰他。
梁司寒抱着吨吨走进玩具房。
吨吨一般在这里瞎玩一顿,第二天就有爸爸和李阿姨他们收拾好,所以每次进来玩具房都特别整齐,要取用什么东西也是一目了然。
他一落地,就跑去先把一个特别大的青蛙布偶拖到小矮几旁边,这是爷爷之前送的。他坐在圆圆的软垫上,拍拍旁边那一坨垫子:“爸爸坐这里哦。”又把另一个软垫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拍一拍,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个给爸爸坐。”
梁司寒盘腿坐下,帮他拆开手工配料盒,里面是几块包装好的陶泥和一些小的塑料工具,都是专门制作给孩子玩的安全用具。
他打开说明书,认真阅读。
吨吨一边麻利地把覆盖在软陶上的薄膜都揭下来,口中说:“爸爸,你小时候上幼儿园,也做小菠萝吗?”
“应该没有。”梁司寒对于幼儿园的事情,还真没有印象。但他能清晰地记得,初高中时期他总是去梁忠年办公室坐着等他给自己的考卷签字,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怎么回家,以各种理由住在学校,只有必须要去见他的时候,才跑一趟他的公司。
他还记得那个负责接送他的司机师傅,那人后面因为得罪梁忠年第二任太太,被开除了。
吨吨看大青蛙忽然沉默了,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软绵绵地唤他:“爸爸?”
梁司寒回神,揉了下儿子脑袋:“你教爸爸做,爸爸跟你学。”
吨吨“嗯嗯嗯”的点头,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他来捏菠萝的主体,一个黄色的圆球,然后用小的塑料玩具细棍在圆球的外表割出菠萝一个一个的菱形图案。他指着盒子上那个菠萝图案:“爸爸,你来帮我捏绿色的菠萝叶子。”
在吨吨看来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一下子就能把黄色的菠萝球揉成椭圆形的模样,可是爸爸居然还没有捏出一个菠萝叶子。
吨吨想起爸爸以前说过的,不可以不耐烦,要有耐心,于是他凑到大青蛙面前:“爸爸加油哦!”
梁司寒:看来术业有专攻,儿童手工活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失算了。
吨吨拿着小盒子教大青蛙:“爸爸你看这个,要用小刀子把叶子弄出来,叶子尖尖的,上面还有短短的刺。”
梁司寒索性放下小塑料刀,把儿子抱在腿上:“吨吨帮爸爸做吧。”
“爸爸笨笨的哦。”吨吨毫不留情地批评大青蛙,他把绿色的软陶放在手心滚一滚,再放到桌面上压平。
梁司寒见他时不时换小工具,思维活络,动作也很敏捷,越看越高兴,忍不住亲亲他的后脑勺:“吨吨真聪明。”
周文安进玩具房时,顺便给吨吨和梁爸爸都送了一杯水,见菠萝初见雏形,可是吨吨捏着菠萝要划菱格纹时,发现很容易碰到已经做好的部分。
吨吨喝了点水,疑惑地问爸爸:“爸爸,怎么办呢?这边被我捏坏了。”
也不是坏了,只是刚划好就捏平了,而且椭圆形的球形,操作起来有点难度,划出来的痕迹也歪歪扭扭的。
梁司寒趁着儿子注意力在小菠萝上,把他安放好的坐垫放到自己的身侧,又握住周文安的手腕,拉着他坐下。
周文安也顾着给吨吨想办法,没留心,顺势坐下后,结果接了吨吨的菠萝,想了个主意:“那我们另外做一个菠萝的外皮?先在桌子上压好菠萝的纹路,再贴到吨吨做的菠萝球上?”
“对哦!”吨吨眼前一亮,低头开始跟着爸爸说的那样做,取出另一个黄色的陶泥,用小滚轮工具把陶泥压平整,一边做一边说,“爸爸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大青蛙笨笨的。”
周文安瞥了眼梁爸爸,见他一脸深沉,心说:所以终于遇到梁爸爸不擅长的事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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