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库鲁安抚了夏茨,表示自己很小心,没有让别的生物捕捉到自己的踪影。
夏茨却不是很买账,「你忘了你上过报纸吗?现在恐怕全球人民都知道你了。」
「没事,我有办法。」库鲁笑笑,「想知道是什么吗?啵一个我就告诉你。」
夏茨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库鲁顿时缩起脖子,「好啦……不啵就不啵。」
不过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还记得我跟普兰吉奇残余的能量融合了吗?」库鲁说,「我现在拥有了他的那部分能量。换句话说,我可以……」他抬起一只手,拇指外伸,中指屈下,两者轻轻摩擦了一下,窗外瞬间出现极亮的光芒。
「发生什么了?」夏茨注意到外面的情况,正感到不解,那道光芒却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道沉闷的声响爆裂在天际,如同整个世界喷出了一口浊气。
「那是……」夏茨惊疑不定,「那道远处的雷…是你释放的吗?」
「嗯,刚才我召唤了那道雷,甚至不需要自己组合元素,就像脑子里有一套设定好的程序。」库鲁顿了一下,又进一步解释道,「这很方便。如果我想去某个地方,只要让自己化为闪电,就可以降落在那个地方。没人会再次看见一头龙。之前他们虽然目睹我,但如果没有更多证据,最终都会沦为推测。」
通过闪电旅行?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办法,但听起来非常的高效。
夏茨琢磨道,「所以你现在可以随意调用普兰吉奇的力量?」
库鲁笑了,「不,这恐怕连他真正的力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只是残余而已,主要被我用来恢复自身能量。但剩下的那部分,即使放着不用也会消散,还不如早点消耗掉了。」
夏茨默然,向外望深秋的黄昏,觉得自己离那里很遥远。
纵使他与一个新神接触过,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就好比他出生在地上,就算有幸飞上天一回,到头来照旧要降落,因为下面才是他永恒的归宿。
「那么普兰吉奇…唔…仙逝了吗?」夏茨捧起茶杯,让暖意传递到手心。
「会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不觉得他『仙逝』了。」库鲁挑眉,「神对生死有另一套观念。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更高级的生命体,感知的事物比我们更多,那种感觉跟人类看动物又不太一样。很难解释。我也只是区区一头龙,众神眼中的较低等生物而已。」
库鲁讲到这里,见夏茨陷入呆愣,便站起来,不无唏嘘地踱起步。这些事理所当然地唤发了他的记忆。而夏茨也意识到,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夏茨沉默一会,然后开口,「你不是最后一头龙吧?」
库鲁望着自己的爱人,微微一笑,「一头龙还不够满足你吗?」
夏茨呆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不正经,脸色慢慢红了,嘴巴也抿起来。
库鲁欣赏着他可爱的模样,「可惜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仅存的龙?」
「嗯,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到这个地方。这是龙族的母世界。你应该早就听说过龙的故事了吧,自从千年前的伐龙之战,龙族就消失了。他们没有灭绝,而是迁移到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但现在他们再次消失了。我正在寻找他们。」
「所以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夏茨得出这一点,没觉得不可思议,反而很容易就接受了,毕竟这个解释听着很合理,尤其是当一头龙这么说。
异世界的龙族移民。行吧。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是怎么也没想通的。
「你是怎么变成蜥蜴,并且出现在我当初捡到你的地方的?」
听到蜥蜴这个词,库鲁面露尴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认了,「我变成……蜥蜴,是因为……」
说来也很简单。库鲁降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被芒罗军方锁定为重大威胁目标。
他当时处于保护舱内,乍一看跟外星人入侵似的,虽然夏茨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防卫考虑,芒罗军方祭出了最强的一击,将空中疑似来自外界的威胁击落了。
库鲁没料到自己刚返回母世界,便遭受如此待遇,整头龙一下子被炸成了重伤。
危急关头,他的第一反应是躲避到不受时空约束的扭曲空间里。可是那时候他的舱体已经被毁了。扭曲空间侦测他为异物,就把他踢了出去。而在时空扭曲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离刚来的那一天过去了多久。
库鲁负伤游走在母世界,忽然捕捉到一个强大的能量源,一种或许能吸收的奇异魔法气息。
他立刻拖着残躯冲了过去,不惜耗掉最后一点魔力,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到。
现场空空茫茫,只有墓碑和人类,能量源却已经消失了。
库鲁化为最节能的幼体形态,身上的伤口迅速地愈合着,有的变成疙瘩,有的仍在止血。
他爬过那块墓碑,忽视了那个发呆的人类,穿越草地后找到一个小洞穴,进去休息起来。
没找到能量源来吸收,他感觉很失望,不过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
龙的自愈力只能用强悍来形容。除非他被彻底击毙,否则必然能活下来。瞧瞧他的尾巴,刚才还在淌血,如今已经差不多凝结了。这正是幼体的好处。节能的同时加速愈合。
那后面的故事,夏茨就不必听他说,也全都知悉了。
现在回头想想这一切,夏茨总觉得非常的感叹。
没想到玛比亚的传闻都是真的。世界上还有龙存在。
最神奇的是,这头龙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他都一无所知。
究竟是多巧呢?全世界那么多人,偏偏就他捡到了龙。
库鲁对此有不同的见解。「不能说是巧合。我的确感应到那种强大的魔法,只是它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没有被我捉到尾巴。」他深思,「如今回首,也许你跟它有关联。」
「我?」夏茨不解,「你是说我释放了魔法?但我没有。我不会魔法。」
库鲁不置可否,视线如同羽扇般拂过夏茨的面颊。
「也许是你的音乐?」他呢喃,「也不是不可能。」
夏茨突然一麻,被动地倒在桌子上,脑袋也磕上去。莹绿的眼眸微微暗下来,几乎眯成两条线。痛苦在他的体内打转,被承受了所有的分量。库鲁发现了他的异状,伸手试图触碰他,却被他躲了过去。
「呼……」
夏茨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扶着墙开始深呼吸。
视野又黑了下来。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症状还是没有摆脱掉。
夏茨依稀望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接近自己,勉强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只是头痛而已,算是个老毛病。」
高大的身影站定了,「为什么头痛?」
「唔……不知道……每次想到一些事,就会变成这样……」夏茨拖着自己,挪动到床边上,摸索着坐了下来,「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大脑在阻止我思考。」
「听着像某种障碍或疾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记得了。」夏茨小声说,「今年吧。」
库鲁见他躺下了,就过去到床边,委身摸了下他额头,又拿另一只手按住他,十指游移于太阳穴,轻柔捏按。夏茨起初瞪着库鲁,略带了些戒备,不过,库鲁没有显示出不良企图,再加上他颇为舒服,就哼哼了两声,让自己享受起库鲁的按摩。两人不知不觉靠近了,等夏茨反应过来,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阴影,库鲁正在亲吻他。
啧。啧。
夏茨没有拒绝身上的男人。不知为何,他感觉这是对方应得的,考虑到他的头痛止住了。夏茨甚至通过轻舔库鲁的唇瓣,小小地迎合了一下,却不想这个举动瞬间引燃了火焰。
大掌钳住他的手腕,整个身躯都压了上来,野兽般的狂吻昭示出情动。
夏茨有点慌了,想挣扎却不能,被死死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最糟糕的地方是,他居然…居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放任局势继续发展下去…那…会是个错误的决定。对吧?他会后悔的。对吗?
外面响起敲门声。身上的男人停了下来。夏茨因此获得了喘息的空间。男人仍然压着他,但却转过头去。
「喂,哥们。」李特自顾自走进来,「有人找——」
入目的景象让李特忘了想要说什么。他张大嘴巴望着床上的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夏茨感觉自己的脸颊就热得跟油锅似的。
以前他住宿舍的时候习惯李特来串门,但现在!?
夏茨唰的抓住被子,往自己头上一罩,就躲着不肯出来了。
李特见状,往后退了一步,掩饰性地干咳了几声。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
随着道歉声传来,床上的鼓包动了动,「你是来干嘛的?」
「就,那个,我有点好奇你的蜥蜴去哪了?」
「蜥蜴?」被子里的声音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也不是特意问的,就是突然想起来。」李特挠了挠头发,「哎呀,这不是习惯了嘛。虽然它挺讨厌的,但是最近都不见你带它出来玩了,还怪想念它的。那个小家伙在哪里呢?」开始东张西望,「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夏茨掀开被子,坐起来解释道,「它不在了。而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打算这样一笔带过,避免牵扯到更多隐情,谁知李特听了他的话,登时满目悲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特喊道,「你一谈恋爱就会把蜥蜴丢了!我全都说对了!唉,你说你是不是造孽……」吸吸鼻子,「它就这么被遗弃在外面,以后就是一条流浪蜥了。」
见李特如此真情流露,夏茨哭笑不得。原来这个家伙还挺在乎蜥蜴啊?
忍不住瞥向旁边的男人。如果没看错的话,分明是在忍笑。
可怜的李特,恐怕他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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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林砚的地雷_()_
第037章
事实证明李特是来带话的。李特告诉夏茨,外面有一个人等候着, 刚从管事处过来, 好像是来找他的。夏茨有些奇怪, 但也没多想就去了。
外面日落西沉,地平线上的余晖金红透亮,照得那人的轮廓都焕发出温暖。
夏茨慢步接近,逐渐辨识出那人的样貌。又高又长, 腰间配剑,戴着鸢尾花纹章。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 恰巧遇上恐怖袭击事件,夏茨目送他被抬上医护车的担架。
后来夏茨去了趟调理院, 却得知他在第二天就出院, 已然回去工作了。
在那以后,又发生了许多事, 直到今天他们才终于有机会见面。
「萨隆,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当夏茨上前拥抱他的时候,萨洛夫先是一怔,继而环住了夏茨的腰。
「嗯,我也很高兴, 见到您安然无恙。」骑士凝视着面前的青年,「我担心过……」
「我明白。我也担心过你。」夏茨拍拍萨洛夫的背,然后试图放开他, 却被对方用行动拒绝了。夏茨有点僵硬, 保持着半靠在萨洛夫身上的姿势, 「婕琳最近还好吗?」
「还好。」萨洛夫说,「不,其实不太好。」
「怎么了?」
「先帝死后,她承受了所有的重担。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太多了。」
啊,是呢。夏茨恍惚了一下。卡斯塔麦死得太突然,他甚至都没见过那位翼人族统治者,就已然经历了改朝换代。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无论婕琳是否有所准备,这个消息肯定会打得她措手不及,给她带来莫大的压力。
他虽然跟她接触得有限,却也能看出,她尚未成熟到可以泰然面对这一切的地步。
「婕琳会需要你的支持的,萨隆。」
「是的。是的。尤其是现在佩普也不在了,四骑士只剩下三个。」
一阵黯然。出乎某种难言的同情,夏茨放任萨洛夫多抱了自己一会,然后才挣脱出来。
「我在想……」夏茨正欲开口,忽然瞥见身后的景象。房门开着,库鲁正站在那里,面沉如水地望过来。
夏茨顿时失了声,心里莫名发虚,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跟萨洛夫拉开了距离。
刚才的问题他也不提了,眼睛对准地面,僵硬得活像橱窗里的塑料假人。
他听着库鲁缓慢走来,鞋底跟硬土块反复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最后,库鲁来到了萨洛夫面前,主动伸出了右手。只可惜,这个礼节虽然在芒罗很普遍,但似乎很容易引发翼人的困惑。萨洛夫直直地盯着他的手,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样尴尬的沉默保持了片刻,库鲁收回了手,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库鲁,夏茨的爱人,很高兴见到你。」
被某个词组惊到,萨洛夫立马看向夏茨,奈何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萨洛夫盯了夏茨整整五秒,希望他能解释这是个误会,但是始终没有。
这让萨洛夫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就像水桶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一股无名的火焰窜起来,使得萨洛夫转过头,愤恨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爱人,是吗?」萨洛夫讥讽道,「如果此事属实,我怎么一次也没听夏茨提过阁下?」
「哈,我却听他提过你的,萨洛夫爵士。」库鲁笑道,「因为不像对你,他对我毫无保留。」
萨洛夫脸色一变,跨步上前,锐利的双目锁紧了对方,其中满载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两人身高相当,体格也很接近,似两只老鹰正面对峙,衬得旁边的夏茨愈发像鸡仔。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夏茨悄悄抬起头,入目的天色又黑了一些,库鲁和萨洛夫却一动不动,互相交换着眼神。若不是萨洛夫的手已经扶在剑柄上,夏茨会当他们正在眉目传情。
不对,也许仍然是呢,毕竟有一种爱情叫相爱相杀。夏茨乐观地想。
但为了以防万一,夏茨还是拽住了库鲁,「够了。」他用气音说。
库鲁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听服的意思,两手都攥成拳。
夏茨见状,暗中抓住库鲁的手,切断对方惹是生非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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