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安安,也是余安安……”余安安自觉扭扭捏捏地坦白,咽了口唾沫继续大着胆子说,“你……别被我吓到了。
其实可以理解为跟电视里一样的妖怪,嗯……海豹精?或者海妖也行。
不过千万别说我是海怪,我前几天在网上看的尼斯湖水怪可丑了。
我不是……”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相信国家的大好青年,余沈的三观原本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冲击得挺狠的,谁知道余安安的脑回路硬生生把他的疑虑打成硝烟。
“你……你一直都很喜欢安安的,我知道……你那天送我回大海,在礁石上徘徊难过得皱起的脸,我现在还记得。
我不希望你不开心,也不想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独自难过……很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以欺骗你的方式硬是要插足你的生活。”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传到余沈的耳朵里了。
余沈能感觉到刚刚在水下跟着氧气一起被带走的心跳回来了,而且有愈演愈烈不受控制的趋势。
他能感受到坐在他面前的余安安确实有海豹安安的影子。
安安,余安安。
这个姓氏大概也是跟着他取的吧,这个孩子气般纯粹直白的行为,让余沈红了耳朵。
可余安安就是余安安,他身上海豹直白的特性让余沈红得发烫的何止是耳朵。
“之前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想粘着你……虽然你一直都说我不好,但是我知道你只是说说的。”
余沈听得脸颊都红了,他尽力克制心跳,清了清喉咙:“我不只是说说。”
只可惜余安安低着脑袋忏悔没见到红得不行的余沈,听着这平淡的语气,脑袋埋得更低。
心里也好不容易积累的勇气也好似一下子就被戳破了,他感觉那些得来不易的勇气顺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往外跑。
失去小沈信任和失去自己勇气的比赛,输的人只有他自己。
两人之间笼罩着奇怪的尴尬,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在余安安看来就是余沈生气的预兆,而余沈生气了他的下场最惨自然就是回到海洋。
可他还不想走。
被赶走的恐惧在他脑海发散的思绪里自导自演,让他越想越多,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他那个原本红着脸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小沈,租着小得可怜的游艇拖着他到大海中央,确保他回到大海时那个冷酷的样子。
“那……那也没关系的。
小沈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你说一我绝对不会说二,你叫我去厕所吃饭我也绝对不会在厨房吃……我……我现在兼职工资还可以养活我自己,你收我房租也行的,别……别把我赶走。”
余沈:“……”他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理余安安这个大祸害。
还是只海豹的时候就喜欢捣乱,变成人了之后更能闹腾。
可无论是作为海豹还是变成人,他都是充实余沈生活的主要色彩。
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爱耍赖爱粘人,饭吃得多,心里的歪想法也多。
他还没说要怎么样呢,这傻子就已经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余安安这么说他竟然心软了。
即使他确实因余安安欺骗很生气,可跟余安安想的不一样。
他生气并不是因为余安安没有跟他坦白自己是一只海豹的小秘密,而是刚刚余安安掉进水池里没了踪影,吓得他魂都丢了这件事。
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都值得被爱护和尊重。
这是余沈一直的观点。
因此他在意识到自己也许喜欢上一个男生的时候,接受得很快。
而刚刚亲眼看见海豹变成人,也接受得很丝滑。
三观被冲击是余沈经常遇到的事,在被冲击的过程中越变越好才是余沈一直想要的。
但是面对余安安委屈地跟小狗般的坦白时,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去说重话和气话。
明明生气的是他,现在他不仅要安慰自己,还要安慰余安安。
一想到这茬,余沈真的要忍不住苦笑了。
他极力严肃,声音比刚刚要柔和一点:“你要怎么才会变成海豹?”余安安没想到余沈会问他这个问题,猛地抬头,对上余沈笑意似有若无的双眼,愣怔着忘记了张嘴回答。
他看着小沈秀气的眉毛逐渐皱起,似乎有点不耐烦。
“问你话呢。”
原来不耐烦是真的。
余安安伸手挠了挠后颈,斟酌着回答,生怕答案余沈不满意:“呃……可能得我全身泡在水里吧。”
好一会儿,他看着余沈的眉毛舒展,手臂往身后撑了一下,慢吞吞起身,拎着潜水用具离开。
经过他身边时,两人对上双眼,他看到余沈眼里切切实实的笑意被海洋馆的灯衬得尤其突出。
“那你记得别用家里的浴缸。”
他呆呆地看着那人缓慢离去的背影,出神。
旁边隐形了好久的林冬突然上线打断了余安安的发呆:“就这?”此声一出,余安安就想起这赶鸭子上架的坦白,转身看着罪魁祸首的胖脸蛋,刚刚委屈巴巴眼泪掉出来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黑着的脸学到了余沈生气时黑脸的精髓。
林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以弧度完美的曲线摔进水池里了。
没办法,他只能发自内心:“安安!对!不!起!”
第28章 余安安自述14
我发现小沈对我的态度变了一些,总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说话时会先短暂地犹豫几秒,再开口时每个字都散发着他斟酌过的气息。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几天前小沈在海洋馆识破我时的轻松和冷静,我担心这些都是他伪装出来,让我放松不再纠结于这件事。
我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的房门第五次打开又关上打开又关上,忍不住转了个身。
小沈最近的睡眠质量很不好,总是半夜醒来好几次,醒了之后他就会到客厅坐一会儿,倒水喝。
似乎是害怕会把我吵醒,他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把他包裹起来,佝偻着腰,不知道在想什么。
显得整个人特别疲惫,特别落寞。
我的心中甚至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念头,我要坐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哄着。
我的小沈不应该跟落寞挂钩,他一直都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即使是夜晚,也会温暖月亮。
脚步已经迈出房门,却缩了回来。
如果他是因为我的事焦虑,那我现在走到他身旁,他会不会更焦虑呢?看着他饮尽玻璃杯子里的水,起身关灯。
我眼见他理我越来越近,连忙悄声锁上房门,缩在门后,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我感觉像是被抓包了似的,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夜晚的风吹起原本沉默的窗帘,接着响起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小沈要进来??!!!我两步跑上床,盖好被子。
但是心跳太快,呼吸太急促,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平缓下来。
门把手缓缓转动。
我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在被子里努力平稳呼吸。
可心跳因着被子外的动静越发控制不住。
小沈的脚步声很轻,但是海豹的听力还是能清楚地听到。
身旁的床褥陷下去一点,我不禁呼吸都放轻了。
我不敢乱动,蒙着脑袋的被子也拽得很紧,生怕他发现我在装睡。
没想到我还在担心的下一秒,他的手就覆上了我故意拉过头顶的被子,轻轻扯了一下,但我拽着他扯不动。
他又用了一点力气,扯我头顶的被子,我适时松手并嘟囔着转身背对着他。
一切都好像是他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我。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感觉良好,很快就被被小沈识破了。
“被我吵醒了吗?”小沈的声音很轻很柔,跟月光一样,刚刚的疲惫焦虑仿佛是我的幻觉。
装不下去了,我转回身去平躺着,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像夜里的海面反衬着月光,温柔得不行。
我摇摇头,拉他上床。
他笑着拉开被子平躺在我身边,床垫凹陷得深了一点,我也莫名心安了一点。
“最近睡不好吗?”我动了动手臂碰上他的,不小心染上的深夜丝丝凉意慢慢消失。
薄被下,他的手虚虚握上我的手腕,指尖擦过手心带起一阵酥麻。
“最近老是做噩梦。”
他温柔地嘟囔明显是在撒娇。
我微微侧过脑袋,正好他抬起眼睑,措不及防地对视似乎打开了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印象里的小沈总是嘴硬心软,说一不二,很少像此刻这般撒娇,无论是言语上还是眼神上的缠绵都很少。
此刻这些无声的缠绵像是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在他握住我手腕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他诱惑着拉入网中。
这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包裹着我们,炙热的、难以忽略的缠住我的身体,把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夜风吹起窗纱,月光跳落他的唇畔,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叫情不自禁的人类情绪。
他的唇也像月光一样温凉,海水一样柔软。
只是嘴唇贴着嘴唇,这样的亲密不是突如其来的情欲。
我想我们现在的样子一定跟玻璃鱼缸里的小文小武日常亲亲一样,滑稽又可爱。
这样近距离仔细用眼神描摹他的脸,静静地待着其实是第一次。
看他闭上的眼睛,虽然缺少了平时的锐利,但和耷拉着的眉毛一起,显得乖巧又可怜。
我禁不住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双手覆上他突起的蝴蝶骨,顺着背脊慢慢往下,仿佛是抱了一只猫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他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在我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入睡姿势,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呼吸渐渐平稳。
我忍不住轻声问他:“需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吗?”他微微摇头,柔软的发丝摩挲我胸前的布料,我忍不住摸了摸怀里这个有点乱糟糟的脑袋。
我可能真的抱了一只猫咪在怀里睡觉吧。
想到这心头似乎燃起了一个甜味的仙女棒,燃尽时飘起的青烟也带着蜂蜜的甜味。
“你今晚怎么这么爱撒娇啊?”我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一点。
他把脑袋往我怀里埋了埋,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小沈就是最可爱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突然想把这样甜蜜的氛围和感觉延续下去,我再次试图同床共枕:“你最近总是做噩梦,都梦到了什么?要不然我们一起睡吧,我睡眠很浅的,
要是发现你在做噩梦,我就立刻把你叫醒。”
我垂下脑袋看还埋在我胸前的毛茸茸,那后脑勺真的很像楼下小超市老板娘养的橘猫的后脑勺。
可他却不像橘猫那般有求必应,迟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乐意等他。
问出口了之后才发现我自己的私心有可能伤害他,我不应该就这样直白地问他做了什么噩梦,这与揭开他的伤疤无差。
他愿意告诉我当然好,不愿意说也许是因为太可怕了。
直到我快睡着了,我才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我梦到你回大海了,我们在邮轮上送别。”
第29章 日常15
余沈无奈地抬手压了压头顶被海风吹得快要飞到半空中的鸭舌帽,在牢固的帽舌遮挡下,终于不用再费力地在太阳下眯着眼了。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跟船家交谈的余安安,突然醒觉自己确实有点疯狂。
要是放在疫情大爆发的那段时间,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等疫情情况变好了,跟安安来海边,找渔民船家顺路出海。
这次出海余沈除了在余安安问他要不要出去玩时点了头,其他准备工作都是余安安做的。
眼瞧着那个小傻子无比兴奋地收拾行囊,联系好自己认识的船友(其实余沈也挺怀疑的,海豹为什么会有一个渔民朋友?),甚至今早出门前的早餐都是余安安亲手做的,小傻子激动得如坐针毡的样子跟小学生期待春游一模一样。
余沈自己也是在余安安激动的氛围里确认自己确实要跟这个小傻子一起出海了,而且是他自己答应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余安安昨晚那一番中二热血的说辞,往他这潭一动不想动的死水砸了好几颗石子,小小地激起一层浪花。
他也不知道余安安去哪里学的,余沈心动的那一瞬间竟然被他把握住了机会,立刻提出要不要出海,然后余沈当然一时脑热答应了。
事后余沈无意撞见余安安洗澡前把一张纸对这三次,悄悄塞进书架的花瓶后,他趁着余安安洗澡翻出这张纸,哭笑不得地看完了余安安用来说服他的稿子。
稿子上竟然还有别人用绿色笔给他标注的笔迹,而且这笔迹还有点熟悉。
余安安洗完澡,特意去确认那张需要立刻销毁的稿子还安安稳稳地藏在那。
余沈躲在浴室门缝后偷偷瞧着余安安做贼似,就特别想笑。
这人,为了带他出门真是煞费苦心。
由远及近背光走向他的余安安一蹦一跳的,带起沙滩的细沙,尘土飞扬的,如果不是那张圆脸带着点傻气,还颇有点沙场的英气。
只不过他努力眯着眼还是看不清余安安的表情,他猜那个小傻子应该在笑,可惜笑容的灿烂光芒比不过烈日毒辣。
走近了,果然看到余安安弯起的唇角。
余安安手脚利索地在海风的狂吹下用丝巾遮好余沈露出的脸部皮肤。
余沈像木乃伊般被缠住面部,再加上带着的帽子,这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余安安下一秒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余沈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遮得这么严实。
我又不是女孩子,”余安安趁机摸了一把手上细腻的皮肤,心想女孩子应该也就这么细腻吧。
接着他把某人细腻得跟女生似的手拢在手心里,另外一只手帅气地带上墨镜,朝他咧嘴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女孩子,但是今天太阳很大,男孩子也要注意防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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