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呜哦呜哦呜!”我没说想表演!余沈捕捉到安安的情绪有点激动将铁桶推到一边,双手托住安安的脑袋,慢慢双膝跪到冰上,眼睛盯着那双大眼睛,凑到安安跟前:“还敢不敢不吃饭了?”安安似乎是能感觉得到余沈有点生气了,发出一声咽呜,脑袋耷拉下来,整只豹摊在冰上,大眼睛却还盯着余沈。
余沈被安安这小可怜的示弱表演逗笑了:“行了,知道你懂。”
拉过铁桶,给安安喂虾。
喂得差不多了,拍了拍安安的脑袋:“我走了。
周六再来看你。”
安安听出余沈告别的语气,又开始激动起来,左鳍掀翻了铁桶,铁桶磕在冰面上,发出一连串闷响。
紧接着大叫一声,从冰上倒滑到水里。
余沈有点讶异,同时也对安安的行为感到很奇怪。
安安很少会对海洋馆的饲养员,尤其是余沈表现出这样警惕防备的姿态。
除了一开始来到海洋馆的时候,那个时候最严重也很少会朝饲养员尖叫。
余沈跪在岸边,隔着浅蓝色的池水看缩在水底的安安。
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等我们这里海洋馆开门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哪只海豹会跟我们家安安一样可爱。
第3章 余安安自述02
换了个大池子确实舒服不少,能见到的朋友也多了。
前几天跟海龟叔叔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他从海豚兄弟那听说,我们之中有一部分朋友要回海里了。
据说是海洋馆没有人来看表演和参观,没钱养我们了。
我心慌了,连着威胁了好几只小虾米和小鱼,他们都告诉我曾经听到别的饲养员说了这件事。
不可能,怎么可能嘛!我们海洋馆那么大,怎么可能养不起我们。
直到今天我又跟另外一只海豹起了冲突,那傻大个非说我傻,到底谁傻呀!我就气不过撞了它肚子一下,力气也不大,小沈说过不能伤害别的生物。
傻大个说我是被饲养员驯服了,没有了野性,跟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我就奇怪了,什么是野性?而且小沈对我那么好,陪我玩喂我吃虾拍我脑袋帮我刷牙跟我聊天,我妈妈都没有把我照顾得那么细致,我不信他我信谁呀?难不成信那个傻大个吗?除了吃得比我多,肚
子隆得比我高,还有哪里能下得了眼。
我没有再理会傻大个大声嚎叫,趴在大石头上。
又忍不住开始想小沈了。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距离上次见他我已经吃了三顿,每次给我投食的都是不同的人类,长得都好凶,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就在我准备数第四餐之前小沈会不会来的时候,我隔着大池子的屏障见到了许阿姨。
她身边跟着几个很强壮的人类,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我都听到了。
她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过两天体检完,下周就可以陆续把部分海豹送回海里。
我瞪大眼睛,感觉许阿姨和她身后的人类比鲨鱼还可怕。
尖牙利爪,淌着鲜血。
???真的要把我送回海里??我不想走,我觉得海洋馆挺好的。
我不能走,走了就看不到小沈了,呜呜小沈在哪里呀……他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也知道要把我送走……他是不是也同意了……我那么喜欢他,他却要把我送走!一点鱼虾都不让我带走的话,我肯定不会走的。
不是。
说着玩的。
小沈给我十顿虾我都不会走的!我当然是不想走,妈妈和弟弟还在海洋馆,我不想就只有我离开了,妈妈和弟弟还在这里。
万一他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虽然我已经不跟他们一个池子了,但至少我的小弟们会保护他们呀,如果我小弟们跟我一起回海里了怎么办??而且听海龟叔叔说,大海不比海洋馆的大池子。
在海里没有人类会把你和鲨鱼分开,没有人类会给你提供无限的磷虾和鱼,甚至还会没有家,连一个能窝着的角落都要抢。
不行,我越想越觉得要找个机会留下,就算找不到机会留下我也要逃出来,不能回海里,不能回海里。
但是,要怎么才能留下来呢?真是愁死豹了!我还没想明白就被一个人类吓到了,阴影落在我脑袋上,这块阴影的大小,真的跟我之前看隔壁池子的鲨鱼差不多。
哇一下蹿出去好远,还好我蹿得快。
欸等等,那东西好像没跟上来?我转了个身,才发现那是一个饲养员。
那人转了两圈……额,是小沈!!!身体不受控制,只想冲到他怀里。
但是不行呀,会把他撞坏的。
上天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里话,所以小沈就出现了。
呜小沈的胸膛还是那么舒服,摸我脑袋的力度还是这么刚刚好。
好想他啊,他站在我面前了我还是很想他。
他往回游,我跟在他身后。
那些没有饲养员管的小鱼大鱼是享受不到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啦,那嫉妒的眼神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担心被那些没人管的小妖精们插队,我又跟紧了一点。
但是很快我感觉到我的脑袋戳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还挺舒服的?这圆圆翘翘的是什么?小沈身上的?人类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情况,之前蹭蹭小沈腰的时候可以感觉得到小沈的腰和胸膛一样都是紧绷的,这么人类身上还有这么软的地方呢?当然,还是小沈的嘴唇软一点。
不管啦,反正戳着很舒服。
再戳戳,还戳戳嘿嘿。
等那两瓣软软的东西消失了我才发现已经到岸上了。
刚刚在水里小沈要潜水整张脸都包住了,上了岸才看得清。
脑袋上黑漆漆的头发还在滴水,那张小脸蛋怎么看着比我的还小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妈妈的声音——这么久不见面,你都瘦了。
小沈也是瘦了。
呼吸的时候,身体起伏次数都多了。
潜水服包着的身体感觉都没肉了。
小沈是不是平时都不吃肉的呀,一点都长胖还瘦了,要不然我把我的虾给他吃?不过人类好像不能生吃,说要蒸着还是煮着吃?之前听海豚兄弟的饲养员就是这么威胁他们来着……咳咳,扯远了。
感觉现在就很好呀,太舒服了,小沈还在身边。
小沈问我:“安安,想我没?”我说,想了!!好想好想你呀,感觉想到我的胃都疼了。
好吧,可能是因为我这几天没胃口。
但是现在小沈在我身边啦,好像又饿了。
我看到那个印着我名字的小铁桶了,桶里还有磷虾跳出来,哇看着就很好吃。
小沈又说:“为什么许阿姨说你又躲在角落里不吃饭?”他给我喂了两只虾。
我说,没有不吃。
只是吃得有点少。
还有那个许阿姨真的太恐怖了。
“还想反驳我?是不是想表演想去玩?”小沈又给我喂虾,我吃了之后觉得小沈这样给我喂太累了就想着自己吃,反正那个小铁桶我脑袋埋进去一会儿就吃完了,之后我还可以跟小沈玩。
等等,小沈说什么表演?我没想要去表演呀。
去玩?确实想跟小沈玩,他老是不来,我也只能跟小伙伴玩。
我告诉小沈我不是想表演,是想你啦!!小沈又按住我的大脑袋,不让我往桶里钻:“想表演?那不行,现在人都不能出门呢,还没有人能来看我们表演。”
我没说想表演!就很奇怪,我跟小沈的交流已经这么困难了吗?难道是因为我们太久没见了吗?不会说人话真是太阻挡我跟小沈聊天了。
以前还不觉得,这几次跟小沈聊天真的可以明显感觉得到。
为什么我不会说人话??我要学!我一定要学说人话!就这样想着,在冰上滚了两下凑到他面前,肚皮朝上双手拍肚子,拍啊拍。
这次能通过我的动作知道到我想说什么了吗?小沈好像真能感觉得到我想说什么了,他凑到我跟前,我能亲到他的距离。
我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鼻子上,痒痒的,湿湿的:“还敢不敢不吃饭了?”嗯?怎么还在说吃饭的事呀!我在说想你呀。
又沮丧了,我重新趴到冰上,眼睛盯着小沈,算了听不懂也没关系,小沈对我那么好,长得那么好看,看着就开心。
小沈看着我笑了,还给我喂虾:“行了,知道你懂。”
我告诉他,那当然,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不懂我在说什么!小沈喂我吃的虾都特别好吃,我还没咽下去呢,他就说要走了。
这才多久?什么时候才来?周六是什么时候?许阿姨说要把我送走了,他再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见不到我了?这该不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吧!小沈这么一点都不难过呀。
我感觉在岸上喘不上气了,缩到水底吧,好难过好难受啊!等缩回水底我才想起来刚刚好像对着小沈吼了,呜小沈会不会讨厌我,跟许阿姨一起把我送走,连虾都不给我吃了…不行不行,我一点要留下来,或者逃出去!坚定了内心之后我就开始想办法,问了好多朋友都没问出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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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喝奶茶啦,拉我们安安出来说说话。
文笔不太好,会不停地加油练的。
第4章 日常02
“最近更衣室怎么那么多水啊,真是……”清洁阿姨长时间弯腰清理更衣室的水渍,忍不住吐槽。
更衣室是饲养员的员工更衣室,最近清洁阿姨需要花比以前多几倍的时间清理更衣室地面的水。
余沈换好衣服关上柜门,出门还看到阿姨在清理。
“您辛苦了。”
余沈朝阿姨微微弯腰。
阿姨还在锤肩膀:“分内工作而已。
小沈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衣室地面总是积了不少水,你进出的时候小心一点啊别滑倒了。”
余沈点了点头,往北极馆去。
他到的时候安安已经趴在冰面上等他了,而且安安的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
余沈跟以往一样陪安安玩,喂虾,聊天的时候告诉安安要把它送回海洋里的事。
他不知道安安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也许没有,他断断续续地说,分别的巨大悲伤实在是令他无法冷静。
余沈知道许博士跟馆长已经在疫情爆发初期做好了将部分海洋生物送回海洋的计划。
他在上个月像个家长一样被许博士约谈,只是听许博士说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
那些回归海洋的生物名单里有安安。
他可以理解海洋馆的决定,海洋馆内部与国内海洋生物研究中心有合作救助部分海洋生物,计划里每一年都会将部分海洋生物送回大海,即使今年发生了肺炎疫情,这个计划还是依旧要继续。
虽然可以理解,但余沈还是掩盖不住难过。
安安是余沈主要饲养照顾的海豹,从海豹群体被迫因原油倾泻导致的海洋环境污染来到浅海被海洋馆的工作人员发现,到海豹群体进入海洋馆修养,余沈一直都有参与这一批海豹的救助工作。
部分海豹在长期休养过后恢复身体机能,也就有了海豹的表演。
说是表演,每次的表演动作基本都是不一样的,主要还是潜水员陪海豹们玩。
安安的数据一直是余沈在跟进。
初初见它时,安安才出生五个月,白色的一团。
余沈摸着它的绒毛一边感叹可爱一边心疼,深海的原油倾泻对幼崽的威胁很大,实在是不敢想象安安是怎么跟着母亲从深海到浅海海域的。
那天看完许博士的报告,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安安的身体机能已经好多了,对于群体生活也得心应手,在海洋生活应该具备的基本技能训练得也不错。
回到大海应该不会有生存不下去的问题,而且相比海洋馆那个小池子,广阔蔚蓝的大海才更适合海洋生物。
难过当然是因为他们要分开了。
余沈有点无措,他想象不到安安离开了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在疫情期间,每周两次来海洋馆看安安变成了串联推动他生活的重要齿轮。
他才22岁却已孑然一身,安安的出现给他苍百无趣的生活带来了色彩和光芒。
在与安安互相陪伴的这三年是他经历了诸多悲哀的事后还能感觉得到温暖的三年。
舍不得是肯定的,但是必须舍得也是肯定的。
每每想到网络上那些流出来的关于海洋馆对待海洋生物的视频,余沈都会觉得恶心。
强迫海洋生物训练、不知疲倦地表演;大量海洋生物生活在同一个小池子里,甚至还在水池里安置玻璃屏障隔开不同的鱼类,不知道那是玻璃的鱼类就不停地往玻璃上撞……普遍海洋馆海洋生物得抑郁症的概率都比较高。
余沈很庆幸,他所在的海洋馆与国际国内海洋生物保护协会、海洋生物研究中心有项目合作,对海洋生物主要是救助和保护。
虽然不免会有跟其他海洋馆一样的标配——海洋生物的表演,但海洋馆上至馆长下至清洁阿姨都已经达成了所谓“表演”就是陪海洋生物玩的默契。
也许慕名而来的很多观众知道了会惊掉下巴。
人类因为私心建立了海洋馆,违背大自然的定律将海洋生物带到干涸的大陆,这样私心的惨痛后果不应该由受害者们承受。
余沈同安安说要离开海洋馆回到海里,而安安出乎他意料,并没有很强烈的情绪波动,大眼睛湿漉漉地透着傻气。
他只是感觉到安安今天有点过于安静了,没有像以往一样把脑袋拱到他怀里,也没有因为吃不到虾发脾气。
有点过于乖了。
余沈盯着安安的大眼睛,心里还是羡慕的。
他羡慕海洋生物对于离别的迟钝,对于面前食物的轻易满足。
永远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然后等到时间到了就悄然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海洋生物回到海里要面对的物竞天择没有那么轻松,但是余沈还是觉得那比人类生活容易太多。
余沈离开北极馆前照常拥抱安安。
拥抱安安身体的力度比平时大了一点,安安也没挣扎,乖乖地让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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