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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折也有点无奈，“我爸妈跟她强调了好几遍我没事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性情越发像小孩子，听风就是雨，没事闹闹小情绪，需要周折周先两个人哄哄才能好。
周先语气里带了点笑意，道：“老太太不信，怀疑小叔和婶婶不让她担心，故意骗她。”
周折说：“那我等下再给太奶奶打个电话，让老人家听听我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的声音。”
周先说了声“好”，然后又问：“家里其他人怎么样了？小叔和婶婶最近还在忙？”
“都很好，就是国际电话接的稍微有点频繁。”周折笑出声，“太奶奶有次接了个从欧洲打过来的电话，操着方言对招生办大骂：‘我们家先先是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才不去你们学校呢！你们再打电话也搞不过去我们家先先！’”
周折压着嗓子模仿家里老太太当时的语气。
周先听乐了，“社会主义接班人……老太太是跟你学的口头禅么……”
周先的成绩单实在亮眼，大大小小的学科竞赛，国内的国际的，平级的跨级的，光是从小到大的奖杯就在家里摆了一面墙，国内外很多高校试图开出诱人条件，想争这个优秀生源。
周折和姐姐通完电话，扭头又和冯南南的视线对上。
冯南南暴露出一点惊慌，挪开目光，装作玩手机。
费巾眼里冒红心，“天哪我刚才好像听到我女神的声音了！今天中午我要多吃两碗饭！”
冯南南“呵”了一声，瞟了他一眼：“两碗饭？以你现在的这个经济水平，吃得起吗？”
费巾不服气地怼回去：“你也不一定吃的起好吧？”
冯南南：“我又没说我要吃两碗饭。”
周折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两人无聊的互怼，摸出手机给冯京京的社交账号留私密留言：“你喜欢什么样的船呀？战舰，帆船，渡轮，还是航母呀？[/开心][/转圈圈]”
她没指望冯京京能立刻看到，所以发出去后就关了手机，继续看那群沙雕朋友玩耍。
第6章
下午周折出院回家。
坐在车上的时候，两手拿着手机，盯着黑糊糊的屏幕直叹气。
周折妈妈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怎么回事啊你？”
周折一愣，扭头看正在开车的妈妈，迷茫地反问：“我怎么了呀？”
“你算得清自己这一路上叹了几次气了吗？”周妈妈猜测道，“你是不是恋爱了？”
周折吓得手一抖，手机都扔了，“什么我竟然叹出声音了？”
周妈妈轻哼一声：“不然呢。”
周折抿紧嘴唇，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妈的侧脸。上午用手机给冯京京留言后，估摸着冯京京午饭时会有时间回复自己，周折吃过午饭就守着手机，边玩边等。
然后就等到现在。
周折的妈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孩子大了，有心事了，我是不是快要成为被孩子嫌弃的老母亲了？”
周折瞟了她妈一眼，憋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妈妈呀，您是认真的吗？我觉得您离‘老’这个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呀。”
“孩子大了，妈妈可不就快老了。”周折妈妈垂眉耷眼的，撇了撇嘴角，“尤其是有了自己心事的孩子，可难管了。”
周折看出来她妈妈在装可怜，于是很配合地露出苦恼表情，问：“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周折妈妈长叹一口气：“可能打一顿就好了吧。”
周折被噎得半天接不上话，“……妈，你在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聊到最后周折妈妈也没有成功套出自家孩子的心事，谈心以周折的东拉西扯告终。
她们回了太奶奶住的地方。
周先一家还没有带着爷爷奶奶旅行回来，老太太怕孤单，又上了年纪，独居各种叫人不放心，在他们回来之前，周折一家陪老太太住。
周家老太太打开屋里最亮的一盏灯，擦干净自己的老花镜，给自己戴上，然后捧着周折的脸一点一点地仔细端详。
“我的折儿小乖乖，头还痛不痛呀，都在医院呆瘦了。”老太太满脸写着心疼。
“全好啦，不然医生不让出院的呀。”
周折见她似乎又要哭了，急忙拧弄自己的脸颊，双手并用地揪起两侧脸颊的软肉，满嘴漏风地说：“太奶奶你看，我这肉多着呢！就是有点缩水！”
老太太瞅着被周折自己动手捏出红印子的脸，半信半疑，“现在瞧着好像又没那么瘦了……”她又要去看周折的小腿，“这是不是也伤着了？我来看看。”
周折因为今天有些降温，所以穿上了长裤，修身的牛仔裤型包裹着两条又直又长的腿，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就是裤腿有点不好往上撸。
她有点为难地看着老人家，“太奶奶，真没事了，你要真想看，晚上我睡觉时换了宽松的睡裤再捋起裤管给你看？……我不想现在脱裤子啊。”
然后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充满诚意地在对方面前使劲蹦了几下。
周折妈妈收拾好东西，刚下楼就瞧见周折跟只猴似的在老太太面前蹦来跳去，一老一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逗谁玩。
放在花瓶旁的手机响了也没人应。
她路过客厅，提醒道：“周折你手机上有人找。”
周折眼睛一亮，调转方向窜过来拿手机。
看到“费巾”两个字瞬间萎了。
“找我干嘛？”
费巾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好冷漠哦。周老板你经历了什么，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周折站在桌边，开始虐待花瓶里的花，“因为我找到真爱了，你这个替身可以去领盒饭了。”
费巾显然十分入戏，并在几秒内给自己私自设定了谜一样的角色人设，“什么！？这些年来奴婢为您生儿育女，竟是连留在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周折：“……”真的有点骚不过。
费巾哽咽：“看在奴婢是孩子生母的份上，让我留在您身边做个洗脚婢也……”
“收！”
周折阻止他继续发挥，“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钱？”
费巾的谄媚几乎要从手机里溢出来，干笑道：“猜得真准，要不你就借奴婢点钱呗？”
周折就知道，洗脚婢的剧本都给自己安排上了，绝对是有所图。
费巾等人在琴行闹事是不敢让家里知道的，幸好老板没报警，冯南南费巾两个掏空攒下来的钱，好歹在没有被家里发现的情况下，把这个篓子给补了。
不过到下一笔零花钱到手以前，日子可能过得有点惨。
周折想了想说：“行，不过只能借你两百，我也有点东西要买。”
费巾感恩戴德地挂了电话。
周折查看了一遍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没有漏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她隐隐含着期待，点开某社交软件的主页。
一条新消息提示弹上聊天栏的最上面。
【冯京京：你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不方便吗？】
这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周折赶忙回复：【怕你不方便嘛，你姐说你在准备比赛，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闲下来就什么时候回复我呀。】
刚发出去，消息就显示已读，周折有点惊讶。
然后冯京京的消息就迅速回复过来。
【冯京京：你什么时候找我都行。】
【周折：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船呀？/偷看】
【冯京京：你真的想送我一艘船呀？】
【周折：现在真的送不起呀。/可怜】
【冯京京：我们不是说好了，你送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东西给我就好了嘛，然后我教你写作文。】
【周折：……我还挺喜欢我自己的。/哈哈】
冯京京有点想笑，碍于还有老师在场，稍稍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发消息：【那我能得到这份礼物吗？】
周折仗着隔着手机屏幕谁也瞧不见谁，浪得飞起，耳根红红地回消息：【你是要有包装的，还是没包装的呀？】
冯京京停顿了一下，盯着周折发过来的这行字发呆。
想到周折平时和冯南南那群朋友在一起时轻松随意的相处方式，又觉得这行字实属正常。她只是心里有鬼，所以才这样百般思量，过分解读。
她回复道：【还是有包装的吧。送给我以后，我可以自己动手拆下包装呀。】
周折“啊”地叫了一声，像抓了个烫手山芋，慌慌张张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转身飞奔上楼。
“噔噔噔”一串急速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停了一会儿。
又是一串“噔噔噔噔”，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她又返回来，抓起桌上的手机一看，屏幕正在显示自动关机的动画图象，手机没电了。
周折：“……”天呐她是认真的嘛！不会是冯南南假扮的吧！
第7章
等到手机充电到可以开机的地步，周折冷静下来。
冯京京待人友善，不是严肃古板的人，顺着她说两句玩笑话，这也没什么。
她再去看自己和冯京京的聊天记录，越看越后悔，不知道自己在冯京京那里变成了什么轻浮的形象。
假期结束，周折第二天早上默默去学校。
经过冯家的时候，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低着头加快脚步。
冯家总是静悄悄的，今天也不例外。
周折路过院墙外面修剪得十分整齐的一排灌木丛，正想给冯南南打个电话，迎面驶过来一辆豪车。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冯南南的爸常用的那辆。
经过她身边，豪车的后座车窗降下来，里面露出一张周折熟悉的男人的脸，果然是冯南南和冯京京的爸。
她笑着打招呼：“冯叔叔好。”这位父亲在周折看来颇具威严，不常出现在她身后的这座房子里。
今天却一大早回来，还特地停下来和她打招呼。
周折心里有点发怵。
冯效堂保养得当，眉眼生得有些女气，遗传到两个女儿那里，融合得正当好，柔美中透出勃勃英气，坚韧美丽，像高贵又温柔的香槟酒。
男人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小折，稍等。”
周折看得出来对方不习惯微笑的脸上此刻的笑意有点勉强，怔了一下。
冯效堂在她的注视下下车，站在她面前，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周折警觉起来。
冯南南极少提起父亲和母亲，偶尔提起来，会自我调侃说自己和冯京京是没人管的留守儿童。
冯家爸爸一般不露面，一露面，必然是冯南南犯事了。冯京京事事尽善尽美，是惊动不了他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琴行的事情我听说了。”冯效堂开门见山地说道。
周折仰脸望着这个挺拔的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冯叔叔您、您想别多想，南南在这件事上是被动的，对方带着很多人去找茬，所以才起了点纠纷，南南已经很好地解决了不是吗。”
冯效堂对此不置可否，专注地看着她，“南南的事情等下我会回去找她。我是想代替南南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是谁主动惹的麻烦，都让你无辜受牵连，受到了伤害。”
周折连忙摇头：“我没事了冯叔叔，我真的没多大事！我和南南是最好的朋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无辜！”
冯效堂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信誓旦旦到有些天真的表情，决定不再和她多聊，又挤出一点笑意，“耽误你去上课的时间了，这样吧，你坐我的车去学校。”
周折又是一阵摇头：“不用不用，冯叔叔您既然要回家就快些上车吧，我时间还来得及，打车去学校就行。”
她怕冯效堂继续和她说些不好应对的话，一边冲他挥手告别，一边迅速绕开车子，小跑着离开。
等转过弯，再也看不到对方身影，她匆忙低头给冯南南打电话，过了十几秒，冯南南总是不接。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给冯南南发短信：【一级警备！刚才在你家附近遇到你爸了，他知道琴行的事情了！】
刚发过去，就从树后面窜出来一道人影，猛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周折吓了一跳，瞧见是冯南南，“你怎么在这儿呀？”
冯南南朝后面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会儿，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爸的车往我家里开过去？”
周折把刚发出去的短信展示给她看，“你今天出门这么早，就是为了躲你爸爸？”
冯南南看完短信，惊呼：“完了他果然知道了。”
周折和她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距离早自习时间还早，住得又近，走过去来得及，方便冯南南有更多的时间和周折吐苦水。
周折说：“要不你让你妹求求情？我清官难断家务事，刚才……”
“不是我说周折，”冯南南一脸被噎住的表情望着她，“你这语文到底是怎么学的呀，那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你真该求我妹帮你补补习了，这是你这么些年来做的最划算的决定。”
周折吸了口刚买的豆浆，挠头，“那我改成‘人微言轻’没毛病了吧，就我刚才，在你爸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不关你的事，结果你爸不听我说呀。”
“我懂，姐妹你是爱我的，你尽力了。这个星期我得找个酒店躲一躲，冯效堂找不到我，时间一长，大概也就顾不上了。”
周折指出问题所在：“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这回没有钱玩儿离家出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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