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着眉,表情很严肃的说:“一瓶。”
施挽柠收回手,搓了搓被打红的手背,脸上表情稍微怂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她又伸出了手,抓向了一旁的橙汁。
又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理直气壮的话:“打我干嘛,我拿橙汁呢,都给我打红了,痛死了。”
季星洛轻哧了一声,她道:“别以为我没看见,那是你自己搓红的。”
苏清也靠在顾锦央腿上,仰起脖颈望向了深夜的天空。
月亮蒙着一圈光晕,朦胧不清。深夜的星星很少,应该是深冬天气的原因。
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罗列排布着,一闪一闪的,就像即将要熄灭的灯。
远处,还有一簇亮光有规律的闪动着,它正缓慢移动着。
那是一架飞机。
苏清也看得很认真,就连一直捞着的衣摆掉地上了都未曾察觉。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卷走了丝丝困意,又从围巾里灌了进去,在脖颈处肆意漾开。
搭在顾锦央腿上的小拇指轻颤,苏清也垂下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漏风的围巾。
顾锦央从身后伸出手,替她整理着围巾,又捞过垂到地上的衣摆,低声问道:“困了吗?”
苏清也摇摇头,“还不算困。”
而另一边,施挽柠一直小口小口抿着手里的橙汁,直到一瓶橙汁都喝了近一半下去,她才放到一边。
顾念笙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她将五花肉烤上,用着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你本来就该少喝点酒。星姐那是为了你好,也不知道是谁那天喝一杯就倒了,然后满屋子跑。”
施挽柠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季星洛,磨了磨后槽牙,说得咬牙切齿:“要不我也给你调一杯,你要不一杯倒让景汐跟你姓。”
景汐默默地往后缩了些,安静的吃着顾念笙才烤出来的五花肉,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一杯特制的调酒,纯粹就是她瞎调的,哪样顺眼顺手就加进去了,这种就适合慢慢品,结果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施挽柠直接一口闷了。
一口闷,你不一杯倒才怪。
没有真材实料,还非学武松那三碗不过岗的本事。
顾念笙挑眉,“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姓?”
施挽柠磨牙,“这个你要去问妈妈她同不同意了。”
“……”
又再前院坐了一个多小时,几人才熄了碳火,收拾好残骸,准备回房间休息。
三更半夜的天,碳火一熄,周边的冷空气就快速席卷了上来,冷意袭来,又混着慢慢升上来的困意,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穿过前廊,苏清也慢慢呼出一团白雾,她揽着顾锦央偏着她认真的听她说着以前在这里住过时的事情。
施家是以前的宫廷太医,后来又慢慢有了私人医塾,成了现在施家医院的前体。
而施宸和顾亦落两人之间的缘分得从高中时代说起。那时候社会对同性之间的爱还没有现在那么宽容,依旧认为那是病态,受人排挤的。
高中时的略有好感,相互暧昧,直到奔赴不同的大学,分别数年。
再遇时,一个听从父母的安排,已经选择家族联姻;而另一个正准备接手医院的相关事情,同时还有一个订婚对象,是施宸父亲安排的得意门生。
相顾无言,太多的话堵在喉咙里,想说的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对视良久,只吐出了那个生疏无比的“嗨。”
“嗯。”
以及“好久不见。”
后来当顾亦落收到施宸亲手递给她的结婚请柬时,才知道什么叫慌了。
差点直接上演抢婚,抢新娘的戏码。
不过还好,在前一天的单身晚宴上,两人正大光明的私奔了。
顾亦落的联姻对象也姓顾,只是两人并没有真实感情,只是合作关系,约定好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而施宸纯粹是为了刺激顾亦落,才搞的结婚这一出。
有时候,不这样逼对方一把,可能就要相互躲在壳里,不断探须试探了。
那时候为了安抚双方家长情绪,顾忌到面子,依旧选择了合约婚姻,除了圈里仅有的几位知情人知道真相,其他的根本不会把两人联想到这种关系上去。
兜兜转转耽误了七八年,这两位才真正的在一起。
顾倾落,顾倾宸,还有施予笙。
其实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除了顾倾落和顾倾宸。
之后便是施予笙和顾倾宸两人先斩后奏,出国一趟有了施挽柠。
顾锦央指着后院的秋千说:“那时候,我一回来这边,就最喜欢去那边玩秋千了。”
苏清也抬眸顺着顾锦央所指的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看着很有年代感的木秋千,有些生锈的铁链系在粗壮的树干上,下面的木板随着夜风慢慢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视线里,苏清也仿佛看见小时候的顾锦央坐在秋千上,晃着小腿,笑得开心。
“然后是我妈咪在后门帮我推着秋千,奶奶她们就坐在另一边品茶。”
画面感好像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清也看着顾锦央,薄唇微抿。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头顶。
顾锦央笑着说:“想什么呢?那时候我才四五岁。”
你出都没出生,怎么会有印象。
苏清也撇嘴,垂眸拢了一下大衣,之前衣摆垂到地上,上面沾染的灰倒是被顾锦央拍得差不多了。
顾锦央别开头,打了一个喷嚏。
苏清也眉头紧拧,抬脚一步迈到了她身侧,替她挡住了不断吹过来的冷风。
“走吧,回房间了。”吹了有一会的冷风,她的嗓音也带上了分不怎么明显的沙哑感。
“回房间吃药。”
顾锦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说:“知道了。”
回到房间,苏清也就倒好温水,连同药一起递给了顾锦央。
顾锦央捏着水杯,喝了一口,就将手里的药放到了一旁,“我想先去洗澡。”
苏清也拿起药片,又重新放到了她的手里,督促着说:“吃了再去洗。”顿了一下,她又说:“我先去放水,里面温度不高,感冒本就没有好,不然明天又加重了。”
顾锦央这才犹豫着把药咽了下去,同时还嘟哝道:“我之所以会感冒,还不都是怨你。”
苏清也在浴室门口停下,她挑了挑眉,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然后进了浴室。
老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
所以,这不能全怨她。
等收拾完,熄灯睡觉,已经是半夜四点的事情了。
难得的懒觉,再加上昨晚的晚睡,成功让两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过。
顾锦央小心翼翼的迈下床,故意用力拉开了窗帘。
正午刺眼明媚的阳光透着窗户直接打在了床铺上。
苏清也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她伸出手在旁边枕头上摸了摸,最后悬在了半空中。
阳光透过指缝渗了出来。
她蹙着眉转了一下手腕,然后慢慢虚握成拳,试图将阳光抓住。
几秒后,还在泛迷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她捂着被子,睡眼惺忪,问道:“几点了?”
顾锦央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十一点十五分。”
苏清也:“???”
所以她设的闹铃呢?还有第一次来这边就起得这么晚,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一下还是简单交代一下上一辈的事情。
至于那三位,别问问就是试管。
第122章
“你在发什么呆?”看着坐在床上,沉溺于思(生)考(无)人(无)生(恋),许久没有动静的苏清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清也狠狠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的舒展开来,她捏着被角,有些怀疑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设闹钟。
“嗯?”见发呆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顾锦央又“嗯”了一声催促着。
苏清也转了转眼珠子,目光最后投向了天花板,低喃道:“我在想,我昨晚到底有没有设闹钟。”
顾锦央:“……”
闹钟?
苏清也手机的密码她倒是知道的,昨晚要睡觉的时候,她也注意到苏清也在设闹钟,明明那会已经是很晚了,结果这个女人还设这么早的闹钟,什么心思,她一猜便知道了。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很多时候对方一个眼神或者小动作,她就知道苏清也在想什么,或者下一步要做什么。
苏清也依旧在发呆。
见她这幅状态,顾锦央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说:“那个,是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关了。”
苏清也眸子转了转,她看向一旁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那两个手机,俩人的手机是之前才换的情侣机,从机型到手机壳上都是一模一样的。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就看见顾锦央拿着手机点了几下,还以为顾锦央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结果这人是拿着她的手机关闹钟……
苏清也靠在床头上,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她眯着眼睛,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阳光落到地板上,再次反射过来时,变得更加刺眼了。
而顾锦央正在换衣服。
上衣已经脱去,蓬松的长卷发慵懒地遮住了腰背间的线条。
她抬起手,长发也跟着偏向一边。
白皙的肌肤透过发间的空隙露了出来,被身后那坐在床上状似走神的女人全部收入眸中。
纤细的手腕轻撩,长发从衣领中取出,又重新在腰背上披散开。
苏清也眼眸微阖,默不作声的拿过了一旁的手机。
等顾锦央换好衣服,苏清也才一脸刚睡醒的迷糊模样将手机放了回去。
明明才磨蹭的这么一会,一看时间竟然要到十二点了。
掀开被子,直接赤脚踩到了地板上。
地板微凉,才落地时,竟刺激得有些站不稳。
垂着头将床铺整理好,苏清也才慢悠悠地绕到另一边,取过浴巾,赶在顾锦央前一秒,进了卧室。
顾锦央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冷:“穿鞋。”
苏清也挠头,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拖鞋。
下一秒,顾锦央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鞋子,示意苏清也穿上。
同时语气还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怎么这个时候洗澡?”
苏清也打了一个哈欠,将浴巾搭到肩上,不慌不忙的说:“洗个澡冷静冷静。”
顾锦央微微抿唇,她倒是感觉苏清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毕竟都这个点了,还不如再磨蹭一会,挨到饭点才下去。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顾锦央轻轻叹了口气,她拿出电脑包和文件,正准备一边看一边等苏清也出来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迟疑了一下,顾锦央还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去开门。
敲门的是沐黎舒。
“妈咪。”顾锦央侧过身,准备让她进来。
沐黎舒摇了摇头,并没有进屋。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浴室的水声。
两人对视着,最后还是顾锦央被她看得心虚,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沐黎舒柔声说道:“起来了的话就早点下去吧,要吃晚饭了。大家都在呢。”
顾锦央咬唇,思忖着可能那句大家都在才是重点。
沐黎舒又接着说:“难得放假,工作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从她那个位置看去,正好能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和拿到一半的文件。
“我知道了。”顾锦央侧头往浴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因为她听见水声已经停了。
而苏清也进去时,只拿了一条浴巾。
硬着头皮听沐黎舒说话。
温柔的话语窜进耳里,完美的诠释了一番什么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与沐黎舒温柔细腻的嗓音形象鲜明对比的是,顾锦央此时有些烦躁不安的心情。
她不知道苏清也会在什么时候出来,亦或者是,穿着什么出来。
沐黎舒话才说完,顾锦央就听见身后有开门声。
是浴室的门开了。
有人踩着湿漉漉的拖鞋,拖着脚步走了出来。
身后的湿气突然变重,顾锦央想,她应该是洗了头的。
空气中夹着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
沐黎舒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快速交代道:“那你俩早点下来吧,要吃饭了。”
等沐黎舒走了以后,顾锦央才缓慢地转过身。
如她料想的那般,苏清也只在身上裹了一条单薄的浴巾。
浴巾有些短,堪堪遮住女人大腿根,在地板反射的阳光下,两条腿修长白皙得晃眼。
苏清也洗了个头,墨发正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水。
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凤眸澄亮,之前晕着的倦意早已一扫而空,如她说的那般,洗个澡冷静冷静。
地板上已经蜿蜒了一小摊水。
是从她头发上慢慢滴落下来的。
长腿轻晃,粘在上面的水珠便慢慢滑了下来,混入了那汪水里。
苏清也捂着胸口,攥住有些散开浴巾。
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在浴巾的包裹下,将身体曲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不经意的抬手擦发间,更是染上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
嘴角擒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眉眼间有着与平日里不大相同的清妩。
深邃的凤眸微眯,她似笑非笑的望向顾锦央。
目光慢慢落地苏清也下巴上,顾锦央这才注意到,那大方袒露出来的胸口上,毫无规律散在分布着数个暧昧红痕。
肌肤肉眼所见的地方都泛着层红润,更像是镀了层欲拒还迎的羞意。
红唇微抿,又联系起沐黎舒之前那副了然的神情,顾锦央想,她应该破案了。
肌肤上的红晕应该是洗澡时水太烫了的缘故,至于那些暧昧不清的红痕,可能是那人自己不小心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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