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舟只看了一眼,便又带着他的下属从决斗场匆匆而过,属于他的那道目光也消失不见。
亨特对此全然不知,咧嘴笑了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同意把积分--”
他话没说完,对面的Omega却举起了手,问在一旁站着的中尉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中尉没想到他这样急切地想要开始比赛,愣了一下,回答道:“还有三分钟,你们再稍等一下。”
江扬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亨特见状,冷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一把大砍刀舞出了花儿来。宽背大砍刀带起虎虎风声,一时气势很盛。
中尉看见,都为江扬捏了一把汗。
三分钟时间过得很快,当时针马上就要指到“7”的位置时,中尉开始了他的倒计时。
“十、九、八……”
场下的所有观众也都跟着他在心里默念。
“三……”
“二……”
“一。”
决斗赛正式开始。
亨特举起砍刀,向江扬劈来。他动手的速度很快,台下观众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冲了过去。
江扬却在中尉宣布比赛开始的那一刻猛地看向场外。在目光尽头,有一缕飘扬的金色长发。
他愣了愣神,砍刀以至身前,根本无处可避。
江扬眯了眯眼睛,灰蓝色的眼瞳里透露出极致的冰冷与杀意。
这一刻,他的形象与《基地编年史》上的埃尔西少将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好像五年光阴过后,人一点也没有变过。
他抬手、挥刀。
细而窄的长刀与宽背砍刀相撞,“铛”地响了一声。
亨特没料到自己的攻击能被江扬接住,愣了一下。
正是这时,江扬的长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把亨特向后逼去。
亨特很快反应过来,撤过了刀。
可是江扬的反应比他还要快。Omega敏捷地凌空跃起,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
亨特想要起身,可是这一脚的力量太大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大概已经断裂了。
然后冰凉的刀锋横在了他的脖颈旁,Omega冷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你投降吧。”
几乎不到二十秒,决斗场上的形式整个反转了。
评级为C的、孔武有力的强壮Alpha狼狈地倒在地上,被江扬拿刀指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亨特咬了咬牙,想起那人给自己的嘱托,把手伸向衣襟中。他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我不信!你作弊!”
明明胜负分明,却还这样挣扎,江扬觉得无趣极了。
他把刀锋向亨特脖颈移了移,不耐烦道:“说完作弊就拿出证据来。”
亨特狞笑一声:“好啊,我这就给你看。”
他话音刚落,便用胳膊撑着自己从地上翻过了身。在所有人都没看清之前,从衣襟里掏出一柄手.枪,对着江扬连开两枪。
江扬闪身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台下又冲上来一个人,他拿了一柄长剑,暗地里刺向江扬。
江扬猛地转身拿刀去格挡,可是就在刀剑相撞的一刻,他手中的长刀断为两截。
身后,第三发子弹向他射来。
身前,剑势只因断刀缓了一刻,继续向江扬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扬拧身躲过子弹,抬手向身后掷出半截断刀,正中亨特的胸膛。
他的力道之大,直接把那人当即打到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可身后的长剑就在此时刺入他的体内。
钢铁割开皮肉,浓浓的血腥味绽开。身后的偷袭者将长剑送向更深处。
江扬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杀意更盛,他几乎没有停顿,捂住腹部的伤口,向后猛退几步。
沾了他的血的长剑从他的腹腔中退出来,对方还想乘胜追击。可江扬却不同他再站。
他退到亨特的身旁,蹲下身,摸到那一柄他私藏的手.枪。
他满是鲜血的手持着枪,毫不迟疑地向偷袭者连开三枪,打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第一枪正中那人的手腕。
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第二枪击中了他的右膝。
那人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站稳,第三发子弹就打碎了他的左膝。
偷袭者以狼狈的姿态跪倒在地。浑身血腥的江扬捂着伤口缓缓站起来,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台下一众目瞪口呆的旁观者。
“我赢了。”
☆、鸭血粉丝汤
“你们都在干什么!”沈怀舟的怒喝响在决斗场前。
他快步走来,羊毛大衣被走路时带起的劲风吹起,露出胸前闪亮的少将军衔。
台下众人围观了一场血腥又残忍的决斗,这时才缓过神来。
方远冲出人群,厉声喊道:“江哥,你没事吧。”
Omega这才看过来。
他身上纯白的制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滑下来。他脸上被溅上了一点血,就在左眼眼眶下面,衬得那双冰冷又骇人的灰蓝色眼眸多了一丝诡异的艳。
“我没事,”江扬脸色很白,扶着伤口从容地走下擂台。在感受到沈怀舟的目光时,他礼貌地微微颔首。
沈怀舟皱起了眉头。
桃花眼里染上了一抹怒意,他嘴唇紧抿着,不笑的时候有种难以企及的威严。
“这是怎么搞的?”他问一旁的中尉,“决斗场上只能有两个人,而且禁枪械,你们工作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少将……”中尉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怀舟的眼睛,嗫嚅一阵道:“是我监管不力。”
话虽如此,他还是有点委屈。
全场人都能看得见,亨特是以怎样的速度掏出枪、偷袭者又是怎样登上擂台的。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不到二十秒,台上胜负已分,哪有他们插手的份。
“确实是你监管不力,”沈怀舟冷声道,“那人是怎么带枪上擂台的?决斗期间怎么又能有人越过你们的封锁上台?我看是你们最近太过安逸了,自己下去领罚。”
“莱斯。”沈怀舟又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原本被派来看顾江扬的副官从人群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对沈怀舟行礼。
“属下办事不力,这就去领责罚。”
沈怀舟轻轻“嗯”了一声。
江扬被方远从擂台上扶着下来,医生已经赶到,先给他的伤口进行消毒和清创。
他抬头看着突然赶回来的少将,却发现沈怀舟和副官训话时,手摆在身前,刻意不让后面的围观人员看见后,比了几个动作。
江扬神色一凛,那是他当年在指挥部时使用的一种手语。
副官对沈怀舟说的是:“有人刻意拦我。”
沈怀舟的回复远比平常简练:“查。”
不用他再指,已经有荷枪实弹的黑制服把亨特和偷袭者带进医疗车内,手腕上还戴了基地监测重犯所用的追踪手环。
江扬也被领了上去,只是待遇显然要好得多。
医生把手术服穿戴整齐,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他将江扬伤口附近局部麻醉后轻声道:“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没事,”江扬说。
他说话时,缝合针已经刺进了皮肉。江扬眼都不眨,望进沈怀舟一双漆黑的眸子。
那人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鸭血粉丝汤吧,”江扬答道,又问:“你来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沈怀舟赶来的如此及时,让他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少将现在应该正为变异种巢穴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时间再去管“已故”多年的初代指挥官。
他开门见山,沈怀舟却好像有点不乐意,剑眉蹙起,沉着声道:“是,有关巢穴里的变异种。”
江扬的目光瞟向一旁的医生,沈怀舟会意,摆了摆手:“他是自己人。”
江扬点了点头,开口问:“你在斩杀甬道深处的变异种时,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沈怀舟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色的怀表,在江扬面前打开:“我本来只是觉得眼熟,看到正主才想起来的。”
缝合针穿过皮肉时,带来一丝凉意,江扬的心揪了一下,下意识握紧了白色的制服裤。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烟草味袭来,奇迹般地让他觉得心安。江扬重新看向那块怀表。
怀表的制式虽然简单,上面刻着简约而又大气的线条却昭示着它身份的不凡。普通人买不起这东西,普通富商也不行。
但江扬知道一户人家,是这款表的常客。
他目光向下扫,看见表盘下方嵌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俨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俊美的金发男人和婉约的长发女人紧靠在一起,在女人膝盖上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五六岁的样子,还没长开,但眉清目秀,已然能窥见未来的相貌不输父母。
在这一家人身后,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挺拔地站着,他把手搭在父母身后,有了点家里小主人的样子,只是脸不知道被谁涂黑了,根本看不见真容。
沈怀舟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扬:“你应该认识他们。”
江扬抿起嘴,想起决斗开始前他看到的金发人影,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确实认识,这是我弟弟。”
看来江扬果然就是那个被涂黑了脸的少年。
沈怀舟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把这个东西放到他面前的。
但不过一瞬之间,江扬脸上所有的异常情绪就不见了,他像一块坚冰,根本就化不开。
“他也来基地了吗?”江扬问,“现在是什么职位?我这些年没有关注他们的消息。”
“你一失踪他们就把他送来了,”沈怀舟刻意没有用“死”字,而是说了“失踪”。“这些年埃尔西家有意扶持他,他也确实努力,现在挂了文职,但也相当于少将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文职军官一年只用去一次荒境,而我调过他这五年的外出记录,很巧,每一年的地点都在我们上次去的变异种巢穴附近。就在一个月前,他才到那里完成了今年的外出任务。”
江扬重新带上他的眼镜,突然其来的动作让医生抱怨了一声。
“如果有人巡查,尤其是文职军官,在他外出前附近的环境应该会被彻底排查,以避免以外。埃德蒙每年都会去同一个地点,那么筛查应该更加严格才是。”
沈怀舟郑重地点头,手指凌空点了点怀表,“而且我发现,他五年第一次外出的时间,离你出事,只有三天。”
三天。
从被决定顶替哥哥原来的位置到前来录入信息并进行第一次任务,埃德蒙·文森特只用了三天。
这样的速度实在快得可疑。
江扬推了一下眼镜,刚想说些什么,方远忽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朝江扬挥舞着他的个人终端。
“江哥,江哥!内网的舆论风向朝你一边倒了!”
“他们都向你道歉了!”
☆、扬名
在江扬待在医疗车里缝合伤口时,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围观者把各个角度拍摄的决斗视频放到内网上,楼瞬间盖起几百层高。大写标红的“HOT”飘在帖子旁边。
主楼:[OA世纪对决,两招之内让你投降。][视频]
下方的感叹词不绝于耳。
[卧槽,点进来前以为是夸张,谁知道真的只是两招?]
[这届Alpha不行啊,2v1,热/兵/器对冷兵器还输得这么惨]
[你们都在震惊战斗结束的怎么这么快,只有我在心疼我的积分。那可是50积分啊啊啊!血本无归了!]
从这一条评论开始,众人纷纷想起了自己曾经参加过的赌注。眼见着大笔积分从个人账户里流出去,拿着终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是谁,突然想了起来。
[之前不是有个人花1963分押江扬赢吗?他现在赚大发了吧。]
[对对对,好像还有个出160分的,虽然不然上面的土豪,但也飞来一笔横财啊。]
[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慕了。]
方飞来横财被人羡慕远,骄傲地挺起胸膛,给江扬看他拿涨了数倍的个人积分。
他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地说:“江哥,我就说了,信你准没错!”
方远实在是得意忘形,以至于他都忽略了身边少将投过来的阴恻恻的眼神。
沈怀舟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下属,打了一个手势:他怎么进来的?
下属为难地回应:他看起来跟那位很熟的样子,不敢拦。
沈怀舟看向那个贴在江扬身边喜气洋洋的小青年,磨了磨牙,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开。
“挣得挺多?让我也看看。”
方远大大方方地把终端拿过来,以为会被少将夸一句有商业头脑或者是看人准确,却不想沈怀舟轻笑一声。
“年轻人,眼界不行啊。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多。”
他眼睁睁地看着某位以大欺小的少将掏出自己的终端,指着最上面新入账积分里的一长串数字,对江扬说:“多亏你在,不然我就是摇钱树,一天也搞不到这么多分。”
方远愣了一下,指着沈怀舟:“你……您、您就是那个拿1963赌江哥会赢的人?”
沈怀舟矜持地点了点头,但从他眯起的眼睛里看来,这人心里的尾巴也翘上天了。
方远有种错觉,凶巴巴又不可捉摸的少将的模样好像在说:
能笃定你会赢,我是不是慧眼识珠?
随随便便拿出将近两千分,我可比那小子有钱多了!
这么会挣积分,要不要夸夸我?
无端成为少将假想敌的方远摸了摸下巴。少将这样,活像他在动物园见过的展翅开屏的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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