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站起身来,是因为他的右腿脚筋被砍断,另一只腿大腿部受伤,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右腿从此之后怕是废了。
“来人,来人!抬我去见云都尉!”
不寒愤恨焦急的大喊道,终于惊动帐外守着的士兵,两士兵赶紧将不寒扶起,背着他去了他家公子的营帐。
帐外的士兵见是不寒来此,才将人放了进去,入了营帐,不寒让士兵将他放在床榻旁,士兵退出营帐后,他跪在床前,怔怔地看着趴在床上的公子,满身裹着纱布,那张脸苍白无色,疲惫不堪。
“公子...公子..不寒无能,未守好荆门城,害邱羽被张弩所杀,不寒无能,害公子身受重伤...不寒无能,未能查出军中奸细...不寒无能....”
不寒双眼含泪垂着头,一字一句重重地将话从肚中吐出,这几日忙着对敌,根本没有时间调查军中奸细,公子重伤归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面对整个将军府,以及众士卒。
不寒一直跪在床前,都未动一丝一毫,那双眼紧盯着他家公子的脸,盼着他家公子脸色赶紧好起来,他也好安心。
直到快天明,云天辰才从昏睡中逐渐转醒,睁眼便看见跪在床前的不寒,问道“不寒,你怎么在这里,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寒想要站起身来去倒茶,却才记起他现在无法站起来,只好红着一双眼看着他家公子,摇头道“不寒的伤无碍,不寒愧对公子,不寒无能,未能替公子守住荆门城...”
云天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说什么呢,要走的是我,让你守荆门城的人也是我,你又有什么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好好养伤,我们必须揪出军中的奸细。”
“公子,是何人伤了你?”不寒蹙眉问道,眼中满是杀意。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刺客,应该是江湖人士,说是有人花钱买我的命,知道我离开荆门城的除了你和项凌以及陈卓邱羽,还有穆青都尉,还会有谁会知道我离开的消息。。。”
云天辰蹙眉思索,却没有线索,不寒也紧蹙眉头,他也没有头绪。
“不寒,我这几日不会出这营帐,若有人来问,就说我重伤在身,恐有性命之危,看看军中会不会有人乘机前来取我性命。”云天辰凝眸道。
“是,公子。”不寒应声道。
“我只告诉了陈卓和你,之后的事,就看此人能不能沉得住气了,咳咳咳..”
云天辰咳嗽几声,不寒立即想要站起身来,却脚下无力,软倒在地,见此一幕,云天辰蹙眉看着不寒腿上缠着的纱布,问道“不寒,你的腿怎么回事?”
不寒用拉着衣服挡了挡,垂眸道“公子,我的腿只是受伤了,并无大碍。”
“说实话。”
云天辰紧盯着不寒,他还能看不出来不寒是否说谎吗,一定不止受伤那么简单。
不寒叹了一口气,还是无法瞒过公子,抬眼道“右腿废了,左腿还能用,公子放心。”
“张弩,我定让他不得好死...”
云天辰眼中的怒意已然让瞳孔都在震颤,伤他身边的不寒,看来张弩是在告诉他,这荆门城他张弩必得之,他云天辰的头颅也会被挂在荆门城的城门口示众。
可他还真不怕张弩,别人是知难而退,他是迎难而上,他云天辰还就不信解决不了荆门城这三个贼人了。
“公子,喝茶。”
云天辰还在愤怒之中未回过神来,一杯热茶已经递到了嘴边,不寒是跪着过去给他的倒的茶。
他真的不忍见不寒如此,饮下这杯茶,都觉得如此的苦涩沉重,红着眼道“不寒,让人带你回去休息,别在这儿跪着了,你得赶紧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坐在马背上杀敌!”
“不寒遵命!”不寒眸光闪烁,抱拳俯身道。
帐外人将不寒背走后,云天辰趴在床上,狠狠得抓着被褥,如今重伤,根本无法出去率兵御敌,只能将计策告诉穆青都尉,也算是运筹帷幄于帐中,如今咬牙一搏,找时机先攻下北城。
☆、【一颗夜明珠,撕破脸皮物】
此时酉阳郊外某处,雪地里满是鲜血,以及满地的尸体,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尸体之间,手中紧握雪狼刀,雪狼刀折射出森冷的血光。
巫乐天双眸冰冷,他那日去到薛乐的狩猎营地,是真真切切的闻到了天辰身上的气味,他离开后,在行路中想起,他似乎在哪看到过方俐这个名字,这才回忆起来,之前在寒阳如兰馆见到天辰写的“将”字,署名便是方俐。
他立即折返回薛乐的营地,却发现天辰早以离开,询问了薛乐关于天辰的事,他才从那片山林一直追踪到这群刺杀天辰的黑衣人,将这群人杀之。
谁敢伤天辰,他绝不绕谁。
收起雪狼刀,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去姜族一趟,回来后,他一定去找天辰,将关于自己的所有真相尽数告知。
“天辰…”巫乐天抬眼看着三角地域方向,眼眸中满是情愫,亦有担忧和相思。
骑马经过酉阳城中时,见寂静无人的街市上突然窜出很多官兵,却也不是冲着他来的,嘴里焦急的念着失火,他停下马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看向西边,果然冒着浓烟,听这些官兵说,是那边的一处府宅失了火。
巫乐天垂下头,拉起缰绳驱马离去。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趁着夜色驶出了酉阳城,在外驾马的人身穿麻布衣,裹得很厚,走远了,他才将遮在脸上的布揭了下来,是姬羡身旁的有怜,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帘,蹙眉继续行路。
马车内的人自然是姬羡,不过姬羡病重昏睡不醒,今夜逃走的计划,都是他按照云天辰的指示完成的,云天辰安排了人帮他,他本痛恨云天辰,可他也同样不愿公子被皇上抓走,那样能有几日命可活,他宁愿陪着公子,就算是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去到另一个安生处,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
虽然这余生很短。
天光破晓,辰时飘起了细雪,洛九披着披风,站在雪地里,伸出手接下雪花,细雪落在指尖很快便融化掉了,根本就留不住,她轻轻蹙起眉头,看向不远处云天辰的营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洛九姑娘,下着雪呢,你怎么站在外面?赶紧回营帐,别受了风寒。”
陈卓看见洛九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焦急的走上前提醒道。
洛九回过神来,微笑道“没关系,雪下的不大,倒也挺美的,你说呢?”
陈卓摸着头嘿嘿笑道“是挺美,不过洛九姑娘..更...更美..”
“多谢陈卓公子夸奖。”洛九微笑的额首道。
“我这是说的实话,哈哈哈,洛九姑娘可食了早饭?”陈卓红着耳根问道。
“食了,对了,我听说云公子回来了,可怎么没见他人?”洛九蹙眉问道。
陈卓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云都尉受了伤,如今还在休养,听医师说,怕是有性命之危,所以现在谁也不准去打扰云都尉休息,洛九姑娘若是有话要告诉都尉,就跟我说吧,我帮你转答。”
洛九蹙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希望云公子一切安好,这荆门城如今形势紧迫,我也没办法现在回去,陈卓公子,我先回营帐了。”
“欸,好,洛九姑娘好好休息。”陈卓笑着点头道。
洛九入了营帐走到床边坐下,笑脸逐渐收敛,紧握着拳头,猛地捶向床榻,忍着怒意道“一群废物!居然被云天辰逃了回来...”
她眼中恨意越来越浓烈,胸口猛烈的上下起伏着,她花钱让那帮刺客杀了云天辰,却让云天辰逃了,还逃回了荆门城,不过,云天辰如今重伤,只要找个机会杀了他,这件事也就算到头了。
可她知道云天辰不简单,绝不是那般轻易就能杀得了的,在房中来回踱步想着如何行事,或许可以再找个时间再去见张弩一次,如今军营有混进张弩的人,只要她获取了军营的情报,就能立刻通知张弩,可她不放心,还是打算自己去一趟北城。
北城的城门上还挂着邱羽的头颅,贼人心中窃喜,百姓愤恨心寒,刚开始还看到的希望如今又成了遥遥无期的期望。
“张弩,当诛...”
一辆马车从北城城门驶出,车内人掀开车帘看到了邱羽的头颅,眉头一紧,愤意难平。
马车内的人,是西城海阔天身旁的祁笙,如今张弩在荆门城的势力只能攀附,他劝说海阔天将夜明珠送给张弩以表诚意,海阔天对他没有防备,思前想后同意了他的提议,他来北城就是给张弩送夜明珠的。
看张弩见到夜明珠的态度,甚是欢喜,果然改不了贼心,钱财能笼络人心,可张弩的那颗心,恐怕是金山银山都无法笼络,毕竟不是一个贼窝的,都各怀心思,正因为这一点,祁笙才能利用夜明珠来挑拨这三个贼头之间的合作关系。
前些日子,因为海阔天将夜明珠带到了张弩的北城府邸进行观赏,而并未拿去给东城的沈维观赏,沈维知道后很是恼怒,他本就怀疑海阔天与那位烈火将军有私下透露消息,却未调查出什么来。
海阔天将夜明珠带给张弩观赏,都未请他一同前去,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何不去提醒提醒张弩,海阔天或许对他们不忠,是除去还是留下,只要张弩一点头,他立刻就将海阔天的人头给取了。
沈维单独去见了张弩,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想,张弩未吭声,只说看看海阔天的态度,见对话无果,沈维心中含着愤意离去。
张弩自然见到了沈维眼中的怒意,他对沈维和海阔天二人的态度,算是看两条狗那般简单,这两条狗他随时想杀就杀,心情好就多留几日,如今还不是时候,还需要他们守着东城和西城。
这事直到今日,祁笙送去了夜明珠以表海阔天的衷心,张弩开心了,自然多留他几日,而沈维却毫无动作,似乎还在盘算着怎么一口吞一个胖子。
这两人都还不知道张弩如今有洛九的帮助,拿下荆门城或许指日可待。
祁笙送完夜明珠,转头就去了东城,见到沈维后跪拜行礼,沈维眯着眼打量着祁笙,他从一开始就看祁笙不顺眼,或许是因为那张脸?
“你来此有何事”沈维问道。
祁笙紧蹙眉头,脸上几分伤感,一抬头,从眼角滑落几滴泪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沈维,哭诉道“沈大人救救祁笙,祁笙不想死...”
沈维眉眼一沉,也不知祁笙到底是何意,心中疑心又起,笑着问道“你说你不想死,你现在跟着海阔天不完好无损的吗?”
祁笙垂下头,苦笑道“我知道大人看我不顺眼,可听我一言,海阔天肆意妄为,我留在他身边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哪个男子愿意沦为行乐的工具,可我认为,沈大人就不同,没有张弩那般心狠手辣,也不像海阔天那般只顾花天酒地,此二人,祁笙跟着哪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祁笙愿意跟着沈大人,只要沈大人救祁笙一命!”
祁笙哭得梨花带雨,这词本不该来形容一名男子,可沈维脑海中就蹦出了这词来,顿时也是一惊,他莫不是将面前的人当作了女子看待,深吸一口气道“就算你这样说了,我又怎么知道你所说是否为真?”
祁笙抬眼看着沈维,声音沉了几分道“今日海阔天将夜明珠送给了张弩以表诚意,我本劝戒海阔天将夜明珠送给沈大人,可他不听,执意要送给张弩,张弩十恶不赦,又怎会保海阔天活命,想有一日,张弩将海阔天的头颅挂在北门示众,西城便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张弩的,而海阔天身旁的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沈维听着此话,眉眼越来越沉,看着祁笙眼中的悲痛也不像是假的,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也如祁笙所说,若是张弩要杀了海阔天,那么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
“你且起来,坐到我旁边来。”
沈维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微笑的看着祁笙。
“是,沈大人。”
祁笙站起身来走到沈维身旁的座位坐下,却不料刚才腿跪麻了,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沈维赶紧扶了一把,摸到祁笙纤细的手臂,暗叹一声奇了。
当初根本也不是因为看祁笙不顺眼,而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嫉妒。
“你让我如何信你?”沈维看着祁笙的脸庞问道,声音倒是柔和几分。
祁笙抹了抹眼角的泪,沉声道“沈大人,明日就是海阔天的祭日,若是我明日没来见沈大人,那说明祁笙没能杀得了海阔天,反而丢了性命。”
沈维轻轻点了点头,蹙眉道“我姑且信你的话,那我就等明日的消息。”
祁笙站起身来,施礼道“沈大人,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嗯,小心行事。”沈维提醒道。
祁笙点了点头离开了沈维的府邸,一路上,他的情绪无比低沉,几日前荆门城南城被张弩带人突袭,士卒死伤无数,抵抗艰难,而烈火将军也不知所踪,他心中的希望早就没了,打算自己亲手杀了海阔天。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军营的主帐中,云天辰盘坐在床榻上,帐内燃着炭火,他只披了一件薄衣在身上,蹙眉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不寒让陈卓拿给他的,是来自白乌关,他爹写给他的信,信上所写白乌关战事如今得到控制,他爹也准备回去坐镇寒阳,留下二哥云天宏坐镇白乌关。
“平安就好...”
云天辰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微笑。
这次大难不死,也让他深切感受到了这乱世的不易,他写了一封信,准备找人送给阿呜,在三角地域的煎熬,生死难料,若是真的哪一日遭遇不测,他就无法再给阿呜诉相思了。
昨夜他与穆青都尉商量了计划,现下佯装军中粮草紧缺士兵食不果腹,实力锐减,而他云天辰重伤在身生死未知,或许能让贼人轻敌。
而之后便是等,穆青问他等什么,自然是等一个时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就看天公给不给这个机会。
还有军中的奸细需要揪出,军中事务照常进行,奸细定会乘机获取情报,而且此人想要他死,定不会按兵不动,或许见他逃回了荆门城,心中急愤露出破绽也说不定。
“陈卓,入夜后,让项凌和不寒都来帐中议事,不必掩饰,就说我有要事商量,能不能拿下荆门城就在此一举了。”云天辰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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