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宇把一块月饼递给了我,说:“胡迪他今天晚上应该是回不来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
“乔汶汶室友给我发消息了,她到现在都没回去。”
我自信的笑了笑说:“胡迪有事的话,一定会给我说的。”
可惜事实是,我给胡迪发了无数条信息,他连一个“嗯”都没有回复我。
李皓宇陪我一起看着月亮。
陪在胡迪身边的人,又会是谁呢?
胡迪晚上真的没有回来。
他不仅在中秋节的晚上没有回来。他整个中秋假期都没有回来。
中秋节结束的第一节课,我早早的等在教学楼外。
我等来的不只有胡迪,还有乔汶汶。
看到他们俩紧握在一起的手,我才意识到——我真傻。
胡迪的手上,早就没了那枚戒指。
胡迪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他在乔汶汶手上拍了拍,说:“我和我室友说几句话。”
乔汶汶很乖巧的嗯了一声,先上了楼。
胡迪拉了拉衣角,说:“去湖边聊吧,这边人太多。”
我一步一步跟在胡迪身后。
晚上的时候,我最喜欢踩胡迪的影子。
只可惜现在是白天,所以我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
湖边现在还没有人,一阵阵凉风刮得人难受。
胡迪低着眼睛不敢看我,他说:“我就是……想试试。”
我问:“你试了三天,结果呢?”
三天三夜,他们俩会干些什么,我想想就恶心。
胡迪也不打算隐瞒了,他说:“你都看到了。我和乔汶汶在一起了。”
我问:“这是新的惊喜吗?”
我多希望胡迪可以嗯一声。可惜,他说的是——
“不是。”
胡迪啊胡迪。你连个谎言都懒得编吗?
我被风刮得迷了眼,我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胡迪摇摇头,说:“我……不是同性恋。”
我余冬也不是同性恋。只不过是遇到了你,只不过是爱上了你。
胡迪说:“我们还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弟。”
什么朋友,什么兄弟,我余冬何曾在乎过?我真正在乎的,唯有你胡迪而已。
胡迪想拉我的手,但是他考虑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所以只是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我要回去了,汶汶还没吃早饭。”
我忽然问:“只是因为我是个男人吗?”
胡迪愣了愣。
我继续说:“只是因为你恶心同性恋吗?”
胡迪于心不忍的抱了抱我的肩膀,说:“冬冬,对不起。”
“我说过,我们俩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
我伸出手,在自己的怀里的某个位置,用力的一拽。
以前,我怕栓戒指的链子会断,所以选了一条最结实的。可是今天想把它拽断的时候,我才发现疼的只是自己。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把链子带着戒指一起扔进了湖里。
我扔掉的不只是一枚戒指,还有我和胡迪全部的情意。
胡迪说过,这枚戒指上有他的温度。可为什么,这些天我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
真可笑啊。我们之间所有的海誓山盟,只不过激起了湖面上一个小小的水波。
我说:“既然要断,就断个彻底。”
胡迪拽着我的衣领,他看到我脖子上渗出了一道血痕,骂道:“余冬!你他妈疯了!”
我把胡迪推开,说:“别碰我,被人看到不好,免得让人以为你是同性恋。”
胡迪举起拳头,砸在我的脸上。
真疼。
但是没有心里面疼。
我笑了笑,我记得胡迪说过,他不可能对我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会用力的。
可这一拳,他明显是要把我往死里打。
胡迪看着自己的拳头,不知道怎么的,对我挥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我抱着胡迪的腰,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我们俩一边吐着血,一边流着泪。
我们都知道,我们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是爱人了。
我们俩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在最后抱着胡迪的脸咬了一口。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的亲密接触了。
我的爱人。
从此,我的生命进入了完全的寒冬——没有温度,没有欢乐。唯有冰冷。
因为,没有了胡迪。
我和胡迪每天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可我们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最开始的几天,李皓宇还会帮我们俩撮合关系。到最后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趁着胡迪不在的时候,李皓宇拉着我问:“你们小两口是怎么了?”
我无力的笑着说:“好聚好散罢了。”
“是不是因为他有了女朋友,把你冷落了。”李皓宇说:“他刚和乔汶汶在一起,你也别生气。”
我问:“你们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李皓宇拿着手机,说:“他微信朋友圈不是发了吗?”
我拿出手机,胡迪的朋友圈已经变成了空白。
我们俩唯一的一条朋友圈已经不在了。
李皓宇把手机递过来,我看到胡迪唯一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双握在一起的手。那么白的两双手,一看就知道是胡迪和乔汶汶。
胡迪,你何必防我至此呢?
李皓宇尬笑了几声,说:“他是怕你难受吧。”
我扔了手机说:“那是他的自由。”
李皓宇学着胡迪的样子,抱住我的肩膀说:“余冬,你真别难受。没了胡迪,你还有我们呢,咱们条件也不差,大不了也找个对象对不对?实在不行,我陪你啊。”
我一把抱住了李皓宇。
我抱的紧紧地,想抓住一点温暖。
李皓宇在我的背上拍了拍,说:“你和胡迪,真没那个必要。”
李皓宇啊李皓宇,你永远不明白,我和胡迪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在你们眼里,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可谁知道,我们俩也曾约定过一生一世不分离。
李皓宇打开电脑说:“余冬,咱们俩打游戏去,有啥不开心的,咱们都在游戏里面发泄出来。”
我们这边的人秒选了上单和辅助,可是我还是选了石头人。
胡迪最喜欢用的石头人。
我像个疯子一样,见人就往上面撞。李皓宇陪着我,什么都不管,只是一次次的,在峡谷里面浴血厮杀。
第二局的时候,石头人被人抢了。
我本来想直接喷他。可他的ID像胡迪。
我选了射手,又选了治疗术。游戏开始之后,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石头人的技术明显不怎么好,刚开局就被打掉了半桶血。我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替他挡着技能。
可谁知道,对面来了好几个人,就是想抓我们。
我放出了全部的技能,可还是只能看着我和石头人一起,倒在地上。
我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了,可还是留不住你。
石头人发了一句——射手,加油。
我的键盘和鼠标啪啪作响,成功打出了爆炸伤害。
石头人站在对面的防御塔下跳舞,发了一句——你们的射手没有我们的厉害。
我保持了这么久的坚强,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憋了这么久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
游戏结束之后,我加了石头人的好友。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可以聊聊吗?”
“嗯。”
我打字道:“刚刚配合的不错。”
“嗯。”
我继续打字:“以后有机会一起打啊。”
“嗯。”
“你能给我发条语音吗?”
“我是高中生,我妈不让我玩电脑。”
“那我再陪你玩一把?”
“嗯。”
我陪着那个高中生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我选了好几局辅助,只因为我想保护他。
不管他是不是胡迪,只要他和胡迪有一点点的相似,就足以我付出生命去守护。
☆、不要走
后来,我累得趴在桌子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跪在胡迪的脚下说:“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抬起头,用力的张望,却怎么都看不到胡迪的脸。
胡迪踹了我一脚说:“你滚远一点,汶汶还在等着我呢。”
胡迪发现我不动,又踹了好几脚,说:“滚开,死同性恋。”
我哭着说说:“胡迪,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我等你回来好不好?”
“等我陪完汶汶就回来。”
“那我在宿舍等着你。”
胡迪看了我一眼,说:“你早点睡,我看见你就烦。”
“那我听你的。”
胡迪不耐烦的说:“你要是真听我的,就去死好不好?别在这里烦我。”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冷冰冰的。我轻轻的探着头,想看胡迪在干什么。
胡迪还没醒,可是他的脸上带着笑,应该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胡迪会不会也梦到了我?
胡迪的嘴动了动,说:“汶汶你别这样,我快不行了。”
幸好,胡迪每天只在宿舍呆很少的时间。
他刚刚和乔汶汶在一起,自然要花大把的时间去陪乔汶汶。
我就像是个变态一般,偷偷的斜着眼去看胡迪。他每一次上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眯起眼睛看着裤子里的小小迪。然后躲在厕所里面,安慰着孤独的小小冬。
胡迪没了我,还有爱他的乔汶汶。可我没了胡迪,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我放弃了和所有人的社交,每一天都避开所有人。
我渐渐的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去上课、吃饭。
我由最初的开朗乐观变得敏感多疑,我害怕再收到伤害,我怕把真心托付给别人,却只能收获伤害。
上课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出宿舍。因为这样才不会遇到其他的同学。
上课的路上,我远远的就看到了胡迪,和他身边的乔汶汶。
乔汶汶拉着胡迪的胳膊,开心的晃来晃去。胡迪背着乔汶汶的包,笑的极其开心。
真甜。
我低着头,等到了岔路口一下子拐了进去。
哪怕绕远路,我都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
我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余冬?”
又是曾颢。
每次我尴尬的时候他都在。
曾颢骑着电车停到了我的面前,问:“你怎么走这条路了?”
我笑了笑,说:“尝试新事物。”
曾颢问:“用不用我带你一程?”
我摇摇头。
曾颢伸出手说:“你走这条路的话,估计要迟到。”
我没有握住曾颢的手。
我坐在后座问:“你也要去上课吗?”
曾颢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说“我来送个文件,没想到会遇到你。”
我们走的这条路弯弯曲曲,一路上都没多少人,如果纯靠脚力的话,的确是要迟到的。
我平常的话特别多,今天却什么都不想说。
曾颢看我半天都不说话,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去牛排店兼职了?”
我懒得编理由,只是说:“累了。”
曾颢在一个便利店停下了车,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根棒棒糖。
曾颢说:“给你。”
我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早就不吃这种东西了。”
曾颢还是坚持的把棒棒糖塞进了我的手里,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我剥了糖纸,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草莓味的棒棒糖,真甜。
我不知道曾颢是怎么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的。但是他对我的关心足以让我感动了。
曾颢在教学楼前停下了车,问:“周末要不要去动物园?”
我说:“你真把我当小孩子呢?”
曾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就当,陪陪我。”
曾颢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成熟,他挠头的样子,显得特别可爱。
我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
我说:“好。”
曾颢高兴的抱了我一下说:“那我周末在宿舍楼下等着你。”
“好。”
曾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低声说:“你帮我给老师说一下,我马上就到,晚上请你喝奶茶。”
曾颢的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发动了小电车。他猛转着车把全速前进,很快没了踪迹。
曾颢上课的地方明显不是这里。
原来我混的还没有那么惨。原来还有人愿意关心我。
我回过头,看到了胡迪。
胡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的身边没有乔汶汶。
我想抬起手和胡迪打个招呼,但是我该怎么称呼他——胡迪同学?室友?还是朋友?
我最终选择抬起脚,绕过他上楼。
快上课了,我可不想迟到。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我冲进卫生间,用凉水狠狠地浇着脸。
余冬,你是个爷们儿,别那么贱。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不会等你这个死同性恋一起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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