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大惊,“这是真的吗?”
大婶点点头,“应该是真的,不然他们怎么又收了一次粮!”妇人心中痛恨范阳叛军,狠狠道:“那我就是饿死都要看着那些人人头落地!”
同一时间,朝廷的消息也渐渐传到了范阳的每家每户。百姓与一向守着本分的富户自然心中大喜,而跟着叛军在城内作威作福的人却害怕不已,纷纷找上宣郡王府。
赵信烦不胜烦,全部拒之门外。
下属也忧心忡忡,他们在洛河的人没有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就被一锅端了,派去的暗卫也只烧掉了粮仓,还没来得及做其他的。现在消息说大军压境,他们这些人能以一敌十、武艺高强势一回事,可带兵打仗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城中的能打仗的高级将领都不服他们,被杀了,现在剩下来的中低级将领本就不善于打仗,还都是些酒囊饭袋。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赵信眼神狠戾。
在范阳老百姓的日思夜想中,赵老将军终于带着大军来到了范阳城外。
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来过范阳城,这座城之前十分繁华,甚至有着小京城的称号,不然也不会被宣郡王看在眼里。可现在看着的范阳,城外干枯的草木林地和随意丢弃的尸体、紧闭的大门、城楼上站着的凶神恶煞的士兵,哪里还撑得起小京□□头?
大军压境,范阳城内很快就发现了。
赵信得知消息立刻带人来到城墙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心下一颤。他们在洛河的探子被抓了个干干净净,等大军都到了门口才发现。
“先生,我们、我们........”一个将领看见赵老爷子腿就软了。
赵信一把甩开他,冷冷道:“怎么,你怕了?”
废话。
将领想起了赵信的手段,吞了吞口水,不再出声。
赵信看着下面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人吩咐着:“去将城里的百姓绑过来。”
身边人瞪大眼睛。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杀不杀!”
士兵得令之后很快就在城内追捕起百姓来。青壮年基本都被强行应征了,城内剩下的人大多都是妇人小孩和老人,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城内顿时一片混乱。
“救命啊!”
“放开我娘!”
“爹!”
“我和你们拼了!”怒极还手的中年男子被士兵们乱刀砍倒在地,血流满地,很快便没了气息。
惨叫声和痛苦声响绝天际。
................
士兵们很快便抓到了两百多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挤在一堆,惶恐不已地被士兵围在一个空地上。一个青衣小将领吩咐下面的人:“将他们统统绑起来!”
有几个士兵互看一眼,主动拿着绳索上前。
这段时间不少青壮年被强迫入伍,他们也不例外。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现在眼见自己的乡亲父老被这么对待心中更是愤恨。但几人也没敢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之前有不满的人都被杀了。
几人拿着绳索将百姓们绑起来,沿途被不少眼熟的人大声痛骂。几人面不改色,反而表现出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其中一人更是将自己的亲叔叔一脚踹翻在地。老人家吃疼,一下子倒在地上,刚要继续痛骂,就感觉到自己的侄子弯腰又想踹一脚,老人家闭眼,想象中的痛没有传来,却感觉到自己的腹下被侄子用脚塞了什么。
老人家一怔,很快就发现那是一柄小小的掌心大的小刀。老人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前挪了几步将小刀盖住,然后低下头。
这小小的闹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就被掩盖过去。
小将领走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几人绑的绳子,伸手拉了一下,结结实实的。十分满意地看着那几人,“你们很好!”几人谄媚一笑,低头,小将林转身一摆手,“吩咐着:“来!将他们推出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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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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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眼昏花
赵老将军皱眉看着城门,身边的一个副将出声问道:“他们这是不打算出来出城迎战了吗?”
萧琮身穿铠甲,骑着黑马同样看着范阳的城门。
“来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城门开了。
但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铠甲和士兵,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们,个个都毫无遮掩、被束缚着双手,神情惶恐,正跌跌撞撞地向着他们跑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叛军。
赵老将军咬牙切齿,恨得厉害,“他们怎么敢拿百姓来当挡箭牌!”
有个副将皱着眉看着百姓们,犹豫着:“那我们这还打不打了?都是百姓......”另一人当即还嘴,退口而出道:“不然就任由他们威胁吗?全部杀了便是!”
萧琮一言不发,却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刀横在那人脖子上,“你再说一次?!”
那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被萧琮这样威胁着面子上过不去,眼看着也要拔出兵器来。
赵老将军看不下去,怒喝一声:“够了!”
先是指责萧琮:“你对着同僚拔什么刀!”然后就是另一个人:“你也是够胆子!对百姓下手!”
“我们不能对百姓下手,先退开!”赵老将军下令。
“是!”
敌军见他们后退,心中大喜,趁势下令全军前进。
他们用着两百多百姓做护盾完全肆无忌惮,追着上去就要杀。而赵老将军这边投鼠忌器,只能被动还手,却还要顾虑着无辜的百姓。
萧琮回头看了看,只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提刀跳下马,将一个靠得稍近的士兵一刀砍倒,顺手便想解开抱着小孩的妇人的绳索。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几人抵着几个百姓围了上来,锋利的刀剑毫不顾忌地紧贴着百姓的身体刺上来。凭借萧琮的身手要解决这几人绝不是问题,可是顾忌着周围百姓,又被包围,萧琮反而不好施展,只能多次躲避。几次之后,手臂被一人划伤,血瞬间留了出来。
抱着孩子躲在一旁的妇人大惊,看着萧琮急得不行,眼看着往这边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妇人猛地放下自己怀中吓傻的孩子,闭着眼睛往一个敌军的后背撞去。
妇人身量不小,即使饿了一段时间力气也足够,这一下将敌军撞了个头晕脑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萧琮抓住这个时机,挥刀就将跌到的那人砍倒在地,顺着那个打开的口子,纵身跃了出去,然后反身将几人砍伤。兵器掉落在地,也松开了挟制百姓的手,妇人忙爬起来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然后才去将其他人解开。
“跟着我!”萧琮挡在几人面前,然后又是一刀将敌军头首分离。
几人忙跟上去,萧琮在前面开路,一路杀过去,总算将人都带到自己这边的军队里。见着他们平安,萧琮身上全是血色,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顺手擦了擦,有些刺痛。
萧琮见擦不干净也就作罢,心中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被顾瑛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会大吃一惊。
妇人见萧琮转身又要走,带着孩子往他的方向跪下,“谢谢恩人!”
萧琮一愣,摇摇头避开,“你才是救了我。”然后继续投身入场。
本已经做好了继续鏖战的准备,重新回到对阵中间的萧琮却大吃一惊。只见一个小小的老头手持小刀,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帮着其他人解开绳索。
原本被死死抵在前面挟持的百姓们在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后并不立刻逃跑,反身就开始和敌军抢夺兵器,一些同样穿着敌人铠甲的士兵甚至加入了对阵的行列。
萧琮只愣神了一会,但很快就开始加入战局。凭着自己的身手几乎可以以一敌十,四周都散落着失去气息的敌军,还活着的人都不敢靠近,活生生杀出一个真空。
赵信一直在城墙上看着,很快就注意到了人墙的溃散,正暴怒着又发现了杀到真空的萧琮。他眼力极好,加上距离也不远,看着这个年轻人就觉得十分眼熟。下一秒,萧琮意有所感,立刻也抬起头向他看过来。
萧琮也看到了他,顺手将自己手中已经杀到卷刃扔到一边,挑起不知是谁掉落在地的弓箭,弯弓搭箭直接就一箭朝着赵信射了过去!
赵信冷哼一声,居然冲着迎了上去,拂袖就将利箭扫落在地。
萧琮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面对赵信啊的挑衅也不生气,只看着赵信,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给我等着。
赵信一怔,越发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然后就是越发愤怒,只觉得今天倒霉透了,连这么个小子都敢对自己这么无礼!
“放箭!”
喊了一声却没人应,赵信转头看,就见在场之人神色尴尬。
“.......我们......没有这么多箭........”一个人喏喏回答:“在太守和将军死之前就下令将营中的箭全部烧了。”所以他们的兵器才这么少,甚至需要去百姓家中去抢铁器。
赵信脑子嗡嗡响,踉跄了两步,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不懂军事,所以对于军中事务甚少过问,现在猛地听到城中这么点粮食储备,没有武器,甚至活下来的将领都是些饭桶,心中只觉得荒谬。宣郡王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凭借范阳去威胁京城!
萧琮并不知道赵信的奔溃,在百姓们都被解开绳子、甚至他们不少士兵都投向朝廷军队的时候,现场的战局就已经大概稳下来了。
少许人边打边退着回了城,大门重新关闭。
“别追了。”赵老将军拉着还想追的萧琮,“先安顿百姓。”
两百多百姓加上被强制征兵后来反水的人,加起来都快五百人了。此时大家都松懈下来,有些心惊胆战了好几个月的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赵老将军吩咐就地扎营开饭,自己带着萧琮和几个副将回了主账。
账内放着刚打来的水和干净的长巾,几人都是刚杀敌回来,一身的沙子血腥,纷纷拿起长巾擦拭。
萧琮也受不住自己这一身的味道,跟着打湿长巾来擦脸。
赵老将军在他身边,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就傻了眼。这张脸可真是太眼熟了!
晋阳公主长什么样他也可谓是熟悉,甚至拐个弯儿来说他和晋阳公主也算是亲戚
宣郡王在皇帝生辰上闹的事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他控诉什么来着?
哦,公主是个男的。
看看这样脸,除了没有脂粉之外和公主的脸有区别吗?
老将军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有点心塞,皇帝这是脑子抽了吗?居然把自己的儿子派过来?萧琮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正疑惑地看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其他人抬头看过来之前,老将军就伸出双手飞快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一手的血污就往萧琮脸上盖,嘴里还喃喃着:“真是年纪大了,怎么就出现幻觉了呢?”
萧琮没反应过来,刚擦干净的脸重新被抹了一把,血污一盖看上去就像是在泥里滚了一脸。
其他人一抬头看他就笑,“王副将这看起来就像是在猪滚泥一样!”
萧琮:.............
赵老将军咳嗽,转眼看别处。
萧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顶着一脸的血污坐下来与大家议事。可是他脸上的那味道实在熏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坐远了点,徒留他孤零零一个。
看着有点可怜。
赵老将军看着在场之人,沉声说着:“我们今晚要多加注意,不知道范阳那边会不会夜袭。将百姓安排在后方,多派些人来巡逻。”
“将军。”一个副将出声,“现在多了这么多百姓,我们的军粮不太够了。”
赵老将军皱起眉头。他们的军粮被烧了大部分,在来之前洛河太守也给了一部分,但他们也要留着一部分。现在多了这么多百姓,他们的粮不够了。
“去和周围的县城说说看能不能借。”赵老将军说道:“我这边也上书朝廷。”
“这.....”副将们有些迟疑,“户部会肯吗?”他们武官与文官天生阵营不同,他们的粮草被烧,要是传到朝堂那边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户部和文官们诟病。
赵老将军露出笑容,莫名地看了一眼萧琮,“你们放心,这次户部就是想诟病我们,陛下也会帮着我们的。”毕竟他手里有皇帝的人质。
现在的老将军也不嫌弃萧琮身份特殊了,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哪哪都好,武艺高强又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有他在,皇帝就是最大的靠山,不用怕他偏心。
美滋滋。
议事完毕,诸位副将离开主账。
萧琮被老将军单独留下,萧琮刚想开口就被老将军按下来。
“将军......我......”萧琮刚开口想和他说下自己的身份就见老将军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耳朵。
“你知道为什么老夫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吗?”赵老将军这样问。
“?”
“因为老夫从不看、听脏东西。老夫老眼昏花、耳朵也有点聋,不要和我说什么秘密,我会吓死的。”
您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我是脏东西吗?
萧琮木着脸想。
“帮老夫写点东西吧?”见萧琮不再开口,老人家这才放下捂耳的双手,兴奋地搓了搓。
写就写,您倒不必摆出这幅想勒索的样子。
老将军口说一句,萧琮就写一句。除了写明大军的困境,还将百姓的惨状都写了上去,言辞之恳切,让人闻之泪下。
满意地看了看,赵老将军还从怀里掏出个红印泥:“画个押画个押。”
说完,也不顾萧琮的意愿,直接将他的拇指沾了点红泥,强硬地按在了折子最下方。
嘿嘿嘿。
老将军非常高兴,看着这份折子的眼神十分炙热。
这让萧琮感觉这不是一份折子,而是一份向着他父皇勒索的勒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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