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季希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绝望,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简书,你现在是救世主,受到全世界的瞩目,和你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不注意到我,我的身份曝光只是早晚的事。简书,放过我吧……”
简书的心疼的厉害,他没想到自己的接近会让季希感到绝望,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季希在一起,为什么会掺杂那么多东西?他已经为了责任,放弃过季希一次,难道还要放弃第二次吗?
沉默了半晌,简书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好,我不带你走,但你也不能跟他一起走,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你就呆在这座山里吧。”
王涵闻言激动的说:“简书,你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你……”
季希打断王涵的话,安抚的说:“王涵,你下午还得上班,就先回去吧,这里挺好,如果不是你过来,我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现在不过是给了我一个留下的理由而已。”
“季希,你没做错什么,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季希拍了拍王涵的肩膀,说:“只要能活着,我不在乎。以后休假了,就过来住两天。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以后我能不能过的舒服些,就看你有没有出息了。”
王涵握住季希的手,说:“季希,他们对你太不公平了。”
“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下次再来,如果有可能就给带些汽油过来。黑灯瞎火的,还是不习惯。”
“季希,我想留下来,我对他们不放心。”
“别说傻话,否则我会生气的。快走吧,时间不早了,过些天再来看我。”季希推搡着王涵。
王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季希打断,说:“你如果不听话,以后都不用来了。”
“好,我听话,这就走。季希,你还需要什么,下次我来,一起给你带过来。”
季希想了想说:“带些汽油,如果实在买不到,就买几个太阳能充电器也行。另外牙刷牙膏也给我买些吧,我这里的差不多用完了。其他的暂时不缺,你就先带这些吧。”
“好,我记下了。”
季希催促的说:“走吧,天色不早了。”
“那我过两天再过来看你。”王涵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季希弯腰拎起地上的东西,转身向木屋走去。简书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季希躲了过去,他冷淡的说:“简书,我留下可以,唯一的条件就是,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简书的动作一顿,看着季希冷漠的背影,心里难过的情绪几乎把他淹没,他想解释,可是却无从辩解,他之前的的确确放弃了季希,如果不是他体内的丧尸病毒发生变异,季希根本不可能存活。正如王涵说的,季希虽然尸变,却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还为他提供了血液样本进行实验,可以说他能这么快研制出药物,都是季希的功劳,可他却在成功后放弃了他,所以即便季希再恨他,也在情理当中,他无从辩驳。
简书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落,他才来到木屋门前,敲了敲门说:“季希,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回应,简书失望的离开,自私也好,自以为是也罢,无论用尽手段,他都不想再放手。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季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平静的将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平静的拿出食物,清洗,切块,放入餐盘内,安静的吃着,眼泪滴到生肉上,下一刻就被季希放进嘴里。没人知道他心底此时有多么绝望,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被放弃,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孤儿院,长这么大,他总是那个被丢弃的人。即便生活过的再苦,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因为他不想认命,这是他跟命运抗争的方式。他也想找到那个把他生下来又狠心丢弃的女人,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把她丢掉?他苦苦挣扎,即便变得不人不鬼,他也没有放弃过想要活着的信念。可是他现在突然发现,在命运面前,他是那么渺小,他所谓的抗争,是多么可笑!
自从离开孤儿院,季希从来没有哭过,即便经历尸变,他也没流过眼泪,可现在在这无人的山野,他不想再假装坚强,眼泪一滴滴无声的流下来,流到那分明讨厌,却不得不吃的生肉上,然后再强迫自己吞下去……
第42章
季希哭了很久, 直到漫天繁星闪烁,他才沉默的擦了擦眼泪,安静的收拾东西。
回到木屋, 躺在床上, 熟悉了一年的寂静, 却让他感到孤独, 来自灵魂的孤独。这一夜, 他失眠了, 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明明已经可以说话, 却没有人可以倾诉, 就连平日里作伴的兔子、乌龟, 也离开了他。
季希茫然的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直到临近天亮, 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嘴里却一直呢喃着:“为什么要丢掉我……”
季希很晚才从床上爬起来, 和平时一样, 洗漱, 吃饭, 捡枯树叶, 切肉丁, 来到旁边才想起, 兔子窝被他扒了,乌龟也被放生了。
季希愣了会神, 他提起水桶来到小溪边,脱掉衣服,没有犹豫的下了水, 他想找回之前的伙伴,即便它们不会说话也无所谓,他现在真的不想一个人。
溪水浸湿皮肤,让季希感觉彻骨的凉,几乎将他冻僵,他挥动四肢,在水里摸索着。只是可惜,过去的一年似乎用尽了他的运气,今天他一无所获,带上岸的只是彻骨的寒意。
季希坐在小溪边发呆,湿透的长发散在身后,将大片的衣服打湿,但他好似未曾发觉。明明是一样的生活,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压抑?因为鸟儿被关进了笼子,没了自由。
返回的简书走向木屋,房门大开,却没有发现季希的身影,他想了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向那条小溪,果然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石头上的季希。简书看着季希的背影,莫名觉得悲伤,他想要上前,却狼狈的转身逃开了,回到木屋,他靠在墙上,摸着阵阵刺痛的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他走进木屋,拿了件外套和毛巾,鼓足勇气,再次走向小溪。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从远处慢慢靠近,季希没有回头,也能猜到来的是谁,他闭上眼睛,没有要理会的打算,但……也没有要赶走他的想法,现在不管是谁,他都不想一个人。
简书试探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叫道:“季希,你的头发太湿了,我给你擦干吧,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季希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简书犹豫了一瞬,伸手握住季希的长发,慢慢的擦拭起来。在夕阳下,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却并没有被阳光温暖,而是染上浓浓悲伤。
看着一动不动的季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简书心里疼极了,他慢慢将季希抱紧,说:“季希,对不起……”
季希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淡淡的说:“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因为我爱你,季希,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简书在心里大声的喊着,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你的身体……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我再一次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
季希的语气很淡,却让简书心如刀割,他紧紧的抱着季希,哽咽的说:“不会的,不会的!季希,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真的,永远不会再丢下你了!”
“呵呵……”季希轻笑出声,晶莹的眼泪滑落,他推开简书,站起身,提起手边的水桶,头也不回的说:“不要再跟着我。”
季希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却越走越坚定,等他走出简书视线的时候,他再次用厚重的外壳将自己的脆弱包裹。他要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如果这股执念也没了,那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书死死的抓着手里半湿的毛巾,眼泪滑落,执拗的说:“季希,无论如何,这次我绝不放手,讨厌也好,憎恨也罢,我……都不会再丢下你!”
季希回到木屋,将水桶放下,看了看多出来的背包,他的眼神平静的略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简书。季希走进木屋,拿出一把刀和一个碗,面不改色的划开自己的手腕,紫色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接了半碗,季希这才停下,端起碗摸索着走向简书,递到他面前,说:“作为交换,够吗?”
“季希……”简书怔怔的看着那个碗,他并没有去接,而是走向他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简易医药箱,拎着走了过来。将那只碗放在地上,拉起季希受伤的手,安静的开始包扎。
将绷带缠好,简书小心的端起碗,尽量平静的说:“足够了。季希,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就算你要我的命,也是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这样。”
(不用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因为已经撇不清了。)
季希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向木屋。看着那碗血,简书觉得刺眼极了,心痛到无法呼吸,他看了一眼木屋,转身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季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不客气的将简书带来的背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几包内裤,以及两个太阳能充电器和一个U盘。另外还有一个油桶,二十斤的容量,季希的眼神闪了闪,很快便归于平静。
将汽油加进发电机内,手动启动发电机,给已经空了的充电宝充电,打开笔记本将U盘插了进去,里面存放了很多音频文件,电影,电视剧,歌曲,甚至动漫都有。看着上面的内容,季希的动作顿了顿,随意打开一个文件,播放了起来。
电脑里传出的声音,驱散了周围过分的寂静,季希站起身拿出今晚要吃的食物,不论是不是自欺欺人,至少周围不再是那种的空洞的寂静。
这一夜,季希没有关灯,笔记本也响了一夜,累了的季希睡的很沉,极致的悲伤透支了他的精神。
第二天清早,他照常起床,洗漱,吃饭,洗衣服,重新将兔子窝垒好,季希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实在没事可做的他摸索着走向陷阱,期待着能有一只猎物,不论是什么,他都想养起来,给他做个伴。
出乎意料的,陷阱真的塌了下去,只是当他听清楚里面的动静后,季希心情复杂,顿时觉得自己恐怕要被打脸了。
陷阱里不停的传出撞击声,还有杀猪般的叫声,如果季希没猜错,里面应该是一头野猪。这暴躁的动物要想养……季希连忙摇摇头,甩掉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又丑、脾气又暴躁,还是当口粮吧。季希想到这儿,不禁把自己给逗乐了,小声嘀咕道:“果然到哪儿都是看脸的。”
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他们两个的战斗力,季希转身向木屋走去,还是拿个武器比较有安全感。从屋里拿了把菜刀,拎着就走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瞬间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给毁了,差点被绊倒的季希老实了,摸索着朝陷阱的方向走去。
站在陷阱旁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季希忍不住心里发怵,从小到大,他都是乖乖的三好学生,从没跟人打过架。第一次打架的经历还是在一年前的孙家村,那次他也是取巧,人家根本没机会跟他动手,就被他KO了,可这次要和一只非人类打架,它肯定不按套路出牌,再加上自己是个半瞎,怎么想,季希都觉得他的胜算不大。
拎着刀的季希一屁股坐了下来,小声的嘀咕:“如果它能听话就好了。”
季希话音刚落,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野猪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了动静,季希不禁一怔,随即趴在坑边瞪大眼睛往下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野猪在哪儿。
季希一咬牙一跺脚,握紧手里的刀,站起身就跳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寸,直接砸在了野猪身上,磕的季希膝盖巨疼,他没有犹豫,将手里的菜刀扎进了野猪的身体。野猪连挣扎都没挣扎,就倒在了地上。季希不禁松了口气,摸索着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膝盖。
季希摸了摸死掉的野猪,发现这头野猪真是不小,足有一百多斤重,如果不是他挖的这个坑又窄又深,说不定还真困不住它。季希将野猪举起来,一用力扔了上去,自己也利落的爬出陷阱。摸索着找到野猪,季希美滋滋的回了木屋。
这头野猪是季希这一年多来,猎到的最大的猎物,他拿好工具就开始料理野猪。这一年的经历,让季希熟练了当一个屠夫的技巧,即便工具不怎么齐全,但季希还是能将一头硕大的野猪给料理干净,分割成一块块的肉块。
季希美滋滋的吃了顿新鲜的野猪肉,又将其他的肉放好,一顿折腾下来,太阳也已经下了山。简书今天没有来,这完全在季希的意料之内,毕竟简书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他这个另类,既然已经有了血液样本,简书在研究出成果之前,是不会在来理会他这个实验品的。
不过也好,至少不会再听到他说‘对不起’,季希早就听厌了那句话。吃完晚饭,季希收拾完,就打开电脑播放视频,以前他很忙,忙着赚钱交学费,忙着养活自己,从来没有休闲娱乐的时间。而现在却正好相反,除了吃和睡,他似乎没有别的事要做,这多余的时间只能找事情来消遣,而电影则顺理成章的进入季希的视线。
随便找了个片子,季希点击了播放键,他趴在电脑上,看着屏幕,跟随着电影重主角的视角走着剧情,平静的看着里面人物的喜怒哀乐,等电影看完,季希心情复杂,不得不说这部片子拍的真的不错,至少让他看了进去,并联想到了自己。
“原来这就是被人包养的滋味吗……”
第43章
晃眼间三天过去, 这天的天气不大好,温度也降了很多,似乎是有雨雪, 季希将外面的东西都收进屋里, 整个房间被放的满满当当。
有那只野猪打底, 再加上那几十斤肉, 季希的食物不缺, 再加上是冬天, 温度很低,他也不担心会变质。只是接连吃了几天肉, 季希觉得有些腻, 他打算去小溪里抓几条鱼换换口味。
季希向来是想干就干的人, 把木屋的门上锁, 他拎着水桶, 摸索着朝着小溪的方向走去。这几天来, 不仅简书没来, 这周边也不见人影, 季希心里直犯嘀咕, 不知道那些监视的人都藏在了哪里。季希甩了甩脑袋, 不想再去琢磨, 无论对方藏在哪里, 只要他们不来打扰他的生活, 他才懒得管。
来到小溪边,季希放下水桶, 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的只剩一条短裤,上次那种情况下他都没生病,说明这具身体不畏寒, 抵抗力也比之前好得多,这样的认知一度让季希很无语,不知道是该偷着乐,还是该偷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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