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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近代现代)——烟猫与酒

时间:2020-12-09 10:23:13  作者:烟猫与酒
  康彻笑着“哎”了声,摇摇头继续下楼。
  “别这样,小博。”毛穗搭上许博文的肩,还很怜爱地拍了拍,“你可以说覃最的穿搭没以前讲究了,攻击颜值不是你该干的事儿。”
  “靠。”许博文给了他一拳。
  覃最这个电话如康彻所料,两分钟都没捱过去。
  江初接电话的速度有点儿慢,覃最听着铃声“嘟”来“嘟”去半天,差点儿摁掉再拨一遍,那边才接起来。
  “哥,”覃最先喊一声,“你打电话了?”
  “啊。”江初应了声,“没什么事儿,就想起来你今天是不是开学了?”
  江初那边有点儿吵。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从公司回来了,听着也不像是在家里。
  “开了。”覃最把音量键摁到顶,“已经回寝室了。”
  “你生日……”江初的话刚说一半,就被一道机械的广播声给打断。
  “……7号厅18点37分播放的影片……购买本场影票的观众朋友……”
  跟着,江初不知道是对谁说了句:“你先去吧,我打完电话。”
  覃最凝神想听清那边应答的声音。
  太吵了,似乎是有个女声说了句什么,他也没能听出来是谁。
  “覃最?”江初又重新喊他。
  “在看电影?”覃最把手机换去另一边耳朵贴着。
  “我妈买的票。”江初像是不想多提,飞快地把这个问题给掠过去。
  “下星期你生日,回来么?”他接着问刚才被打断的话,“还是跟康彻一起过?”
  江初在和不知道哪个女的看电影。
  这事儿都不用有画面,就这么一句话的信息,覃最都从头皮到脚底的刺挠。
  还他妈买的票?
  覃最用鼻子也能听出来那人不可能是江初老妈。
  这时候再听江初专门强调一句“跟康彻一起”,简直让他跟割耳朵一样剌得慌。
  “不过。”覃最直接回答他。
  说完又怕自己语气太硬,他补了句:“不用年年都过,今年也不是需要专门过的生日。”
  江初“嗯”了声,没说什么,只笑笑:“你有主意就行。国庆放假是不是也不回来了?”
  没等覃最再说话,江初接着说:“先挂了吧,你吃饭了么?没吃赶紧去吃。”
  覃最不想管什么饭不饭的。
  他就想知道江初在跟谁看电影,为什么还是他妈买的票,跟上回那个“潘阿姨”有没有关系,他认不认识。
  可是他以什么立场开口?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嗯。”盯了会儿宿舍楼外弯曲的小路,覃最攥在晾台栏杆上的手松松紧紧,最后伏身把脑门儿抵在手背上,闭了闭眼,“这就去。”
  潘阿姨与电影的谜底,一直到月底,覃最才终于得到答案。
  不是从江初那儿知道的,是通过大奔。
  也没什么机缘巧合,从头到尾就因为大奔简单粗暴的一张照片。
  那天实验室的项目进展往前提了一大步,正好赶上国庆要放假,老师带他们小组一块儿聚个餐。
  连吃带说带喝,还有个学姐回忆学医的委屈哭了一鼻子。
  老师安慰她两句,磕着酒杯从指点迷津一直说到基金理财,一直到过了零点才各自散了。
  回寝室的路上,康彻半路拐弯要去打个电话,让覃最先回去。
  覃最看他虽然没喝多但也离晃悠不远了,怕他一脑袋栽在草丛里睡到明天,就靠在路灯底下点根烟等他。
  手机在兜里连着震了几下,他掏出来看,先收到的是杜苗苗发来的一长串微信。
  杜苗苗:我叔问我国庆回不回家
  杜苗苗:我回不回啊?
  杜苗苗:你回不回?
  底下还有一堆没意义的表情包。
  杜苗苗没能像以前嚷嚷的那样,高考要考到天边去。
  他很认真的斟酌了各方意见,给自己报了个分数范围内最好的二本,不算太远,就在隔壁省。
  但是在那场婚礼之后,他就没再跟覃最提过任何有关他叔的话题。
  覃最在这事儿上没法给他出谋划策,他自己天天都只能用学习和泡实验室来把时间塞满。
  他反问杜苗苗:你想回么?
  杜苗苗:我不知道啊
  杜苗苗:知道我还问你干嘛
  杜苗苗:而且问题不应该是我该不该回去吗?
  覃最看着这三连问,简直觉得是在问他自己。
  他习惯性地去点开江初的微信看看,13号他生日那天江初给他发了几个红包,覃最回他“谢谢哥”。
  朋友圈则继续停在老杜结婚那天。
  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覃最顺手点开。
  消息界面弹出来只有一张照片,他才发现竟然是大奔发来的。
  大奔是江初那一圈朋友里唯一加上覃最微信的人。
  他谁都加,江初说他以前闲得没事儿干,最爱看杜苗苗的朋友圈找乐子。
  覃最跟他好友两三年了,俩人从来就没微信上说过话。
  冷不丁收到消息,他第一反应还以为大奔号被盗了。
  但是扫一眼照片里的内容,覃最听见自己心口直直地往下“咚”了一声。
  ——缩略图很小,有两个人,又小又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个是江初。
  另一个人是长头发,女的。
  覃最点开原图,盯着照片加载的圆圈连气儿都忘了喘。
  底下大奔的消息还在弹:最,你哥是不是谈对象了啊?丫儿也不告诉我。
  江初从头天晚上十二点,一直睡到早上八点二十。
  被手机的低电量警告给“嗡”醒,他才看见大奔发来的消息。
  十好几条,江初眯缝着眼懒得逐字逐句看。
  他先扫一眼最底下的“我靠,你们哥俩儿怎么都不带理人的”,然后一头雾水地直接拉上去,看见了大奔给他发的照片。
  江初划拉屏幕的手指顿顿。
  半眯的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睁开了,他精神百倍地翻身靠坐起来,飞快看完剩下的一串。
  大奔:可以啊初,就爱闷声干大事儿
  大奔:我怎么不认识啊这妹妹谁?
  大奔:快交代,当时要不是宝丽拦我我就过去喊人了
  大奔:妈的越看越想笑,你俩挺浪漫啊,大晚上的一块儿饭后百步走
  大奔:你就是因为每一任都偷偷谈恋爱所以谈不长,懂不懂?
  ……
  江初重新拉到最底下,盯着那句“你们哥俩儿”看两秒,给大奔拨了个电话。
  电量警告几乎是同时又“嗡”一声,他够着胳膊在床头桌上翻充电器。
  “操,你还知道看微信啊?”大奔一大早又跟宝丽去了丈母娘家,接起电话就骂。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没看见你?”江初问。
  “让你看见我还需要发微信问么?”大奔压着嗓子好奇得一头劲,“那谁啊,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也没陪我散过步。”
  “‘哥俩儿’是什么意思,你发给谁了?”江初打断他,“覃最?”
  “啊,我寻思你不跟我说你弟总知道……吧。”大奔说到一半,语气有点儿正回来了。
  他跟江初太熟了,江初随便冒一个语气词他就能理解到情绪。
  “我跟宝丽俩回家开玩笑打赌,聊着聊着就没多想,问覃最你哥是不是谈对象了,他也没回。”大奔解释了一下,“是不是有事儿啊?”
  “……没有。”江初扯出一根几万年前的耳机线,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心烦地朝旁边一撇。
  他让自己笑了笑:“我谈不谈跟他能有什么事儿。”
  “那那女的到底谁啊?”大奔松了口气。
  “一个朋友,你别跟老杜方子他们瞎扯。”江初提醒他。
  “行行行,朋友。”大奔又乐了,“你就先端着,啊,端好了,哥儿几个等你那一顿。”
  跟大奔的电话都挂了,本来该在桌上的充电器还是怎么也找不着。
  周腾听见他醒了在客厅挠门,“咔咔嚓嚓”的动静没完没了。
  江初半个腰抻到床底下,好不容易从桌缝里拽出条线,还是刚才被他撇开的那根破耳机。
  “操。”他骂了句,抖手把手机连着耳机线一起狠狠扔去了床尾。
  周腾挠门的动静一瞬间安静下来。
  江初把脑袋砸回枕头上,抬起胳膊用力盖着眼。
  盖了会儿,他又伸伸腿把手机从床尾一点点蹬回来。
  借着最后1%的电量,江初把手机里外翻了一遍,没有覃最的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第101章 
  康彻打完那个打不通的电话从草丛出来, 覃最已经不在了。
  但是等他杵着墙一步步爬回五楼,宿舍里也一样黑洞洞一片,连个影子都没有。
  “覃最?”康彻边拍开灯边喊了一声。
  也没人搭理。
  去厕所了?还是洗澡了?
  许博文和毛穗中午一放假就跑了, 康彻把自己撂在椅子里, 仰躺着闭上眼缓缓。
  他喝得不多,本来不怎么晕,这会儿眼前竟然直冒小金花。
  想到接下来的七天,又将开始他和覃最窝在一个屋檐下的患难时光, 康彻闭着眼往下出溜了一截,悠悠地叹了口气。
  覃最是在二十分钟后回来的。
  他没去厕所, 也没去洗澡, 进门看见康彻还皱皱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半个钟了。”康彻都快睡着了, 抬脚蹬着桌沿坐正一点儿, “你一直在楼下?”
  “抽了会儿烟。”覃最从桌上拿了水卡, 转身又朝外走。
  “洗澡?”康彻捋捋头发站起来, “我也……”
  起到一半他又坐下了,冲着覃最的背影问了句:“热水已经停了吧?”
  覃最没答应, 脚底连停都没停一下。
  覃最去洗了多久的澡,康彻没印象。
  他扒了衣服上床躺着,没几分钟就困得意识飘忽。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眼皮外透红的光彻底暗下来,知道是覃最回来关好了灯和门, 他就脑子彻底放松,睡死过去。
  直到早上五点半他被尿憋醒,一头毛躁地摸黑下床去卫生间时, 才看见覃最的桌子前面坐着一个人。
  “哎!”康彻差点儿膀胱一松原地开闸。
  “你是没睡还是醒了?”他皱着眉去把灯打开。
  覃最两条腿架在桌上, 往后靠着凳子看手机。
  看什么能看一夜, 康彻没能扫见。
  覃最锁上屏偏头看他, 熬夜熬得嗓子都有点儿沙:“你起来干嘛的?”
  “差点儿被你吓忘了。”康彻赶紧开门去卫生间。
  国庆假的第一个白天,覃最睡到下午四点半。
  中午隔壁寝的几个人约着一块儿去吃饭,自助烤肉,毛穗在家待不住,远程撺掇的。
  康彻出门前看一眼床上的覃最,没喊他,这人早上也不知道几点才睡。
  “覃最也回家了?”毛穗从家里直接过来,看见一堆人里没有覃最,碰碰康彻的胳膊问他。
  “没有,熬了一宿早上才睡,我没喊他。”康彻给烤肉挨个儿翻面。
  “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啊。”毛穗还挺上心,盯着烤盘问,“那天问他借个U盘,喊他两遍,他把鼠标拔下来扔给我了。”
  康彻扯扯嘴角,把生熟肉拨开两边。
  “而且话也少了,”毛穗举起筷子蓄势待发,“本来就……”
  “本来也不多。”康彻轻描淡写地打断他,“寝室我们仨捆在一块儿也说不过你一张嘴。”
  “呔!”毛穗一拍桌子,另外几个不要脸的也同时伸筷子,两秒钟都没用就把肉抢了个精光。
  康彻笑着骂了句,接茬往烤盘上叠肉。
  隔壁寝的寝室长还算有点儿良心,或者他可能纯粹是喜欢挑战不可能。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没几步,他从帽子肚子和裤腰里掏出三只鼓囊囊的塑料袋,什么蛋挞烤肉小蛋糕都挤在一起,康彻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的。
  然后他潇洒地把这堆猪食往康彻手上一递:“拿回去给覃最吧,我叫红领巾。”
  康彻拎着红领巾贡献的猪食回到寝室,覃最还在睡。
  姿势都没变,跟他出门前一样。
  等他把吃的搁在桌上再抬头,覃最的眼睛竟然张开了。
  “你醒了?”康彻差点儿又“哎”一声蹦起来。
  覃最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突然开发出了看家眼。
  他姿势还是睡觉那个姿势,神情也还是睡觉那个神情,就是眼睛睁开后眨也不眨,没看康彻,睫毛根都没动一下。
  盯了会儿天花板,他又无声无息地重新阖上。
  康彻放轻动作把眼镜掏出来戴上,开电脑忙活。
  半小时后,他起身去床头拿水喝,覃最还是睡得很熟。
  只是这回又换成眉毛出毛病,一直微微皱着。
  康彻在心里叹了口气,弹出根烟衔在嘴里,继续忙自己的。
  放了假有家不能回,想见的人也不敢见,这滋味儿就只能这么熬,没得治。
  覃最的作息稀烂了整两天,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
  晚上还好,只要不停地看资料写文档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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