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爻若有所思,却没有立即接受:“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镇元子身穿道袍,面容稳重。终爻早就听说他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为敌,却又因为实力高强,无人敢去招惹,现在一看,果然实力深不可测。
他听了终爻问话,这才说道:“只是希望道友来为我们评评理。”
饶是终爻来前做好了面对疾风骤雨的准备,此时也没忍住惊讶地“嗯”了一声。
“这评评理的理是?”终爻忍不住开口了。
红云脸色一变,使劲给镇元子使脸色。
镇元子却是镇定说道:“这还与当初逃到道友那里的那群生灵有关。想必道友也知道了消息,当日红云将他们带入火云宫,却不想这群生灵不知好歹。偷了我赠予他的人参果。”
镇元子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终爻也不知道应该回个什么,就听到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将那些在火云洞寻找庇佑的生灵全都赶了出去。红云却觉得,那些生灵罪不至此。”
“本来就是这样啊。”红云没忍住插嘴,“只有白狐一个犯了错,可不代表其他生灵也会犯错,他们也很无辜啊,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而迁怒所有生灵呢?”
终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了。这两人起争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批生灵,就是不知道镇元子为什么要找他过来了,难道觉得他可以劝说红云。
终爻可不会觉得镇元子是真的过来让他评评理的。不过那五枚人参果,他倒是有些兴趣。这样的话,劝劝红云,改改他的圣母病倒也没有什么。
“红云道友。”终爻开口,“你真的了解你所收留的那些生灵吗?”
红云略有些不服气:“最起码在我火云洞的时候,除了白狐,我还真没有看见闹事的生灵。”
终爻摇头,继而伸出手。应龙便往他手中递出一块玉石。
终爻将力量注入玉石之中,很快,里面开始出现一段影像,记录的正是那天离开火云宫的生灵们,此时,它们正在愤愤不平地怒骂红云。
“真是晦气,本以为终于找到了个安稳地方,没想到居然被赶出来了,那镇……”
“嘘,你不要命了,居然还辱骂他?”
“行吧行吧,都怪那该死的白狐,居然自己独吞了人参果逃走了,早知道这里有人参果,怎么说我也要死命夺走一个,这得省了我多少的力气的。”
“谁说不是呢?还有那红云,不就丢了几个人参果吗?他不是那谁的好友,得了几个又怎么了,现在居然也不管我们,任由我们被赶出去。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好人呢,不过是虚伪的家伙罢了。”
“就是就是。”
“说起来,那白狐和我当初有些关系,他逃走的地方我也点思路,我琢磨它应该不会吃掉所有人参果,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待我们找到它……”
后面的话语全部消失在了灭掉的影像之中,然而红云的脸色却已经有些难看了。
终爻又拿出第二段影像。这一次,展现的却是一片杀戮之景。里面的野兽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喉咙,还有较为弱小的生物早就已经变为盘中餐的景象。
红云认出它们就是逃走的生灵,面色苍白:“这……他们怎么会互相伤害呢?”
“我想以道友的性格,帮助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回报什么的,但是正因为这份帮助获得得太容易,让它们一有不如意的地方,便开始怨愤你。”终爻看着红云这可怜孩子的苍白的脸色,硬是强硬说道,“另一方面,你每天都会定期给它们资源,食物,然而却没有注意到它们内部的矛盾。那些实力占优的明显被养得膘肥体壮,至于本就弱小的分到的资源却更加得少。这就导致没有了火云宫的压制以后,强者便会欺凌弱者。”
“更何况,镇元子道友将人参果赠予你,是因为你是他的友人,你若是自愿赠予他人也就罢了,却被人将友人的赠礼偷了去,怎么样,也该自省一下才是。”终爻摇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好心不是坏事,但是有这个好心之前,等先衡量一下自己是否可以承担结果,最起码要考虑一下身边的人和自己才行。”
红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道友你还真敢说。”
终爻:“我也不过是因为笃定你性格好,不会记仇罢了。”
更何况,既然打算收了人家的人参果,那就要好好办事才行。
也不知道这番话对红云有什么触动,他良久没有说话。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略显疑惑地问道:“可是,它们有些确实可怜,若你不去帮它们,或者我不去帮它们,难道就任由他们被残害吗?”
“有句话叫做量力度德。衡量你的能力,估量你的德行,看看此时的你是否能够胜任这件事情,你真的有能力做好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吗?”终爻反问,“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情,同样的,你想要做成你想要做得,那也得有同样的能力才行。”
镇元子之前一直没有言语,然而终爻这番话却让他也有所触动。虽然他习惯独善其身,然而也不得不承认终爻话里的道理,遂问道:“那道友觉得,这力量得有多大才行呢?”
镇元子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飘下金色灵雨,规模之大,世所罕见。终爻一眼望去,那灵雨密密麻麻,落下的地方砸起片片金莲。
甜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叫了两声,鸟喙小心揪住他的衣袖,牵引着终爻向外走去。
终爻早就发现它对宝贝一类的东西极为敏锐,它这样这灵雨肯定是不凡,拉着应龙连忙跟了出去,向着灵雨所在的中心位置赶去。
同时,他还传音,同样让伏羲和烛龙也一起过去。
镇元子和红云互看一眼,同样跟了出去。
雷声滚滚,天地仿佛要被重新洗练一番一般。
罗睺出世,天地间生灵涂炭,然而今天这场灵雨降落,树木重新抽芽,万物焕发生机。终爻来到那光柱最中心的位置,将身体让给女娲,让她感悟大道,终爻抬首,看着天空之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紫衣道人高立云端,同样垂眸注视着他。
心中一个激灵,终爻散去脑海中的幻影,暗道自己是不是傻了,居然起了错觉。
这灵雨一下就是许久,功德金光福泽万里,就算是终爻只有神魂,依旧感觉灵台阵阵清明。
良久,功德金光以及灵雨同时消失,众修者起身,抬头望向天际,明明见不到人影,却能听到大道玄音自天际降临:“吾乃天道圣人鸿钧,三千年后于三十三天外紫霄宫讲道,有缘者皆可前来。”
鸿钧那段话语传遍了整个洪荒,不知道惹起多少波澜。终爻抬头,忽然笑了。他指着那天说道:“那让众生灵敬畏的圣人,可不就来了吗?”
镇元子和红云面面相觑,继而一同看向那天际。
无论最后红云听进去多少,最终那五枚人参果镇元子依旧送了出去。终爻得了人参果,第一件事情却是和女娲一起赶回栗广之野。
他得和兄长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这次紫霄宫讲道时间。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红色光芒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终爻的后脑勺冲去。
第20章
记忆的最后是一片黑暗降临。
终爻捂着脑袋,耳边一阵阵泛滥的警报声,他感觉到自己的游戏仓被人在外面给掀开,一只手骂骂咧咧拽着他往外面捞。
“什么事啊?”终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面前怼来一张怒气冲冲的大脸。
他脑中一激灵,连忙拿起毯子裹住自己,捂着发痛的脑袋说道:“易含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还我吓死你!”易含拿手指在他额头上点点点,“我再不来,你可就要饿死了。”
终爻脑袋懵了一下,疑惑:“什么意思?”
易含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终爻进了游戏以后一直进不去,就连机器人提醒他营养液结束也呼唤不出来人。没办法之下,机器人只能联系终爻手机上唯一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易含。
知道了事情原委,终爻打哈哈:“这不是没有听到嘛。”
易含满脸怒火:“怎么能没听到,这根本不可能,是不是天恒这款游戏有问题,要不我们退回去重新修理一下吧。”
“不要!”终爻连忙说道,继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嗫嚅着唇瓣说道,“游戏没什么问题,是我自己太过沉迷了。”
他跳下游戏仓,光脚就要往厨房跑:“我再去灌点营养液。”
“还灌什么营养液?”易含扯住他,怒气充盈,“哥给你带了饭,走去吃饭。”
“可是……”终爻一想到自己离开前遇到的情况,就害怕不已。
当时他正准备和女娲一起回去,找伏羲商量去紫霄宫听道的事情,却不想没注意到一股红光冲着脑后袭来,就要抢夺女娲的身体。终爻哪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神魂裹住那红光与其缠斗起来,最后剩下的记忆,便是终于安分下来的红光以及蔓延在眼前的黑暗了。
他现在昏迷了兄长和姐姐肯定很担心,要是不回去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惹他们担忧。
“没什么可是的。”易含拽着他的后衣领强硬把他拖到浴室,推了他一把说道,“我给你说,我当初让你玩游戏是让你放松的,不是让你沉迷进去坑害自己身体的。再说了,那单机游戏就是跟着你的进度来的,你要是不在,他也不可能自己走剧情。游戏里最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终爻还是有些不安,但是易含再怎么说玩的游戏比他吃的饭还很多,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听话地吃起了面前的晚饭。
一叠小酥肉,清爽的凉菜外加一碗熬得稀烂的粥。终爻很快就解决完,却正对上易含欲言又止看过来的眼神。
“怎么了吗?”
“那个,爻啊,你妈今天没打通你电话以后,联系我,说要来看你你知道吗?”
“他怎么来了?”终爻皱眉。他爸妈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两人各自有了家庭,终爻是小时候跟着他爷爷长大的,只是老爷子走得早,留给终爻的只有这两栋公寓。也是考虑到孙子不善言谈的原因。终爻早年被父母义务给点生活费,成年以后就全靠房租生活,衣食无忧。
他父母不会打他虐待他或者苛责他,但是也绝对不会给终爻分出过多的关注。易含虽然看不起那爹妈,但是终爻心底里还是期待父母的关爱,毕竟他作为朋友可分不了亲情给终爻。
可是现在,终爻居然第一次在他妈要来看他的时候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有转机。
易含本来不想打扰终爻汲取那点少得可怜的母爱,现在却觉得要拉兄弟出坑。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我家里没人,正好在你这里蹭顿饭,不然太寂寞了。”他一屁股做到终爻旁边。
终爻本来想推着他离开然后早点进游戏,没想到现在易含反而不走了。压下心里的担忧,他愁眉苦脸地点点头,和易含一起等他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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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易含看他魂不守舍,和他讨论起八卦:“说起来你知道吗,你公寓这里住进来两个年轻人,超级帅,也不知道是不是明星,走路都带风的。”
租房住房这些程序终爻早就让机器人代理了,所以不怎么清楚。不过记挂着游戏里,易含的话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只跟着点点头。
易含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这时候门铃响了,他连忙跑出去开门,到了嘴边的“阿姨”还没有叫出来,易含看到她手里拉着的小男孩,脸色立马难看下去。
“小易啊。”终母看了他一眼,移开眼睛,推了推小儿子的背脊说道,“快,让你哥哥给你把鞋换了,再喝点水,走这么远路脚累不累啊?终爻,快来接你弟弟书包。”
那小孩也不客气,鞋都不换就啪嗒啪嗒走了过去,书包随便一扔,两脚盘道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易含都气笑了,再看终爻,却已经开始给这两人准备饭菜了。
饭桌上,终母一张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事情就是这样,妈妈这两天有事情,你让弟弟在你家里待一会。”
小屁孩早就已经吃完饭,闹腾得不行,转身就去开终爻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躺着的精致游戏仓,眼睛一亮,大声说道:“是天恒的游戏仓,天恒的新游戏,我也想玩!”
说着,伸手就要去触碰游戏仓。
终爻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就想着早点送走这两人,这下却脸色一变,冲上去打开小孩的手,脸色难看地说道:“别碰我的东西。”
他下手重,这些天在游戏里锻炼出来的威势下意识就摆在了脸上,吓得小屁孩心里一哆嗦,直接哭了出来。
终母连忙拍过来,两只手疼惜地抚摸着小孩的脸颊,怒叱终爻:“你怎么能这么对弟弟?不就是个破游戏吗?我知道你怨恨妈妈离开了,既然如此,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你气死我算了。”
以前她只要这么一说,终爻再不愿意也要听话。终母洋洋得意,却看到终爻冷着一张脸注视着他,完全没有了以前对待自己的小心翼翼。
“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他冷声说道,“对了,妈妈记得把我给你的钥匙丢下。”
终母不敢置信,她想要斥责终爻,然而一对上那双隐含锋利的眼眸,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甚至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就像是,她在害怕一样。
母子两人落荒而逃,走得时候终爻还拿回了自己家里的钥匙。易含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卧槽,这就走了,不是啊,终爻,你刚刚气势好强啊,难道这游戏这么厉害?”
终爻敛眸,没有说话。
他不是忽然清醒的。而是在经过了兄姐的宠爱之后,以前终母那点少得可怜的母爱与之对比,就忽然变得可笑起来。
谁还不是个宝贝了。
终爻现在心里委屈,他就想上游戏。
易含观察完游戏仓,若有所思说道:“正好这次天恒游戏仓又放大了一些规模,到时候我也进去看看,能把你给扭正了的游戏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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