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教主之位除了绝顶的武功,管束手下人的手段当然也不差,但与正道大战之后善后的事情,还是让他有种焦头烂额之感。
这天他刚将手下的事情处理完,就听到有教众报告,“教主,朱堂主来了,他说想要见您。”
夜寒动作一顿,朱堂主之上是护法或者长老,平日里若有什么他难以决策的大事,就会上报给这两个职务的人,直接来见自己看来事情不一般。
莫不是又来告状的?现在整个魔教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朱堂主和谢欢之间的恩怨,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几乎是日常互掐。
他们在私底下互掐又不妨碍正事,夜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谁没用,跑到他这里来告状,他也不介意给他们谁一点奖励。
思绪辗转几瞬,夜寒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让他进来。”
朱堂主按捺住满心的激动走进了大厅内,他与谢欢结仇后,就一直派人盯着对方,想要抓住她的把柄。
哪怕是后来正魔两道的大战,整个教中上上下下忙碌不已,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功夫不负有心人,朱堂主发现无论是小鸢还是池晚月都不见了,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谢欢对外的说辞,怎么可能那么巧,一个趁乱出逃,另一个被正道的人杀死了。
当然他虽然好色,可能在魔教里生存却不蠢,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跑去告状,而是耐心的收集了很多证据。
比如谢欢在开战前失踪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正好与秦前辈他们逃跑的时间对得上,又搜集了以前谢欢对掳来的姑娘们手下留情,放走她们的证据。
事实上这些事是在谢欢来之前谭星落做的,在这个冷漠的环境中她的心并不完全是无情的。对于身处泥潭的姑娘们能将她们解救的情况下,她都会将她们妥善的安排,可惜她后来被情爱或者说心中最大的执念改变,变得无比疯狂。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负责教中生活内务,管理侍女奴仆的总管,前些日子突然大病不起,在正魔大战的当天刚好就在惊惧中病死了。
朱堂主去查,发现总管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虽然没有查到是谁下的毒,但是顺藤摸瓜知道了总管在活着的时候怀疑谢欢身边的小鸢是正道卧底。
事情哪有这么巧?他这边刚把人怀疑上,自己就被人下毒害死了,而小鸢又不见踪影,这说出去要是没点儿内情,谁都不信。
所以朱堂主怀揣着自己调查来的种种线索和证据,自信满满的来面见夜寒。
进入大厅给夜寒行了礼,朱堂主也没有绕圈子,他在夜寒手下做事这么多年,也很了解他的风格,知道什么时候该油嘴滑舌,什么时候该果断利索。
“教主,属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告知教主,虽然属下也是不敢置信内心无比的悲痛,但为了我教的安危,现在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他语气无比沉痛的说着,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
夜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哦,这是什么?”
朱堂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仿佛充满了痛苦和不忍,“这是属下搜集到的圣女叛教的证据。”
夜寒眸子里是极为晦暗的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变得十分危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堂主只觉得一把寒刃压在自己的肩头,无比的沉重,寒意也慢慢的渗入到了骨子里。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属下和圣女之间的矛盾,自然是瞒不过教主的,所以属下也不敢欺瞒教主,属下确实对圣女有过怨怼之心。这都是同僚之间的正常竞争,属下绝对不会因为这点恩怨就诬陷圣女。”
夜寒眸子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的气氛如同沉重的山岳压在朱堂主的脊背上,他不由深深的低下头,“请教主明察,属下绝对没有私心。”
夜寒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挥手让身边的心腹将朱堂主手里的纸张拿了过来。
心腹立刻照办了。
夜寒面无表情的看着纸张上记录的有关谢欢的所言所行,越翻手中捏着纸张的力道就越大。
他目光冷酷的将这些记录和证据都看完,不冷不热的说,“你竟然调查的如此齐全,想必人证也找到了吧。”
朱堂主忍着心底的惧意,低声说,“是。”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行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圣女和教主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圣女到底做了什么,两个人多少是有几分情谊的,自己这个抓住圣女叛教证据的人,哪怕是有功劳,也不免会被迁怒几分。
但他知道,教主一定会处置圣女。
果然夜寒缓缓吐出一口气,冷声道,“把他们都带上来。”
*
谢欢对夜寒这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她在听到有人敲窗的声音起身查看时,却只看到窗口飘进了一张纸条。
谢欢似有所感,捡起纸条看了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系统一直在帮忙盯着各方的反应,它也察觉到了朱堂主一直对宿主的恶意过高,格外留意他。
这个时候远程偷听,简直快要愁死,赶紧回来报信。
“宿主,不好了,那个朱堂主他搜集到了你做的那些事的证据了,怎么办?”
谢欢将手中的纸条递到烛火边,眼睁睁看着它化作灰烬,才不紧不慢的回答,“不要怕,我既然敢做当然就有准备。”
系统还是很忧心,“宿主,要不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咱们现在跑路吧?正好去投奔女主,没有立场问题,你俩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谢欢掩唇一笑,“你倒是为我们俩的事操碎了心。”
她这样随意的说了一句,却并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只是坐在镜前开始整理衣着。
“已经来不及了,根据夜寒对魔教的掌控力,他对我有怀疑之心的那一瞬,就会立刻派人盯着我。”
谢欢这句话刚刚落下,院门口那边就传来了声响,很快伴随着院中丫头的呼喊声,一队装备精良,武功高深的护卫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圣女,教主有请。”
为首的护卫话语客气,姿态却一点也不客气。
谢欢也不生气,从容的站了起来,“走吧。”
她来到议事厅的时候,果然看到夜寒高居上座,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朱堂主也一点都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
夜寒看着她款款走来,心中滋味复杂,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自己对于这个容貌过于出色的妹妹,其实并无男女之情,对方曾经很痴迷他,现在再看她的眼里却是一片清明和冰冷。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的改变?还是说她已经对自己由爱生恨。
夜寒眸中暗潮涌动,深深地凝视着谢欢。
罢了,无论如何,她已经铸成大错,自己能给她的最轻的惩罚就是废了她的武功,余生都将她囚‘禁。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要再给谢欢一个机会。
夜寒随手将桌案上放着的纸张,还有账本丢在了谢欢脚下,“这些你可有什么话说?”
谢欢低头扫了一眼,连捡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教主已经将证据收集的这么齐全,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不用看也知道纸张上记录的,肯定是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的记录,要不就是证人的口供,至于账本肯定就是她贿赂教众的证据了。
朱堂主特别痛心疾首的说,“圣女,教中待你不薄,你这又是何苦?虽然此前我和你有些矛盾,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背叛之事来。”
谢欢难得用欣赏的眼光看了朱堂主一眼,“统子,你看到了没有?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终于遇到了一个演技可以和我媲美的人,真是棋逢对手,相见恨晚啊。”
系统,“……宿主,这都啥时候了你还皮。”
系统觉得如果自己有头发的话,可能都已经愁秃了。
夜寒紧紧盯着谢欢,“你就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我带回魔教的那个女人,还有你身边的贴身丫头都哪儿去了?大战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的踪影?”
“教中当时被正道围攻大乱,她们或许趁乱跑了,又或许被人杀了,我派人找并没有找到。”
谢欢不慌不忙的说,“至于大战开始之际,我恰好在湖边吹风,正好就被正道的高手围攻了,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教主身边。”
夜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压抑的沉默在蔓延,整个大厅内的其他人只觉山边最冷的风,都要比此时的氛围暖上几分。
他毫无预兆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后山禁地的小路上有不少瘴气和毒虫,没有我教特制的药粉,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
谢欢微微一笑,“教主既然不信,又为什么非要问这几句?难道是念你我昔日旧情。”
夜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本座确实想问一句,教中待你不薄,允你衣食无忧,传你武功心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欢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就连着光线昏暗的大厅都被映亮了几分,“教主,这不是你的风格,也不是我们魔教的风格,对于背叛者,何必要问为什么呢?”
系统,“……”
系统忍无可忍的吐槽,“宿主,你们俩到底谁拿了反派的剧本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掉落~
第43章
夜寒也笑了起来,他说,“好,好极了。”
无论谭星落是为了什么背叛他,因爱生恨也好,因为其他原因也罢,这一点她说的确实没错,对于背叛者不必问为什么。
朱堂主心情特别复杂,他当然觉得狂喜,觉得谢欢不知死活,并且预见到了她悲惨的未来,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大胆,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她一点服软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夜寒高声喝道,“来人。”
门口立刻涌进两队黑衣侍卫。
夜寒看了谢欢一眼,冷声道,“你是自己去刑堂思过,还是我亲自送你过去。”
谢欢在原地站的稳稳当当,语气特别从容的说,“这两个选择我都不喜欢。这么多年了,你我二人同为教中天骄,可却从没有正式打过一场,今天倒是个论输赢的好机会。”
夜寒看着谢欢的眼睛,这双总是清澈的能让人望到心底的眼睛,如今有很深很深的漩涡在环绕。
“倒是没料到,你居然有这种野心。”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白了什么,站起身道,“你既然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谊。”
谢欢没有说话,就听院外突然又是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夜寒皱眉,朱堂主也感觉有些不安,仿佛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
他们都向门口望去,就见左护法当先走了进来。
左护法面色很凝重,但是他对大厅内的场景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没有看夜寒和朱堂主一眼。
“圣女,您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接下来不会有人打扰到您。”
夜寒眸光里尽是冰冷,“左护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堂主也是懵的,“护法,你这是要叛教吗?”
谢欢从容的说,“今天的这个局面都要感谢教主和朱堂主给我的机会,要是没有接管那个分盘,我又怎么能有机会和左护法打交道,又怎么能有机会掌管其他分坛。”
夜寒刚刚就已经察觉出谢欢所行之事是出于野心,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低估了谢欢的手段,对方居然收服了左护法,让他甘冒大险,背叛自己。
“左护法,看来你已经和你的主子一样,都已经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了。”
左护法脸色苍白了几分,语气却十分镇定,“我相信圣女,教主不必为属下担心,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夜寒心头火起,就见谢欢挥挥手说,“都撤得远一点,一会儿我们动起手来,遭殃的还是你们。”
随后她又慢悠悠的说,“虽说教中不少分坛都已经归顺我和左护法,但是决胜局还是在你我之间,如果我死了,教主之位就还是你的开不开心?”
夜寒沉下脸,“找死。”
接着就是一掌打来,随着他们动手,左护法立刻拦住朱堂主,院子外面也响起了喊杀声。
谢欢如一只灵活的飞鸟,向屋外倒飞出去,姿态是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系统终于从自己宿主不跑路不死遁,居然要造’反夺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宿主,我早就说你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人,不过你这也太拉仇恨了吧?”
谢欢语气很轻松,“反正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当然是怎么爽快就怎么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躲开夜寒的掌风,拔剑出鞘。
她和夜寒都有修习魔教的绝顶内功天魔心法,这种心法并不强制规定要用哪种方式展现出来,可以手持兵刃,也可以赤手空拳。
“退一万步说,今日我败了,魔教也必定再次元气大伤,他们也就没有余力去祸害别人。”
系统不得不再一次为自己宿主的深谋远虑赞叹,但它眼看着宿主嘴上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实际上又在压着男主打的场面,一时之间还是无言。
夜寒心中的怒火与震惊交织,他能够坐上教主之位,除了他是老教主的儿子,还因为他天赋卓绝,武功不仅在教中,放眼整个江湖都难遇敌手。
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将谢欢拿下,平息这场其实并不少见的夺权内乱,却没想到越打越是心惊。
“你……”终于在又过下几招之后,夜寒忍不住道,“难道你已经将天魔心法修炼到了第七层?”
原本正在交战的其他人,闻言心头不由也是一震。
“没有。”谢欢答的果断,她的明亮剑光破开夜寒周身已经化为实质的黑色内劲防御。
只见剑尖点在黑色内劲上,就像是一道寒光破开了黑夜中的暗雾,夜寒感受到自己的内力一下子被冲散,不由被震的后退数步,手臂下意识挥动卸去内力,勉强站稳。
随着身后的红漆石柱被他卸力的内劲击穿轰然倒塌,夜寒在站稳时不由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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