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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次失败的重逢及其后续(玄幻灵异)——汶汶乡/镜台

时间:2020-12-11 11:56:01  作者:汶汶乡/镜台
  赫莫斯抱紧他。用手,用尾巴。龙忍痛张开翅膀,把他们两个盖住。
  他们分享这安宁的寂静。像很久很久以前,整整大半年没见面之后,全情交欢,接着相拥等待天明。
  “我希望我现在是那个无名氏,”他听见帕雷萨说,“我希望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如果我们没有参加那个村落的祭祀就好了。”
  “那你也会想起来,记忆是你的一部分,你丢不掉它们。”赫莫斯回答,“你会想起来,你会违背承诺,你会憎恨我,你会希望我死。”
  帕雷萨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你不会死。”他说,“我会希望你死。但你不会死。”
  他不再说话了。
  *
 
 
第71章 保持情绪稳定
  龙王踩着第四的胸口,掐着第四的喉管。她虽然赢了,但输的人却比她更优雅,干净,缓慢地摆动着深紫色的尾巴。幻梦看着她,舔着自己嫣红的嘴唇,那上面还沾着她咬下的龙王的血肉。
  “你尝起来和夜影很像。”她对龙王说,“打起架来和我们谁也不像。”
  “把第七带回来。”龙王对她说,松开钳制她的爪子。
  第四站起来。
  “遵命,黑渊的王。”她消失在不断蔓延的黑暗里。
  龙王醒了。
  *
  赫莫斯显得很紧张,不停地走来走去,冰越凝越厚,寒意越积越深。但他打定主意什么也不告诉帕雷萨。帕雷萨只好一边观察着他的焦灼,一边裹着毛毯,坐在燃烧的炉火边看书——只能是那些他看过的书,没看过的翻开是空白的。
  这本是佩德的《史诗》。
  他不喜欢史诗,因为没必要的修辞太拥挤太烦人。但他喜欢读他,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因为里面有群龙的记述。从深谷飞出元初之龙,祂诞育了八个孩子。第一为暗影,第二为噩梦,第三为光明,第四为幻梦,第五为雷霆,第六为烈焰,第七为寒冰,第八为金沙。他不喜欢背那些为人称颂的经典段落,这一段真龙谱系看一遍就记住了。
  他有时候想,他对赫莫斯的喜欢真的那么独一无二吗?是不是只是因为他喜欢龙而已,是不是他认识的随便什么龙,不管是纯血还是混血,只要是龙,他都会深深地迷恋上,深深地爱上?
  它是可替代的。
  但是……他想起令人厌恶的博古亚……令人喜欢不起来的雪梨小姐……友善待人的乔耶丝……它们可以替代赫莫斯吗?
  绝对没有任何一丝可能。
  他不可替代。
  帕雷萨做好决定了。
  他问赫莫斯:“有人过来了?”
  “她阻止不了我。”赫莫斯答非所问。
  “乔耶丝?”
  “她进不来。”
  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窗外,一个女人,很明显不是龙王,她的长发在风雪中飘扬。
  挺吓人的。
  她敲着窗户——第七——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进房间里。
  赫莫斯冷着脸拉上窗帘。冰把这里完全封锁,声音没有了,炉火里煤炭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
  帕雷萨翻了一页书,发现下一页变成了空白,接着浮现出一句话:
  “让他崩溃。”
  他合上书,把它扔进火炉里。你瞧,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想不想这样做,愿不愿意这样做,不算数。你必须这样做,因为你就擅长这个,因为这就是你的长处,你在生存的斗争里脱颖而出的手段。这真的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理解你了,可是——每个人的心都是他们自己的秘密,没法明明白白地剖给另一个人看,明明白白的只有行迹,而你的行迹……啊,不能怪他。
  帕雷萨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他向来这样,做事情的时候不会想别的,想是之前和之后的事。
  “如果我在梦里死了,我会醒过来吗?”他开口了。
  赫莫斯震惊地转回头望向他,接着恶狠狠地说:“不会。”
  帕雷萨耸耸肩:“那我要试一试。”
  那个有尖角的火炉立刻被平整光滑的冰封上了。赫莫斯盯着他,绷着脸。
  帕雷萨挽起自己的袖子。
  “你——”
  “你要再为此惩罚我,把我的肠子扯出来吗?”帕雷萨问他。
  “不——”
  “那么好极了,”帕雷萨微笑着说,“毕竟我还是挺怕疼的。”
  当初,他被赫莫斯关进冰铸成的笼子里,地上铺着一层又一层软垫,毛毯,丝绸。他每天坐在那里想,怎么出去,怎么出去。他把所有的办法试过了,最后只剩一个——死。
  赫莫斯当然不会给他留任何利器,但是,这很简单嘛:他有一口好牙。
  他咬断了自己的脉管。妈的,为什么在梦里也这么疼。
  而赫莫斯叫得比他还大声。帕雷萨就是不明白这个。赫莫斯当初下了决心,也尝到了报复的快意,为什么后来又停手了?为什么又要抱着他哭?为什么又表现得如此痛苦?毕竟如果他没有半途而废,赫莫斯肯定能达到他的目的。帕雷萨想知道为什么,这样才能保证从今以后它在也不敢对他做那些事……可赫莫斯只告诉他是因为他爱他……这当然是说谎,如果爱能阻止赫莫斯的话,从一开始赫莫斯就不会把他强行带走,囚禁在他的笼子里。
  不过,他以后不用纠结这类事情了。
  帕雷萨脱力般地跪在地上,他的手腕血流如注。他不想躺在地上,地上都是白霜,太冷了。可那头来阻止赫莫斯的龙仍旧没出现。
  他重重倒在地板上。
  他的脸贴着寒冰,听见赫莫斯的叫声变了调子,变得开始像野兽。风暴凭空生起,冰晶划破他的衣服。接着是好大几声钝响,风暴消失了。
  “你输了,第七。”那个声音宣布说,“现在和我回去吧。”
  帕雷萨坐起来。他看到这个女人压着赫莫斯的后颈,把半龙化的他压在地上。他死死盯着帕雷萨,鳞片翕张,金瞳发光。他说话时露出他那排尖利的牙齿。
  “你又骗我。”
  像是把帕雷萨浸在冰水里,麻木不仁的心脏重新丢进温暖的胸腔里。像是打碎了帕雷萨构建起的所有保护的壁垒,让他赤裸裸面对汹涌的感情。
  帕雷萨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莫斯。
  “是你太蠢了。”他做得完美。
  赫莫斯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挣扎,好像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扑过来把帕雷萨撕碎。
  他不会有机会。他姐压着他。
  好了,帕雷萨心想,应该结束了吧。他捂着抽痛的手腕。
  但是赫莫斯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你能完成龙王的命令吗?”他对第四说,“除非你把我弄死,不然我不会回去。”
 
 
第72章 没有你的余生
  帕雷萨没预料到这个。是的,他知道赫莫斯肯定会做最后的挣扎和谈判,换做帕雷萨自己也会做,但他没预料到这个。
  他希望自己能别过头去,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样他看不到赫莫斯的姐姐折断他的骨头,听不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和龙痛苦的闷哼。
  “你现在愿意和我回去了吗?”第四问他。
  “没可能——”他的声音因为剧痛断断续续。
  “哦,小七。”她可怜他似的停下了片刻,在他缓过来一些的时候动手拔掉了他的利爪。她对他他说:“巴尔卡莫尼菲多,你输了,却胆敢反抗我?”
  “你完不成——”
  他的手被第四的尾尖钉穿在地板上。
  “我不是第十三,”第四说,“我是阿娜莉,你反抗我,我就杀了你。”
  “那正合我意!”
  “不不不,那不合你意。”她把第七的头拽起来,让他看着帕雷萨,“只有你会死,你想占有的这个人类会活下来,活到寿终正寝。你想象一下,他很快就把你抛在脑后,像忘掉一个噩梦一样忘掉你。他还这么年轻,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等他临死的时候,他回顾自己的一生,想念着自己生命中爱的那些人——哦,这其中并没有你——他追忆完自己的人生,看看床前守着他的他可爱的孩子们,他看着他们的脸,每一张都像极了年轻时的他,以及和他生下他们的孩子们的母亲——哦,也没有你——他遗憾自己要离他们而去,他多么不想啊!多么不舍啊!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带给他如此多欢笑和泪水的世界,而这些欢笑和泪水——当然都没有你。你想要这样吗,第七,你想吗?”
  帕雷萨看见一条又一条伤疤在赫莫斯脸上绽开。奇怪的伤疤,不像是新的伤口,像是陈年旧伤。不知道为什么,帕雷萨醒悟到——那是赫莫斯在伊多尔克的封印里留下的伤口。
  是啊,克里斯塔尔提醒过他。赫莫斯受了很重的伤,非常非常重的伤,到现在也没有好。
  “冷静点,第七,你的幻术都维持不住了,”第四说,“你现在原本的样子好难看的,他不止会记住你是一个噩梦,还是一个很丑的噩梦。又可怕,又难看,他不忘掉你才怪呢。”
  她把赫莫斯的头重新按回地上。
  “现在,谨慎地思考你的答案,”她说,“想清楚——你是想就你一个死在这儿,他去过那个没有你的余生,还是先和我回去,再另想别的办法?”她顿了顿,又柔和了语气说,“来,第七,我们先回去,你的人类跑不了,你还可以再找别的机会达成你的愿望。”
  她等待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
  “说吧,告诉我答案。”
  帕雷萨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幻梦抬起头,向他微笑了一下,接着,她和伤痕累累的赫莫斯消失了。
  帕雷萨坐在原地。冰和霜都没有了,这里恢复成原貌,就像从来只有他自己一样。他去看自己的手心,誓约的痕迹还在,赫莫斯还活着。他盯着它看了好久,它依旧没有消失。他如释重负。
  他接着意识到自己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没有伤口,没有血,愈合如初。
  要是他们也能就这样恢复就好了。
  爱神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您愧疚了?”
  帕雷萨仰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是金色的,所有的龙和龙裔的眼睛都是金色的,但是这双是不一样的。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双眼睛只属于赫莫斯。
  “我不愧疚。”帕雷萨说。
  “不愧疚,还是不想愧疚?”爱神问。
  帕雷萨沉默了半晌,回答:“我不能愧疚,不然我就背上了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您没有债,”爱神说,“寒冰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他。”
  “他曾经是一位半神……”帕雷萨说。
  他过了一会儿,又说:“说真的,他应该离开我。他不应该遇见我。我对他来说只是你们给他的一个教训,一个惩罚,他只要碰上我就没有好下场。”
  “我不喜欢听人这样形容爱,”爱神说,“不过一开始,是的,惩罚他的傲慢。”
  帕雷萨很轻微地笑了一下。
  “虽然我知道多半不可以,但还是想斗胆请求您一下——您可以直接解开我和他之间的誓约吗?”
  “我不会眷顾您,”爱神说,“但我好奇:您想做什么?”
  帕雷萨的手指轻轻挠着地板。
  “他不会死,但他会不断不断地努力,搞出一出又一出事端打扰我。”
  “解除誓约并不一定能让寒冰改变主意。”
  “让他死太难了,”帕雷萨说,“我死比较容易。”他的语气就像在说:看看天上的云,快要下雨了,我们最好带上伞。
  爱神失语。
  “只要我活着,他就咽不下这口气,但我死了,他就只能接受了。然后他就会开始变得正常起来,去再找别人。他一直是个很好的爱人,是我把他逼疯了。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爱他,他们都不像我,又残酷,又扭曲,又猜忌,又薄情。一个更配得上他的爱的人。”
  “但他不一定爱他们,”爱神说,“他爱你。”
  “他只是舍不得我,舍不得让自己失败。”帕雷萨回答,“如果我没有复活就好了,皆大欢喜。我现在死也来得及,一劳永逸。”
  “如果您没有复活,”爱神说,“那只是一成不变。过往的遗憾已成定局,没有新的机会来弥补它。”
  帕雷萨抱着自己的膝盖。
  “没有机会可以弥补,”他说,“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而且死过一次,就证明,我不适合活着。要弥补遗憾太难了,我力不能及。我曾经想做个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我失败了。我现在想做个不伤害所爱之人的人,我还是失败了。”
  “现在说失败还早了点,”爱神说,“距离您下定决心,用崭新的方式生活,才过了多久呢?”
  “是啊,改变需要时间……”帕雷萨喃喃地说,“但我已经提早把他的耐心都消耗完了,没有机会了。”一种深深的难过缠绕着他的心。
  “……离开寒冰,您也可以再去爱别人的。”
  帕雷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也许吧,”帕雷萨收回视线,说,“但是太累了,太无聊了,实在没什么意思,又很痛苦,令人难堪。我爱过的东西很少,每个和我的结局都不怎么样。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多一条命只能是一场惩罚。我的生命越长,我就越能明白我有多么可憎。我看着过去,知道死人对我发出过怎样的诅咒;我看着未来,知道又有活人成为我新的牺牲品。还是不活着比较自在,听不见别人的憎恨,也诞生不了自己的憎恨。消失,最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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