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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次失败的重逢及其后续(玄幻灵异)——汶汶乡/镜台

时间:2020-12-11 11:56:01  作者:汶汶乡/镜台
  但是决定总会做出来的,你会被命运推搡着踏进岔路中的某一条。你不可能永远在路口徘徊。
  帕雷萨的手垂下去了。他盯着地板,心里轻松,茫然,又绝望。
  他希望自己没有活过来,这样他就不用意识到:他原来是这样无能的一个人。
 
 
第113章 ……
  想死。他心里升起强烈的冲动。死。这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无限疲惫的解脱,漫长折磨的终结。没有活过来、不——没有生下来,没有存在过。只要你的生命化为乌有,一切痛苦就都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赫莫斯非得阻止他去死呢?他难道不恨他呢?这蠢龙难道还没清醒吗?他难道就看不出来——他,帕雷萨,永远不会为了他变得更好吗?
  帕雷萨慢慢抬起头。他看到了赫莫斯的表情——哭泣。眼泪扎进他的心里。有那么多眼泪。眼泪溢满那双金色的眼睛。龙在哭,在沉默着,一声不响地哭,可并不为他自己的眼泪惭愧,不揩去,不遮盖,任由泪水沿着下巴滴落,一颗接着一颗。
  不要哭,不许哭,不能哭。帕雷萨立刻就想这样说。训诫的话刻在他的骨髓里。哭是示弱,是把伤口暴露于人,是失态。你自己不能哭。是伪装,是施加压力的手段,是逢场作戏。你不能动容于别人的眼泪。
  哭是悲伤的表现。
  一股酸涩从心口蔓延开。帕雷萨眨眨眼,他自己的眼泪也掉下来。
  死。毁灭。消失。不想死。不想离开。不想失去。逃走。留下。爱。恨。报复。原谅。难能可贵的重逢。难以实现的永诀。受制于人。不受拘束。为什么愿望难以实现?为什么欲望难得满足?为什么实现和满足后,带来的居然不是平静,而是加倍的痛苦?为什么人非得斟酌,非得取舍,非得选择,非得承受?为什么在屈服和毁灭的岔路口必须二选其一而不能两全其美?
  因为我们只是卑微的凡人。他的某位老师在模糊不清的回忆里说。因为我们对太多事无能为力。
  要么让他们去死,要么让我们去死。他的父亲握着着他的肩膀,让他看完整个行刑的过程——在民众的欢呼声里,那个盗贼首领的内脏洒满整个刑台——
  帕雷萨,你想做任人宰割的人,还是做宰割别人的人?
  我不想被宰割。
  所以,挺起胸膛。他的父亲拍拍他的肩。不必愧疚,不必痛苦,不必庸人自扰。打碎的花瓶就不要再看第二眼,转身离开,去寻找新的。
  赫莫斯的脸上浮现出伤疤。龙立刻抬起手,遮住脸,可手背上的伤疤紧接露出来。接着是鳞片的纹理,接着是龙王的咒文。它深深地吸气,却没法将它们压回去。它现在太弱了,弱到连自己都控制不好。噩梦里的幻影在轻声呢喃:你对它的仰慕可以作休了,你对它的爱情可以结束了,你当初遇到的那位强大的半神早就陨落了……而且这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它恨你,它想报复你,它想折磨你,它对你做过一次,还不够,它还想再来一次,驯服你,强迫你,威逼利诱……你甘心吗?
  因此你乐此不疲地虐待它?蓝龙的声音在他想象里发问。
  我不想虐待……我只是不想任人宰割……我只是无能为力……
  你现在对它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的无能为力——
  我并不想……
  ——你乐意看到它为此痛苦。
  它做的一切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施暴者总觉得自己的暴力情有可原。
 
 
第114章 对不起
  赫莫斯摔在地上,蜷缩着,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失败了!没戏了!他又要和你提分手了!永别——再见——失去——不可挽回——你就是抓不住他——
  我不想失去他!留下来——把他留下来——你有这个权力——
  鳞片想要从皮肤下冒出。抛弃这个羸弱的人形。变回原形。你有这个能力,你可以,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干呢?
  龙王留下的咒文开始燃烧,从心口爬出来,爬到头顶,爬到指尖,爬到全身上下。
  她的魔力制约他,如同她已在此降临。他的姊妹就站在他面前,他回到那段回忆里,他们进行着此前最后一次交谈。
  “你知道用力量换取屈从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吗?”她问。
  “创伤,”他回答,“憎恨。”
  但是龙王摇摇头。
  “伤口可以治愈,仇恨可以平息,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然而——他们会记住,你是危险的,你是可怕的,你对他们来说不再安全。”
  那个晚上,喝醉的伯爵抓紧他的衣襟,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祈求,对他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随您乐意,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赫莫斯。
  “收回去,”赫莫斯低声叨念着,“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收回去你也取信不了他,何不放手一搏?看看是龙王的法术先将你束缚,还是你先把他吞下去,让他变成你的一部分?
  “收回去……”赫莫斯感到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我希望……”
  我希望如果我不能挽回他,那就做毁掉他的那个人。
  就是这样。帕雷萨会对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你不在乎一切要不要结束得好看,你要你的愿望实现。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
  说出来,然后做出来。
  “我希望我没有做那个梦。我希望他们没有把一个真的你送进来。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梦里的想象,不是真的。我希望我没有让你恨我。我希望我没有辜负你的信赖。”
  他看到自己站在梦境凝成的营帐里,提着帕雷萨的领子,把他按在冰凝成的墙壁上。他为什么会被这个把戏骗了呢,他怎么能被这个把戏骗了呢——以为自己没有经历后来的事,以为自己有机会阻止一切。
  因为他渴望这个。
  接到死讯的震惊,接受结果的悲痛,嗅着仍旧留着他血味的泥土,却仍旧找不到那具尸首,他们连他的尸首都不留给他……然后是憎恨。
  憎恨白塔法师。憎恨那些真神。憎恨让他心爱的凡人惨死的整个世界。但是最憎恨的还是帕雷萨本人。
  是你先辜负我的,这个念头一直在内心深处烧灼着。沉浸那个梦,不愿意记起后来的悲伤,但却有着后来才诞生的仇恨。是你先辜负我的,我要报复你,我要叫你好看,我要毁掉你那该死的自尊,我要夺走你最看重的一切。
  于是就越线了,因为是你先辜负我的。施暴者总觉得自己的暴力情有可原。那个年轻气盛的小龙对着错误的人说出了正确的话。因为你欺骗我,所以我强暴你。因为你戏耍我,所以我囚禁你。因为你不在乎我,所以我折磨你。因为你毁弃了情人间的盟誓,所以我和你同归于尽。觉得情有可原,觉得理应如此,觉得天经地义。我有这个权力,我就有这个权利。
  我没有。我错了。对不起。
 
 
第115章 石乐志
  赫莫斯看到白色,空荡荡的白色,和他自己一样的颜色。他盯着白色,白色包围着他,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只手撕开了白色,深蓝色的幻梦跨进他的领域,以精灵的形态。幻梦对他微笑。
  “别发呆了,小七,”她说,“动一动你的脑子,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幻梦于是开始变形,变成了人类,一个男人,帕雷萨·海泽拉姆。
  “我错了,”他对这个形象说,“对不起。”
  帕雷萨向他轻哂。
  “别这么傻乎乎地只道歉,”幻梦透过帕雷萨的样子对他说,“解释啊,掩饰啊,找借口啊,给自己找借口还不容易吗?”
  “不容易,”他回答,“他不相信借口。他只相信事实,事实是:我囚禁过他,强迫过他,谋杀过他。”
  “在梦里做的,梦都是假的,怎么能算数呢?”
  “谋杀是真的。”
  “对待重伤未愈的病患,怎么能以平常的标准来要求呢?”
  “他不接受这一套,”他回答,“他只接受实际的证明——我不会再做。我可以证明让事情发生的能力,我怎么证明让事情不发生的能力?”
  “没有办法可以证明让事情不发生的能力,巴尔卡莫尼菲多,”那个形象嗤笑道,“你只能证明你的无能为力。”
  他被幻梦抓住尾巴,扔出去。
  赫莫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是黑渊,还是在这里,枕着枕头,盖着被子。他摸摸自己的脸,人形。看看自己的手,没有鳞片或咒文。只是那些伤疤打刺刺暴露在皮肤上。他催动幻术,那些伤疤渐渐消失了。
  他爬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帕雷萨。
  他走出卧室,听见厨房处的响动,于是来到厨房。帕雷萨在吃面包片,余光瞥见他,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道:
  “乖,回去躺着……或者去餐厅坐着,等我一下。我饿了,我要吃点东西。我不会离开你的。”
  赫莫斯怀疑自己还呆在梦里。
  帕雷萨发现他反应不对,僵硬了一下。
  “你醒了?”他的语气迅速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我刚才不是在昏迷吗?”赫莫斯委婉地问。
  “不是,”帕雷萨回答,“你记得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龙王的咒文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把我击晕了。”赫莫斯谨慎地说。他希望他刚才无意识下没做出什么……
  “可能把你的理智击晕了吧,”帕雷萨干巴巴地告诉他,“你像个一岁小孩儿一样,抱你才肯安静下来,松开你就开始哭,怎么说都不行,好像你失去了三秒钟以上的记忆力。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地板拖到床上,把你哄好了,出来吃点东西……”
  “晚餐我已经做了一半……”赫莫斯说。
  “我吃饱了。”
  “我炖的汤……”
  “熬干了。”
  “甜点……”
  “我吃了。”
  “我还没烤……”
  “味道还可以。”
  他俩面面相觑。
  “很抱歉,”赫莫斯说,“我没想到我会失控……那是个意外,不过你也看到了,龙王的封印很强大,我伤害不了你。”
  帕雷萨十分古怪地皱了一下眉毛。那似乎并不是因为不快。
  “是的,我看到了,”他说,“你被捆在地上,接着在束缚消失后变成了一个白痴。”
  “……如果我变成白痴,你就会抱我了?”
  帕雷萨看上去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接着抬脚向他走过来,张开手臂,拥抱了他。他的手放在赫莫斯的后背上,拍了几下,接着松开。然后他走出了厨房。
  “过来,我要和你谈一谈。”
  失望。这是敷衍和安抚。想要更多。
  赫莫斯定了定神,和他走到餐桌边。他们拉开椅子,面对面坐下。
 
 
第116章 番外
  赫莫斯:
  我坐在书房给你写这封信。
  实际上,我不知道我应该写点什么。
  最近有许多事情发生,但我想我不必一一给你细讲,等你看到这封信时你自然已经听说了这些事,就算你没有,你想了解的事你也能很快了解。
  所以我来写那些你不能了解的事吧。我来写写我是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在看到这封信时,应该会很生气,迟早会很生气,看到这句话会更生气。你的怒火来得那么快,可也那么浅,薄薄一层浮在脸上,用一个吻就能把它驱散。
  我要重新写这封信了。我写了不适合对你说的东西。
  其实,我在怀疑,我为什么要写给你呢?向你解释有什么用呢?我们从来不同,我们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互相理解。
  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一种深深的怒火,对这个世界,为了这种愤怒,我要去干你将会听说的事。我要去干我的父亲,祖父,曾祖都干过的事:上战场,建功立业,赢得荣誉,声名,封赏。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这一切。
  因为你是龙吗?因为你是神吗?因为你有使你高于一切的力量,可以轻佻地对待这个世界吗?……不,我很怀疑,不。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有那么少的嫉恨,那么多的快乐,不被虚无缥缈的事物劳心耗神。不想将来的隐患,不看过去的仇怨。为自己的舒适和幸福而生活,而不是去自讨苦吃。
  我是那种自讨苦吃的人。
  这些全是不应该对你说的话。这封信我会烧掉。
  但你未必不知道这些……我常常忍不住对你发这些牢骚,明知道你不能理解,不该对你说。可你在我面前时,我总是想要把所有话都对你说出来,不管是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这很危险。对象是你,就更危险。
  我希望你现在在我面前。我希望你出现。我希望这封信会落到你手里。我希望你正在看着我写下这些字句。
  我很庆幸你不会出现。我很庆幸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呆在黑渊。我很庆幸,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你走了,我得以摆脱你给我的影响,独自来做这个决定。我很庆幸我能知道,如果我死了的话你的痛苦并不会太多,因此我现在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多。
  我要去做那些可能会让我早死的事。我激情澎湃,迫不及待,充满渴望。我要去冒着巨大的危险,换取一丝机遇以摧毁那些我厌恶已久之物。我的心中充满对死亡的热情和向往,不论是别人的死亡还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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