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雍冷笑了一下:神仙,我们就是神仙。
“神仙?说来听听。”江弈安抬起香露一口饮完后眨了眨眼。
嗯,冰水。
那个店家弯下腰对三人说:“那可不,你看这四周净是高树,丛林里面啊更是有数不清的怪异猛兽,这原本啊,青罗镇本是不在这里的。”说到这里,店家开始卖关子。
长沅就问道:“原本不在这里?那为何如今又在了呢?”
店家咧开嘴笑了笑:“这您问得好啊,青罗镇本不在这里,可原来他在另一个地方。”
“您这不废话吗?他还能凭空生出来不成。”季子雍喝了刚刚所谓的冰水,觉得这里真的太不厚道。
“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原本的青罗镇也在这南境,这里虽是潮湿炎热,可镇里却年年大旱,年年不下雨啊,把我们青罗镇的老百姓可害惨啦。”
江弈安一听觉得奇怪了起来:“大旱?难道不是你们本就在山背,这里的潮湿上不来,也过不去,自然就旱些。”
“不,原本青罗镇就在谷里,可来年大旱,弄得镇民在自家都如同逃亡一般,土地种不出粮食,天空降不下雨,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一直都大旱?”江弈安奇怪的问,“既然大旱那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定居,居然还成了个小镇?”
“自然不是,青罗镇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越发觉得奇怪。
“客官觉得奇怪了吧,这才是我说为什么卜罗沼里面有神仙的原因。南境本就湿热,这里以前有传说,当年青罗镇还未旱灾的时候,镇里一位商人想要出去赚钱,他走着走着就来到卜罗沼,他看里面树木茂盛且都高大肥沃,就想着里面定有奇珍异宝,于是他便只身走了进去,可过了几天,那人却眼神呆滞,目光无神地自己走了回来,谁也不搭理,问他什么也都不记得。”店家继续认真地说,“您说奇不奇怪,自那人回来以后,青罗镇不知怎的,潮年本一月降雨数次,可慢慢地就成半年降雨,后来连年不降,人们就认定是那人私自进卜罗沼惹怒了里面的神明,这才造此惩罚。”
季子雍坐在一旁听着,手上的蒲扇还是一刻不停地扇来扇去。
“怕是谬误了,哪有什么神明。”季子雍一边说着一边心道:妖怪猛兽倒是不少见,神明?
店家转头对季子雍说:“客官您别不相信,还真的有,您听我说完。”
季子雍不做声。
“后来不是连年大旱吗,镇里的人实在是忍不下去,就派了镇里几个精壮有经验的青年前去祭拜一番。”
“不是说本就因为商人私自进入才造此惩罚吗,他们再前去,岂不是越发不妥。”江弈安又撩了撩裤管。
“是呀,几个青年本就受命前去祭拜,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又被挡了回来。”
三人又是诧异。
“别说是进去了,那卜罗沼周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了一般,宛如一个铜墙铁壁,根本进不去。”
江弈安抬头朝卜罗沼远远地看去跟寻常丛林没有什么区别,觉得并没有这么玄乎。
“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还敢搬到这里来,就不怕再受牵连?”长沅问道。
店家笑了笑:“嘿,我们真的是不敢,但是青罗镇遭旱后来没过多久,就受到一位高人指点,高人告诉我们,我们之所以会造此大旱,罪孽自然就是源于那位不敬之人私自闯入卜罗沼,惹得神明不快,我们才八方遭殃。”
“高人?哪儿来什么高人啊。”季子雍又有些无奈。
“喏!”店家越过木房的窗户,朝着不远远处的山头指去,三人随着动作一路远眺,隐约可以看到对面山头一座白色的阁楼。
“青罗宗,宗主跟我们说,只要诚心供奉,卜罗沼自然会恩惠众人。”
江弈安听着也觉得越听越玄,不仅仅是卜罗沼里面那位“神仙”,还有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什么宗。
“果真有效?”长沅喝了口茶。
“您不是看到了吗,现在青罗镇连年丰收,土地丰盈,还可以喝到这冰镇香露。”店家笑了笑,看着三人,就好像在期待三人夸赞香露的口感味道。
长沅坐在原地,看季江两人都没反应,就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钱币来:“嗯,这冰镇香露果然很好喝。”
季子雍:……
江弈安:……
“谢谢客官!”店家结果钱币笑嘻嘻地就走了,“您慢用!”
等店家走后,季子雍又扇起蒲扇,无力地靠回座椅上。
“哎……太热了。”
“师父,这次我们前来,不就是为了进卜罗沼吗?”江弈安平静地说。
长沅点了点头。
江弈安转头看着山边那座白色的四角阁楼。
“青罗镇?青罗宗?倒是省事,这什么宗一听便是依山傍水而生,哦,不是,是依镇傍沼而生吧。”江弈安说着又提着裤管又扇了扇。
“哎哟,你别说话了江兄,你怎么还有力气说话?”
江弈安:……
季子雍说完接着靠在木椅上,扇着风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季子雍感觉自己睡着了,他闭着眼睛,做着一个凉爽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冰凉的海水里面朝地平线,脸上还吹来阵阵凉爽的海风,全身舒畅。
“呼……”
“呼……”
季子雍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舒服吗?”
季子雍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舒服。”
“呼……”季子雍慢慢睁开眼睛。
“啊!!!你他妈脑子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虞泉,是谓黄昏。”引用自《淮南子·天文训》
☆、入沼
“啊啊!!!!”
季子雍一睁开眼,就看到曹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两人的脸好像只差不足一拳的距离。
季子雍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季兄小心啊。”曹殊伸手打算搀扶季子雍,动作看似关怀摔倒人士,但实则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笑得合不拢嘴了。
风越三人早在季子雍睡着后不久后就走进茶驿里来,曹殊远远看到季子雍仰着头张着嘴靠在椅子上,看到长沅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弯下腰对着季子雍的脸慢慢吹气。
“季兄可还凉爽?”曹殊一边笑,一边拉季子雍。
“起开,谁要你姓曹的扶。”
季子雍话刚出口,就余光看到有个人影站在自己身后,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曹璞声。
“曹、曹仙尊。”季子雍的声音完全没有那句“姓曹的”响亮。
曹璞声点了点头,背着手就朝长沅走去。
“璞声兄你们可算来了。”
曹璞声摸了摸胡子:“哎没想到这里这么热。”
长沅招呼着曹璞声坐下,谢无芳就跟在他身后迎面走来。
“无芳来也罢,你来做什么。”季子雍站起坐回木椅。
“怎么?不可以两人都来?”曹殊掏出折扇慢慢地扇着,季子雍一看挪起椅子靠到曹殊身边。
谢无芳一听笑了笑:“这次我本要留在风越,可想想既然门里没什么大事,也想跟出来看看。”
江弈安坐在一旁也是热地不行,后背的长发巴不得全绕在头后,他看了看眼前谢无芳也是黑发垂肩,竟没有一点难耐的样子。
“无芳兄好像又长高了。”江弈安说道。
谢无芳低下头左右看了看,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我前些天跟师兄比了比可好像都没长高,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
季子雍一听问道:“什么法子,我也听听。”
曹殊在一旁撇了撇嘴,笑道:“法子?你那也叫法子?无芳你别糊弄他了。”
谢无芳笑了笑:“既然江弈安说我长高了,那法子自是有些效果的,”说着他站了起来,顺手还把坐在自己身边的江弈安带着站了起来,“你看嘛,我都快追上江弈安了。”
江弈安站起来看了看确实,长高了许多。
“别一口直呼人家的大名,你得叫前辈、师兄。”曹殊扇着风悠闲地说。
“江弈安与我同大,又何必呢。”谢无芳笑着说。
“确实不必,倒是你先说你那长高的法子吧,你看季子雍看着你眼睛都直了。”
曹谢二人一听同时看向季子雍,季子雍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就看到他皱着眉头一脸期待的样子。
“季兄,你不会真的相信有那种法子吧?”
“我问谢无芳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说完他对着谢无芳说,“你、你说,什么法子。”
“法子就是……多吃大豆。”
季子雍本来对谢无芳的回答及其期待,结果却有些失望。
“多吃大豆?这样就行了?”
曹殊看着季子雍一脸疑惑就止不住笑了出来:“不,你理解他说的多吃,是吃多少吗?”
“啊?”
谢无芳给三位都倒了水继续说:“豆子做的汤汁、豆子做的肉、豆子做的下酒菜、豆子做的干粮……”
“停停停,你别说了,要真的有用这会儿你可能早就超过江弈安了。”季子雍不想听了。
“真的有用。”谢无芳辩解道。
“你哄谁呢,上次、上次你见江弈安的时候你有十岁吗?现在来比当然会有变化啊,能比吗这。”季子雍拿起蒲扇继续扇了扇。
“确实,不过我也就去年没去韶山,子雍兄记错了,而且你我二人不也是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吗。”
季子雍想了想确实,去年还看到谢无芳来着。
江弈安在旁边安静地喝茶,突然他一下子就开口道:“我有个法子。”
季子雍心想出来你就有法子了,以前怎么没有。
他优雅放下茶杯,扶了扶头上的银冠,正了正衣襟,一套气质十足的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然后转头严肃地看着季子雍。
“将头发束得高一些,你就长高了。”
季子雍:……
“对啊,江弈安说的是,哎这个真的可以……”谢无芳咧着嘴笑出了声。
另一边曹殊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笑够了?”曹璞声突然发声。
曹殊看了他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扇着风。
长沅坐在一旁看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就开口道:“此行虽只当作认识认识,玄灵子尚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卜罗秘术更是神秘无比,若有幸,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江弈安以前就听说过卜罗沼里有所谓的秘术存在,本以为只是讹传,听长沅这么一说,竟让他觉得就算是讹传也多了几分可信度。
“江弈安,听说这卜罗沼里面奇花异草种类繁多,植株也是形态各异,有许多连师父他们都没见过的奇怪事物,”谢无芳低着身子凑过去小声对江弈安说,“哎你说,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吧。”
季子雍一听,隔着曹殊就凑过去对谢无芳说:“你还别说,里面还真有神仙……”
谢无芳的表情一下子惊讶了,他不管江弈安,开始与季子雍面对面地小声说:“真的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三个刚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神仙羽衣霓裳,就出现在卜罗沼的外面……”季子雍比划着,神情严肃庄重,听得谢无芳十分入迷。
江弈安坐在一旁十分无奈,曹殊则依旧面带笑容,悠闲地把玩他的折扇。
“咳咳……”
一边玩笑的四人听到长沅干咳一声立马噤声,齐刷刷地朝他看去。
“曹兄,我看歇息得差不多……”
“哈哈哈……那仙尊请吧。”
长沅和曹璞声一同离席,两人走的突然,四人穿鞋的穿鞋,放裤脚的放裤脚,看笑话的看笑话,长沅转过头看手忙脚乱的江弈安和季子雍,一脸嫌弃;曹璞声则看曹殊和谢无芳幸灾乐祸,一脸无奈。
卜罗沼与其说是一个沼,不如说是一片丛林。
青罗镇本就在卜罗沼的外层,可这气温实在是天差地别。卜罗沼从外一看便知这高大树木遮天蔽日,可走到里面发现,里面只要是绿树已并成一片,可却有一束束光影穿过树叶,叶叶相连,枝枝缠绕。
树干上的清藓层层叠叠,白绿相间,还有交错挂在树干上的长藤翠蔓,如同一条条瀑布细流,粗细均匀,长短不齐。
周围的藤蔓上叶芽繁生,老藤落土绕树,新藤细如发丝,密密麻麻,就好像树干上挂着的一层帷幕。
进入卜罗沼就好像进到一片洞穴,抬头不见日光,低头不见干土,植物覆盖,全是翠绿一片。
江弈安穿着的白鞋唰地一下踩进湿泥里,白鞋一下子就变成了黑鞋。
江弈安:……
他皱着眉嫌弃地抬起脚看了看,再嫌弃也没有办法。
六人进卜罗沼之前,那位茶驿的店家亲自送客出门,六人离开后就径直往卜罗沼走去,店家眼看六人毫无顾忌,刚打算开口叫住几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人一下子消失在面前,吓得呆在原地。
季子雍转身看不远处的店家呆站在原地,本还奇怪他为何表情诧异至此,却惊讶地发现身后一道透明的结界就如同水面一般,激荡着波纹还在隐隐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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