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兽看到后江弈安后缓缓跨出前肢,不过前半身已经全部展现在江弈安面前,江弈安看见他前肢上拴着一根巨大的铁链,龙爪已经被铁链磨得破损不堪,有的部分与皮肉连在了一起,深深陷了进去。
“我无意冒犯,但是我需要古灯万辞。”
巨龙盯着他,片刻后,它抬起头朝上空嘶吼,等震耳欲聋的声音结束后,它猛地低下头一瞬间就咬向江弈安。
江弈安迅速抬起长影飞跃到龙首,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凶兽好像根本不懂他所云。
他想,既然如此,也不便解释太多。
巨龙飞起绕到树尖把江弈安带起来甩来甩去,江弈安长影一挥,照着巨龙鳞片翘起的一角就刺了进去。
巨龙嘶吼,身上的黑气越发浓郁。
在江弈安随着巨龙跃上半空的一瞬间,江弈安俯视看到古树中间的那一点微弱的亮光,一瞬间,江弈安心中的希望再次燃烧起来。
他看着在下面不断腾飞的巨龙,再看看树间那个触手可得的万辞,打算直接从龙背越到树尖,突然,巨龙就好像察觉一般,他尾部一摆,用力地打到地面,地面的乱石一下子被尽数拍飞,无数碎块朝江弈安飞来。
江弈安抬剑阻挡,石沫飞溅到他的脸上、脖子上、手背上无数个细小的口子就陡然冒了出来,片刻后,巨龙一下子猛地上升,仰面飞到高空,江弈安一下子失重,直直地从龙背上掉了下来。
巨龙见江弈安掉了下去,拐了个弯就毫不犹豫地把身子撞过来,江弈安还未站稳就见巨龙这般行事,立马挥出一道白色的御障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情况紧急,最后还是被巨龙甩出来的气流一下子震了出去。
江弈安重重地摔在身后的巨石上。
江弈安被震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恍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树间的万辞:“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江弈安立马起身站在地面上,巨龙看他毫发无伤就张开龙口朝着他示威嘶吼,江弈安不以为然,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抬手轻轻地将长影立在自己的面前。
巨龙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于是用力俯冲朝半空向江弈安飞过来。
江弈安盯着它,面前的长影在他面前微微地晃动着,长影越晃越快,周围的银光越来越亮,巨龙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瞬间就离江弈安不到咫尺。
就在巨龙即将碰到江弈安的一瞬间,江弈安和长影竟然一下子消失在了巨龙的面前,巨龙扑了个空,一下子迎面撞上江弈安身后那块巨石。
巨石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江弈安在巨龙跃向自己的一瞬间拿着长影从巨龙面前一跃而上,巨龙一下子被撞了个踉跄来不及反应,江弈安趁机站在半空,长影就在一瞬间分成无数把银剑,全部直直地对着巨龙。
巨龙艰难地将自己的头部从巨石下面退出,江弈安的下眼睑微微一抬,无数把银剑就这样飞快刺向巨龙,巨龙身上的鳞片尽数被撬得飞起。
江弈安第二次挥手,“长影”迅速穿过龙身钉到地面,将巨龙的四肢牢牢地插进了石地里,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四肢如今更是鲜血四溅。
巨龙的尾部、身鳍也被用力钉在地面上,不到片刻,整条巨龙就变成了一个难以动弹的刺猬,挣扎着在地面上扭来扭去。
江弈安轻轻落下,缓缓走到巨龙好的头部看着它:“我只想要万辞,仅此而已。”
说罢,江弈安转身就朝古树飞去。
古树攀天而生,古灯万辞如同这中曲的一盏明灯,在繁密的树叶间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万辞。”江弈安笑了笑。
就在江弈安伸手摘下万辞的一瞬间,远处的巨龙朝着古树后面的天际发出一身震耳欲聋的吼叫。
江弈安闻声看去,远远飞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的速度极快,他在江弈安面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江弈安迅速拿起万辞轻盈地跃到树梢上看着来人。
“师兄!快跟我回去。”顾渊一身黑衣出现在江弈安面前,“马上回去!”
顾渊凑过去打算拉起江弈安,就在这时他看到江弈安的后背位置有一团深红的血印:“你受伤了?”
顾渊动作未毕,两人身下的巨龙再次发出嘶吼。
顾渊闻声看去,才发现“长影”入地,将巨龙的全身上下钉得没有一点空隙,就算是站在远处,他依旧可以看到在长影和皮肉接口处泊泊渗出的龙血。
“师兄你要干什么?”
江弈安没有回答他。
“若化骨真的存在,你当真要为了师父杀掉化骨吗?!”
江弈安抬起手飞快装好万辞然后收回长影,他拔剑的一瞬间顾渊还能听到剑从巨龙皮肉里抽离出的那种粘稠感。
“师兄,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人吧……”
江弈安顿住了,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化骨就长沅。
“师父可以死而复生,但若是需要杀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就算师父活了过来,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那是人命啊。”
江弈安突然一瞪,狠狠地看向顾渊。
就在这一瞬间,地面的巨龙本就身受重伤却还能突然爆发,直直地就冲向二人。
江弈安抬剑一挥:“先走!”
顾渊来不及拿出君见,可巨龙就算全身带着血还是穷追不舍,它用它那巨大而长的身体将二人毫无保留地包裹在了里面。
顾渊见势一把抓起江弈安:“师兄你从上面先上去,”说着两人抬头看了看被巨龙包裹得只看得到一个圆圈的天空。
没等江弈安反应,顾渊托起江弈安就用一团气流将他用力推了出去,就在巨龙裹得越来越紧的一瞬间,江弈安整个人都消失在顾渊的视线里。
顾渊被裹其间,他缓缓抽出君见,就在他打算主动出击的时候,巨龙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它用细长的瞳孔看着顾渊,顾渊二话不说拿着君见照着龙眼一刺,龙身就在一瞬间松开了。
顾渊趁机冲了出去,他见江弈安无事,抓起江弈安就打算马上离开,此时,巨龙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不到片刻,巨龙半闭着一只眼睛从黑雾中飞快地冲上来,它张着巨口几乎要把顾渊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就在顾渊以为自己已经进入龙腹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脸上一片湿润,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眼前一片血光。
江弈安不知什么时候左手拿着君见右手握着长影站在半空,他在顾渊面前将龙头一分为二,不过几秒,江弈安跃上龙身,用君见插进龙背,他右手长影一挑,一条血红色龙筋就被他一下子收了出来。
顾渊停在半空吓得一怔。
恶龙鲜血横飞,浸湿了江弈安的头发,染红了他的白衣。
顾渊靠过去,看到江弈安脸上的龙血从他的下巴慢慢滴落,落到江弈安的衣摆上。
江弈安手上的君见和长影已经一片血红,已经看不出上面一丝银色的刀刃。
巨龙惨死中曲,一切尘埃落定。
江弈安一下子从梦里惊醒,汗珠从他的额头慢慢滴落下来,他猛地撑起床榻,看着周围一片寂静,突然,他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前去中曲山,左右看不到万辞,翻身下床就在房间里苦苦翻照找。
木门被轻轻推开。
“师兄……”
江弈安没有回头:“万辞呢?”
“万辞呢?”江弈安转身看向顾渊,“别跟我说你把它藏起来了。”
顾渊看着了江弈安一眼,转身越过他把汤药放到面前的木桌上。
“师兄,你我不说,世人不会知道你的得到了万辞,”顾渊转身,“万辞是凶物,有了它,你会为了师父杀掉无辜之人,这本不就是师父的意思,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江弈安皱着眉看着他。
“你现在从这里出去,如果你想,你依旧是长生门的长师兄,依旧是师父最疼爱最孝顺他的弟子。”
“可若你找到化骨,你会杀了他,你会成为凶恶之人,你不能这么做。”
“把万辞给我。”江弈安用力地咬着每一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师兄……”
“顾渊,一切因你而起,不让你以命抵命已是慈悲!若不是因为你,那日师父根本就不会出现,更不会身殒,你不敬师长,苟且了师父的性命,如今你又要私自带走万辞阻止我救师父,你居心到底为何!”
江弈安字字诛心,顾渊呆在原地。
事到如今,成了自己的错吗?
“你跟师父常说命数,这难道不是师父的命数吗?那天若不是有师父在长生门还要死多少人,师兄你想过吗?若身殒的是子雍师兄……或、或是你……”
“师父要是不在,死的可能就是你!”
漆庄,让顾渊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死亡很冷,如同此时的江弈安。
顾渊没想到,江弈安对他的怨恨居然可以在一夕之间积攒得如此深重。
“师父身殒你愿舍命相救,可你是否想过,若出事的是你,我顾渊又该当如何?”
“卜罗沼你已死过一次,可只要我顾渊在,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陷困,若你相信我,我定会此生都护你周全。”
☆、顾渊
江弈安愣在原地。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你也会跟我一样吗?你会眼看着我身陷囹圄不管不顾吗?我告诉你,就算整个九境都坍塌到我顾渊脚下,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不后悔!”
“师兄,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不会为了苍生舍弃你,更不可能为了别人伤害你,你要你的大义,可我没有这般野心。”
在顾渊心里,江弈安是海,甚至比海还要广阔。
“好。”江弈安终于抬眼,“你我若本就殊途,也不再有什么所谓的同归一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十七殿也再容不下你顾渊。”
顾渊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你在说什么!?”
江弈安走过去本对着他:“我要我的大义,你自唱自的乐曲,你我本就不是一路,跟十七殿也再不是一路。”
“孤芳自赏,自私至极。”
顾渊抬手啪地一下把圆桌上的汤药掀翻在地,瓷碗四分五裂狼藉一片,药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师兄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渊虽是质问,可语气却里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不干什么,我只想给彼此自由。”
顾渊低着头:“等等!”顾渊妥协了,他惧怕江弈安的任何动作,他害怕江弈安离开他。
江弈安一听停住了,“我没拿走万辞。”顾渊抬手指了指一边的桌案。
等顾渊话毕,江弈安依旧抬起脚来朝门外走去,顾渊大声说:“师兄!你还想要我怎样……”
江弈安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怎么样,我说了,我只是想放彼此自由。”
这时,方小棠闻声从厨房一路赶过来。
“师兄……”方小棠同样也端着汤药,他站在门口看着二人。
江弈安没有回头,冷冷地对方小棠说:“把药放好,我们去长生殿。”
寅时,太阳渐渐从头顶滑了下来,整个长生殿外聚满了人。
正在书斋的季子雍看到周围弟子快步走远,有的窃窃私语,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方小棠就慌慌张张地从一边的长廊边上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方小棠红着眼紧紧抓着季子雍说:“师兄他……师兄他、他要赶顾渊走!”
季子雍一听顾不得此时自己还在上课,撇下方小棠就从书斋一路快步走来,长生殿外的弟子越围越多,季子雍拨开人群,一刚走进去就看到独自站在人群中间的江弈安。
“你在干什么?”季子雍小声地说,“别丢人现眼,有病吧你……”
季子雍说完瞟了一眼江弈安的脸,他看江弈安一脸平静,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江弈安?”季子雍又小声叫了叫。
“顾渊不敬师长,苟且他人性命,陷同门于不顾,单凭这其中一点已是长生门大忌。”江弈安的声音很大,已经传到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胡说什么呢,别矫情啊。”季子雍凑着他的耳朵说。
“我没有胡说,那天是顾渊把师父带出来,是他害死了师父。”
季子雍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子雍一把把江弈安拽了过来:“是,可那天你也是在场的,都是情非得已啊,那照你这么说那我师父也不在,你岂不是连我师父也要责备?”
江弈安转过头看着他:“你不必劝我,师父已经不在,从今往后十七殿我说了算。”
“你!”季子雍说不动他,他返回去就遇到刚出现的方小棠,“快去告诉你爹江弈安疯了。”
长生殿前江弈安独站其间,他神情平静,远远地看着山头即将落下的斜阳,直到顾渊出现。
顾渊自人群后走来,周围的弟子静静地看着他,长生门再度陷入沉静。
顾渊走过来看着他,他想,如今不管是怎样的惩罚,只要接受了,江弈安依旧是他的师兄。
“跪下。”
顾渊看着江弈安,一股寒流瞬间侵占全身。
他下意识地朝江弈安靠近了一步,却看到江弈安将一只手背到腰后,朝后退了一步。
“跪下。”
顾渊应声跪地。
周围的弟子有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有的小声交谈着,这时人群中冒出一阵喊声。
“师兄!你放过师弟吧!”左景带着右景站在一边。
到了如今,长沅之死,长生之变,整个长生门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渊一意孤行致使长沅仙尊身殒也成了不争的事实。
江弈安看了一眼左景二人:“这是十七殿的事,与你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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