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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遮(推理悬疑)——琼川

时间:2020-12-14 10:58:06  作者:琼川
  他愣了神,方向盘摆动大了,差点撞上隔离带。
  “怎么了?”
  没法说他刚刚被那个笑影响了心智,这话没法出口,咳了一声:“有只麋鹿跑过去了——”
  “这里有麋鹿吗?”
  “应该有吧——有山有海的——”勉强打着哈哈,理由牵强得自己都编不下去。车停下,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诃奈期喘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到了——”
  “那人跟我说到68国道找找——”
  “为什么找到了海里?”闼梭问道。
  的确是要佩服司法人的犀利,很快抓住了关键:“我在草丛里发现了背包,然后看到了崖底的轮胎——”
  十年后的现场,哪有那么容易勘察。可是,一个背包,十年后还在老地方躺着——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还是一个轮胎更有可能十年屹立不动的在那里等着——
  发现了疑点,闼梭也没说什么,沿着国道往下走,十年,什么样的痕迹都不存在了,但是可以估算出车祸发生的场景。诃奈期也不知男人在想什么,跟在后面。大约走了五百米,闼梭突然停下,一只倒在路边的小麋鹿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麋鹿早已经死了,尸体僵直,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被海鸥啄食着,那些海鸥见了他,也不惊慌,反而袭击过来,被闼梭挥了两下赶走了。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诃奈期捂着鼻子:“这是?”
  闼梭回道:“应该是穿越国道的时候撞死的——”看向诃奈期:“以诃医生的专业角度来看,是不是撞死的?”
  终于明白法医的工作是什么了,估计是每天都要面对这种臭气熏天的死尸,掏出手帕垫着,诃奈期憋着一口气,翻过麋鹿,的确有一处大伤口,站起身,说道:“撞伤——”
  向四下看看,国道这边两侧的护栏很矮,麋鹿那种大长腿越过来很容易,这种低矮护栏只能拦住刺猬、兔子、野猪一类腿短的动物。国道这十年,也没什么具体变化,护栏一直沿用至今,还是木质结构,根本经受不住撞击。
  走回原来的位置,闼梭在草丛继续翻找着,方圆五百里,像只搜救犬一样,认真寻着。而他只能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工作中的闼梭认真得可敬——完全不顾自己,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搜着,手电筒在草之间扫着光亮。
  起了身,他看见闼梭的膝盖、裤腿、胳膊处都是泥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玻璃碎片,男人在护栏间细细查看,终于发现睨端:“这一段的护栏比两旁的要新一点——”
  事实上这崖虽陡峭,其实并不高,难点就在于陡上了。闼梭迈过护栏,爬下了山崖,诃奈期惊讶于对方的矫健,要知道他自己是攀岩爱好者,下去也要费些功夫,而闼梭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崖底,看那瘦削的身影在峭壁上轻松穿梭,胆战心惊的,生怕一阵风猛了,吹落了他。
  两人站在海边,闼梭转过脸问道:“是在这儿找到的轮胎吗?”
  惊讶于自己什么都没告知,闼梭依然能准确找到位置,点了点头:“是的——”
  诃奈期走到一处,指了指:“车就是从这里打捞出来的——”
  闼梭在地上寻着,突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弯腰拾起,是一灯管,但是与车灯不同,诃奈期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灯管后说道:“这是无影灯的灯管——”
  “你弟弟开的是什么车?”
  “房车。”
  “车现在在哪儿?”
  “修理厂。”
  “还是要去看看车——”
  正说着,太阳从海面彻底释放了自己,洒下片片金黄。诃奈期站在石砾上,望向远处的高山,望着海,心底起了不一样的境况,他转过脸,闼梭站在身旁,也在看着。并肩站立,他觉得有什么生了根,在心底处,拼了命的往外生长着,攥着他的心,死死不放手。忽然问道:“看不见的时候,山海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男人停顿了,纤细精巧的五官露出不经意的脆弱,尽管是一闪而过的,还是被诃奈期瞧个清楚。男人立了立领子,如此这样把寒气与自己的单薄隔绝了出去:“其实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吃惊的转过脸,看向闼梭,诃奈期一直以为盲人对事物的想象会有很大出入,毕竟触感与视感不是一回事。
  把视线投到远山远海上,男人的侧颜泄露了另一种坚毅,如同被岁月打磨过了边边角角,显现的是棱角分明,而不是圆滑世故,赤诚又纯粹:“眼盲遮不住的,遮不住山,也遮不住海——”缓缓的,降下眼幕,闭了双眼。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比划半天,细瘦葱白的手指,像是跳跃在钢琴键一般,在诃奈期的心口奏响一首乐曲。
  既不是小夜曲也不是交响乐,而是悠长的,不死不休的哼唱——
  诃奈期突然哼起了家乡的那首平谣小调,闼梭听着,忽的睁开眼,愕然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不知道,就是家乡人都在唱的歌——”
  闼梭对这首歌是有记忆的,而且清晰得像是雕刻在了脑中。
  诃奈期说道:“一个青年爱上了一个女孩,向她诉说衷肠的情歌——好听吗?”
  “好听——”
  “从现场上来看,的确是车祸致使掉落悬崖,掉入海中——”
  “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呢?”诃奈期不解,他对自己弟弟很了解,诃偿息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不会在开车时溜号的。
  “也许一只麋鹿突然闯入了视野——”
  两人一边说着,回到车里,闼梭刚落下脚,感到脚下有什么,弯腰捡起一个盲杖,在摸到那个盲杖的瞬间,他呆愣了半天。
  抚了抚闼梭肩头,诃奈期看到汗从男人的鬓角流下:“怎么了?”
  “这个触感,很熟悉——”
  哑然失笑,笑对方太过敏感:“盲杖都差不多,生产厂家都照一个模子做的,触感肯定都一样。”
  “不,不一样,我好像认识它——”闼梭拿起盲杖,仔细端详,仗腿磨得掉了皮,手柄的漆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看来是反复使用的结果,盲杖的主人一定走了很多的路。合上眼睛,用手从手柄一直摸到盲杖的末端,诃奈期看着男人,喉结一动,咽下口水,那修长葱白的指头在盲杖上摩挲,像是一下一下落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游走着。他猛地打住这种幻想,别过脸,掩饰自己的异想天开,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欲望。
  一定是好久没碰女人的缘故——
  “这个盲杖是——”
  “在我弟背包里找到的。”话一出,两人都陷入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去我微博看预告片~~~~心中的原型就出现了~~~哈哈~~~~~~~~
顺便祝贺一下我终于上榜了~~~咂咂
 
  ☆、章十|被吞掉的坚毅
 
  章十|被吞掉的坚毅
  从约克家回来,栖北受了重创,甚至有一蹶不振的趋势。办公桌上贴着的约克照片也被撕了丢进垃圾桶,电脑桌面和手机屏保也换了。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双眼呆滞,午饭没吃,干坐着。猫姚和零、大卫一齐向他施注目礼,大卫朝猫姚使了个眼色:“这是傻掉了吗?”
  猫姚抱着膀子:“刺激太大了——”
  “约克到底怎么了?我挺好奇。”零探过脑袋。
  “我应该拍张照片给你们看看。”猫姚在腰上比划了两下,示意能装下两个她。
  “我记得约克挺美的,当年她唱的那首歌风靡四国,那时候还有很多小姑娘效仿她把头发编成圆锥状,现在想想真是够奇葩的。”零说着,摆了摆手,他岁数在几个人中算是最大的,三十岁,还没结婚,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很有年代感。
  “记得那个头型的暴露年龄了,大叔!”猫姚媚眼一挑,笑道。
  摇摇头,三十岁的零竟开始感叹岁月了:“她都成了大妈,我也老了——”
  大卫提议道:“猫姚你一会不是去跟小八问话么,带上他吧——”朝栖北努努嘴。
  猫姚拍了下手,赞同道:“这个办法不错!搞不好,栖北遇到哪个漂亮女明星,爬了墙头,回来连约克是谁都忘了——”
  零耸耸肩:“偶像明星不就这样么,更新换代得快,粉丝们变心得更快,今天叫这个老婆明天喊那个女朋友的——”
  听了他们聊了半天的自己,栖北无动于衷着,猫姚敲敲栖北桌面:“我一会去找小八‘聊天’,你去不去啊?”
  抬起脸,像是刚发现他们围在自己四周一般,栖北放空的眼茫然着,然后摇了摇头:“不去——”一副活不起死不了的德行。猫姚心直口快,哪受得了这个态度,拍了他脑门一下:“你这傻子!至于吗!”
  他又摇了摇头,这件事上倒是挺执著:“不去!”
  闼梭走了过来,三人见了白修罗,立即低头哈腰溜回自己座位。他驻足在栖北桌子前,看对方死气沉沉的,开口:“去吧!你的偶像颓废,你也要跟着废了吗?”
  一句话说得栖北睁大眼睛,想了一会点点头。
  猫姚悄声对旁边的大卫说道:“全司,也就白修罗的话能让他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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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化妆师都是妆比明星更浓,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化妆技术更高一筹。小八却不是这样,别说淡妆,完全就是素颜,听到猫姚在喊她的名字,转过了脸,清秀淡雅的相貌,不施粉黛,大约二十二岁上下的年纪,皮肤特别好,白皙透亮,这种容貌完全可以出道了。
  小八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和她娇小的身材倒是匹配。栖北向来对这种瘦小的女孩没什么抵抗力,瞧着小八的眼睛都直了,猫姚踢了踢栖北,他马上回过神简单说明了来意。
  小八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有人开始注意他们了,对他俩说道:“来化妆间谈吧——”
  他俩还是第一次光顾明星的化妆间,口红色号齐全的摆满了梳妆台,眼影,各种粉饼腮红,猫姚毕竟是个爱美的女生,拿起一个口红,惊奇道:“这个色号已经全世界都断货了!你在哪买到的?”
  “化妆师总有自己的一些特殊渠道——”小八笑笑,猫姚惊叹这女孩的美好,就是淡淡的笑都让人心扉一乱,作为同性她都忍不住赞美了。
  “你是哪个明星的专属化妆师?”一旁的栖北问道。
  “原来是约克,现在是灼染——”
  猫姚弯下腰,以便小八更容易看清她的脸:“你帮我瞧瞧我今天的妆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
  栖北翻个白眼,猫姚这家伙开始不务正业了。
  小八仔细打量,作为一个情商高的女生,她并没有直接否认猫姚的化妆技术:“都挺好的——”
  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猫姚拿起一张卸妆,蘸了蘸卸妆水,把脸上的妆都擦掉了,对小八说道:“你能帮我化一个妆吗?”
  “猫姚!”栖北拽拽猫姚胳膊:“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啊!”
  “每个女生见了化妆师该做的事啊!”猫姚不觉怎样,腿一翘,落落大方的,对小八微微一笑,她那一笑无论男女都是抗拒不了的,递上了粉刷:“开始吧!”
  面对猫姚的无理请求,小八虽然愣了一下,依旧保持礼貌,接过了粉刷,笑着:“好的——”
  难道闼梭和诃偿息的落水有关吗?
  不管诃奈期怎么思考,都无法把两人联想到一起,或许,这些只是一段巧合?扯下领带,往旁边一扔,哪知他没扔好,领带掉在了地上,他想也没想,直接把几千一条的领带抛进了垃圾桶里。随便一抬眼,瞧见了那件被闼梭穿过的外套——不过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冲锋衣,一般都是用来在突如其来降温的天气里的不时之需。也只不过是穿在那个男人身上而已,并不会有什么特别,但此时在他眼中,竟有些与众不同了。摸着上面的面料,想到那个人穿上身上的宽大,心念一动。他猛地缩回手,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而懊恼不已。
  忽然,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认识的号码,还不是本地的,心突突的跳,接起来,又是那个声音:“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我弟弟在哪?”
  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那边的声音继续说道:“他被一个人害了——想知道害他的人是谁吗?”
  “是谁?!”
  “我给的提示还不够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了解真相——”说完,不等他的回答,再一次挂断了。
  气得他把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屏幕碎裂,还是不解气,又上去补了两脚。他厌恶这种被塞入云里雾里的感觉,猴子一样的戏耍着,而他对那个戏耍自己的人一无所知,他对这种把握不住的东西深恶痛绝。
  好像这样,连自己的命都不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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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其他医生串休一天,这种事,以前他从没做过,一直以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日子,他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喜欢打乱的节奏。直到他故意出现在楼梯间开始,有什么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规律。闼梭正在翻看着那辆房车照片,诃奈期走近都没察觉,今天闼梭戴了一副眼镜,黑框,戴上眼镜添了一些斯文,有一种文弱书生的气质。他在男人的旁边坐下,也不出声,怕自己的唐突会惊到这个聚精会神的人。
  一直等到闼梭自己转过脸,看见了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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