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面面相觑,宁紫鸢适时的出来安抚:“军乐营中禁军众多,军法和规矩多半也是用来约束他们的,众位只需各司其职便可相安无事。”
吴以晨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流渊便发话道:“如无疑问,便都出发吧!”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吴以晨和宁紫鸢最后出发,负责清点人员,吴以晨庆幸说道:“我以为流渊那么吓唬他们,会有人打退堂鼓不愿意参加了呢!”
宁紫鸢摇摇头:“不可能的,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嗯?”吴以晨皱眉不解。
“你不能用现代的想法看这个时代!”宁紫鸢解释道:“礼乐司的乐师舞姬,多数是家人获罪罚没进宫的,少数自愿进来的身份地位也不高。流渊那番话不过是让他们守规矩点,他们就是再不满也不敢反抗的。”
“啊?我还以为这是这些人都是自愿参加节目的……”吴以晨讷讷,“那他们参加演出,自然也没有贴补咯!”
看宁紫鸢神色古怪,吴以晨顿时会意:“看样子是有的!”
宁紫鸢叹道:“有是有,不过大头被上头盘剥下来,真的到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了。先前的谭正成,所有的封赏都要抽成,到我手中都没有三成。”
她仔细算着:“我的三成基本不会留,因为舞坊管事还要盘剥,如此算下去,到那些一线人员手中的微乎其微。”
吴以晨问道:“那咱们这次大约会有多少封赏?”
宁紫鸢沉吟道:“具体封赏要等万寿节后看,不过这次因为禁军参加,流渊提前申请了一些经费。”
吴以晨眼神一亮,宁紫鸢眉头一皱:“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吴以晨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说道:“你看着就行啦!”
宁紫鸢警告道:“虽然上头又流渊帮衬,可你也别太过分,各处好些老规矩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改掉的,有的时候说多了是会惹麻烦的。”
吴以晨频频点头示意知道,宁紫鸢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多少,只得暗自祈祷这小子别搞得太过火。
浩浩荡荡的车队进驻新建的军乐营,吴以晨兴奋地跳下马车想要去找流渊,却被告知流王爷已经离开了。
宁紫鸢见他神色不对便过来问道:“怎么了?不是才来这儿,怎么又不开心了?”
吴以晨把事情告诉她,却听她无奈说道:“你还真拿流渊当个闲散王爷了不成?他手中可是握着大宸戍北的士兵呢!听说最近西北也不太平,察骨斯部落借机闹事,战报来了一封又一封,若不是为了历练将军,流渊早就回西北去了!”
这一番话,吴以晨才明白流渊之前的顾虑,他们二人的确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他无法想象战场上的血腥,无法想象流渊生存有多么艰难,流渊也无法想象他怎么能那么天真,那么没有城府心思单纯。但是他俩能够相互理解包容,尽自己所能,给对方以安心吴以晨想尽自己的能力,让流渊在自己身边得到的是宽慰和安心;流渊亦是想用自己的多虑,让吴以晨少走些弯路,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吴以晨在禁军统领的配合下,将参演的禁军分为四队,这四队专司军鼓,四队的队长担任军旗手的任务,队长要学会军旗的口令,指挥军鼓手按照军旗指令击打军鼓。
军营果然是纪律部队,禁军们的参与度和配合度非常高,军旗口令寻常作战也需要用到,队长们学得很快,并且禁军内部好像有独特的方法进行训练,鼓手们看军旗也学得非常快。
于是在这日,在冬阳高照的校场之上,众人见识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军鼓演奏。
禁军们身着轻甲头戴银盔,呈回字形排列,外围四角筑有高台,四名军旗手站立其上,因为接下来需要和乐队合作,所以一众乐师各自抱着乐器站在远处观看,吴以晨向禁军统领示意可以开始,统领微微颔首,垒起身侧的战鼓,战鼓声毕,军旗手军旗高高举起,旗帜迎风招展,军鼓手们的鼓槌举过头顶,随着军旗挥动带出的飒飒风声,激昂的军鼓震响了整个较场。
从未见过此情景的乐师们被惊呆了,鼓声敲击的虽然只是节奏,却依旧不减激昂之情,依旧撼动人心。军鼓的敲击并非止于鼓面,鼓声和鼓锤也是发声的乐器,强弱递进层次分明,单单只听鼓声,仿佛就已经能感受到万马奔腾,势如破竹的战争场景。
禁军们这边的问题已经不大了,最多只是个别军鼓手方面的小问题,只需要单独沟通与练习就可以达到要求的完整性,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军队和乐队之间的配合问题。
这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少见的一次合作,专业的乐师们和一群不解音律的士兵,怎样让这两个不和的群体能够通力合作,是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
于是吴以晨将主意打在了流渊头上,毕竟流渊是戍守北方的将军,又是传奇军队流家军的首领,此等身份摆在哪里都是要被人高看一眼的,于是吴以晨便借由他的名头,来震慑禁军,意外的效果还挺好。乐师们本就地位不高,常常是受了委屈放在心里,哪怕有什么不满也绝不会当面说出来,吴以晨便安排他们,去指点禁军们关于音律上的疑惑,一来省了他的事情,二来同事们嘛,多多相处才能有个好关系不是。
于是乎,乐坊与禁军方面的关系突飞猛进,乐队和军鼓的配合也日趋完善。
巧的是这段时间,西北军方面的问题也有了解决,流渊最近比较有空陪他一起过来练兵,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就是这么出其不意。
因为钢琴的特殊性,必须要吴以晨上台演奏,其实身为管理层,他们只需要维持幕后就可以,比如宁紫鸢,只需要负责舞坊舞蹈的编排,以及服装的设置。
吴以晨考虑到宁紫鸢对于演唱的遗憾,就想要为她安排一首独唱,可是宁紫鸢却言辞拒绝,她现在只想做好幕后的工作,吴以晨还想劝劝,却先被她万分嫌弃的扔了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舞坊居然出了件大事。
先前安排的独舞主跳,忽然暴毙身亡,在军营之中发生这种事情,禁军自然不会放过,下令彻查此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事,吴以晨担心的失眠了好几天,流渊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除了加紧查案以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好在禁军之中人手充裕,并且对于查证这些事情禁军颇有经验,很快便追查到了一人头上。
那人是这位主跳的嫡亲妹妹,姐妹俩曾经为了争夺这个主跳的位置大吵过一架,并且妹妹还在背后,偷偷观看姐姐练习的舞蹈动作,如此看来就是这位妹妹,妒忌姐姐能够担任主角,便在背后痛下杀手。
本以为案子查得很轻松,禁军去拿下妹妹的时候,妹妹也诚恳认罪。可流渊却察觉出一些不对劲,这姐妹二人的关系并非众人想象的那么差,姐姐这几天排练的时,曾经说过自己身体不适,妹妹还私下托人外出采买药材,请别人代为煎药送药,这个样子实在不像,会做出因利反目的事情。
禁军只好再次提审妹妹,终于在流渊的逼问之下,妹妹说出了实话。
原来姐姐一早就知道妹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在私下里偷偷练习,就想借身体不适的由头向礼乐司辞演主跳的任务,借此机会将主跳让给妹妹。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背后还有其他人,眼馋这个主跳的位置,设下一石二鸟的毒计,在妹妹采买来的药上做手脚,借妹妹的名头除掉她二人。
真相已然大白,接下来追查凶手自然也不是难事,下毒之人只需要稍加追查,很快就绳之以法。
真相虽然已经大白,可眼下主跳却少了人,吴以晨和宁紫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要、劝妹妹接任这个任务,然而那姑娘性子烈,情愿自毁容貌,也绝不接受姐姐用命为她换来的机会。
看着妹妹脸上那蜈蚣似的伤疤,宁紫鸢和吴以晨不由哀叹,这变故突如其来,此时再重新训练一个合格的舞者,确实是不可能的事了,没有办法,主跳的任务只能交给宁紫鸢顶上。
既然宁紫鸢已经上台,那么接下来的表演演些什么,如何表演?于是吴以晨个整夜,重新安排了节目与编曲,将宁紫鸢原先的独舞重新整合,创编了一个全新的节目,就等天光明亮,安排上日程正式练习。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如无意外,将会更新多一点,多多少不敢保证,就尽量肝就完了QWQ
☆、第二十三章
时间距离万寿节越来越近,各国派来的贺寿队伍接踵而至,街道上,几乎日日都有相貌各异的外族人出现。获准回京贺寿的外派官员们,也都携家带口赶到京中,原本便繁荣的京都,此时更加热闹起来。
大宸近年战事频传捷报,半年前征西大将军才攻下西域,月余之前东南驻军,又在东海之上大胜海盗,庆华帝圣心大悦,借万寿节之际命领军将士上京受封赏。
吴以晨是在禁军中听到的消息,原本他只当个闲聊话题,却听说此次东南军中会来一位女将军,吴以晨原本并没有多少好奇,只是听说这位林芝将军进京,不仅是为了受封赏,更是封了圣旨来,前来和蒋曜定亲的。
宁紫鸢和蒋曜的关系虽未明说,吴以晨也能看得出来,他赶紧找到流渊去询问情况。
流渊看着跑的脸颊泛红的吴以晨,起身将人拉到身侧问答:“什么事那么着急?”
吴以晨嗓子有些疼,吞了吞口水才说话:“那个……林芝将军的事,是真的吗?”
流渊略略一愣:“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那就是真的,可是……宁姐姐……”
流渊无奈摇头:“林芝和阿曜的婚事是幼年便定下的,林芝将军的父亲,与先帝和蒋国公,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当年江氏揽政,林将军因冤被杀,他家女儿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正巧此次林芝参战,立了军功要进京受封赏,姑母便向太后请了圣旨,想要给两家孩子结个亲。”
“那……”吴以晨皱眉,“那蒋曜愿意?”
流渊低头叹道:“你猜猜?”
显然蒋曜是不愿意的,从蒋夫人那知道定亲的事情后,蒋曜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舞坊营地,宁紫鸢对他避而不见,梁寻歌只好出面将人劝走,只是没想到蒋公子从营地出去,转头就进了青楼,住到今天已经快有十日了。
吴以晨听得瞠目结舌:“蒋曜……这是想干嘛啊?你也不管管吗?”
“最近西北事情多,王若彬都回西北去了。”流渊头疼不已:“太乐署我都没空盯着,哪里还能分神对付他。”
吴以晨顿时心疼,赶紧凑上去伸手摸摸他的头顶,流渊被他逗笑,将他的手掌抓在手心细细摩挲:“累……想你了!”
吴以晨立刻放软声音,委屈撇嘴:“我也想你了……”
此时的舞坊营地,一众姑娘躲的远远地,向宁紫鸢的营帐看去,梁寻歌从身后走来,拧起眉头呵斥道:“都不用练习吗?聚在这里看什么呢?”姑娘们立刻鸟兽散去,梁寻歌忧心忡忡看向营帐。
军帐之中,少女身着轻甲腰佩长剑,头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马尾,身材高挑面向英气十足,眉眼中带着杀伐之气,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宁紫鸢的营帐。
宁紫鸢尴尬笑笑,这幅打扮她就是不认识人,也能猜得出这身份:“奴家,见过将军。”
“嗯。”少女轻嗯一声,“你是礼乐司副掌院,虽无品级也是个官职,该称大人才是。”
宁紫鸢嘴角抽搐:“将军抬举了,在您面前,我只是个奴婢。”
林芝将军目光犀利,一直盯得宁紫鸢背后渗出汗来,才悠悠将目光转走,宁紫鸢默默吐出一口气,便听林芝说道:“我是来找蒋曜的,我去了国公府,夫人说他不在,下人说他经常来这里,我便来找找。”
宁紫鸢回话道:“蒋公子确实来过,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便没让他进来。”
林芝点点头示意了解,也并未追问,宁紫鸢正疑惑,就听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宁紫鸢不懂她想问什么,只好如实回答:“奴家……六岁左右进的宫。”
只见林芝双眸一亮,有些激动地握住她的胳膊道:“那你可认识一个叫林锦嫣的?”
这林芝不愧是女将军,手劲儿确实不小,宁紫鸢手腕被她抓的生疼,只得干笑着回话:“不曾听过。”
林芝沉吟片刻道:“她应该是做粗使杂役的。”
宁紫鸢悄悄挣扎,嘴角抽搐地说道:“奴家,可以帮将军打听打听。”
林芝这才感觉她的挣扎,立刻放手道歉道:“对不住,是我有些激动了,你没有伤到吧?”
宁紫鸢哪里敢怪罪他,赶紧摇头道:“将军言重了,奴家没事。”
林芝歉意的看着他,双手抱拳对他说道:”此事还请大人费费心,此事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宁紫鸢原本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如今到被她客客气气的态度给弄懵了,与林芝闲聊了两句,她便抱拳告辞离开,其间半句关于蒋曜的话都没有问,宁紫鸢一边惊奇着二人之间的话题,一边觉得这位林芝将军,倒还是挺亲切的。
军乐营另一边,吴以晨站在流渊身后,状似乖巧的为他做着头部按摩,流渊将他的手拉下,吴以晨顺势趴在他的肩头:“你和宁姐姐是怎么遇见的?按道理说,你是皇后养大的王爷,她只是个小小的舞姬,应该见不着面才对呀?”
流渊边回忆边说道:“我和她遇见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当时她是我皇姐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出主意做了个什么水晶布丁,皇姐当时请我挺惊奇,把他叫到身边来一聊,才知道原来是老乡,她能去礼乐司还是我引荐的,”
吴以晨笑着在他耳边蹭,流渊揪住他的耳朵拉拉,警告他老实点:“后来她告诉我,想要凭本事出宫,就得找自己专长的事情,我就帮她找了太乐署的负责人,将她从皇姐身边调出去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声色犬马了呀!”吴以晨不由感慨道,“难怪满京城都传,流王爷风流倜傥呢!”
有人身上的醋味都快把帐篷给淹了,流渊笑着说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吴以晨哼唧一声,手臂在他颈间蓦然收紧,流渊假装受制咳了两声,就听吴以晨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你可是有主的人了!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风流倜傥的名声,我一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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