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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裴秋说了个“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天花板的白色，像一张白纸，还残留着些许莫名的污痕，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算了你别说了，你现在这鬼样子我真是一眼不想多看。”邱逸紧皱着眉头，整个人烦躁的气息渗到四周，“今天我是来找你跟我好好过节的，你别他.妈再惹我。”
这种恶狠狠的语气像是在威胁，听在裴秋耳里什么效果也没，心里觉得有些幼稚，嘴上依旧顺着说道：“好。”
说完裴秋朝他微微一笑，满脸的“我可听话了。”
邱逸被他逗得也撇了下嘴，“笑什么笑，展现你的残疾精神？”
裴秋乖巧的应道：“嗯。”
“……”
第四十六章
“晚上想吃什么？”邱逸脱了鞋爬上裴秋的床。
裴秋下半身几乎动弹不得，望着邱逸半趴在他身上嘟嘟囔囔的模样，裴秋沉下眼神，淡笑着摸了摸邱逸的头发，“随你。”
“我想也是这样。”凑到嘴边亲了裴秋一口，邱逸伸手到被子里摸，摸到裴秋的胳膊有些凉，“被子是不是薄了？”
被子薄了？
裴秋放在身侧的手轻握了一下，又无力的松开了，他想起了什么，所以笑起来，“不不不，不薄，薄也没关系。”
“你今天很高兴？”邱逸觉得裴秋的笑看起来甚是怪异，可又不知道怪异在哪儿。
裴秋点点头，没做多余的表示，对于之前的亲吻也没做出多余的反应。
甚至连回应也没有。
邱逸微微皱起眉，“你是不是恨我？”
窗外的光照进病房内，裴秋没说话，只是盯着邱逸皱起的眉头，伸手抚平开来。
“少爷，你一向很聪明，很多事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了然于心不是吗？”
裴秋说这句话的神情依旧是满眼笑意，仿佛能够抚平邱逸的烦恼令他很愉快。
“所以你恨我是吗？”偏偏这小少爷啊，总要把问题问个彻底，丝毫不领他的情。
“你凭什么恨我？”邱逸猛地拽住裴秋准备收回去的手，一下捏在那纤细的手腕上，捏得裴秋猛地皱起眉，脸色有些发青，“你现在这个模样难道不是自食恶果吗？是你贪心是你自作自受是你心甘情愿的！”
话尾是对着裴秋吼出来的，吼得裴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小少爷看。
大概是腿上的痛转移了一部分心上的痛，慢了一会儿才觉出那心上一汨又一汨的钝痛。
太痛了，痛得忘记眨眼睛，眼泪就这么在眼眶里打转。
“是我贪心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心甘情愿，可是我恨你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裴秋猛地将手从邱逸手里扯回来，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做好准备了，他都放弃了，他都想好了只要陪这小少爷折腾完这两天满足他的欲望他就可以解脱了。
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伤人的话呢？为什么啊？
邱逸僵了一下动作，望着裴秋眼睛里有一汪亮晶晶的眼泪，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他擦一擦，可是裴秋的表情太伤心了。
…看起来，真让人难过。
“我囚禁你那三年，你不也没爱过我一天吗？”裴秋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睛里盈满的泪水，瞪着邱逸道：“戏做的足，比那方先生还像演员。”
话音落罢，邱逸一愣，突然笑了，“吃醋你直说又不会怎样。”
“……吃醋？”裴秋看着他，眼角红通通的，“直说？呵呵……是谁不许我吃醋，每次还要打得我不敢为止……这个人不是你？”
邱逸听完一时发怔，他以前说那些话很多事兴起便做了，若是仔细回忆，往往是直接忽略而过的。
“再说了，我不吃醋。”裴秋红着眼，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邱逸，苦笑道：“你爱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没办法，我已经不需要再靠爱你来活着了。”
“我也不是恨你……毕竟，我那么爱你。”尾音微微发颤，越说越低，裴秋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我在那间仓库，每天不能动弹只能看着窗户那一角的天，我还在想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回来看我一眼。”
看着邱逸沉下去的目光，裴秋心生悲哀，他晓得，这小少爷又在想，裴秋是在装可怜，裴秋这个人呐，只会装可怜。
可是为什么就不想想，裴秋这个人……爱而不得，是真可怜呢？
裴秋自嘲的笑笑，“我在那间仓库实在太冷了，少爷，我太冷了。”
邱逸冷眼看他，确实满心的冷笑，裴秋最会装可怜了。
他索性骑在裴秋身上，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裴秋道：“哦，那真是不好意思，前几天气头上让人不许照顾你，后来把这事儿忘了。”
“是吗？……这样啊。”裴秋弯了一下眼角，将头偏到了一边。
他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和邱逸好好说说话，没什么抱怨的心思，只是想那人能知道一下……他是真的很喜欢他，虽然嘴上说着恨，可心里还在为他开脱，他恨不了。
可他听了邱逸说的话又心痛了，痛得眼泪又往下流。
一滴，又一滴。
“还有什么理由恨我？”邱逸伸手把他的脸拧过来，眼神里透着一股凉意。
裴秋被眼泪糊了视线，鼻子又酸又难受，一时没忍住，委屈得带着哭腔道：“你对我太不好了。”
“……”邱逸这回倒没找出话来反驳，看着裴秋一脸的泪水，他伸手给裴秋擦了擦，“你三十二的人了，你还哭，你受了多大委屈要哭成这样？”
裴秋朝他吼道：“我痛啊！”
“哟，你还有脾气……惯得你。”说完，邱逸钻进裴秋的被窝里，伸手塞进了裴秋的裤子里，“给我摸摸。”
裴秋瞪他，“你自己没有屁股？”
邱逸亲他一口，“这不看你哭得太伤心了吗？转移下注意力。”
“……”
垂眼看着邱逸认真的模样，裴秋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他说的话……邱逸从来没听进去过，何谈让他对自己好一点？
夜幕降临，窗外的光怪陆离投进病房内。
裴秋因着邱逸在他身上趴一下午，浑身僵麻，可是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人睡得那样熟……裴秋只能轻轻给他掖好衣角。
心中是一点气也不剩了，脑子里也一点都不想，裴秋睁着眼睛看那从窗外投进的霓虹灯光。
若是三个月前让他去想今天的情人节，怕是做梦都不敢想……邱逸会陪他。
被压着的腿不是不疼，可一想会被这小少爷骂矫情，裴秋又咽了话去。
直到晚上八点邱逸才醒过来，一醒来就不老实的把手往裴秋的衣服里伸，裴秋只看他，也不说话，被看得心虚，邱逸又把手收回来，低声嘟囔道：“医院的饭好难吃。”
裴秋看着他，淡声道：“我残废了，暂时起不来。”
邱逸立马收了声，从裴秋身上爬起来，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手里摆弄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裴秋，“你饿了没？”
裴秋摇头，“不饿。
“你怎么一天都不饿啊？”邱逸抱怨道，他可是只吃了早饭，现在觉得饿得不行。
裴秋笑笑，“不饿也是错了？”
刚说完就见邱逸愣了愣，随即冷下脸，“你他.妈再说一句？”
“没什么。”裴秋将头偏到一边，不想再看邱逸，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少.他妈给我摆出这幅样子，我没那么多耐心哄你。”邱逸心生烦躁，裴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说话夹枪带棒的，动不动阴阳怪气，放在以前早甩他两巴掌让他滚蛋了。
裴秋也想起以前，分外识相的道歉道：“对不起。”模样看起来也分外真诚。
像是以前他说他最喜欢陪哭包少爷出门逛街一样真诚。
可是那个傻少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消停下来，那傻少爷总算想起来自己正饥肠辘辘，这才打电话叫餐，顺带还加了句带两盒核桃酥来。
裴秋疑惑的看着他，“你不爱吃核桃酥。”
“……”邱逸飘忽着眼神，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不是给你那些糕点么，我想着……那也不是给你的，我这次重新买些送你。”
闻言，裴秋怔了几秒，朝他笑笑，“真谢谢你还惦记着这事。”
“嗯。”邱逸鼓鼓嘴，觉得有些无聊，他在这病房里待了一下午还是靠睡觉打发过的……也不知道这裴秋整天困在屋子里，无不无聊。
晚餐是邱逸常去的那个酒店送来的，两份烛光晚餐，加着上好的红酒，都搁床上那张小桌上，邱逸不高兴的撇撇嘴，“怎么跟你过日子尽拉低品味。”
裴秋刚被他扶起来，正调整姿势，乍一听邱逸的抱怨，弯了下嘴角，“没办法，少爷是天上人间，我裴秋是人间地狱。”
邱逸轻哼一声，给裴秋摆好餐具，“手能用力吗？”
裴秋瞥一眼刀具，眼神黯淡下去，“用不了。”
“那就看着我用。”邱逸瞪他，边说边用刀切开食物，裴秋就这么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邱逸把那切好的东西都夹他盘子里，他才恍惚了几秒。
“情人节快乐。”邱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匆忙撇下一句就低下头去吃东西，半晌抬起头，见裴秋还盯着他看，邱逸皱起眉，“我脸上长肉了啊？你看什么啊？……长了我也不给你吃。”
裴秋眨眨眼，无视了他的话直接低下头去吃东西。
“……”气死我这个可爱的小少爷了。
邱逸哼哼出声，裴秋还是不理他，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已经觉不出饥饱的感觉了，邱逸给他多少，他便吃多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邱逸看着裴秋的脸皱起眉，裴秋好像比以前呆了些，偶尔有个回应也是逼急了……要不就是不理人。
吃完晚饭，邱逸随便洗了个澡，顺带拿着热毛巾给裴秋擦了身。
盯着胸膛那处看了一会儿，邱逸抬眼，裴秋正眼露惊慌的看着他。
“我又不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邱逸抱怨道，吊梢眉微微挑起，“我看当初打你你也没这个样子啊。”
“……嗯。”裴秋眨眼，换掉那一点怪异的情绪，目光平静道：“因为求饶你也不放过我。”
邱逸拿毛巾的手顿了顿，嗤笑道：“怎么？你觉得现在求饶我会放过你？”
当然不觉得，裴秋心道。
见到裴秋又沉默下去，邱逸轻哼道：“以前追着我要亲亲的人不是你吧？”
“……”裴秋抿抿嘴，目光直盯着邱逸那得意的模样看，看得邱逸不自在的动了动，他才笑道：“那是以前，现在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是配不上。”
“听你说假话，你说了多少遍不爱我了？”邱逸啧了一声，觉得分外好笑。
裴秋当下反驳道：“我从来没说过不爱你。”
“鬼说的！”邱逸气得把毛巾砸他脸上。
裴秋伸手拿下毛巾，脸上被甩的有些刺痛，还被打到眼睛，他眨了好几次眼才看得清人。
轻轻叹了口气，裴秋道：“我说的是我不敢爱你，难道我偷偷爱不行吗？我偷偷爱也碍着你了吗？……再说了，我爱你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你不会爱我。”
也不是刻意说出来的假话，更不是为了小少爷的同情。
他只是没有不甘心，也没有那一点痴心妄想的渴望，所以他相信，要忘记这个他爱的人啊，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不会爱你，你倒是清楚。”邱逸一把抢过毛巾，随手往垃圾桶一扔，扔完往床上一坐，一条腿搁裴秋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裴秋看着他扔毛巾顺畅的动作，僵了一下……那是他的毛巾，扔了要被靳九溪揍的。
“你扔我毛巾做什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衡量了一圈，对比邱逸不爱他，目前靳九溪发火可能更恐怖。
“我又不会洗。”邱逸答得理所当然。
“拿洗衣液随便搓一搓都不会吗？”
“我为什么要会这个？”
“……”
裴秋深吸一口气，“那以后我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把脏衣服和用过的碗筷也送到阴曹地府让我给你洗啊？”
邱逸朝他肚子踹一脚，“你凶什么啊？你死了多得是人伺候我，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
裴秋被他一脚踹岔了气，一时气短呼吸不上来，脸色白青。
…说的可真对，他咬着牙想道，多得是人上赶着伺候这小少爷，他裴秋死了算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真是傻。
“喂，我他.妈没用多大力，你别装了。”邱逸坐直身子，想要碰一碰裴秋的脸，裴秋半眯着眼看他一眼，轻轻摇摇头，缓过一口气慢慢道：“刚吃过…东西，你踹到我胃了。”
邱逸又收回手，“哦。”四处看了看，邱逸又伸手去拿桌上的两盒核桃酥。
“吃这个吗？”晃晃手里的包装盒，邱逸趴到裴秋身上虚坐着。
裴秋胃里正难受，见小少爷一脸的讨好……？像是讨好样的神情，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是叶书告诉他，吃甜食心情会变好，他之前经常去街角处那家面包店买泡芙，一口咬下去满嘴奶油，吃得腻歪，但是心里确实没有那么酸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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