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那会儿你拒绝的这么干脆,你那爱人可伤心了呢。”陈酒想起徐睿然说的话,笑得格外灿烂,手里的刀子随意朝裴秋的肩上划过去。
邱逸听着细微的声音,用力捏紧了手机。沿着墙根贴近了窗边,借着阳光的亮度看清了仓库里的人。
裴秋的身上都是血,他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的被陈酒踩在地上。
邱逸压下心里的冲动,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地上留了一行字——一个人,有刀,我进去了。
“那你连我一起杀了吧。”邱逸轻声道,在一旁的草垛里找到一根细长的竹棍,回身望着仓库,发现侧面有一扇半开的小窗。
“我跟你无冤无仇啊,我凭什么杀你?”陈酒同他笑道,裴秋闭着眼,拿刀戳他也没反应,真是扫兴。
邱逸也笑了,“凭我是他爱人,你杀他,连我一起杀了才合理。”
陈酒闻言顿了顿,骂道:“神经病!”
回应他的是直捅后背的竹棍,陈酒微一侧身,竹尖穿着肉滑出一半。
邱逸爬窗爬得一身脏乱,眼见竹棍穿了过去,他抬腿踢开了陈酒手里的刀。
那刀染了裴秋的血,扫了一眼,邱逸抬手就朝陈酒颈下劈过去,被陈酒反身挡住了,他冷声道:“我要你死。”
“嗤。”陈酒伸手将插在身上的竹棍猛地抽出来朝邱逸打过去,下手又狠又准,竹尖在邱逸身上连着划开几道大口子。
裴秋迷蒙间听见打斗声,微微蹙起眉,挣扎着半睁开眼,入眼就是陈酒拿刀扎进邱逸的肩膀,他一惊,整个人清醒了。
“就凭你?你杀得了我吗?我告诉你,没有裴秋,没有手底下那些护着你的人,你他妈就是个废物!”陈酒将刀一寸寸往下按,邱逸拽着刀口抬腿踹他,闻言反而露出笑来,毫不否认道:“我是废物,不过就算是废物杀你也不难。”
陈酒被踹开,邱逸将刀直接拽了出来,又将地上的竹棍捡了起来。
裴秋望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我是废物,所以才让你们继续伤害他。”邱逸冷眼看着陈酒,露出一抹笑容,扬手直接朝对方腰侧捅了过去。
热血溅在脸上,邱逸心想,这还是他第一次拿着刀杀人,想想裴秋从小就开始做这种事了。
陈酒虚了力,望着邱逸的眼神嘲讽又阴冷,“你…最应该的就是捅你自己几刀,假情假意的废物。”
邱逸垂眼看着他,将刀抽出来,淡声道:“你还没死,我不能给他留下危险的存在。”
陈酒闻言闷闷的笑出声,“裴秋这么恶心,怎么你们都不舍得杀他呢?”
徐睿然也舍不得,只把他关在家里,没日没夜的折磨。
要是早杀了他,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么劳神费力的。
邱逸头上有被石头砸出的伤口,血顺着淌满了半边脸,他冷着脸,又给陈酒捅了一刀,沉声道:“你这种腌臜都没死,他怎么会死?”
“哈哈哈哈哈…”陈酒嗤笑着移着视线望了裴秋一眼,见对方醒着,只静静的看着,他挑了下眉,笑道:“啧啧,邱逸啊,你指不定被谁算计了呢……呃……”
邱逸闻言顿了顿,将竹棍朝陈酒的胸膛猛地插了进去。
这才悠悠荡荡的起身,拍拍根本拍不干净的血迹灰尘,转身朝裴秋走过去。
裴秋只看着他。
他跪下身去,抖着手给裴秋解绳子。
他的手抖得厉害,其实也不怎么看得清自己的动作,他的眼前昏沉沉的发黑。
裴秋突然开口道:“我其实不怕你。”
邱逸继续解绳子,“嗯?”
裴秋轻声笑了一下,“我装的,我对所有人都好好的,唯独在你面前什么都怕。”
邱逸听罢也笑了一下,“不怕就好,我还想着……要一直怕我的话,我又要哭了。”
“……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你爱我,就算这些日子你看起来很爱我。”裴秋又道。
邱逸将绳子轻轻抽出来,把人抱在怀里,他擦了擦挡住视线的血,检查了一遍裴秋身上的伤口。
“那现在相信了吗?”邱逸低声笑道,“我那段时间可不只是看起来很爱你,宝贝。”
裴秋闻言登时红了一双眼,他抖着唇,哽咽道:“我之前就知道陈酒是陈济生的儿子,我故意的。”
邱逸看他只有些皮外伤,刀口也只是些割伤,看起来不是太严重,他轻轻拍拍裴秋的后背,温声道:“没关系。”
裴秋道:“我只是想试探你。”
邱逸亲亲他的嘴角,轻轻道:“我知道。”
裴秋道:“我这么坏,你不讨厌我吗?”
窗外传来鸟鸣声,还有嘈杂的人声,想是邱斐带人来了。
邱逸叹了口气,对他的爱人安抚着捏捏鼻子,无奈道:“爱人先生,你再妄自菲薄我可要咬你了。”
“……”
“裴秋。”
“嗯?”
“回去做爱吧。”
邱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薄弱,裴秋摸摸他的脸,凑近亲了一口,“好。”
邱逸便闷笑着抱紧他,“那你,等我。
第八十章
医院早春的风景比冬天的风景真是好看多了。
裴秋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第一行写的上面这句话。
想了想,他又划掉,拿着铅笔重新开始写——
亲爱的小少爷:
“……”不写了!人都没醒!
裴秋丢下笔,到卫生间盛了盆热水,又拧了条毛巾,给躺在病床上的邱逸擦了把脸。
擦到一半他气不过想要拿毛巾抽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从小又怕痛又爱哭吗?前几天怎么就不怕痛也不爱哭了?身上四个洞还在那儿没事人似的跟他说要做爱。
做爱,做爱,你倒是起来啊。
裴秋气得把毛巾丢盆里,搬着凳子去窗边坐了。
靳九溪中午来给他送饭,看他在窗户边上搬了个小凳子蹲着写东西,心道字你丫都不认识几个,成天写啥呢。
“吃饭了。”靳九溪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朝裴秋走过去,那人看起来有生气多了,见了他连忙把东西一收,鼓着脸往病床边上走。
看一眼病床上的人,抱着保温桶回窗户边上吃饭去了。
靳九溪见了好笑,他知道这人是在生气。不过倒也是,要是邱斐受了伤还跟他死逞强着遮遮掩掩,他也是要这副模样的。
“别气了,腮帮子都鼓破了。”靳九溪从兜里摸了个果丹皮放嘴边叼着,他最近被邱斐逼着戒烟,那家伙给他买了一整个抽屉的果丹皮。
裴秋把嘴里的饭吃完,咕哝道:“我是嘴里有东西,没生气。”
“嗤,老子信你才有鬼。”靳九溪叼着果丹皮,帅气的在病床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指指邱逸道:“这小子福大命大,胸口那一刀偏离了心脏,腰上那一刀偏离了胃脾,剩下两刀也就腿和肩膀。”
“这种伤你不经常受吗?别气了,又死不了。”靳九溪嘟囔道,心说你家小少爷也没吃亏啊,一刀捅人肺,一刀捅人心,当场给人请了阎王。
裴秋看他一眼,“还有头呢,头被石头砸了。”
靳九溪看眼邱逸的头,皱着眉头道:“就是失血过多,明儿就醒了,脑震荡再观察几天也就好了。”
裴秋看着手上的饭菜心里揉成一团,下意识道:“他都没哭。”
靳九溪差点把果丹皮咬断,无奈的笑了。
“我不是气。”裴秋又道,看着床上脸色泛着青白的男人,他拧着眉头道:“……就是,心疼。我舍不得他流那么多血,受这么多痛。”
靳九溪把嘴里的果丹皮嚼嚼,心道,别人骂一句这狗崽子你都心疼。
裴秋想想又叹了口气,“……我不该这么害他的。”
……
邱逸做了一场梦,梦里不再是满是伤痕的裴秋。
梦里有一所小房子,小房子带着小院子,里面有着可以养鱼的小池子,而池子不远处还有个小花园。
花园里满是裴秋养过的花,还有他小时候刻过字的树。
阳光正好,洒下的光笼罩着整个城市,包括那所小房子。
池子里的鱼摆着尾游来游去,裴秋蹲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朵花,朝他笑道:“你看这里面的鱼,像不像你小时候养在家里的。”
“这是谁的家?”他问道。
笑着的裴秋眨眨眼,将花朝他递过来,轻声道:“我们的家。”
那所我所幻想过的乌托邦,属于我们的家。
邱逸猛地睁开眼。
他不知道裴秋是否真的这么想过,但回想着梦里的场景,确实……令人心生神往。
手臂的压迫感让他偏过头去,视线顺着落在男人的头发上。邱逸伸出右手微微侧着身子摸摸裴秋的头发。
这人的头发一直软软的,早些时候还不爱打理,总乱七八糟的让它长着。
邱逸勾起嘴角,真好,这人的头发还是软软的。
医院的淡蓝窗帘衬着天色微亮,邱逸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手机够了过来,看了眼时间,给邱斐回了消息过去,又随意回了几封邮件。
他将手机放回去,想让裴秋上床睡,刚动了下左手那人就换了个姿势,凑到一旁睡去了。
手臂下露出一张纸来。
邱逸看他一眼,见他睡得熟,伸手将纸摸了过来,再看他一眼,总算放下心来。
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纸上——
笨蛋小少爷:
气死我了。
我好生气。
不知道给你写什么,我已经什么都和你讲过了,爱啊恨啊,我连骗你都跟你说了!
还是生气。(画了一个气鼓鼓的猫猫头.jpg)
靳哥说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什么东西,我偷偷生了好久的气,生气,我特意跑楼下超市买了字典!
刚刚又有小护士跑过来偷偷看你,生气!
晚上我吃了大少爷做的虾仁粥,他居然把虾仁都给了靳哥,只给粥我喝,偷偷生气。
你怎么还不醒,我偷偷生气了啊。
靳哥昨天跟我说大少爷生日快到了,让我赶紧想想给他男人买什么礼物,我摸摸自己口袋,根本就没有钱,最后的零钱都买字典了,我跟他讲我没钱,他让我用你的钱,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银行卡密码,生气。
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以后不骗你了,不要你每天都伺候我了,好不好?
我都想你了。
你看我都买字典回来给你写情书了,你明天要是还不醒,我就要气死了。
哭唧唧猫猫头.jpg
邱逸看完那个画上去的哭唧唧的猫猫头表情,禁不住弯起了眉眼。
他心道,哪来那么多气给你生,不许这么可爱。
他看看床头柜上放了一本字典,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又觉得心酸,裴秋以前也说过要给他写情书,兴致勃勃的模样,结果他不稀罕。
还有那本书上的——我希望他也能喜欢我。
他将纸张反过来,又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笔。
裴秋睡梦中嘟囔了一声,伸手抓住了床单,睡得微微蹙起眉,邱逸便停下笔来看他。
裴秋又咕哝道:“…不许看,你们自己没有男人吗?”
“……好了,不气啊。”邱逸忍俊不禁,伸手摸摸他的手,想起了什么,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
项链是他上个月买回来的,上面挂着一对男士钻戒,简单朴素,只将花纹构成了两片叶子的形状。
他取下一枚戒指给裴秋那根不灵活的手指戴上,戒指的宽度刚好遮盖住那个狰狞的疤痕。
他摩挲着戴上戒指的手指,轻轻道:“裴先生,我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啊。”
“你这个笨蛋。”
他将纸重新叠好放在裴秋旁边,轻轻拉过他的手,微微眯起眼笑。
他想,等他爱人醒了,他就要履行一下为人丈夫的义务了。
不过腰伤真是值得苦恼,邱小少爷突然皱起眉。
那纸叠的倒也不工整,裴秋偷偷眯着眼也看完了,上面写着——
我亲爱的裴秋:
我想跟你做爱。
……
……
几日后。
“我能不能贪心点?”
“……我这么爱你了你还要贪心什么?”
“一天能不能多做几次,只给一次太过分了。”
“你腰伤好了吗?!”
“……嘤。”
END.2018/10/27
后记
我从2017年七月初开始写这篇文,写了一年多,无论如何算是写完了orz
初衷有很多,一时就跟埋的伏笔太深一样,想不起来。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听平川大辅的《共犯者》,歌词非常符合他俩了——
最初吸引你的,明明是我,最先创造机会的,确实是你。
……
这一年我也经历了很多,怎么说17年真是个使人头秃的年份啊(瘫倒泪流)
真的惨orz
不过也很感谢一直跟我「深夜探讨叔叔的奶子」「男人床上打架的一百种方式」「祝你天天开心」的鸡友们,我乌鸡鲅鱼般以头抢地式感谢。
呜呜呜我真的很爱裴叔叔啊,想咬死邱小王八,把叔抢过来做我老婆(我才没有乱伦!)
哎呀,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这文写得挺烂,不过我也算付出良多,表现不算太差吧哈哈哈你们多夸夸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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