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上了马车,记下了她马车上的标志,是京城宋家。
回到家后,齐井然便同亲母说了这事,齐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同意了。
窗外的风吹起了宋婉床前的轻纱,一张惨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她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想要质问又不知要去问谁好。
那天之后,京城宋家宋婉和国舅齐井然的婚事便定下了。
宋婉整日闷在宋府不出门,齐井然也从不登门拜访,他们定亲四个月,只见过一次面,是在三公主的寿宴上。
那天,齐井然送宋婉回了家,宋家大门口,坐在马上的宋婉低着头看着齐井然,齐井然笑着,即使他壮的像头牛,整个人也黑黑的,但宋婉看到了他红透的耳根,他说:“婉儿,我等你长大。”
那天晚上,宋婉哭了整整一晚,她想通了,但心里又不知藏了什么,难受的厉害。
成亲前几天,她表哥又来找她了:“婉儿,我们私奔吧。”
宋婉看着他,从未觉得这人像现在这般可笑又幼稚。
她落水时,这人躲在最后面。她定下婚期时,这人来道过喜,今日来了宋府,说了这番话,若不是宋婉知道她舅母要为表哥取一个母夜叉,她都还以为表哥是真心喜欢她。
宋婉摇了摇头拒绝了,但表哥并不想她拒绝,他拉着宋婉的手,想带宋婉离开,只要宋婉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便无论如何也要他们成婚了。
表哥正准备对宋婉欲行不轨,齐井然便带着人赶过来了。
齐井然兴高采烈的来了,他带着给宋婉的礼物,今天是他们婚前最后一次见面,他想看着宋婉戴他给的发簪进门。
待他刚走过月亮门,便看到宋婉与一男子拉拉扯扯,他清楚的听到那男人的声音:“你不喜欢他,何必因宋家勉强,今日,你我二人私奔,我定待婉儿妹妹好。”
宋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待她想要再挣扎时,齐井然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愣愣的看着齐井然,齐井然也在看着她,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了。
“齐井然…”
宋婉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跟在齐井然身后的一众家仆时,她顿住了。
齐井然皱了皱眉头,手里的玉簪已经断成了几节。
“我先回去了,三日后成亲,你记得就好。”
齐井然没有给宋婉解释的机会,他不是不相信宋婉,而是失望了。
这些日子里,他总能听到众人的议论,说是宋婉和她的表哥曾有过口头婚约。
这时见了,就算是他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受宋婉喜欢。
成亲这日,齐井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去的没人知道,宋婉只知道她紧张的要死。
那日与表哥见面,被宋母知道后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通。
出嫁这天,宋婉盖着红盖头,盖头下却是一张哭花的脸。
他们拜了堂,自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然而这一晚,他们只是对坐着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就这样,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般,在一起生活了半年。
半年之后,齐井然带兵去了边关,之后他们能相见的日子少之又少。
成婚第三年,齐井然战场上受到伏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镇远大将军派人过去寻找,宋婉也一路跟着去了。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怕齐井然出了事,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齐井然。
她一路匆忙的来了,找到齐井然时是在一个小院子里。
齐井然躺在床上,一旁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姑娘正在照顾他,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刺痛了宋婉的眼睛,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齐井然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他们吵了起来,她想齐井然一定会为了自己赶走那个姑娘。
现实总是与想象中的不同,齐井然向她提了合离。
手足无措的她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在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消磨的,是齐井然最后一丝爱意。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蜷缩在床上睡了。夜里,有人帮她脱了鞋袜,温柔的似梦境一般。
她不想睁开眼,只想这个梦继续下去,就在她处在睡眠中时,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了齐井然的声音。
“婉儿,我等你长大。”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齐井然离开了,她知道,但她不想离开齐井然。
这天晚上,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和齐井然一起同生共死。
然而第二天,齐井然竟将她打晕送回了京城。
第156章 番外篇 将军二
宋婉醒来时,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这一去三个时辰,已经离开了清河县境内。
宋婉气的直跺脚,但一想到齐井然她的心就又跟着软了。
这么多年了,她当真不爱齐井然吗,宋婉扪心自问,她是爱的。
就连那断成几截的簪子,她都还好好的保存着。
并未多做犹豫,宋婉叫了车夫送她回去。
然而送她的是左将军,忠心耿耿的将士当然不会听宋婉的话,说什么都要送她回京。
宋婉的眼眶都是红的,她想要回到齐井然身边,哪怕是齐井然已经不爱她了都没有关系。
然而让她更加不愿接受的,齐井然竟然把合离书都准备好了。
合离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么多年来是齐井然对不住宋婉,娶了宋婉却无法给宋婉幸福,所以齐井然愿意放宋婉离开。
宋婉躺在酒楼的床铺上,泪如雨下,她不能就这样回京城她也不想就这样同齐井然合离。
当晚,她趁着左将军不注意打晕了左将军,连带着她的小丫鬟都没有叫上,直接离开了酒楼,请了一个车夫奔着边关去了。
边关危急,宋婉一路马不停蹄往回走,左将军很快便追过来了。
他拦住了马车,想让宋婉同他回京,宋婉以死相逼无奈之下左将军只得带着她回了大营。
齐井然的伤还没有好,但蛮夷已经打过来了,若是不及时制止只怕蛮夷要冲进城里烧杀抢掠了。
齐井然带着病体坐镇大营指挥战事,左将军带着宋婉回到大营的消息传了过来。
齐井然愣了一瞬,便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蛮夷若是想要攻城,西北是首选之地,在狭隘口安插三千骑兵两万步兵,务必要拦住蛮夷的脚步。”
宋婉进入大营时,已经到了最后的布置,她听到了齐井然的声音,铿锵有力:“齐井然今日在此发誓,与众将士同生死共进退。”
宋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不顾无妨猛的掀开了帐帘:“齐井然,你都可以和你的将士同生死共进退,为什么我不行?”
齐井然站了起来,一众将领看了看彼此,都退出了将军的营帐。
“宋婉,莫要胡闹,你我已经合离,便回去吧。”
“够了,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决定,我不想同你合离啊。”
女人的眼泪是最锋利的刀,总在不知不觉间戳中最痛的地方。
齐井然心软了,就算是这么多年相敬如宾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从见到宋婉的第一面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宋婉。”
齐井然叹息的叫了一声宋婉的名字,宋婉抬起头,眼里泪光闪烁。
“我们错过了那么久了,我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齐井然就算是死我也不想亏欠你。”
大帐外将士的嘶吼声震天响,大帐内女人的哭泣声撕裂了齐井然的伤口。
“宋婉,我从未想过是你亏欠了我。”
宋婉愣住了,她抬起头看向齐井然,齐井然似乎瘦了很多,面部轮廓更加深邃,整个人的五官都变得锋利起来,但在面对她时还是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宋婉到底还是留下来了,他们之间没有说过爱,甚至躺在一张床上都不会有任何交流,但一直跟着齐井然的右将军却知道,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又过了几个月,蛮夷打过来了,战争一触即发。
两个月拼杀后齐井然成功的将蛮夷赶出了边境,但意外也在此刻发生了。
他手下的一个将领叛变了,放了蛮夷进城。
里应外合之下,东北角的那处最高防御竟然被攻破了。
齐井然带兵赶回来时,整个城都已经变成了蛮夷的领地,而宋婉更是不知所踪。
这天之后,城中流传出齐井然不知所踪的消息,什么说法都有,最多的就是他被蛮夷杀了。
几天后,右将军带着宋婉找到了齐井然,生死离别的力量之大,在这一刻得到了体现,宋婉憔悴的不像个才十八岁的小妇人,她搂住了齐井然的腰哭的像一个孩子。
齐井然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爱宋婉的。
留在城中的左将军向京城递了消息,一个月后,齐井然的父亲镇远大将军和齐井然里应外合,杀的蛮夷措手不及。
同年秋天,齐井然在京城见到了苏铭轩。两个人曾经一见如故,经历一遭后更是心心相惜。
在苏铭轩离开前齐井然还带着宋婉去送了他们。
那天,宋婉见到了翠鸣,一个女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眼睛里,宋婉曾见到过翠鸣对齐井然的悉心照料,也曾见到过她满含情愫的眸光。
宋婉敢肯定,翠鸣是爱慕齐井然的,但齐井然对翠鸣似乎并没有这般心思。
他们成亲三年多,至今没能得一儿半女,宋婉心里也是有些急的。现在翠鸣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宋婉决定给翠鸣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齐井然真的喜欢翠鸣,她不介意纳了翠鸣回来给齐井然做小。当然,到了那时她也可以死了心,安安心心的做她的将军夫人,不再去想什么情情爱爱了。
齐井然被翠鸣拦下时也愣住了,他记得这个姑娘,是苏铭轩的丫鬟,为人正直,长相清丽是个好姑娘。
“齐将军…”
齐井然抬头看着翠鸣,小姑娘红着脸有些羞赧。
“我,我想问一下,你和夫人…”
翠鸣支支吾吾,话未说完齐井然便接过了话头:“我和夫人关系很好,翠鸣姑娘以后也会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翠鸣愣了一下,笑弯了一双杏眼。
“嗯,承将军吉言了,愿将军和夫人白头偕老。”
齐井然也笑了,他看向了不远处的回廊,刚刚在回廊处,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是宋婉,宋婉刚刚来过。
正如齐井然想的那般,翠鸣是个好女孩,她不纠缠,也不慌乱,全程没有任何的失态。
齐井然和宋婉离开了苏铭轩寄宿的小院,他不知道他离开后翠鸣如何了,只知道他和宋婉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牢固了。
第二年的五月,宋婉有喜了。隔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降生,齐井然期待这个孩子期待了整整四年,他宝贝般的抱住了这个小小的婴孩,为他取名齐思归。
思归,思归。无论是他,还是宋婉,长大了就回家吧。
第157章 番外篇 李家
李禾是姚慧娘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个春天出生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格外可爱。
姚慧娘把他当做宝贝一般的养大了,即使生活苦累,她也从未想过要让孩子跟着受苦。
李禾三岁那年,李家又添了新丁。那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姚慧娘是个粗人,为小弟弟取名李苗后便找了村口的的教书匠给女儿取了李芳兰这样温婉的名字。
李禾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像李贵更多一些。但姚慧娘却想着让他能多学些,就算以后不能考个童生秀才,至少也能到酒楼里当个记账先生,免得做苦大力。
然而事以愿违,李禾十四岁那年被张翠花找来的几个混子带着去了赌坊。
十赌九输,越输越赌,李禾就是这样被带坏了。
姚慧娘千辛万苦的把李禾养大,想要引着他往正路上走时,他总是拿了钱就变了样。
姚慧娘整日里以泪洗面,半年下来仿佛老了十几岁。
又一次,李禾差点将家里的地契拿出去抵押了,姚慧娘彻底的放弃了他。
谁知不过一天功夫,李禾就被郑晚娘的姘头给打了。人抬回来的时候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姚慧娘哭的差点昏过去,她咒骂李禾,咒骂张翠花,咒骂这世间的不公,却怎么也不能挽回自己的儿子了。
二儿子李苗卖了自己,换来了五两银子,在这个没有战乱的时期,人是最不值钱的,仅仅五两银子,买断了李苗最好的十年。
姚慧娘哭花了眼睛,她最小的儿子,也是最懂事的那个,到了最后承担一切的还是他。
李苗去了苏府做工,姚慧娘整日里照顾李禾,家里家外忙的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李禾醒了。
姚慧娘生他养他,李禾的小半辈子都在姚慧娘眼皮子底下,即使李禾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姚慧娘也察觉到不对来。
李禾变好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有出息了,不赌了,也知道赚钱养家了,但姚慧娘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了。
某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李禾笑着向她招手,他笑容真挚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姚慧娘想要触碰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她惊恐的看着李禾,不知不觉间竟落下泪来。
“大壮。”
李禾仍旧笑着,他笑的憨厚又单纯:“娘,我以后就不能孝顺您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姚慧娘的泪流进了鬓发里,她想要伸手挽留,想要叫住她的孩子,但不知为什么她张不开口,也没办法抬起手来。
那天之后,姚慧娘的心思便有些重了,她不经常和李禾相处,但总是观察着这个儿子。
她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会做饭,会赚钱,对他们更是百依百顺,照顾弟弟妹妹更是没活说。
姚慧娘开始渐渐的接受了这个儿子,但晚上睡着后还是总能想起她那个不成器的孩子来。
直到有一天,李贵发现了她的异常,听了她的话后沉默良久,偷偷的为李禾做了一块长生牌位。
这之后,姚慧娘便想开了,她待现在的李禾就像亲儿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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