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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哑(近代现代)——Tanno

时间:2020-12-16 12:27:59  作者:Tanno
  “他车胎没气了。”裴梧干脆地了断这个话题。
  “哦我说呢,”俞定恍然大悟,拍拍何野肩膀“被人扎的吧。”几人边聊边往巷子里绕,小巷很窄,路上铺的都是石板,很古朴。
  “在你心里我就这形象?”何野不可置信。
  “不然呢?”俞定无辜地看着他“野哥你不会不知道学校很多人都看你不爽吧?”
  何野震惊“真的吗?!”
  “谁叫你平时太张狂,”俞定一脸惋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考倒一。”
  “哟居然还单押上了。”一个人影从铁门里闪出来调侃道。
  “你还吃上了?”
  江算捧着碗面吃得正欢,“来一口?”肩上包都没放。
  “别。”何野赶紧摆手,他洁癖,也不敢让裴梧跟人凑合用一双筷子。
  几人走进院子,是一栋白色小楼,院子里装修的挺考究,江南风情,和外面老旧的小巷格格不入。
  江城破归破,穷的是教育是思想不是经济,也有一些不显山露水的,比如俞定——隐藏的小富二代。
  比如这位,何野飞快地瞥一眼身边的裴梧,两人对视一眼,裴梧就知道他打得什么心思,只好把手一摊。
  何野假装没看懂他的意思,两人躲在俞定江算背后偷偷的用眼神交流了几个回合。
  院里空落落,石桌上摆了一大盆炒面,边上还放了一摞塑料袋。
  俞定回头看向两人“尝尝?我奶奶的手艺。”
  何野本想拒绝,裴梧已经接过了筷子,只好也跟着尝了一口。
  “好吃。”何野称赞道“奶奶辛苦。”
  “那是,”俞定得意了“早起做的呢,我家酒店最早的首席大厨。”
  外面买的早餐怎么也不会比自己家做的便宜,俞定出的主意,昨天几人一起在菜市场买了粉面和蔬菜,让家人炒完了再拿塑料盒一装,跟外面卖的也没区别。
  俞定全家都没见身影,应该还都没起,但没有一人反对训斥俞定的做法。
  何野心里有点苦涩,费姐提出惩罚的一瞬间,俞定想的是怎么让家人帮忙,而他想的却是办法。不过就算他把这件事告诉何起群和袁香琴,他们也一定会直接选择花钱解决,还附带喋喋不休的谩骂。这让他意识到,他的家庭从来不是让他依靠的。于是何野一般有事也不会往家说,长此以往,他与家里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母与孩子的交流也许就是其中难度最大的一本。
  四人动手很快都把炒面打包好,拿两个大袋一装,提着走很方便。
  俞定从院里推出车,锁上蓝色的大门,吐槽道“我家狗都没起,我就得去上学了。”
  “噗嗤。”
  几人笑作一团,气氛又活跃起来。
  少年们在晨光的沐浴下穿梭在巷子里,商量着去吃个早饭,江算跟他们一起骑过了桥,独自拐向二中的方向。
  街边商铺陆续开了一些,慢慢有了烟火气。
  三人在附近的早餐摊坐下,俞定看着江算的背影感慨“算儿也够拼的,还惦记着早读。”
  他们都点了粉,俞定裴梧多要了笼包子,何野只加了杯豆浆。
  早餐很快端上来,俞定接过“谢谢。”
  “你家开酒店,”何野叹气“江算不一样啊。”
  “上次费姐说重了,算儿这人就这样,心太细,什么事儿都往心里去。”
  “你跟江算认识多久了,”何野咬着吸管问。
  “有......十几年了,幼儿园就认识了,”俞定不断地往碗里加辣椒“江城就这样,幼儿园小学中学,就那么几所,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青梅竹马了。”
  何野看一眼裴梧,也是一碗红汤,面不改色的嗦粉。啧啧,骨子里的江城人,嗦粉,吃辣。何野又低头看一眼自己,他就相反,清汤寡水,格格不入。
  三个人边吃边张望,这摊支在一中门口,来来往往全是蓝白校服的初中生。他们穿着深蓝的校服非常突兀,因为惩罚,费姐专门给放了一节早读让给他们。
  自从高中以来,能悠闲的吃一餐热乎乎地早饭真的是十分不易了。这样自在嗦粉吃包的空隙里,不免发散思绪,三人都沉默着,眼神落在来来往往的初中生身上。
  熙熙攘攘挤在店铺,掏出一点点钱买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从青少年成长为一个少年,从懵懵懂懂到有心无力。
  何野站在队伍里,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相同的深蓝色校服。
  不知道哪个老师正站在红旗下讲话,裴梧很高站在四班最末,何野一眼就捉到了他。
  那件昂贵的外套隐藏在普通校服下,只浅浅露出一个黑色的领子。他站的很笔挺,黑色的发丝散了一点在白皙地脖颈上,但想也知道在发呆,没人会认真听报告。
  何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白色的耐克,两年前买的。何野再看身边,黑压压一片,各式各样的鞋都有,大部分都普普通通认不出牌子。
  他需要攒半年的零花钱,那别人呢,有更多的人要攒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这才是现实。
  这大概就是校服唯一的好处,用既定的颜色和宽松的款式来掩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谈不上是一种善意,当你脱下它之后只会更残忍。
  “......本届高三的学生离高考只有不到六十天”何野听见喇叭在四面八方播放。
  高考,高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沉重到让人没法想象。
  何野想起他们离开一中前俞定说的话,“算儿他父母都是务农的,他家没在江城买房,从读书起就住到他姑家了,他拼着一股劲要上去。”
  “我是无所谓,反正我家也不管我,就混呗,大不了回家管我家小酒店。”
  “可是你呢......野哥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你真的要一直考倒一吗?”
  何野的思绪很乱,台上的老师发表完了讲话,学生们像鱼群回溯般嘈杂地走进自己的备考场,何野看着密密麻麻的的人头想,哪有年级之分,只有谁上场的倒计时更短。
  何野坐在教室里,历史老师慷慨激昂。
  “别看你们才高二,好像还有很长时间,我告诉你们,没有!”
  “这一年一晃眼就过了,明年六月上考场的就是你们!”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想考不想考,都得考!”
  “成败与否,明年六月自见分晓。”
  她的话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何野看着窗外空中掠过的飞鸟,黑色的羽翼展翅高飞。
  想了很久,他在课桌底下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直到下课何起群才回过来。
  —你先回家再说。
 
 
第16章 你有我
  何野跟何起群约了这周末,趁着放半天假的时候。
  裴梧对何野突然回家这事没有意外,算算他也出来俩月了。
  裴梧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有点担心“没事吧?”
  “嗯。”何野点点头,把衣架里一些厚重的冬装塞进行李箱,准备换些夏装过来。
  他的房间太小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这衣架是他在网上买的,黑色的铁架子,关键是便宜组装简单。两根杆挂衣服,下面一排能摆鞋,放在了阳台上,有太阳就推出去晒。
  自从那天回来何野脸色就很差,整个人做什么都魂不守舍。裴梧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打开门说“我走了。”
  裴梧跟他说“再见。”
  何野踏出门又默默地退回来看着裴梧。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裴梧率先反应过来,说“我陪你去。”
  “不用,”何野脸色秒变,“我走了。”
  “不,”裴梧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也回家,跟你顺路。”
  两人在巷口分别,何野看着熟悉的居民楼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行李箱走上五楼。
  什么都没变,楼道的小广告都没多一张,他有太多的晚上坐在这里发呆,小广告是唯一可供消遣的东西。
  何野走到门前摸了摸口袋,走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带钥匙,也确实,没想过高考前还会回来。
  惴惴不安地按下门铃,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何野发觉自己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门打开了,是他弟弟何平。
  何平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何野点点头,弯下腰换鞋,随便踩了一双白的。何平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穿这双。”
  何野顿了顿还是换过来。
  何野跟着何平走到餐厅里,袁香琴正坐在桌前,还有难得见到的何起群。何野上次见他还是过年的时候,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袁香琴,面容一下苍老了不少。
  桌上摆了很多菜,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很僵硬。
  何野把行李箱拖进了房间,还是那个样,空荡荡的,除了基本的家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角落的书桌上摞满了书。
  何野打开衣柜,先把冬装都挂进去,取出夏装整整齐齐的放进行李箱。
  何起群过来敲了敲房门“先吃饭,等下再理。”
  何野置若罔闻做着自己的事,何起群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正要发火又生生压下,转头回了餐厅。
  一家三口等到何野收拾完行李箱,才终于在饭桌前坐下。
  “来吃饭,”何起群坐在主位招呼着动筷“你妈妈做了很久的。”
  何平夹起一筷子鱼,吃了一口才发现没有一个人动,于是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何野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我想休学。”
  袁香琴看着大儿子这幅油盐不进的样,顿时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我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野梗着脖子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学舞。”
  “学个屁!你在学校学的什么样?!”袁香琴点着他的鼻子骂“天天倒一!念书念不好整天想些不着边的!”
  “好了好了,”何起群试图劝架“坐下来吃饭起,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袁香琴勉强熄了火,黑着脸重新坐下。
  但何野不吃这套,他强硬的说“我倒一不代表我跳舞不好,我也可以走艺考,反正你们不也说了我必须得上个大学吗?都是大学有什么区别?”
  袁香琴吃没两口,听他这话又炸了把筷子一扔骂道“跳舞跳你个头!你是我生的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你小时候多乖啊,都是跳舞害的!”
  跳舞永远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雷区,也是何野的底线。袁香琴黑白不分的歪理一下就刺激到他,也不管不顾站起来大声吼道“我说了这两者根本没有关系!你究竟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袁香琴一下被他吼懵了,整个人傻站着。眼前的这个人明明长着她儿子的样子,却又和那个会在放学路上摘野花送她的孩子不一样了。
  她愣愣地眼泪就下来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怎么没有关系!你要是当初没学跳舞你也不会变成一个变态!”
  何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都被剥离,艰难地想开口,嘴唇微微翕动却终究没了下文。
  袁香琴说完后,径直冲回房间,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巨大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家里,何平大气不敢吭一声默默地当隐形人,何起群头痛不知该如何收场。
  何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那句话像一簇利刺猝不及防地扎进血肉里,唤醒两年前的伤疤,直叫他四肢百骸都泛着凛冽地疼,疼的这个世界都没了颜色。
  那句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口,横在声带里反反复复只剩喑哑的默语。
  他低着头,一滴眼泪直直地砸在桌上。来之前铺垫好的全部勇气都消散在这场战争里,桌旁还有两个陪葬品。袁香琴总能在彼此的对峙里以最尖锐深刻地方式来伤害自己,不愧是母子,完全充分把握对方的要害。
  何野咬着牙咽下那份酸涩,状似不经意的擦擦眼睛,回到房间拖起行李箱。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逃离这里,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快点,再快一点,多一秒他都怕自己身体里压抑的情绪就要爆发,何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去。
  随着又一声关门声响起,尘埃在光里打了个旋终于落定。
  饭菜都变得冰凉,何起群深深地叹了口气。
  裴梧算是知道何野这脾气随了谁,他刚走出去,停在巷口抽了根烟,就等到了面无表情的何野。
  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帅哥,脸色却白的吓人。
  他眼神涣散,根本没看着人,裴梧在心里叹气,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拍。
  何野默默地看着他,裴梧心紧跳了一下,他眼睛红的不成样子,嘴唇被咬出了血,一手死死攥着拳头。
  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两人在河边坐下,何野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一点。
  谁也没说话,何野低着头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手指飞速地敲击着,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就是纯粹报复性的耗着流量。
  微信消息跳出来。
  野野,回来吃个饭吧?—何起群
  你妈妈做了很久的,还做了你喜欢的鱼。—何起群。
  野野,妈妈不是故意的。—何起群。
  别总跟妈妈吵架,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懂事一点。—何起群。
  何野憋着气,直接退出软件,点开了某个交流平台,看到了一句话,“父母和孩子道歉的方式,就是你某天不经意发现桌上多了一道喜欢的菜。”
  何野猛吸了两口气,表情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星江,胸口有什么氤氲着要炸开。。
  裴梧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想也不想抬手就把人圈进怀里。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裴梧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包围在自己周身。构建的防备全部崩塌,许久以来的委屈都汹涌反噬,何野放声大哭,眼泪争先恐后地掉出来,在这一刻,无所顾忌释放出全部的情绪,凄冽如小兽般嘶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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