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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古代架空)——三千大梦叙平生

时间:2020-12-17 13:15:17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萧朔有心稍劝他一劝:“酒楼客栈、饭馆茶肆——”
  “一处一处睡。”
  云琅爽快答应,当先催马:“走。”
  萧朔静望他一阵,提缰追上去,走在了云琅马前。
  沿河水向上游走出近一里路程,已能看见通明灯火,有人来回忙碌,隐约能看见香烛祭品。
  黄河水文九曲,灌出水草丰茂的河套平原,终归入关中。北疆历代有中原驻兵垦荒,按自古有的招魂礼,只要沿着眼前的滔滔河水,一路东行南归,定然能引飘荡亡魂随水流迢迢归乡。
  两人近了祭台便勒马缓行,沿河畔走过些许路程,正要转道山阴,忽然听见一道极不寻常的策马狂奔蹄声。
  萧朔蹙眉,将出门不带枪不配刀的少将军往后拦了拦,寻声望过去。
  “不是游骑。”
  云琅听得比他准,按住护在身前的手臂:“驿站的马,京中鸿翎急报。”
  这个时候,京里来的急报。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都已隐约有些预感,调转马头,循声跟了过去。
  主祭台前,信使被人扶去歇息饮水,急报已被人拆开,取出内封展在了风灯下。
  “云将军——”
  商恪穿了件披风,正与人同看那一封急报,闻声抬头,怔了下:“琰王殿下?”
  萧朔作礼:“大理寺卿,开封尹。”
  卫准被他道出身份,身形一顿,苦笑:“殿下……”
  “卫大人,几时到的?”
  云琅将马缰抛给忽然冒出来的亲兵,利落下马:“京中如何?”
  卫准久不见这两人,此时堪堪寻回了昔日在京城被拐着胡来的心情,按按额头,抬手与他二人回了礼。
  “京中形势稳妥,局面旦夕瞬变。”
  卫准道:“下官奉参知政事之命,来同各位商议。”
  他来了北疆,本该最先来找云琅萧朔,只是这一路赶得太急,晓行夜宿快马加鞭,到底太耗体力心神。
  卫准是文人,在京中这些时日已然不眠不休,强撑着一路赶到云州城,见了迎来的商恪,心神一时激荡,一不留神便昏了过去。
  卫准一头栽在商恪面前,再醒来,昏昏沉沉被喂了一盏米酒、一碗热羹。本想去见云琅说正事,不知怎么,便迷迷糊糊被商恪拐来了黄河边吹风。
  “此前在常胜堡会面时,商兄已说过些。”
  云琅看得出这两人关窍,压了压笑意并不戳破,只谈正事:“京中黄道使已伏诛,如今试霜堂下,寒门弟子也已甄选清筛干净,正在整顿朝中势力门庭……如今可有变动?”
  “这一层并无变动。”
  卫准摇了摇头:“云将军与琰王铺排稳妥,宫中势力早已被架空,一层层盘剥拔除,做事而已。”
  昔日西夏铁骑混入叛军,叩破汴梁城,杀到宫城墙下。云琅领禁军殊死相抗,萧朔剑挟禁宫出兵开城,他们那位皇上的浩荡天威就已去了大半。
  若非那时北疆虎狼环伺、京中朝局不稳,一旦国中生变后患无穷,必须先攘外再安内,如今宫中那把龙椅早已换了人来坐。
  “禁军不奉召不听宣,枢密院自身难保,太师府阳奉阴违,朝中已成一团散沙。”
  卫准道:“皇上手中只剩寥寥金吾卫与暗卫,对朝中动荡有心无力,再伸不出手制衡……如今所谓宫中敕令,有名无实罢了。”
  萧朔颔首,接过温热茶水,递给云琅:“可曾召令宗室王族私兵勤王?”
  卫准点点头:“衣带传诏,秘出宫门。可惜环王染了风寒,卫王忽然发了头风卧床不起。去找景王,景王府竟然府门紧闭,阖府不知所踪了。”
  几人心中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各自对视,不由哑然。
  “困兽犹斗……”
  商恪召来随从,替几人落了座:“他若坦然认败赴死,也算他是个枭雄。”
  “枭雄?”刀疤在一旁倒茶,不屑道,“狗熊,比襄王还不如呢。”
  亲兵已将附近清场,不怕失言。商恪闻言稍怔了下,点头失笑:“话虽粗,却大体不差……二位请看。”
  快马鸿翎,传得是宫中诏书,剥开外封,内里已露出隐约一层明黄。
  萧朔将诏书铺开,同云琅看过一遍,随手递回去。
  商恪接过来:“如何?”
  “封我镇国公。”萧朔道,“云麾将军晋云麾侯。”
  “不止。”
  商恪清了下喉咙,正经道:“云氏一族举族平反,为端王述功立碑,永载史册。君王下罪己诏,亲临祭坛凭吊朔方死难将士,凭你二人执掌变法,裁撤冗政,清肃朝堂……”
  云琅实在听不下去,咳了一声:“商兄。”
  商恪适可而止,将诏书敛在一处,随手搁到一旁。
  卫准镇着开封府,死死忍了这些年,无非只为这一封诏书。他静坐良久,终归轻叹:“倘若他能早想清楚,也不至今日……”
  “倘若他早想清楚。”
  商恪倒了杯茶,搁在卫准手旁:“又岂有今日?”
  卫准一怔,苦笑了下,将那杯茶握在手里,长叹了一声。
  篝火熊熊烧着,明亮火光映得人手脸发烫,胸口无数念头盘踞杂陈,竟不知是冷是热。
  为了一两人的私心、一两人的野望,多少人填进看不见底的深寒沟壑里去。冠冕堂皇粉饰野心,累累白骨遍地殷血,率兽食人,将护国的千里之堤蚀出不知多少罅隙,尚不知蚁穴成结,作茧自缚。
  遍地是血,冷透的血,枯成干涩的黑。
  然后有人从死地伤痕累累地回来,故人血肉森森白骨铺成路,尚且活着的人,身无长物,只能从胸腔里剖出尚存着一丝热气的心。
  事已至今日,如何再容得下转圜。
  何必转圜。
  “外事已定,殿下,该有个决断了。”
  商恪缓声:“这一封诏书,如何处置?”
  萧朔迎上云琅视线,他仍握着云琅的手,在那双朗净的眼睛里寻到了如出一辙的念头。
  萧朔微微一颔首,拿过诏书,抛进篝火中。
  明黄织锦叫明亮炽烫的烈火一卷,转眼被火舌吞噬,飘散开几点火星,落在草叶尖。
  月色清寒,薄云流转,火星闪了几闪,熄成随风即逝的灰烬。
  -
  各方辗转彻夜,夜尽天明,黄河边上搭起了望不尽的祭台。
  晨色尚熹微,低沉的牛角号声里,金戈齐鸣,战鼓隆隆响起。
  萧朔靠在古树枝杈间,在触面不寒的微风里醒来。
  他听见交鸣却无杀气的金鼓声,稍怔了一刻,才从过分安宁的梦境里回神,回揽住怀间仍睡得安稳的云琅。
  云琅裹着披风,叫他揽住,自发伸出手拥住琰王殿下叫夜风吹得泛凉的胸肩,贴上来替他暖热。
  萧朔轻晃了下手臂:“少将军。”
  云琅仍陷在梦里,叫这一声牵得微微挣了下,却仍不曾醒透。
  “来日再同父王母妃、先帝先后告状。”
  萧朔摸摸少将军的发顶,轻声道:“今日大祭,你我当引故人归……”
  他话音未落,云琅已忽然睁了眼睛。
  云琅始终惦着今日,昨夜先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尹彻谈半夜,又去看了云麾将军忠良烈马埋骨墓,回了萧朔那一处小院时已过寅时。
  眼看着那处处灰尘的破败床榻,左右睡不下去,云琅一时兴起,便举着萧小王爷上了树。
  云少将军向来利落,行云流水,睁眼时便已将披风掣开,看架势还要撑着手臂坐起身,却撑了个空。
  萧朔眼疾手快,将险些掉下树的少将军捞住:“醒神。”
  “好险。”云琅一时余悸,按着胸口,“险些带着故人飘回去……”
  “……”萧朔将他扶稳,揽着云琅在另一处枝杈间靠牢,替他理好了发带衣襟:“不急,军中鼓乐尚要奏上一阵,歇一刻再下去。”
  “下去不急。”
  云琅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来了个陶埙:“当初约好,听了这个,他们才会回来的。”
  萧朔静了一刻,迎上云琅视线。
  云琅闲闲倚在枝杈间,朝他一笑,将陶埙凑在唇边。激越清亮的古调破空直上,与低沉呜咽的牛角号声遥遥应和。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
  “《九歌》。”
  萧朔低声道:“《国殇》?”
  云琅敛去眼底湿气,朝他弯了弯眼睛,静静阖了眼。
  古埙的调子越来越清越铮鸣,竟引得鼓角一并洗去呜咽凄厉,只剩冲天明利战意,直上云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魂魄毅兮为鬼雄。
  厚重的青石刻碑铭被竖起来,字字如血殷红,伫立在阴山脚下的黄河畔。
  雁鸣声里旭日始旦,薄云流转,朗风拂露,熹微的淡金日光洒在祭碑之上,铺遍茫茫阴山、滔滔黄河。
  云琅敛息,收起陶埙,单手一撑掠上马背。
  萧朔与黑马如影随形,牢牢守在他身后三丈。
  骏马人立踏空嘶鸣,曜目磷火冲天而上。
  猎猎风起,飒白流云旗劈开最后一片朦胧薄雾,卷尽了黄河畔的慷慨悲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正文完
  汴梁, 御史台。
  云厚天低,无边无际的徐徐霖雨将天地连成一片,城中静得只能听见淅沥雨声, 青石板官路已被洗得一尘不染。
  御史台连轴转了一整宿, 灯烛通明,还有人抱着卷宗匆匆进出。
  清新凉爽的水汽裹着汴梁,随风连绵入户, 尽数拂开了彻夜未眠的疲倦。
  “大人。”
  侍御史快步过来:“这是参知政事要的案册, 已整理妥当了。”
  御史中丞还在拟另一份文书, 头也不抬:“备好,天明送政事堂。”
  侍御史应了一声,看了看案上摊开的文书, 欲言又止。
  御史中丞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大人, 这一封……”
  那侍御史迟疑了下, 悄声道:“要不要再缓一缓?”
  “如今大理寺卿、开封印皆因事出京, 刑部未复, 法司只剩御史台。”
  侍御史道:“大人要做的事多,一两件缓办,不会受责……”
  御史中丞搁了笔,抬头问:“为何要缓办?”
  侍御史被他问住, 有些语塞,涨红了脸立在原地。
  京中旦夕瞬变,从第一封北疆大胜的捷报飞回汴梁,御史台便不曾停下过哪怕片刻忙碌。
  最近一骑快马送回京城的, 是襄王自呈昔日如何驱使镇远侯压制陷害云琅, 又丢卒保帅, 舍云氏一族保六皇子脱罪的画供文书。
  御史台奉旧制监察行政, 纠察执法、肃正纲纪。凡拟惯了文书的老文吏,只要看一眼,便知道这封文书若整理妥当用印发出去,会在朝野掀起何等的石破天惊、地动山摇。
  “此一封文书拟妥,不止证了云麾将军清白。”
  侍御史攥了攥拳,埋下头低声道:“更无异于……”
  御史中丞:“无异于为当今皇上具状定罪。”
  侍御史悚出一身冷汗:“大人!”
  “到了眼下关口,虽然早已没了转圜余地,可这种事大人岂能一家担承?”
  侍御史急道:“自古谤君是不赦之罪。纵然如今情形,难道新君继位,会容忍一个亲笔伐君定罪的御史?大人三思……”
  “三思过了。”御史中丞重新埋头,“本官要写得快些。”
  侍御史张口结舌,半晌无言。
  “参知政事大人对我说过,要揽此事,好生掂量。”
  御史中丞埋头写了一阵,攥着袖子扇干墨迹:“这有什么好掂量的?那两个人,莫非还信不过么?”
  “琰王与云将军自然信得过……可如今情形,琰王并无要继位的意思啊。”
  侍御史心底发急:“若是旁人继位——”
  “谁继位都一样。”御史中丞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我问你,琰王与云将军交过来的,是威名赫赫的朔方军,还是整肃了的朝堂、扳正了的皇位?”
  侍御史答不上来,苦思半晌,茫然道:“这些不都是么?”
  “都不是。”
  御史中丞投了手中竹笔,将那一卷文书抄起来,起身道:“他们交回来的,是你我能放心高声说话、官员能放心做官任事,将士们放心打仗,百姓放心好好过日子的,原本早就该有的那个坦荡天下。”
  侍御史愕然立在原地,定定望着他,胸口起伏。
  他怔忡立得太久,久到眼底都隐隐蓄了水色,才打了个激灵,豁然回神。
  御史中丞推开窗子,叫雨后的清新晨风灌进屋内,不再耽搁,披衣快步出了御史台。
  -
  禁宫。
  阴沉沉的文德殿内,繁重华美的锦帘仍严严掩着四面高窗。
  内侍噤声,大气不敢出地缩着脖子立在角落。殿中一片狼藉,地上尽是被摔得散乱的奏报上书,热茶翻在地上,漫开片片深浅水渍。
  从御史台将那一封襄王供词呈递政事堂,参知政事亲自用印,明具诸状昭告天下,文德殿内日复一日,便都成了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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