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那些暴露在外的肌肤。
齐灏天生体热,倒还能撑住这样的严寒,而阿玉这只嗜辣的麻辣小凤凰,他不仅怕水,他还更怕冷。
齐灏搂着怕冷的阿玉,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这只小凤凰从小生在严寒的地区,所以才喜欢吃麻辣汤?
阿玉的身体在齐灏的怀里拱了拱之后,彻底没了动静,似乎是睡了过去,齐灏帮他盖了一层厚毛毯。然而没过多久,一条白色眼珠的小银蛇悄悄裹着红色的棉服从帽子里冒出头来,用尖细的尾巴尖戳了戳齐灏的手背。
齐灏拿起这条“小银蛇”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帮它捂暖身体,银蛇细细的一小条,全身都被被他的手掌裹紧,舒适地躺在齐灏的指间。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卓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开玩笑道:“齐族长,你这样给蛇暖身体,小心上演农夫与蛇……”
齐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阿玉的帽子里拽出来一样东西扔向许卓,顿时把前面的许卓吓得鸡飞狗跳。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放蛇啊啊啊,我怕蛇,开车的这位小哥,快来救救我……”
“不要影响人家开车,小心咱们车毁人亡。”
被扔出去的那条小银蛇把许卓吓够了之后,嘴里“丝丝丝”吐出蛇信子,盘绕着齐灏的手背重新回到了阿玉的“帽宅”中,裹上自己红色的棉服,在冬眠与不冬眠的选项中徘徊。
“丝……”太冷了,蛇也不爱动。
齐灏手心的那条小银蛇被捂暖了身体后,白玉一般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它的身体动了动,开始整幺蛾子。
齐灏拿了一块雪白的兔毛毯铺在自己的腿上,把小银蛇放进去,小银蛇一会儿在毛毯上“丝丝丝”说些没几个人能听懂的蛇语,一会儿使用不太灵便的蛇尾巴往一个方向指去。
齐灏是教阿玉手语的启蒙者,阿玉又把手势语言融合进了“蛇语”和“蛇尾”动作中,独创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蛇语言。
它的身体扭过来转过去,如果它是人的话,恐怕早已经累出一身汗。
“丝丝丝……”
嫣红的蛇信子从齐灏的手指上扫过。
蛇信子的触感有些凉。
齐灏连猜带蒙大半天之后才弄明白阿玉的意思,在这一只搞事情小凤凰的指引下,齐灏翻出三个乌龟晒背灯,给它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打开晒背灯照向它。
慵懒的小银蛇翻出肚皮如同一条死蛇一般瘫倒在兔毛毯上,愉快晒着“多重人工日光浴”。
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甩着享受。
“丝丝丝……”
“果然这东西就是买给你自己的……”
*
山路陡峭,不少地方水网密集,到了这样的时节,已经结成了寒冰,车子只能缓慢地向前行,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不过才开出了几十公里,天色却已经晚了。
前面的人停下车,举着手大喊道:“下车吧,搭帐篷。”
五六辆车停在路边,陆陆续续有人从车子中走下来,有些搭帐篷,有些升起篝火,有的搬运物资……
许卓推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跳下去,一股冰寒的冷气便迎面扑了过来,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蔓延,把他冷得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哈出几口白气。
“草,好冷啊,冻得脸都麻了……”
“越来越冷了,呼呼呼……”
齐灏带着又裹了一层的臃肿阿玉下车。
他羽绒服的帽檐上扒拉着的紫薯,一见到车门开了后,小家伙立刻爪子一松,任由胖墩墩的绒毛身体掉进羽绒服帽子底部,收起粉嫩的爪子缩成一团。
瑟瑟发抖中……
阿玉的那三条小银蛇也已经缩在帽子里进入短暂的冬眠。
他们一起走到篝火前坐下,在燃烧的火堆边才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温暖。
陈老板的手下干活十分麻利,不多久就把帐篷搭了起来,齐灏也去帮了一把手,不过他是去布置自己和阿玉住的帐篷。
据说陈老板这人还挺会享受,车队里带了个厨子,没一会儿就已经煮起羊肉汤,香浓的肉汤香气很快传开,不多一会儿,每人手里都有一碗羊肉汤。
除了阿玉。
陈老板似乎提前知道了他的喜好,专门给阿玉准备了一碗通红的麻辣汤。
齐灏端着那碗麻辣汤,俊眉向上一挑。
阿玉踌躇着不太愿意喝。
他不喜欢那个陈老板。
“没事,阿玉,喝吧。”齐灏自己先喝了一口,呛咳了几声后,把手中的麻辣汤递给阿玉。
这股重料的麻辣汤呛得齐灏眼泪都出来,但他能够尝出来,这是阿玉喜欢的味道。
敌人献上来的殷勤,不要白不要,他们迟早还是得……分道扬镳。
虽然明面上是合作,实际上彼此都知道这场合作持续不了多久。
一旁的阿玉见他被麻辣汤的味道呛到,不免有些着急,神情焦虑地望着他,端起旁边的那碗羊肉汤吹了吹,自己尝了一口。
阿玉被羊肉汤的味道熏得身体一歪。
羊肉汤的腥味重,第一次喝到这种汤的人只会觉得难喝腥臭到了极点,一股子怪味,等到多喝了几口之后,才能发现羊肉汤的美妙。
不过……
阿玉就不是那种能多喝几口的人。
阿玉:“!!!!”
他如临大敌一般盯着手中的羊肉汤,心中上升到一级警备状态。
这么难喝的东西,真要喂给灏喝吗?
阿玉迟疑。
他试探性的舀了一勺子喂给齐灏,齐灏喝了进去,齐灏也舀了一勺麻辣汤喂给阿玉,阿玉喝下麻辣汤后,满足地闭了闭眼睛。
还是这样的汤水好喝。
齐灏又喝了一口羊肉汤,暖暖咸香的羊肉汤驱散了嘴里的辛辣,他也感到十分满意。
而后他们睁开眼睛看了看彼此,互相觉得对方能喝下这么“可怕”的东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陈老板喝完一碗羊肉汤,他披着一件宽大的厚外套,拿着望远镜站在小坡上向前处眺望,天色夜的很快,他们的头顶上已经可以看到点点繁星,远处的雪峰巍峨,这些没有被工业污染过的地方,空气干净澄澈,天空的颜色纯粹极了。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烟,浅浅吸了一口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却看到身后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齐灏。
齐灏打量眼前的陈老板,对方此时戴着眼镜,裹着一套臃肿的羽绒服,连日的奔波让他的头发散乱,已经没有丝毫老板的样子,倒像是一个落魄的冒险者。
等对方嘴里叼着烟向他吹气的时候,袅袅白雾下的他才有一种阴狠的气势。
等到白烟过去,那股狠厉又不见了,陈老板冲着齐灏笑了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脾气老板。
像是电视剧里演得那种没脑子的和善生意人。
但是做过生意的都知道,能把生意做大,都不会没脑子。
在齐灏打量对方的时候,陈老板也在打量他,陈老板的身材比齐灏还要矮上十公分,仰着头看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时候,不由得羡慕对方年轻健康的躯体。
“看走了眼啊,当初挑人的时候,不该挑你,换成南大的几个女孩子,估计就没这么多事。”
齐灏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就算不是你,你也会进去……到底没有区别。”
“我有一个疑问。”齐灏看着眼前陈老板的眼睛,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学生当祭品?”
第90章 村落 都是一群健康的孩子。
正如林良韫所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上七月出生的人何其多,完全没必要是他们这几位考古系的学生。
陈老板能够毫不费力召集这么多人马,花大价钱找几个愿意为他去死的人, 同样易如反掌。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抓走四个大学生,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听了齐灏的这个问题后,陈老板给了他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满是笑容的脸上却说出这样的话:“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你们这些大学生。”
“……名校出生,高材生,那又怎么样?”
“陈老板只凭喜好做事?”
“是,我现在年纪大了, 只喜欢做令自己顺心的事情。”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是说我会遭报应?我又不怕报应。”陈老板重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又想起了对方金大学生的身份,身体里莫名一阵汹涌澎湃。
过去的事情重新在他的眼前走马观花般上演,让他突然很想说点什么,“人年纪大了之后,总是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
齐灏抱胸看他, 想听听对方是怎么跟大学生结了仇。
“你有兄弟姐妹吗?哦,对了, 我记得, 你只有一个姐姐……我和你一样,却也不一样, 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
“我从小家里穷,性格腼腆胆小, 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但却不是父母最喜欢的孩子……怎么?不相信吗?”
齐灏摇了摇头。
陈老板继续往下说:“我哥他从小嘴巴甜,脑子聪明,学习成绩好,而我呢,不会说话,脑子笨,不管哪一点都被比了下去。”
“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只能供一个人继续读书,我主动说我不读书了,初中没毕业就去南边打工,一天干活十几个小时,赚来的钱都用来寄给哥哥读书。”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心甘情愿的,后来就不太愿意了,我一天没日没夜十几个小时流水线工作,哥哥写了几道题目,就说自己太累了,爸妈心疼他,给他煮糖水鸡蛋,割了大块大块的肉回来给他做红烧肉……那是我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的东西。”
“买肉的钱全是我的打工钱,我一毛一块攒下来的,平日里丝毫舍不得浪费,吃的是腌咸菜和馒头,我看见他们买回来的一大块肉,就跟在割我的肉一样……”
“没办法,在那个年代,家里能出个大学生,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爸妈都跟说我,等你哥哥考上名牌大学,有出息了,就能关照你这个弟弟。”
“我当时也相信这一点,但我还是渐渐有了私心,我不想要他的关照,我开始只寄回去一部分钱用来供哥哥读书,自己攒一部分钱准备在南边做生意。”
“哥哥如我父母所愿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学校,那确实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当时也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准备用积攒的钱做买卖,谁知道没多久,他就犯事了,他强-暴了一个女学生……我爸妈都跪在我面前求我,说你哥哥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有着光明美好的前途,不能进监狱……”
“呵,所以我顶了他的罪,攒下来的钱也都用来赔给那个女学生……”
后面的话陈老板没说完,之后在他牢狱里遭遇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出来后又怎么把生意做大,还有他的父母和哥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结局。
“大学生的身份就能是挡箭牌吗?”
陈老板往帐篷处的几人身上看了一眼,缓缓道:“你们的命也没比他们高贵多少?”
“确实。”齐灏深深看了他一眼,“陈老板的命也和‘他们’一样。”
说完了这句话后,齐灏就跟听完一个无聊的故事一样,没有发表任何感言,走到那边的阿玉身旁,拿出一包小瓜子来喂紫鼠。
“阿玉,你要不要也尝尝这包瓜子?”
还留在原地的陈老板双手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不定。
这和他预料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对方听了这些事情后,没有愤慨到跳脚,也没有像圣母一般说些伟光正的话来劝他向上,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走开。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陈老板的命也和“他们”一样。
一样?
不,不一样。
*
在帐篷里露营一夜后,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开车行驶了半天,车子却是不能再开进去了。
接连几辆车停在路上。
“不行,前面的路堵死了。”
“车子开不过去……”
一行三十几人下车,脚底下是厚实的靴子,踩在冰面上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们身后背着沉重的背包,穿着一身厚实的羽绒服,脚步蹒跚地在道路上前行,四周一片雪白,地上结了冰,一行人如同一群渺小的蚂蚁似的,在广阔的沟壑间前行,四周辽阔无比,天高云阔,群峰连绵。
“阿玉,还撑得住吗?”
阿玉摇了摇头,“我没事。”
刚下来那会儿确实感觉到冷,直到顶着寒风往前行的时候,身体却开始不断发热,比坐在车子里舒服多了。
齐灏扶着阿玉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行,三条小银蛇凑热闹一般从阿玉的帽子中冒出头,小紫鼠也同样,好奇地爬上帽檐,由于这只毛茸茸的小团子只有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在帽子边缘攀不稳,险些就要滚将下来。
齐灏手脚一快,接住这只胖老鼠。
“紫薯似乎比我们刚见到那会儿还要更胖了。”
可不是更胖了,它自己要吃,阿玉鼠也要吃,磕了一大堆坚果,这些油料坚果可比木头能长肉多了。
阿玉眨了眨眼睛,捏了捏小紫鼠的尾巴,淡定道:“等回去之后让它多跑圈。”
“嗯,也让你买的跑轮派上用场。”
前方走着的许卓一个屁股朝天摔倒在地上,“哎呦!我的腰椎啊,我的尾骨断了……”
“疼疼疼疼……”
谢骁把他拉起来,提醒道:“走路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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