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都已经吃不好睡不好很长时间了,精神濒临崩溃,明明知道可以缓解的方法,却还在顾忌那个人的心情,什么都不肯说。
“诶对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珍惜的东西,比如那人留给您的什么,或许贴身放着能好过一些。”
特别珍惜的东西?
陆唯眉毛一挑,想来想去,他把写着元宿那首歌的纸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了枕头底下。那上面的歌词,他看了太多遍,也在心里念了太多遍,早已滚瓜烂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枕在含情脉脉的歌词上,就好像沐浴在元宿曾经对他的爱意里,让他一瞬间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快乐,困意好似真的开始逐渐袭来。
“陆唯,快睡吧,睡醒了明天又是个好天气。”恍恍惚惚里,他好像看见了青年好看的脸庞,声音是熟悉的清润动听,面上还带着温柔又甜蜜的笑意。
“那我睡啦。”他也跟着笑了,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就乖乖地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长时间被接连不断的噩梦困扰的人,终于在今晚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元宿就站在不远处的山顶,笑吟吟地向他张开双臂。清风吹起长长的衣袂,他白衣翻飞好像马上就要腾空而去。
“元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疯狂地奔向山顶,破开层层叠叠的浓雾和扭曲缠绕的荆棘向着青年直直地冲了过去。
以往的梦里,漂亮的青年都会在他飞身上前的那一刻,陡然变成无法触及的镜中花水底月,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但这一次,他却把月亮和花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粗长的我~
第57章 是陆唯写的歌 ...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 凛冽的寒风带着湿冷气息咄咄逼人地靠近。受冷空气影响,这几日天空中都飘着小雪。
元宿本就怕冷, 出门的时候又是气温骤降的夜里,整个人裹得跟个圆乎乎的球一样。一进广播台就被几个相熟的电台主持人抓住调侃了一番。
他今天是作为特邀嘉宾来录制音乐电台节目《周日少男少女》的。这是最近收听率最高的一个音乐类节目,主持人是两个十分年轻的新人,和节目的名字十分吻合。
这个节目每周日晚上九点准时放送,每期都会请到一位在乐坛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嘉宾。节目开始前会给听众播放上周全网播放量最高的歌曲作为暖场。在这段时间,嘉宾和主持人会闭麦, 自由地聊聊天互相熟悉一下。
等节目开始,就由这位经验丰富的嘉宾前辈带领两位年轻的音乐小白一起仔细分析这首最热门的歌曲唱了什么内容,旋律高明在哪里,每一段歌词表达了什么含义。
这个节目有动听的歌曲, 有两个小年轻懵懂的探索和插科打诨, 又有前辈丰富的知识传授, 所以播出以来一直深受大家的喜爱。
原本在秦文皓上过节目之后,热心观众就一直希望元宿也来参加一期, 而导演组也的确早就拟定了对元宿的邀请。
无奈元宿新专辑的几首新歌一直轮番霸占着播放榜第一的位置, 请他分析自己的歌显然不太合适, 只好一拖再拖。最近终于等到一首新歌横空出世, 这才请了元宿过来。
几人寒暄过后, 就要播放这次节目要讨论的上周热歌了。女主持小花见元宿竖起耳朵,一副凝神仔细听歌的样子, 便笑着问道:“元老师是第一次听这首歌吗?”
“对,第一次听。”元宿朝她礼貌地微微一笑,但很快又收敛笑意抿紧了嘴唇。
背景音乐是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在深情地吟唱。他的唱功其实有待提高,气息也有些许不稳,换气声格外明显, 可是却偏偏感情丰沛到令人感同身受。
而且这个声线太熟悉了,熟悉到元宿甚至有一种心脏紧缩的感觉。
“这是谁的歌?”他喉结不禁轻微地滚动了一瞬,轻声问道。
“这是上周才发行的新歌,演唱者是个新人。而且似乎是个刚出道的网络歌手,网上居然没查到他的真名和其他信息,只知道艺名是第四态。”男主持大树很细致地同他解释道。
元宿握着耳机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从前。
“元宿,他们都给你写歌,我也要给你写。”青年高大的身躯蜷缩着,黏乎乎地趴在他身上撒娇,边拨弄着他耳边的鬓发边抱怨道:“可是光作词就好难啊,我又什么技巧都不会。”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的,因为有的时候写词不一定需要多么华丽的技巧,真情实感的歌往往才最打动人。而且每一位出色的作词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新手啊。”
“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他兴奋地一个翻身坐起来,“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当了歌手,一定只给你写歌。到时候再给自己取个艺名,就叫……第四态吧! ”
元宿阖上眼静静地听着,与其说这是在唱一首歌,倒不如说是在讲一个完整的故事。整首歌没有一句重复的歌词,没有循环的副歌。从头到尾都在叙述,并且把满腔情绪通过歌声完整地传递了出来。
“歌名叫什么?”半晌过后,他听见自己正在用一种轻到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声询问。
小花很快回道:“叫《破镜重圆》。”
直播房里暖气温度调得很高,在温暖微醺的氛围里,元宿瞳孔微缩,而后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
节目很快就开始了,按照惯例大家要对歌曲的作词作曲部分进行细致的鉴赏和评价。
小花拿着笔对照歌词圈圈画画,好奇地问:“其实很多乐评人都说这首歌火得莫名其妙,因为从旋律的角度来说不够惊艳,词也不算特别出色,不知道元老师是怎么看的?”
元宿弯了弯嘴角,很客观地评价道:“从词曲的角度来说,技巧性的确算不上太强。但胜在情感真挚动人,容易引发大家的共鸣。有类似经历的人能很快自我代入,产生共情,这样就已经是足够好的音乐了。”
“有道理,比如最开始的‘生于黑暗匿于阴影,遇见你后向光而行’,这句话感觉是很多人的心理写照呢。遇见真正喜欢的人,确实就像从黑夜到光明一样。”小花连连点头。
大树也跟着感叹道:“关键是我原先觉得整首歌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波澜,听上去太平淡了,可就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元宿微微一笑:“所以这首歌不同于一般的流行音乐,并不会让人一听就被吸引。但看似平淡的曲调反而和歌手低低的嗓音与相得益彰。不只是好听,更多的是耐听。”
“而且我越细品,就越能从他淡淡的口吻里听出很多克制的情绪。”小花也附和道。
“再看这句‘靠谎言甜蜜如履薄冰,当真相揭穿寸步难行’,看来歌里唱的这两个人分开是因为有一方的欺骗。”
她似乎有感而发,说的话也带上了个人情绪:“其实我个人觉得一段真挚的感情里是不能存在任何欺骗的,这是对信任的一种辜负。”
大树立刻表示了反驳:“这种事还是得看分寸吧。什么叫骗呢?谁都希望自己能招人爱,为了讨喜欢的女孩子欢心,火锅不能吃辣也假装不辣,拎不动行李也要逞强,切到手也要装作会做饭,这些能叫骗吗?”
“好啊,你就是靠耍这些手段骗取小姑娘芳心的吧!”小花撇撇嘴看向元宿,发现他神色有些怪异,以为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干脆又换了个问题抛给他。
“元老师,您再听这一段。从我这个外行人的角度去听,都觉得这一段换气声太大了,好像每唱一句词都要猛吸一口气。这算一个败笔吗?”
“他的气息确实不够稳,但在这里我倒觉得不算瑕疵,每一处停顿更像是情绪的宣泄口。”元宿压下心头的一点触动,继续尽责地分析道。
“哦我懂了!如果很流畅没有一点吸气声,反而听不出那种强行压抑的痛苦和难受了。”大树忍不住拍案叫绝。
“欸不过这首歌明明叫《破镜重圆》,结尾却说‘攀上高处你已远走,山高水长不曾回头’。看上去两个人最后是分开了,这是为什么呢?”
小花突然疑惑地发问,而后和大树两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最后都齐齐看向身边的前辈。
元宿也被问得一怔,半晌,才恍然大悟般轻声道:“我想,大概因为破镜重圆只是他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愿望?怎么说?”大树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因为是愿望,所以说出来就不灵了,当然不能写在歌里。”青年飘忽地一笑,在炽热的灯光里,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挺特别的理解。”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灵光一闪,问道:“那说到愿望,最近几天燕城都在下雪,已经连续下到第七天了。看来大家马上就会迎来一个雪花节了。那元老师有没有什么节日愿望,可以和听众朋友们分享一下吗?”
燕城是个基本上不下雪的城市,如果连下几天就是非常罕见的奇观了。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流传下来一个习俗:倘若能连着下七天雪,那么在第八天,家家户户就要过雪花节,表示对大自然的敬畏。
农谚说瑞雪兆丰年,所以雪花节也代表着祥瑞之兆。而在这一天,燕城的孩子们都可以许下自己的节日愿望,而礼物就会由雪人带到他们身边。这点其实和国外的圣诞节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言,元宿不禁笑着摆了摆手推脱道:“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在雪花节许愿的。”
大树马上接口道:“您也还小呢,您看刚才粉丝留言的ID就叫元元永远八岁。”
青年微微一哂:“其实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次雪花节。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看花开,尤其是菡棠和春娇兰。所以我就许愿睡一觉醒来,外面就开满了这两种花,然后我就可以在花下看书散步。”
“那愿望最后实现了吗?”
他失笑:“当然没有实现,这也不是什么用钱就能够买到的礼物。雪花节都在冬天,春天的菡棠和春娇兰怎么会开呢?”
他把手里的歌词压平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长出了一口气。
“那是小时候的愿望,长大以后,自然就不会那么幼稚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的。
电台节目结束得有些晚,离开电视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街边还有很多店铺开着门,大概是因为第二天就是雪花节,玻璃门上都贴了可爱的雪人和漂亮的雪花图案提前庆祝起来。
车子在街道上缓缓地行驶,因为离商店距离太近,隔着厚厚的车窗也能听见店里的大喇叭在播放最新流行歌曲的声音。
“这首歌最近好火啊,哪哪都能听到。”小助理感叹了一句,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哼了一段。
“是陆唯的歌。”元宿神色淡淡道。
金小辉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滚圆,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第58章 再次尝试 ...
夜已经很深了, 但到家以后的元宿心里却始终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难以排解。因为一直睡不着,天气又冷, 他干脆从楼上卧室走下来,打算泡杯热茶温温肚子。
经过客厅的时候没开灯,突然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落地窗忘关了,呼呼的冷风直接就吹了进来。窗帘没拉严实,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点外面路灯透出来的光。
于是他几步走过去正打算关上, 这时庭院里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动静还不小,听声音应该是枝叶被拉扯着在风中摇曳,又有人在来回地走动,还像是有重物落地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他疑心顿起, 悄悄掀开窗帘, 借着路灯微弱的黄光一看, 果然发现外面有人在庭院里忙活着什么。冷风习习里在树丛里来去穿梭,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经历过之前黑粉袭击的事, 他现在对一些不明人士十分敏感。何况这还是三更半夜蹲守在他家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元宿正想直接叫执勤保安来处理, 可外面的人似乎是觉得光线太暗看不清, 从身上掏出了手机。悠悠的蓝光映照里, 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清晰!
他顿觉十分荒谬,于是立刻拉开大门, 啪地一声把庭院的灯按亮,压低声音一脸匪夷所思地质问道:“大半夜你来这儿做什么?”
陆唯在明亮的灯光下无处遁形,他俊美的脸上青白交加,罕见地露出尴尬和无措,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急急地催促道:“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元宿不听他的,低头视线一扫,发现地上竟堆着好几个大箱子,草丛里也零星散落着些淡粉色的花瓣。
他诧异地抬眸,这才注意到青年手里还拿着花串,一旁的老树上也挂了好几串,看花的形状,应该是菡棠。
这花十分娇贵,从来只在春天开放,哪怕是放在温室里也不好养,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运过来这么多的。他往旁边一瞥,敞开的箱子里放着的居然是自己说过的春娇兰。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元宿一瞬间觉得无奈又好笑,提高声音问道:“要是我没发现,你是打算今天一晚上把这些花全都挂在树枝上吗?”
这简直太幼稚,太荒唐,也太不像陆唯能做出来的事了!更何况——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还在飘着雪花,天气寒冷到一张口就是蒙蒙的白雾,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陆唯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自己又惹人不高兴了,顿时心里发苦。
他也不去争辩,只是有点固执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声音很轻,几乎是呐呐地道:“你说希望雪花节的时候外面能开满菡棠和春娇兰……”
果然是听了这期电台节目。
元宿叹了口气:“那你没听到我后面说的话吗?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幼稚。”
他的语气温和又无奈,像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所以你不用费心再做这些了,我早就不许愿了,因为很多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不,只要是你想要的,什么都会实现的。”陆唯在漫天风雪里又走近了几步,小片雪花融化在他眼睛里,带着飞扬的尘埃,让他的眼底开始泛起隐约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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