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的第一天……”岑今夏望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在下面折纸飞机了啊？”
“是。”梁奉锦回忆了一下，才说，“站在讲台上，视野是很好的。你可能以为你的前桌把你挡得很严实，但我其实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哦……”岑今夏皱了下鼻子，“那我干过的蠢事岂不是都被你看见了。”
梁奉锦唇角微弯，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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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梁奉锦站在讲台上，望向面露惊诧的岑今夏，“岑今夏同学。”
坐在靠窗位置的漂亮少年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你好好看呀，梁老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那我就收下了。”梁奉锦走到他桌边，重新拿起那只纸飞机，低声一笑，屈指轻叩桌面，“上去，在黑板上解一下课后习题。”
第18章 其实我们也算情侣
两人在烤肉店待了一个多小时。岑今夏敞开了肚子吃，还喝了一小瓶可乐，撑得小腹鼓鼓。
上次在梁奉锦家里，他顾忌着对方的母亲也在，没敢吃太多。如今算是把自己的“真面目”原原本本地显示给梁奉锦看了。
“好撑啊……走不动路了。”岑今夏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小肚子，感慨道，“感觉像肚子里揣了个两百斤的球一样。”
梁奉锦拿起手边的大叶茶抿了一口，心中盘算着以后要怎么养这只小饕餮。
“咦，原来你喝的是茶啊？”岑今夏奇道。刚才吃肉吃得太投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梁奉锦点点头说：“嗯，养生。”
岑今夏皱起脸：“都来吃烤肉了还养什么生啊！”
“我是老年人了，得多注意点。”梁奉锦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吃饱了肚子，岑今夏也放松了不少。他朝梁奉锦笑起来：“你不老啊，还是个大帅哥呢！”
梁奉锦听了，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
岑今夏还以为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挠了挠脸问：“……怎么了？”
“没什么。”梁奉锦伸手理了理袖口，“只是头一次听你夸我。”
梁奉锦因为这副还不错的长相，一直以来在学校里也没少听学生们的夸赞，但是被岑今夏夸，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毕竟他们还是师生的时候，关系并不太好。
“啊……”岑今夏呆呆地望着他，蓦然回想起自己以前对梁奉锦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顿时心虚起来。
开学第一天两人之间还算不错的氛围像一场幻梦，很快就破碎了。梁奉锦身为班主任，管得很多，而岑今夏正值叛逆期的巅峰，最烦被人管着。很快，他们就演变为针锋相对的关系。
现在想来，那似乎也不算是针锋相对，应该是他在单方面地针对梁奉锦，毕竟梁奉锦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在履行班主任的职责而已。
想到这里，岑今夏有些后悔，开始暗自思索弥补对方的方法。
最终，他揉了揉鼻尖，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以前是我还小，太任性了，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呃、那个……要不，我以后多夸夸你吧？”
梁奉锦收下他的道歉，有些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夸？”
“……你好帅好酷好会宠？”说实话他不是很会夸人，岑今夏挠了挠脑袋，开始模仿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软软小O，作娇羞状，“老公好棒！”
梁奉锦：“……”怎么这会儿叫“老公”就不害羞了呢。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重说！”岑今夏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梁老师，您的数学教得真好。”
“……过奖了。”梁奉锦故作淡定地说，“我要是教得好，你高考数学为什么只考80分。”
“你说得对！我居然无法反驳哈哈哈哈哈嗝！”岑今夏笑得直打饱嗝。
梁奉锦无奈地坐到他身边去，帮他拍拍后背：“小心一会儿岔气了。”
话一说完，岑今夏就感觉到肚子一抽，开始隐隐作痛。
“救命救命！”岑今夏哭丧着脸哀嚎道，“我真的岔气了！好疼……”
梁奉锦叹了口气，赶紧问：“哪里疼？”
岑今夏回答：“胸口，还有腰。”
“你深呼吸几次，我帮你揉揉。”梁奉锦道。
“哦，那你揉。”说完之后，岑今夏才猛地反应过来。
谁揉谁？！
梁奉锦揉他？！
还没来得及阻止，梁奉锦的手就隔着衣服贴上了他的腰。
梁奉锦下手不太重，只微微用力，手法很温柔，生怕弄痛岑今夏。
岑今夏已经忘了要深呼吸这回事，只顾着屏住呼吸了。
很奇怪，明明隔着那么厚的衣服，隔绝了温度，他却觉得被梁奉锦揉过的地方奇异地发着烫。
炽热的温度蔓延开来，逐渐遍布全身。
“好点了吗？”梁奉锦揉了一小会儿，便问他。
岑今夏悄悄咽了下口水：“好点了……”
“那就好。”梁奉锦放下手，却看到岑今夏发红的耳朵，“你很热吗？”
“哈哈哈……店里空调好像开太高了。”岑今夏干笑着，把外套脱了下来。
此刻梁奉锦就坐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他们好像从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梁奉锦就像一个热源，轻易地牵动着他的体温飙升。
梁奉锦见岑今夏眼神乱飘，猜想可能是自己离得太近，给了对方压迫感，便又坐回了岑今夏对面的位置。
“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吧。”他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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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晚上七点开始，一个半小时结束。两人提前十分钟在剧院外面排队检票，前方的队列已经有些长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梁奉锦微微侧过身，替岑今夏挡着寒凉的夜风。
岑今夏是个闲不住的，探头探脑地往前面张望，感叹道：“好多小情侣来看啊！”
《骤雨》是一部爱情话剧，因此颇受情侣们的青睐。
梁奉锦提醒他道：“其实我们也算情侣。”
都结婚了，能不是情侣么。
岑今夏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是哦。”
“但是他们都手牵手诶。”岑今夏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转头向身后的alpha看去，试探着问道，“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梁奉锦回望进岑今夏眸中，点了点头。接着，他便将omega纤瘦白嫩的手握住了，带进自己风衣的衣兜里。
“手太凉了，出门还是要多穿点。”梁奉锦道。
两人掌心贴着掌心，向彼此传递着温度。
岑今夏感觉到被梁奉锦握住的手指有些僵硬，但这并非是寒冷造成的。
检票速度很快，前方的队伍迅速地缩短，没等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岑今夏正侧着脑袋用空着的左手伸进衣兜里掏情侣票时，听见检票员发出了一声惊呼：“梁老师！好巧啊！”
梁奉锦这才注意到负责检票的其中一人，是他班上的一名女学生：“你来兼职？”
“是啊是啊！”女学生轻快地应声，然后看向和他手牵手的岑今夏，迟疑地问，“这位是……”
这时岑今夏终于把票摸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你们真的是恋人？！”女学生看上票面上大大的“情侣票”字样，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梁老师，您居然有对象了？！”
第19章 负起责任照顾你
不会吧，出门看个话剧都能碰上梁奉锦的学生！
岑今夏已经开始尴尬了，同时又庆幸还好这个女生不知道他曾经是梁奉锦的学生。
他也是从高中时代走过来的，知道十七八岁的少年对别人的八卦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兴趣。恐怕梁奉锦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周一就要传遍整个班了。
梁奉锦点点头承认了，没有说太多，毕竟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检票。
“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梁奉锦拿回票根，拉着缩头缩脑的岑今夏进了剧场。
两人找到座位坐下了，此时演出尚未开始，观众们正在陆续入座。
岑今夏往梁奉锦那头稍稍靠了靠，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下周一估计你班上的学生就都知道了，他们肯定要偷偷摸摸聊你。”
梁奉锦微微偏过头去，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聊我？”
“因为我们那会儿也聊啊，聊得最多的就是你的八卦。”剧场天顶上的轨道灯已经灭了一半，一片昏暗之中，岑今夏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闪着星星。
“都聊些什么？”梁奉锦顺着问下去。
此时岑今夏依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坑里掉，还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跟梁奉锦列举：“像是花痴你啦、叹息你英年早婚啦、讨论你的再婚择偶标准啦之类的！”
这些梁奉锦还真不知道，班上这群小崽子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他颇感兴趣地问：“择偶标准讨论出结果了吗？”
“他们猜你喜欢成熟温柔的御姐omega，就是很持家的那……”话说到这里，岑今夏忽然闭上了嘴。
梁奉锦问：“怎么了？”
岑今夏看向他，瘪了下嘴：“你是不是想套我话啊？”
“哪有。”梁奉锦唇边露着笑意。
岑今夏轻哼一声：“你其实是想知道我怎么想你的，是不是？”
“所以你是怎么想我的？”梁奉锦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温声问道。
“我……”岑今夏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高中时，梁奉锦在他中心的模样，是一点一点变化的，很难用三言两语去简单地概括。
恰巧这时，剧场里所有的灯都灭了，两人都陷入深沉的黑暗里，只能看见彼此的瞳孔里映出的模糊的轮廓。那是他们自己的轮廓。
演出要开始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太适合再继续聊下去。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梁奉锦用气声说完了这句话，便坐直了，望向前方的舞台。
岑今夏也端正地坐好，准备看表演。
报幕完毕之后，暗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演员登场了。岑今夏呆呆地盯着演员，心里却一团乱麻。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从前的一幕幕。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被谈话、第一次翻脸、第一次倾诉自己的秘密……
这些，都是时常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回忆。四年来，他在无意识里不断地品尝他和梁奉锦之间的过往，却仍未能参透彼此的心。
梁奉锦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身边的岑今夏，见他目光有些呆滞，猜想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问题乱了心神。
暗自叹息一声后，梁奉锦悄悄将手探过去，轻轻覆在了岑今夏柔软的手背上。
梁奉锦的掌心像是一支安定剂，令岑今夏渐渐平复了心绪，开始认真看台上的表演了。
岑今夏是个感情丰沛的年轻人，容易大喜大悲大怒，很快就被演员带入了情景之中，跟角色共情了。
《骤雨》是一部基调比较悲伤的爱情话剧，讲述了一对离家私奔的小夫妻在大城市里白手起家的过程中屡屡遭受诱惑、陷害和打击，最终走向圆满未来的故事。
岑今夏从中途的第一个剧情高潮开始就有点鼻子泛酸了，忍了半天忍不住，就干脆直接哭了出来，又怕打扰到周围的观众，于是只好不做声默默地哭。
梁奉锦也看得入神，抽空喝水的间隙里一转头就看见岑今夏哭得稀里哗啦，吓了一跳，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来，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岑今夏吸了吸鼻子，朝他比了个“谢谢”的嘴型。
八点半，话剧准时结束了。不少观众在亮灯后直接站起来离去，还有一部分人也像岑今夏一样哭得很惨，依然坐在座位上平复情绪。
岑今夏把梁奉锦带在身上的卫生纸用了个七七八八，眼眶和鼻尖红得厉害。
“疼不疼？”梁奉锦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岑今夏的眼角，引得对方倒抽一口冷气。
他叹道：“先去洗手间把脸洗一下吧，不然一会儿被冷风吹了，更疼。”
岑今夏点点头，乖乖任梁奉锦拉着他去了男用洗手间。
男用洗手间里面按第二性别分了三个部分，洗手台位于最外面的公共区域。
岑今夏在洗手台那里洗脸，捋起衣袖掬了一捧清水泼在脸上，重点洗了洗泛红的眼角，洗完之后整张脸湿漉漉的。
梁奉锦掏出剩下的最后一张纸巾，仔细地帮他把脸上的水痕擦干净。
洗手间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不少人从洗手台旁边路过时，都好奇地看向他们。
“锦哥，你好好啊……”岑今夏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面前的alpha，刚哭过之后说话声里带点软软糯糯的奶音。
“我是你的丈夫，要负起责任照顾你。”梁奉锦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篓里，重新拉起岑今夏的手，“别难过了，我们去坐摩天轮。”
两人牵着手往剧院外走，直到这时岑今夏才忽然发觉，原来今晚他们已经牵手好几次了。
梁奉锦长年写粉笔字、握笔，手掌上和手指间都磨出了一层薄茧，摸起来有点扎扎的，触感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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