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恨得起来吗?”
“我当然……”
话说到一半,宁次忽然语塞,明白了星见要表达的意思。
日向一族历史悠久树大根深,宗家分家制度传承已久,根本不是某个人就能抗衡的,他的父亲日差不行,身为族长的日向日足也不行。
不管是他被刻上笼中鸟,还是父亲作为替身死去,即使当初日向日足激烈反对,结果都不会变。
因为日向家族并不是族长的一言堂,长老们才是这种制度的坚定维护者,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到手的利益。
“……既得利益者吗……所以,我恨族长根本没用,因为他不过是宗族推出来的代表,没有了他还会有别人!”
“造成这一切的是将同族分成三六九等的祖制,只要祖制存在一天,我这样的悲剧就会不断重复上演。”
宁次越说眼睛越亮,“不管族长对我抱有何种感情,只要我一天是分家人,就一天不会得到平等对待,他给我的关爱就像主人给宠物的施舍,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而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是这样对么?”
他转头,对上星见不知何时看过来的视线,诚恳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做,能告诉我吗?”
撼动存续千年的宗族制度,可比撼动一族族长难太多,即使坚定自信如日向宁次,仰望看似不可攀越的高山,也不由生出怀疑:这样的大山,他有生之年真的能搬动吗?
下意识的,就向身旁的少年求教。
宁次毫不怀疑,星见一定有办法,且一定会帮他!
瑰丽昏黄的天幕下,白眼少年真挚诚恳,神情中带着坚定,明知前路崎岖荆棘遍布,依旧一往无前,天空在燃烧,他的灵魂也在燃烧。
星见忍不住笑起来,那是自内心涌出的喜悦,不止出于他对宁次少年的欣赏,还有神格对于光明力量向往。
哪怕身处泥泞,依旧向阳而生;既然前路被阻,那就劈山填海,开出个阳光大道。你永远都不知道,给他一个机会,他能达到何种地步。
所以说,人才是世间的最大奇迹啊,他才不要变成辉夜姬那种被欲望掌控的怪物呢,做人多好!
欣赏到了最瑰丽的风景,星见少年满心欢喜,神格带来的那点躁动早就消散不见,他眉眼弯弯,笑出令天边的火烧云都难以企及的糜艳。
“呐宁次,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不会太好听,但请你先听完好不好?”
白眼少年望着对方久久挪不开眼,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温热的手心密密贴着对方的微凉,清冷的声线柔和到不可思议,“你说,我不打断你。”
星见组织了一下语言,“一种制度既然能一直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
看了看宁次,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日向家的制度也是如此。以前战乱频繁,笼中鸟的存在既保证了族人的忠心,又能让敌人无法窥探白眼的秘密,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利大于弊,不失为保留传承的好方法。如今日向一族能成为木叶第一大族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宁次本应该愤怒的,但此时的他很冷静,因为,“你不赞成?”
星见喝了口水润嗓子,扔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将荣耀建立在族人的血肉上,就如吸血藤蔓攀附着大树,大树得不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营养会慢慢枯萎,而寄生其上的吸血藤蔓在失去了大树的供养之后也会生机消散。不过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寄生?
是的,在星见眼里日向宗家与分家就是畸形扭曲的寄生关系。
宗家踏着分家的血泪接受鲜花和掌声,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有付出相应的义务,所有的代价都由分家代替完成,长此以往,分家人怎会不生出怨恨?
“战乱年代倒还好,大家都朝不保夕,没工夫去想些有的没的,但一旦和平,宗家和分家巨大的差异就会如天堑般横亘在分家人心头,矛盾一点点积累,总有一天会爆发。”
星见论断:“如果有一天日向一族会消散于历史长河,那必然是亡于内乱。”
怎、怎么会?!
宁次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这么远,觉得这番言论荒谬刺耳到极致,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说——星见是对的。
家族归属感让他下意识反驳,“可、可是这些年并没有发生分家叛乱的事!”
“真的没有吗?”星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宁次一个激灵,忽然不敢确定。
他只是个下忍,没有资格进入家族核心,自然无从得知宗家是否私底下处置过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毫无征兆。
比如,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关于雏田大小姐是个废物的言论,以前分家怎敢如此妄议宗家?又比如,按照规矩本应该打上咒印的二小姐隐隐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明明雏田大小姐还小,未来有无限可能,族长在着急什么?
这些无一不说明,分家对宗家的敬畏和不满在渐渐加深,而族长需要尽快稳住局势。
宁次不满宗家对分家的压迫,不满宗族制度,他想打破笼牢,自由自在地生活,却从没想过要日向一族消失。
说到底,他也姓日向,有些东西早就浸在骨子里,不可能割舍。
内耗要比外敌更可怕。
这是伊藤武用无数案例教给他们的道理。
“我要怎么办……”白眼少年喃喃自语,似在问自己也似在问身边的人,神情中带着难得的迷茫。
星见叹口气,挠了挠包裹着自己的手,让对方回神,“放心吧,不满归不满,要爆发估计还得好长时间,毕竟观念早就深入人心,分家不会轻易升起反抗宗家的念头……”
“教我!”
教我该怎么做,才能挣脱束缚,才能延续日向家族。
白眼少年攥紧手中的柔软,甚至捏疼了对方也没有察觉,没有瞳仁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形容姝丽的少年,轻易就能让人察觉到他的郑重和认真。
日向宁次,这一瞬忽然长大了,自愿背负上名为家族兴衰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正经权谋的,一章结束,结果没忍住又乱撩来了一把,所以扉间柱间什么的只能靠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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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偷窥二人组
宁次之前取下了护额, 丑陋的咒印刻在光洁的额头上,擦不掉,洗不去, 提醒他身份地位的同时也禁锢着他的自由。
却无法禁锢他的灵魂。
分明是个受害者,却意图承担起本不必承担的责任。
星见用目光描绘着咒印, 似乎透过它看到这幅躯壳内美丽耀眼的灵魂,只要看着, 就感觉很温暖, 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灼人。
白眼少年在星见的目光下脸越来越红,渐渐手足无措。
在他忍不住要打断对方之前,星见终于开口了,“这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你现在要做的, 应该是保全自身。”
宁次连忙问道:“除了修炼,那我现阶段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星见以为他焦虑于家族的命运,才没有平常那么沉得住气。
“对于忍者来说, 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别人信服你,这是你日后行动的底气, 怎么能说没有作用呢?”星见想了想问道:“阿武给你们讲过制衡之道吗?”
星见的目光终于从脸上移开,宁次这才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定了定神,认真思考起对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对日向家也可以使用制衡之道?”
星见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伊藤先生说, 三角形最为稳定,日向家也是如此,族长是一派, 长老是一派,分家是一派,三者相互角力,日向家才维持着平稳。”
白眼少年敛下眸子,边想着家族内的情形边组织语言,慢慢说道:“现在已知,长老属于强硬派,将分家的牺牲视作理所当然,而分家随着和平的到来,反抗情绪与日俱增……所以,现在族长的态度就很重要,他需要做两方的润滑剂,对上压惮长老,对下安抚情绪……如果他偏向强硬,族内的矛盾就会更加激化……是这样吗?”
“没错!”星见啪啪啪鼓起掌来,兴奋到娇嫩的掌心都拍红了也没有停下来,嘴里也不吝赞美,“你真是太棒了!”
何止是一点就通,成长速度简直恐怖到令人咋舌!
宁次被这毫不掩饰的直白赞美弄红了耳根,他握了握骤然变空的掌心,勉强将泛起的那点失落压在心底。
一双白嫩纤细忽然伸到眼前,宁次愣了愣,不明所以,就听娇气的少年理直气壮提要求,“再给我捂捂,这么一会儿功夫,攒的那点热气又没了。”
“好!”清冷的白眼少年重新将这双手细细攥进自己掌心,嘴角勾起一抹极柔和的笑。
星见催促,“那你继续说呀。”
刚才不是被你打断的么?
对方丝毫不认为自己错的样子,傲娇又可爱,想……
宁次冷静片刻,才找回跑偏的思绪,“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族长对分家的态度,如果他处事公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偏袒分家,那么,族内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平稳。”
“但是,怎么才能确定他的态度呢?”
“你啊。”星见接道:“你父亲曾是分家家主,你又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分家,你的影响力应当不小吧?”
“在发现你对宗家怀有怨恨之后,接下来日向族长对你的态度就代表了他对分家的态度……你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如果日向族长想要拉拢分家,安抚人心,必然会主动向你道歉,甚至会将你接到身边亲自教导。”
顿了顿,星见去除感情,将里面的厉害关系剖析得明明白白,“不管他是否真的感到抱歉,只要察觉到日向家族底下的暗涌,他都会这么做。”
“……所以,我只要等着就好?”宁次神色复杂难辨。
“你只要等着就好。”
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下降的厉害,宁次看着院落的围墙沉默,半晌,“我明白了。”
随即又说:“你回屋吧,着凉就不好了。”
火烧云早就消失,星见也不再拗着,结果起身时候脚一拐,差点摔过去,不禁哎呦一声。
宁次手疾眼快将人接着,一股药香迎面扑来,顾不得其他,急急问道:“怎么了这是?”
“脚麻啦。”嗓子里带着点小委屈。
宁次建议,“我抱你进去吧?”
之前也不是没被抱过,星见习以为常,乖乖用手臂圈住白眼少年颈项。
要害被人触碰,宁次身子一僵,才将人小心抱起,虽然要比他年长,但抱在怀里重量几乎没有,又软又轻,他紧了紧手臂,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宛如抱着易碎的珍宝。
谁都没提,如果族长道歉宁次要怎么办,因为两人都清楚,弱小的人没有拒绝的资格。
星见被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转身帮他挂斗篷的白眼少年,有些不放心,仇恨最容易蒙蔽人的双眼,他不希望宁次因恨意失去自我,便又问了一遍,“如果日向族长是真心向你道歉呢?”
宁次顿了顿,语气坚定,“等我们能平等相对时,我会接受他的歉意,并坦诚自己的欺骗。”
靠着院墙的大树上,卡卡西和佐助正蹲在上面。
本来提早结束训练想来看看星见,谁知道会看到那个白眼小子。
两人还那么亲密,还衣袖相缠,还肌肤相亲,还……
佐助心里满不是滋味,看了眼卡卡西,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酸涩。
看到日向宁次抱起星见,佐助少年终于忍不住了,炮轰卡卡西,“你看到没,星见被占便宜了,你还不赶紧上去!”
白毛忍者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眼睛盯着手里的《亲热天堂》,似乎注意力全都在书上,被学生开嘲都没让他挪一下眼,“哎呀哎呀,劲头很足呐少年。”
懒洋洋的嗓音一转,怼道:“那你怎么不去!”
“我……”佐助语塞。
对啊,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进去呀,为什么要像个偷窥狂似的蹲在这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
茫然的宇智波少年慢慢将指责的眼神定在某白毛身上。
……
时间一晃而过,中忍考试如期而至。
星见和伊藤武坐在观众席上,赛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身边都是看官,每当下面的比赛进行到激烈时,都会响起一浪高于一浪的欢呼,很容易就能让人跟着激动起来。
鸣人和宁次的战斗太过激烈,直到宁次被抬下去,比赛结束,看客才齐齐松了口气。
因为卡卡西的缘故,伊藤武见过几次鸣人,对这个心思纯挚的黄毛小子很有好感,但好感归好感,此时他却哀嚎起来,“哎呀,我的钱!宁次怎么就输给鸣人了呢,早知道我就压鸣人了!”
周围和他发出同样叹息的不在少数。
“原来比赛还能押注,我怎么不知道?”
清凌凌的嗓音将脑壳发昏的伊藤武拉回现实,眼睛一转,就看到主公一瞬不瞬看着他,嘴角带笑。
瘆,瘆得慌!
伊藤武一个哆嗦,连忙撇清关系,“就,就是比较看好宁次,这不是也算我半个学生么,就支,支持他……”
在主公的微笑下,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心虚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没事,小赌怡情,我不怪你。”
伊藤武松了口气。
星见转向赛场,状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刀,“好不容易来趟木叶,总要带些特产回去吧,你礼物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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